繼續(xù)忙碌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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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蕾得到了獎勵,她恢復(fù)了聲音。 在她模糊的記憶中,自己的聲音并不動聽,但當(dāng)她再度張口時,發(fā)出的第一聲美妙地像只剛誕生的樂曲。 “你聽到了嗎?亞歷山大,我的聲音?!?/br> 她和亞歷山大并肩坐著,不再是庭院里冰涼的長凳,而是在她新搬入的臥室,漆白的墻紙點(diǎn)綴出一副百花齊放的圖景,凹凸的紋理讓那些玫瑰與雛菊在日光燈反射下越發(fā)水嫩,他們坐在兩張潔白柔軟的矮凳上,隔著拳頭縫大的距離,從進(jìn)門起她就像只嘰嘰喳喳的麻雀,小小的身軀被打氣筒充的無比膨脹,嘭嘭地炸開又消散。 “你說了很多遍,格蕾。” “我的聲音好聽嗎?” “好聽?!?/br> “聽上去真敷衍?!?/br> 格蕾用油紙包著幾塊餅干,深紅的草莓果醬鋪了一層,滿滿地滲透出來,像她的嘴巴一樣。 “我做的,嘗嘗看吧。” 生怕亞歷山大拒絕,她把餅干遞到他眼前,果醬正好沾了點(diǎn)在他鼻尖上,紅紅的圓點(diǎn)像個滑稽的小丑,格蕾捂著嘴不好意思地笑著。 “對不起,我給你擦擦?!?/br> “我自己來?!眮啔v山大笨拙地躲閃她伸來的手,眼神匆匆地回避,仿佛她是個面目可憎的人,在格蕾撅起嘴前,他又主動接過手帕,擦拭了鼻尖后,小心地把弄臟的一面對折起來,“我洗干凈再還給你?!?/br> “不用了,那是舊帕子,我也該換新的了?!备窭偬袅孙灨蓻]被果醬沾到的小角,漫不經(jīng)心地咬了一口,果醬甜又酸澀,她在嘴里咀嚼數(shù)次,秀麗的眉毛皺個不停,最后還是忍不住吐了出來。 “我去拿塊毛巾。” “不用,別看我!”她氣呼呼地站起身,腳步細(xì)碎地來回走動,亞歷山大望了她一眼,他遲鈍的眼神停留在少女身上,在她剛要出聲為兩人接觸這尷尬的氣氛時,亞歷山大的眼神又移開了。少女的心思最是敏感脆弱,她立刻就從中解讀出,亞歷山大對她,像被敲開殼的核桃,沒有一絲一毫的不舍,或是她自作多情的甜膩。 “我弄臟了,亞歷山大,下次吧,下次我再做一份給你。”她把油紙揉成一團(tuán),里面被碾碎的餅干屑沙沙響著。 “不用費(fèi)心了,格蕾,我也不愛吃甜的。” “你想吃什么?我都可以做?!备窭傥兆∷麛R置在膝蓋上拘謹(jǐn)?shù)氖郑罢f說吧,亞歷山大,關(guān)于你——” “我先來,亞歷山大,我喜歡這根新的舌頭,它讓我像艾麗西亞一樣擁有甜美的嗓音?!?/br> 格蕾糾纏了他一上午,她表現(xiàn)的異樣興奮,和平日那個開朗但懂得分寸的女孩有所區(qū)別,她像只對落入網(wǎng)中的蒼蠅步步緊逼的蜘蛛,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都試圖從他這得到回應(yīng)。 亞歷山大找了借口和她分開,獨(dú)自一人貼著走廊的墻,慢吞吞地走著,留心著每一扇門,指不定他的主人就被耶爾先生抓進(jìn)哪間屋子里玩弄。 宅子總是很安靜,女仆們出沒的像是埋葬在地底的幽靈,這也許是訓(xùn)練的一部分,他想那對古怪的夫婦做出什么都不讓人意外。 “主人?”亞歷山大轉(zhuǎn)動了萊文德臥室的把手,從里頭被上鎖了,他敲了兩聲門,耐心地喚了聲,這個時間點(diǎn)還不是萊文德的睡眠時間。 在兩三次呼喚后,亞歷山大選擇了撬門,他的衣領(lǐng)里藏著一根鐵絲線。 萊文德在床上背對著他,亞歷山大走近了一看,他身下還藏著一雙細(xì)瘦的小腿,尼古拉扶在父親腰上的手向他驅(qū)趕著。 “你怎么進(jìn)來的!”尼古拉沖他喊道,他記得自己把門上鎖了。 “一點(diǎn)小花招,現(xiàn)在是上課時間,尼古拉,你才該離開?!?/br> “閉嘴吧,亞歷山大,你可不是我父親?!?/br> 尼古拉大聲嚷嚷著,亞歷山大注意到萊文德從始自終一聲不吭,他伸手想確定尼古拉不會癡迷到需要一個形同父親的等身娃娃。 “別打擾我們!”他拔高的嗓子像早晨鈴鈴響的鬧鐘。 “主人怎么了?”他沒打算和尼古拉糾纏,小心地避開了他手腳能夠到的地方。 “祖父給他打針了,爸爸需要休息,你快點(diǎn)離開這!” 亞歷山大聞到一股腥味,瞥見萊文德褐色的大腿間淌著一灘濃白的jingye,不用想也知道是哪個膽小的老鼠做的。 “你又做壞事了,尼古拉?!?/br> 男孩反駁的聲音弱了,嘴上仍是不饒人地吼他,“出去,可憐蟲!我說了這沒你的事!” “我不建議在主人面前說,尼古拉,你不是小孩子了,你該為自己的行為負(fù)責(zé)——” 呼——臺燈從他臉旁險險擦過,隨之而來的電線在臉上甩出一道紅印。 “你只是個仆人,你該嘗嘗被割掉舌頭的滋味,亞歷山大,這樣你才會明白自己的地位!” “所以莫漢先生不喜歡你?!?/br> 這句話像根針完全地沒入尼古拉柔軟的心臟,起初不覺得痛,但每一跳動便刺癢萬分。 “你覺得耶爾先生和蘭夫人看不出來嗎?我們是撿來的孩子,永遠(yuǎn)不可能和他們一樣。” 晚餐時,唯獨(dú)萊文德和尼古拉沒有出席。 “萊文德呢?”蘭向她的丈夫詢問道。 “我給他打了一針,他被小尼古拉嚇壞了?!?/br> “哦他還是這么脆弱?!?/br> 她最為疼愛的養(yǎng)子不在,蘭的一雙眼睛撲哧撲哧地像只急著傳播花粉的蝴蝶,目光飄落在他們的新成員身上。 “滿意你的新房間嗎?格蕾?!?/br> “我很滿意,夫人,太感激您了?!彼谝疇柕淖笫诌叄簧砑舨玫卯?dāng)?shù)奶壹t連衣裙,用紅水晶點(diǎn)綴出玫瑰的形狀。 “張開嘴巴,格蕾,讓我看看你的新模樣?!币疇柲笞∷南掳停窭俚难劬ο裆⒙诵〉案馍系男切翘瞧?,她乖巧地張嘴,一截粉色的軟舌顫抖著,在距離根部的位置有一道明顯的黑色縫線,結(jié)合部分有些變紫。 耶爾滿意地收了手,替她拂開額間的碎發(fā),“我原本有些可惜,她才剛過調(diào)教期不久,這條舌頭泡進(jìn)綠水里還不到一禮拜——但是,格蕾,艾麗西亞的舌頭很適合你。” 耶爾牽起她的手,在少女白皙的手背上一吻,“對你的質(zhì)疑是我的錯,女士,歡迎成為我們的一員?!?/br> 三人在閑適的氣氛中共進(jìn)晚餐,蘭談起一些無傷大雅的八卦,俱樂部的客人最近少了點(diǎn),但好在有新血液注入,耶爾偶爾點(diǎn)點(diǎn)頭算是對她的回應(yīng),格蕾僵著手臂,進(jìn)餐的時間大半花費(fèi)在對自己儀容舉止的審查中。 直到從客廳傳來了電話的鈴聲。 “過去接聽下,亞歷山大?!?/br> “是的,先生?!?/br> 僅僅是一出小插曲,在稍作停留后又重新繼續(xù)原有的步伐。 亞歷山大的腳步聲沒過幾分鐘就再度返回,這回可吵鬧的多,蘭不適地皺起眉頭,只聽到青年小跑起來,喘著粗氣在他們面前出現(xiàn),他緊咽下干澀的口水,飛快地整理自己的話,用最簡短的語言去表達(dá)。 “莫安娜小姐的……尸塊,被找到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