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憶
余珺瑤瞬間清醒,難以置信地掏出手機,透過黑色屏幕的反射,清晰地顯示著她美麗依舊的面龐,她才微微松了一口氣,立即反擊回去。 “謝予鋮,你腦袋被驢踢了嗎?叫誰大姐?” 她再怎么說,也比謝予鋮這個即將奔三的老男人年輕四歲,怎么就成了他口中的大姐。 謝予鋮冷冷地睨她一眼,立刻掀開了被子,作勢要離開。余珺瑤錯愕地看著他一番行動,眼尖地發(fā)現(xiàn)他手背上的針頭也因粗魯?shù)膭幼鞫蓜?,白色的輸液貼上浸滲著血漬。 “你瘋了嗎?”她都替謝予鋮感到疼,著急地喊來護士,反觀當事人卻如同沒事人一樣,面色平淡,垂著腦袋,視線緊鎖在余珺瑤拽住他衣袖的手上。 又是一陣兵荒馬亂,謝予鋮的手背被重新扎了針,任由安排地躺回病床上,乖巧的樣子和剛才判若兩人,只是一直盯著余珺瑤的臉,好似在研究什么。 余珺瑤被他炙熱的眼神一直盯著,任她臉皮再厚,紅暈此時也爬上了她的臉頰,她只覺得臉皮傳來一陣guntang的溫度,削蘋果的刀都拿不穩(wěn)。 他不會撞壞了腦子,看上自己了吧? 謝予鋮卻彷佛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平淡地收回視線,“別想多,我只是覺得你很熟悉?!?/br> 被拆穿小心思地余珺瑤瞬間臉漲得通紅,小聲嘟囔著,“廢話,結(jié)婚三年,還能是陌生人。”更何況,昨日他們還肢體交纏。隨后憤恨地咬下一口原本準備給謝予鋮的蘋果,把怒氣撒在無辜的果rou上。 謝予鋮耳朵尖,捕捉到她話里的字眼,換了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抓住余珺瑤的手腕,大聲質(zhì)問道:“結(jié)婚?我和你?我根本不認識你?!?/br> 余珺瑤滿臉迷茫,神情滯在臉上,手里的蘋果隨之跌落在地上,翻滾到床腳。 — 看著已經(jīng)一下午坐在陽臺上保持一個姿勢不變化身雕像的謝予鋮,余珺瑤點開了某搜索引擎,指尖在手機上飛敲下一行字。 “為什么一個人一直發(fā)呆?” 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黃醫(yī)生在線解惑,“這位病患可能有心理問題,平日要放松心情,積極鍛煉,注意營養(yǎng)均衡,應(yīng)該會有所改善。” 余珺瑤若有所思,盯著屏幕上這幾個詞,不知道為什么總有一種他好像講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沒講的錯覺。 不過營養(yǎng)均衡總要先吃點飯吧? 桌上剛熬制的海鮮粥還冒著熱氣,濃郁的香味直竄鼻尖,看著色香味俱全的粥,余珺瑤不爭氣地開始分泌唾液,但想到陽臺上吹涼風的謝予鋮,還是一橫心端起海鮮粥向陽臺走去。 車禍失憶有她一半的責任,一碗最愛的海鮮粥又如何,還是先去贖罪吧。 “你一天沒吃飯了,這是剛熬好的,你喝點吧?!庇喱B瑤把海鮮粥放到謝予鋮身旁的桌子上,順勢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沒有要離開的架勢。 謝予鋮斜睨了她一眼,又望向桌子上熱氣騰騰的粥,面色平靜,“我不餓,你拿走吧。” 余珺瑤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猜到如此,并沒有氣餒,反而側(cè)著身子直視著謝予鋮深沉無瀾的眼睛,“醫(yī)生不是說這只是暫時的記憶消失,很快會回來的。無論是十八歲還是二十八歲,你都要吃飯啊。” 作為身處清苑最貴的一套復(fù)式公寓,坐在陽臺邊就能對s市的江景一覽無遺,夏日傍晚的江風拂過,吹散了余珺瑤自然垂落的頭發(fā),她的眼睛像浸潤珠光的黑寶石,直勾勾地盯著謝予鋮。 謝予鋮心中一跳,不自然地避開腦袋,視線望向廣闊的江面,“暫時?三天,一個月,一年還是......十年?” 確實突然記憶憑空蒸發(fā)十年,換做任何一個人也難以接受。 余珺瑤撓了撓頭發(fā),“要不然你試著回想一下,總比在這里傻坐著強?!币且恢弊谶@里,哪一刻想不通了,自怨自艾放棄自己,她不就成了迫害華昇總裁的罪魁禍首了? 腦海里突然靈光一現(xiàn),余珺瑤興奮地開口,“我看電視里,失憶的主角都是受到刺激才恢復(fù)記憶,你要不然也試一下,比如再撞一次腦袋?” “你覺得那個青花瓷瓶怎么樣?” “不行不行,那是我爸送的,拍賣會上兩千萬買的?!?/br> 謝予鋮沉默:“...” “那...客廳有個柱子可以試試。” “算了,如果你磕出血來,清洗太麻煩了。” 謝予鋮繼續(xù)沉默:“...” “樓下那個石獅子不錯欸,還不用洗。” 謝予鋮不著痕跡得瞟了她一眼,眼底似乎藏著嫌棄,輕笑一聲,“余珺瑤,你如果想安慰我,不用特意裝傻子逗我?!痹凇疤匾狻眱勺稚希室饧又亓苏Z氣,“自信點,你本來就是?!?/br> 其實她才是腦袋被驢踢的那個,居然試圖安慰一個毒舌的狗男人。最可怕的是,只有前十八年記憶的謝予鋮居然嘴也賤。 余珺瑤被噎得說不出話,半晌,臉憋紅才憋出幾個字,“誰安慰你了,愛吃不吃!” 她騰得一下站起身來,甩了下胳膊,也不看謝予鋮一眼,怒氣沖沖地準備離開。 “等等?!?/br> 余珺瑤推開門的手一頓,隨后“哼”了一聲,傲嬌地歪著腦袋,繼續(xù)推開門要離去。 狗男人自生自滅吧,她才不要管。 “我要恢復(fù)記憶,你至少要告訴我之前的事。” ...好吧,再幫他一次。 余珺瑤抽回手,門霎時恢復(fù)到原位,她回過頭又重新坐回剛剛的位置。 “我不是很了解謝家,只知道你爸是白手打拼將華昇做起,而你也很爭氣,要不然也不會年紀輕輕接管公司大權(quán)。至于你在公司那里,我除了知道你上班工作很忙,其他我也不清楚。” 聽到她的話,謝予鋮眉頭微皺,沉默片刻,隨后掀起眼皮,嘴角噙著笑意,“公司的事我之后了解,我現(xiàn)在只想知道——你?!?/br> 余珺瑤支支吾吾,低著腦袋思索半天,然后抬起頭,睜著黑白分明的眼眸,一臉無辜,“我是你明媒正娶的老婆呀,你怎么能說我呢?你很愛我,我也很愛你啊。” “是嗎?”謝予鋮撐著下巴,似乎在思索著這句話,緩緩開口:“那為什么臥室的門上寫著‘謝予鋮與狗不得進入’的大字?” 糟糕,居然手賤寫了這牌子,她怎么把這個給忘了。 見逗謝予鋮的計劃剛開始就已經(jīng)失敗,余珺瑤索性破罐子破摔,撩了下耳邊碎發(fā),“行吧,咋倆就是聯(lián)姻,我不愛你,你不愛我,但是我們都給予婚姻的尊重,不出軌但也不干涉對方的生活?!?/br> “哦,我就說我眼光還沒有差到這種地步。”謝予鋮像是解決心頭大患似的舒了一口氣。 余珺瑤笑容一僵,忍住把海鮮粥舉起潑向他一臉的沖動,扯著嘴角,“騰”得把門一摔,離開了陽臺。 狗男人還是自生自滅吧。 — “你非要離我這么近嗎?” 余珺瑤眉頭打結(jié),自己的半個身子已經(jīng)離開了舒適的床墊,吊在半空搖搖欲落,實在是到退無可退的地步。 話音剛落,謝予鋮大手一撈,將她從床邊拽回柔軟的床墊中央,隨后壓住她細白的手腕,俯身將她困住雙臂之間。 謝予鋮深邃冷峻的五官近在咫尺,卻掛著她甚少所見的笑容,而他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臉頰上。 “你不是我老婆嗎?躲我這么遠干什么?” 余珺瑤盯著他的眼睛,兩人的距離不足二十厘米,她清楚地看到謝予鋮眸底的清澈,不似往日的深沉,就像不慎傾瀉的墨汁,化不開的濃郁。 還是那副熟悉的面容,卻恍若換了一個人感覺。 “你...你一個十八歲的小屁孩有什么老婆?而且...據(jù)你所見,我和二十八歲的你關(guān)系也一般,麻煩...離我遠一點?!?/br> 余珺瑤咽了咽口水,磕磕巴巴地憋出這句話。 “是嗎?”指腹在她臉上細細摩挲,仿佛兩人真的是關(guān)系親密的愛人,隨后低頭湊到余珺瑤的耳邊,謝予鋮語氣惡劣。 “你害羞什么?我們沒上過床嗎?” 余珺瑤瞳孔一縮,屈起膝蓋欲將他踹下床。 卻不料謝予鋮早已做好防備,直接用膝蓋壓住她蠢蠢欲動的腿,調(diào)笑著:“你確定要踢這一腳?一腳下去后半生的性福就沒了?!?/br> 余珺瑤狼狽地僵直著身子,咬著嘴唇,眸底充滿怒氣,側(cè)歪著腦袋躲開謝予鋮炙熱的視線。 她原本以為,二十八歲的謝予鋮就很沒有人性,但對比十八歲的他顯得格外通情達理,這小屁孩實在是犯賤。 據(jù)她所知,謝予鋮年少時家庭不甚富裕,但他卻十分爭氣,高考時以高分考入頂尖大學,品學兼優(yōu)是他的標簽,但此時余珺瑤卻十分懷疑這件事的真實性。 能把“上床”兩字掛在嘴邊,還對自己態(tài)度惡劣,怎么也和別人口中的寒門學子沾不上邊,誰能想到未來他是被譽為商業(yè)奇才的華昇總裁。 在他短短的幾年時間里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 “你確實該好好學習,論知識和涵養(yǎng)你都趕不上未來的半點,作為華昇總裁,你還差的不止一點。” 余珺瑤的話屬實刺耳,果然謝予鋮的面色一變,笑意逐漸收斂,渾身散發(fā)著冷意,倒是有半分未來的矜貴的模樣。 “說得好?!敝x予鋮壓住她手腕的手掌一松,從床上起來,“我去書房看資料,一定早日恢復(fù)記憶,做好華昇總裁。” “......” 怎么感覺他很委屈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