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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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希有時候回想自己的人生,覺得其間最大的轉(zhuǎn)折點,不在跟韓樂施在一起的時候,而是在母親和弟弟被綁架那一年。 他每每想起這件事,記憶總是很模糊,像是被濃霧籠罩,怎么都剝不開。在這霧中,他只能聽到爺爺和父親的爭吵,然后是電話刺耳的鈴聲響起,整個家都雜亂起來,以前陪著他一起玩兒的那些穿著軍裝的哥哥,此刻都變得冰冷堅毅,沒人理他,他聽到最多的話是保姆那柔柔的腔調(diào),她說:大少爺,我們不要打擾他們,你要懂事…… 大少爺,會好的,不用擔(dān)心,您只要懂事點就好了…… 大少爺,沒關(guān)系的,等您長大了,懂事了就好了…… 他看不清保姆的臉,她也在這濃霧中,只有一雙手拉著他的胳膊,重復(fù)著,安慰著,要求著他。保姆的聲音逐漸變得低沉,沈希覺得自己騰空而起,被按在椅子上,爺爺在他身后說:你要堅強,沈希,以后你是沈家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你弟弟受了很大的刺激,我要暫時把他帶走,你留在你父親身邊,懂事點,好嗎? 不要跟你弟弟爭執(zhí),沈希,你知道他當(dāng)年……體諒體諒我們,懂點事,好嗎? 霧變薄了,沈希心中升起逆反來,想要掙脫這些手。可他被牢牢按著,直到霧全部消散,他覺得這雙手壓的他渾身都疼痛起來,爺爺和父親出現(xiàn)在他眼前,他們看他的眼神不再柔軟,帶著命令,父親握住他的手,握的很緊,緊到他覺得自己的骨頭要斷了,爺爺說:“我們家只有你了,你知道小澤是不可能的……和李箏韻結(jié)婚,乖乖聽話,你都這么大了,要懂事……這都是為了沈家,為了我們沈家……” 這些手一齊發(fā)力,令他掙脫不得。他痛,痛的不行了。這些人又被濃霧埋沒,他在這霧中看到韓樂施的背影,韓樂施沒有回頭,沈希急促地呼吸著,緊緊盯著他,他聽到韓樂施壓抑而痛苦地問:“沈希,你愛我嗎?” 愛,當(dāng)然愛。可他失聲了一般,說不出口。那些話,那些人,那幾雙手將他固定在那里,他想大喊,他痛的眼里要流出淚來,可他一張嘴,聽到自己說:“對不起,樂施。” 他再也沒了回旋的余地,他覺得自己被捏碎了,皮膚寸寸滲出血來。為什么?他想問為什么?沒人會給他答案??伤F(xiàn)在站在病房前,只覺得精神像一根緊繃的弦,他需要問,問他的爺爺,他的父親。 沈毅聞沉聲說:“沈希,別胡鬧。” 他是在胡鬧嗎? 也許是吧,沈家的長子被寄予全部的希望,必須優(yōu)秀,必須懂事,必須服從命令。他那些完全不被允許的行為,那些心思,換到沈澤身上,就毫無阻礙地實現(xiàn)了,包括他想愛的人,最終也被沈澤得到。他做了這么多,這么多……現(xiàn)在爺爺告訴他,別胡鬧了。 沈希轉(zhuǎn)身,向外跑去。那些手一直拉扯著他,把他的皮膚拉扯出了血,陷入他rou里,讓他掙脫不得。沈希聽到有個女聲在叫著自己,她帶著哭腔,說:“沈?!蛳!笄竽恪?/br> 他知道這個女人是無辜的,也正因為如此,他才無法怪罪她。他也知道她喜歡自己,可他只覺得難過,他們都是陷入泥潭里的人,誰都得不到想要的。沈希不知道自己要奔向哪里,他只想擺脫這一切,他想好好呼吸一下,他在水里溺了太久了,快死了。 沈希跑了,李箏韻追了出去。沈毅聞看著自己的兒子,冷冷地說:“找人看著他,別讓他出事?!?/br> 沈希的父親應(yīng)了一聲,帶著剩下的那個女人,也走了。病房里只剩下三個人,韓樂施低著頭握著沈澤的手,他不知道沈毅聞有沒有發(fā)現(xiàn)他和沈希的那些過往,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 沈毅聞?wù)酒鹕韥?,對韓樂施說:“照顧好他,其他的你不用管?!?/br> 其他的指的是什么,韓樂施心里隱隱有預(yù)感。他點了點頭,最終還是低聲說:“謝謝您?!?/br> 沈毅聞沒再說什么,也沒再停留,他出去了。韓樂施握著沈澤的手,一時有點無言。 “又傻又固執(zhí)……”韓樂施本來有些冷硬的表情帶了點笑意,使他英俊的面容冰融雪化,生動而柔軟。他話里沒有責(zé)怪的意思,反而很有些無奈,像是拿他沒有辦法。 沈澤不知道聽見了沒有,只是睫毛動了動,卻最終沒有醒來。他的傷勢看起來不輕,額角和臉頰也有破損的地方,不過這并不影響他的美麗,反而為他增添了一點脆弱的味道,惹人憐愛。他雖然年少,卻好像從沒有過少年人該有的青春活力,從見第一面起,沈澤就是陰郁的,甚至是狠辣的,韓樂施很想揮散他眼中的陰云,軟化他的警惕和狠戾,讓他與校園里的每一個人一樣,迎著陽光露出笑臉。 那樣的他必然是整個世界的焦點。 他的手被暖熱了,韓樂施摸了摸他的胳膊,還是很涼。他索性與他一起躺在床上,從背后抱住他。特護病房的床比一般的要大,他們兩個男人躺著也不算很擠。韓樂施將自己的體溫傳遞給他,慢慢將他冰涼的身體暖熱。沈澤的表情平穩(wěn)下來,之前不安的神色也被撫平了。 沈澤醒來的時候,外面的天已經(jīng)黑透了,病房里伸手不見五指,他眼睛剛睜開,腦子就連接到昏迷前的景象,立刻想坐起來去找韓樂施。不過他剛剛動了動身子,就發(fā)現(xiàn)自己被人抱在懷里。抱著他的人敏感地察覺到了他的動作,慵懶地低聲問:“醒了?” 沈澤眨了眨眼,放下心來,老老實實被他抱著,“嗯”了一聲。 韓樂施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跟他一起睡著了,這會兒剛醒,眼前一片黑暗,嗓子有些干渴。他抬手打開壁燈,聲音帶著點啞,臉往沈澤頸間埋了埋,在他耳邊懶懶地問:“要不要喝水?” 沈澤跟許離染打架的時候,并沒占太大的上風(fēng),許離染招招用全力,是真的想要他死?,F(xiàn)在他醒來了,只覺得胸口和肩膀燒了火似的,疼的人無法忽視??身n樂施在抱著他,這疼便被他強行壓下來了,他是很能忍疼的,也不想看到韓樂施擔(dān)憂的神情。 他動了動身子,翻過身和韓樂施面對面,看著他在燈光下那熟悉的英俊面孔,翻涌的心緒一下子靜了下來,像是疲憊的旅人找到了休息的地方。他答非所問地說:“我好想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