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就要過去了，我的蛙式還學(xué)不會。

    有點沮喪地在水里走著走著，倚著游池邊緣，抬頭透過天窗望向天空，藍(lán)藍(lán)的天，飄飄的白云，這是秋天才有的天幕，真舒服；唉，如果游泳像跑步那么簡單就好了。

    記得夏天剛到時，我曾發(fā)出豪語：“我一定要把蛙式學(xué)會！”而今下水次數(shù)不少，蛙式卻游得不怎樣。

    “怎了？今天看起來有點沒精打采?！?/br>
    我微笑，搖搖頭：“沒事?！?/br>
    “開心點！”

    說話的是條“黑色的魚”，也是單獨來游泳的，不過她什么都會游，自由式、蛙式、仰式，什么都難不倒她；黑色泳帽、黑色蛙鏡、黑色長袖泳衣，游得既快又狠，常讓我羨慕得直往她瞧。

    “你也一個人來？”

    “嗯?！?/br>
    “中午人少好游。”

    “對啊....你好會游！”

    “有嘛！”她浮上驕傲自信的笑容，黑色蛙鏡下看不到眼神，腳一蹬，又變成一尾魚消失在我眼前。

    我嘆了口氣，慢慢地游著，重心老是不穩(wěn)，想學(xué)不費力氣的抬頭蛙，可是每次把頭抬起來，身體起就沉下去，而且蛙式的腳真丑，把腳張得開開的，一點也不美。還是游回自由式好了，這是我唯一會游的。

    “你自由式游得不錯啊?！?/br>
    啊，什么時候她換了水道，跑到旁邊來了？

    “可是我想練蛙式?！?/br>
    “要不要我教你？”

    我搖搖頭：“謝謝，我很笨的，自己慢慢練就好了?！蔽腋静徽J(rèn)識她呢。

    “你很可愛?！?/br>
    黑色的魚忽然沉到水里面，大約半個游池后才浮上來，長長的手在水面上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

    可愛？

    我低頭看看自己，沒錯啦，淺藍(lán)色細(xì)肩帶小蝴蝶結(jié)的泳裝，稱得上“可愛”，不過穿得越花俏可愛不正代表越不會運動！

    今天真的超不專心也發(fā)懶，看看池旁的電子鐘，再游個半小時就回去好了。

    雙手往前伸再往后撥水，雙腳像只大青蛙開張雙腿再夾緊，哎唷，記得手的動作就忘了腳的，想著換氣頻率又忘了腳的開合，我又在游池中間停下來！

    “??！”忽然腰間被碰觸了一下。

    “小姐，游得好好的，怎么忽然停下來！”

    黑色的魚踩著水笑我，摸了一下我的頭：“繼續(xù)往前，小心不要被人撞到了?！?/br>
    明明是你撞我的呀！我在心里小抱怨。

    還沒回話，黑色的魚又消失在我的視線。

    感覺好像被嘲笑了，索性爬上游池，不游了。

    “要回去了嗎？”

    不要管我啦！我假裝沒聽到，往更衣室方向前進(jìn)。

    脫下濕漉漉的泳衣、泳帽還有蛙鏡，我讓熱水洗滌著，每次游完泳，沖熱水澡最棒了；熱氣像秋天的白云繚繞，感覺如此美好。剛才的小沮喪一掃而空。

    拉開浴簾走出去，黑色的魚坐在長椅上吹頭發(fā)。

    我點了個頭，繞過她。

    “那邊沒有吹風(fēng)機了，這個給你用。”

    短發(fā)的她看起來神清氣爽，換下泳衣之后還是一身黑，黑色背心、黑色短褲，翹著二郎腿，皮膚襯得更白。

    “謝謝?！蔽医舆^吹風(fēng)機，將就電源在她身旁坐下來。

    “明天會來嗎？”

    “什么？”吹風(fēng)機的聲音轟隆隆的，我不確定她在問什么。

    “我問你明天還會來游泳嗎？”黑色的魚靠我好近，近到我看得到蛙鏡留下的淡淡壓痕。

    忽然覺得臉熱哄哄的：“會吧....”

    “我?guī)湍愦??！焙谏聂~搶過我的吹風(fēng)機，熟練的吹著我的長發(fā)。

    我很想拒絕很想退后，但她溫柔堅定的眼神，竟讓我馬上臣服地任她吹拂我的頭發(fā)。

    我們不過見了幾次面，在泳池聊過幾句，可是她吹我的長發(fā)卻那么自然，那么吸引人，她的手輕輕攏起我的頭發(fā)，我竟感到如此奇妙，仿佛我就該這樣讓她照顧我的。

    好久好久沒有人幫我吹頭發(fā)了，上一次是什么時候呢？是那個分手前的冬天？

    寒流來襲，熱水不夠熱，洗完澡后我冷得直發(fā)抖，前任女友先用大浴巾緊緊包著我，然后再用吹風(fēng)機吹干我的頭發(fā)，直到我的臉變成紅通通的，再由著她在我身上留下吻痕指痕。

    還是更早以前那個分離前的夏天？到海邊玩水，互潑對方一身濕，逃回旅館，把頭發(fā)吹干后一起去吃飯？

    冬天也好夏天也好，吹頭發(fā)這件事早已變成一件日常不過的事了。

    “好了好了，謝謝....”我躲開她的吹風(fēng)機、她的手，她的眼神。我忽然知道黑色的魚是屬于我們這個世界的。

    “還沒吹好?！?/br>
    “我來就好，謝謝....”

    我低著頭處理頭發(fā)，低著頭搽乳液。黑色的魚只是靜靜的坐在我身邊，好像我是她的同伴，她在等著我一起回家。

    我刻意放慢速度，慢慢的梳理長發(fā)，黑色的魚走開了又回來，端了一杯水過來：“喝些水吧！”

    很難拒絕??！口好渴。

    我接過杯子：“謝謝?！币豢跉夂韧臧氡?。

    “要不要再喝一點？”

    “好....”

    黑色的魚又倒來一整杯。

    “有女朋友嗎？”

    “呃.....”第一次有人這樣直接問我。

    “我看到你的彩虹手鏈了。我也是。目前沒有女朋友?！比湓捑桶盐倚睦锵雴柕亩蓟卮鹆恕?/br>
    我不想回答。

    “我猜是沒有吧？！不然怎老是一個人來游泳！也沒有人接送！”

    沒有女友也不干你的事吧！我嘟起嘴，不想理她。

    黑色的魚站起來，走到我身后，彎腰在我耳旁說：“當(dāng)我女朋友好不好？”

    我看到鏡子里的自己瞪大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

    “我喜歡你....”

    黑色的魚輕輕地?fù)Я艘幌挛业募绨颍缓罂焖俚匚橇宋业哪橆a。

    “你看，我們很相配的！”

    老天，這是什么狀況？我好像永遠(yuǎn)趕不上她的速度，就像泳池里她飛梭似地穿越我。但我的臉又開始紅了，我完全沒辦法說“不”。

    “我到外面等你。”

    磨菇夠久后，走出泳池，果然見她還在。

    她拉起我的手：“走吧！”

    “去哪？”

    “我家。”

    “不！”

    不行不行！太快太急了！雖然這年頭一夜情算不了什么，見了面互有好感就上床的也不少，但我不行，我沒辦法接受這么速成的愛情。

    黑色的魚圈住我：“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她的手指滑過我的臉頰下巴，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有著我看不懂的心思，但我就像被催眠般動也不能動：“別...別這樣....”不要這樣，我真的會害怕。

    她的唇靠近我的，好近好近，我口干舌燥；她想吻我嗎？噢，不行不行！我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但沒有，她沒有吻我。

    她的眼神閃過一絲光芒：“那答應(yīng)我，明天再來？”

    “嗯....”她的眼神滿是渴望，我根本不能拒絕。

    回到住處，我仿佛跑完幾十公里的馬拉松，心還咚咚咚咚地狂跳不停。抱著綿被，一種遺忘已久的感覺漸漸升起。

    我的身體正告訴我，黑色的魚有多么多么誘人，我的唇渴望著她的、我的胸部渴望她的撫摸、我的...

    “啊啊??！”

    該死，我該怎辦才好！這樣算什么？是我渴望已久的愛情嗎？

    有多久沒作愛了呢？我撫摸著自己，隆起的乳尖已經(jīng)記不得被Ｔ撫摸過的硬挺，柔軟的唇早已忘了被Ｔ吻著時的甜美，更別說那深入靈魂的喘息激動與相合為一的沖擊。

    但黑色的魚要我。我的的確確知道。

    但是，我可以這樣隨隨便便跟一個在泳池認(rèn)識（這算是認(rèn)識了嗎？）的人上床嗎？

    我懷疑自己一定是感情空白太久才會失了魂！沒事干嘛帶彩虹手鏈出門，根本就是想找Ｔ嘛！

    第二天，我拖到很晚很晚，才踏進(jìn)泳池。

    換好泳裝，綁好長發(fā)、戴上泳帽蛙鏡沖水。

    “等下會看見她嗎？”忽然覺得自己很可笑，明明可以不來，但黑色的魚叫我來就來，根本就是羊入虎口，不是嗎？

    我究竟在做什么呢？

    還是回去吧！趁一切都沒有開始就結(jié)束吧！黑色的魚看來是情場高手，我只有被玩玩的份，像夏天天氣熱，大家愛玩水，等冬天一來，還有幾個喜歡游泳戲水？

    可是我在怕什么呢？如果我說不要，黑色的魚會硬要嗎？如果我不喜歡她，我今天為什么站在這邊呢？

    “小姐，你的動作未免也太慢了，老早就看見你來了，現(xiàn)在才下水?！睅洑獾乃?，今晚沒有戴蛙鏡。

    我沒有回答，避開她，一心求快，游著自由式往對岸去。

    可是我哪游得過她呢？

    游到一半，她已經(jīng)超前，停在我前面，她伸手按住我的雙肩：“我是認(rèn)真的....”

    “看著我，我不會強迫你什么，如果你覺得我太快，那是因為我情不自禁....”

    “我拿掉蛙鏡是為了讓你看清我，如果可以，我甚至想把心掏出來讓你看清楚.....”

    “你不知道我?guī)缀趺刻於紒碛斡?，只是為了看你，我不知道你是誰？住哪？我不知道你何時會再來，我只能每天每天泡在這藥水味好重的水里等你來！看著你一個人游泳淋浴換衣服吹頭發(fā)然后離開...”

    “我怕嚇著你，所以不敢一直找你講話，但一整個夏天過要去了，我們都還沒開始，所以我一定要快一點，你知道嗎？”

    “所以，昨天我行動了，但是還是嚇著你對吧？”

    “我好怕你今天不來，好怕你因此討厭我.......”

    聽著聽著，我自然而然拿下蛙鏡，兩個人站在泳池里對望著。

    “原來...”我驚訝于她的存在。然后，她的吻就來了。

    這一定是等了好久好久的吻，等到天荒地老了，等到海水要干了，這個吻就像及時雨，解救了好多好多人的那種雨。

    原來，她老早就在這里了！

    難怪，上次腳抽筋，黑色的魚馬上過來幫忙；每次游泳就會遇到她，游得沒力時還被關(guān)心打氣！是我自己太遲頓...

    “跟我來....”黑色的魚拉著我的手離開泳池，來到淋浴間，四四方方小小的空間，黑色的魚變得好巨大，但我忽然不害怕了。

    她旋開水龍頭，讓水像雨般落下，我們在雨中接吻，在水里探索彼此；她的吻喚醒我的記憶，甜美的滋味呀，讓人想為此犯罪、為此貪婪；我吮著她的舌，她的舌不斷的進(jìn)入我的嘴，我塵封已久的心房，被、打、開、了。

    黑色的魚扯下我的泳裝肩帶，揉我的rufang，捧著我的胸乳品嘗那尖端：“噢，你好美你知不知道？”

    她含進(jìn)嘴里，唇上的燃火往下延伸，胸部已淪陷，更多的渴望就在不遠(yuǎn)處，你一定要過來。

    嘩啦啦的水聲中，我的世界只有她，她的吻深具魔力，手指靈活的已經(jīng)滑到大腿根部，挑著泳衣邊緣像在問話：“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半裸的我腿一軟跪了下來，閉著眼淋水，像乞求老天給我答案。

    她將蓮蓬頭移到一旁，為我抹去水滴，脫下泳裝輕聲說：“我要讓你看我的全部....”

    女神般的身體令人目眩神迷，我忍不住回吻過去，她的肩骨、她的手臂、她的胸乳、腹部、她的小巧肚臍眼，她的毛發(fā)，我伸長手細(xì)細(xì)撫摸，每一處細(xì)節(jié)每一條曲線.....。

    “吻我....”

    她給我指令，在她還沒占有我前，她要我先占有她！

    我沒有猶豫，很快地吻上她的私處，舌頭輕舔她的蕊心。

    “噢！天呀！”她呻吟。

    水滴在她的毛發(fā)上，我的嘴再張大些，舌頭再探進(jìn)點，輕輕掃著她最敏感的部位。

    “天！....記住，你是第一個這樣碰我的！你一定要記住！”

    我跪在她面前，吻著舔著吸吮著，那越界的、令人狂亂的地方，手指同時慢慢深入最隱密的地方進(jìn)出，溫柔但貪心地探尋著、不停止地感受那悸動，讓蜜汁不斷不斷流出來，沾滿手心。

    我閉著眼，品嘗這美好，我知道我令她著迷了，我知道我的唇口我的手指令人她快要捉狂了，我知道我要再深入一點，我知道我要再快一點，我知道她會完全失控在我的速度與探索下，我不停地逗弄摩擦不停止深入靜止再深入旋轉(zhuǎn)吸吮直到她全身發(fā)顫。

    “噢...不行不行不行....受不了....”她顫抖著仰起頭來，我含入更多更多，她的靈魂轉(zhuǎn)移至我口中，說著愛的故事。她捧著我的頭，我們結(jié)合了。

    水聲掩蓋不了她的激動與吶喊，攀上高峰的那一剎那，她倏忽離開我的手口，跪下來深深吻我，舌頭毫不客氣地深入我的口里，右手也很快地進(jìn)入我早已濕透的私處。

    一指二指三指，原來我需要那么那么多！

    我緊緊地包裹她，而她進(jìn)入再進(jìn)入，我的嘴里有她的舌，我的身體里有她的手指。

    這樣是不是愛呢？

    水依然嘩啦啦地流著，這一切太快太刺激，我想大聲喊叫，但嘴巴被牢牢封住，我早已跌坐在地板，雙腿打開，任由她無止盡的取索；

    身體因為太久沒被撫摸而覺醒而敏感而饑渴，胸部因太渴望被愛撫而聳高，我仰著頭，迎接此刻的一切，太多太美太不真實，像雨落在沙漠、像魚游入大海，無邊無繼，沉淪沉沒。

    經(jīng)過多久了呢？

    除了水聲喘息聲，四周變得靜悄悄。

    她扶起酥軟的我，為我洗澡，溫柔地像久違的戀人。

    等到我回過神時，我已經(jīng)包著浴巾坐在臺前，黑色的魚正幫我吹頭發(fā)。

    “是你。對不對？”看著鏡里的她，還是有點不切實際。

    “是我。對不起，我來晚了.....”

    我紅了眼眶。

    黑色的魚從背后抱緊我：“不哭不哭，冬天快到了，我們不游泳了，去泡溫泉好不好？”

    又是水呀？

    “可是我連你的名字都還不知道.....”

    黑色的魚在我耳邊說了一個我永遠(yuǎn)不忘的名字。

    這是我們的開始，那年夏天的泳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