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后
“皇后你也不必做了,棲梧宮從此便是冷宮?!焙孟褚呀?jīng)費(fèi)盡了耐心,謝子欽也懶得再廢話,“滾吧?!?/br> 皇后沒有動,謝子欽也沒有再說話,只專心在美人身上,程錦之被他一次一次刻意的動作弄得耐不住,終究是細(xì)細(xì)吟了出來。 皇后聽著那些yin聲浪語,暗暗攥緊了手。 那聲音細(xì)弱,一聲一聲繞在皇后耳邊,讓她覺得渾身冰涼,都忘了自己現(xiàn)在身處何地,只是覺得那聲音生了根似的扎在耳邊,掙扎著往腦子里鉆,歇斯底里似的。 許久,聲音似是力竭,猛然拉高一聲之后就如氣絕一樣斷斷續(xù)續(xù)。 皇后不知道什么時候離開的,程錦之再也忍不住似的無窮無盡的哭,哭得倒氣,謝子欽把人從案上抱下來,呵護(hù)在懷中,似哄似逗弄:“嚇壞了吧,剛才小錦之夾得可真緊?!?/br> 哭得稀里嘩啦的程錦之什么也聽不進(jìn)去,只顧一邊哭一邊小小的打嗝,許久都不停,真是傷心了一般,謝子欽心疼地軟聲細(xì)語,他總是喜歡故意把人弄哭,然后再親自哄好,好像格外得趣。 “小公子,小貴人,小錦之,小……皇后,朕想讓你做朕的小皇后,小小的錦之,漂亮的錦之,是朕的皇后?!敝x子欽對程錦之的耐心溫柔是前所未有的,哄人所捧上的手段也是前所未有的,他捧著那張漂亮如帶雨梨花一般的臉,“棲梧宮沒什么新意,朕要給小錦之造一座宮殿,配得上小錦之的,集天下美好,九州之寶,第一華宇,謂之合璧?!?/br> 徐氏被廢幽禁棲梧宮,同時,皇上下令敕造合璧宮,為了那個捧在手心的人。 光華褪盡,唯?;臎霰?,沒有了華麗鳳袍,佛殿里的廢后一身素服,烏鬢未著珠釵。 除了那張臉沒變,整個人就像是在深宅蹉跎了半生累得疲倦的普通婦人。 佛殿在棲梧宮的東側(cè),幽靜得很,是她為謝景予祈福所建,尋常是不許人進(jìn)的。 佛龕供奉著神像,她跪坐蒲團(tuán)上一粒一粒地捻著菩提子默念祈福佛經(jīng),木魚聲聲,青燈搖曳,盤香都浸了皮rou。 夜間時這里更沒有多的人,只有飄搖燈花,拉長了人影晃動,一道跪坐著如神像一般久久不動……一道從大開的門口一點(diǎn)點(diǎn)蔓延進(jìn)來。 忽然木魚聲停了,死寂開始隨著背后那道影子的漫入一點(diǎn)點(diǎn)浮透了,無處遁形。 她沒有回頭,背脊挺直,佝僂蹣跚的黑影到了身側(cè),嘶啞似被粗礫狠狠磨過的喉嚨用難聽的聲音說:“娘娘?!?/br> 陰冷,像是煉獄茍活而歸。 徐氏看過去,不以為意的意料之中,很平靜:“我就知道。” * 那些關(guān)于廢后的言論并沒有泛起多大的波瀾,而合璧宮已經(jīng)開始建造,召集天下能工巧匠到皇宮為此一事,很快宮殿便初見雛形,謝子欽便帶著程錦之過去看。 御駕同輦,程錦之并無什么歡喜顏色,一路謝子欽沒有言語,但是注意到程錦之的神色,眼底也有些無奈。 “算了?!彼愿垒傫{外面的張延,“不去合璧宮了,總歸也沒什么好看的。” “那圣上現(xiàn)在可是回去?”張延問。 謝子欽卻問懷里的人:“想去哪里,今日朕陪小錦之好好散散心?!?/br> 雖然他并沒有強(qiáng)硬禁程錦之的足,只是要求人不能走太遠(yuǎn)而已,但是程錦之也很少出來,他總是喜歡一個人待在寧心殿。 好像那是他該恪守的本分,他越是這樣過分的聽話,謝子欽反而心中越發(fā)心疼:“以后小錦之想去哪里都可以,只要不離開皇宮,都可以?!?/br> 但是便是如此,程錦之的臉上也沒有一點(diǎn)可以稱之為開心的神色,他不知道謝子欽為何忽然這樣說,便偷偷看了他一眼,卻不想謝子欽也正在看著他,兩人視線一碰,程錦之有種被抓包的惶恐,趕緊側(cè)開頭。 謝子欽眼底的笑漸漸淡了,像是有些無可奈何,但語氣卻依然寵溺:“小錦之想去哪里,嗯?” 反復(fù)的詢問,給了程錦之壓力,他把謝子欽的話當(dāng)了命令,必須盡快回答:“御花園?!?/br> 他只知道御花園,只知道這樣說,毫不逾越的回答。 到了御花園,謝子欽牽著程錦之的手,一路上同他說話,威儀不減,但多了幾分柔情,他想逗程錦之笑一笑,但是沒能做到。 銀鈴清脆的聲音一串一串的從花架后傳來,吸引了一行人的注意,連程錦之也抬起了眼。 注意到程錦之這個細(xì)微的動作,謝子欽便帶著人走到花架后,然后看了一出稱得上是驚艷的舞。 女子的裸足如玉,細(xì)白的腳腕上帶著兩串小巧的銀鈴,輕盈的動作間搖搖晃晃散落無數(shù)悅耳的聲音。 她穿的是胡人舞姬的服飾,露著一截柔韌的腰肢,舞姿動人,裊裊婷婷,又面容艷麗,舉手投足顧盼生姿。 謝子欽同程錦之駐足,沒有說話,一道觀賞這一支舞,像是得了恩典,女子的目光總是勾在謝子欽的身上。 一直等到一舞完畢,女子才輕輕巧巧地上前行禮,聲音也很好聽,嬌柔的:“臣妾見過皇上?!?/br> 惠妃善舞,能舞出此種風(fēng)情的唯她而已。 沒有讓人起來,謝子欽攬著身邊的人問:“好看嗎?” 程錦之其實(shí)也沒看多久,聽謝子欽這樣問便又看了惠妃一眼:“……好看。” 謝子欽卻笑了,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說:“那以后叫她日日到寧心殿給小錦之跳舞吧?!?/br> 他雖然在笑,但是程錦之聽得出這不是高興,相反的,他可能很不高興,若是謝子欽不高興,那他就可能受罰。 “不要?!背体\之急聲拒絕。 少年秀美的臉上有幾分驚惶的蒼白,謝子欽一面漫不經(jīng)心的把玩他垂下的發(fā)絲,一面淡淡問,“小錦之不是喜歡嗎,為什么不要?!?/br> 跪在地上的惠妃背脊僵硬,臉上沒有了之前嬌美的笑,就這樣聽著皇上同旁人調(diào)情一般的把自己當(dāng)做舞姬一樣討論。 原來都是真的,她已經(jīng)沒有機(jī)會了。 程錦之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只知道說“不要”,在謝子欽懷里發(fā)顫,像兩人云雨歡愛時一般。 “好了,朕是逗你的?!蹦侵皇致湎?,攬著程錦之的腰肢,不再理會惠妃,帶著人離開,“小錦之要是喜歡什么,想要什么只要開口,朕一定捧過來,不要便算了?!?/br> 像是被人遺忘了一般,惠妃被扔在身后,看著那邊謝子欽把程錦之帶走,一堆人綴在身后,每一個都好像在無視自己。 從前,何曾這般? * 謝子欽喜歡帶著程錦之去勤政殿,不為其他,只因程錦之到了這里總是格外讓人想把他吃掉。 或許是之前皇后到這里來鬧過那一次給程錦之留下了陰影,每次謝子欽在這里要他的時候,他都絞得格外的緊,哭求的聲音也格外的好聽——最開始的時候程錦之會忍著,到后面意亂情迷實(shí)在是忍不住了,才會不得已喘出釀得甜如蜜糖一般的聲音,絲絲縷縷,輾轉(zhuǎn)起伏,妙極了。 這一次也是,程錦之的反應(yīng)總是特別大,身子敏感得不行,稍微碰一下都像是開熟的花要流出蜜漿,顫著說不要,軟軟的聲音像撓在心尖的癢處一樣,謝子欽最是稀罕他這般,如獲至寶似的怎么也要不夠。 把人弄得哭出來之后,謝子欽又開始哄,溫聲細(xì)語,輕輕拭他腮邊掛著的淚珠子。 程錦之抽抽噎噎,軟軟的手抓住謝子欽的手指,無意識的舉動,讓謝子欽笑起來,而后直接把御案上放著的皇后金印拿過來:“這個給小錦之玩兒,這是個好東西,拿著就是名正言順的國母,一人之下……”頓了一頓,萬般寵溺的改口,“應(yīng)是無人之下,連朕也在你下頭被壓著?!?/br> 迷迷糊糊的程錦之拿著那個冰涼的金印,都不知道謝子欽到底說了什么,訥訥的,渾然一個淚人,只曉得哭了。 他這無意識的舉動讓人覺得可愛,謝子欽又道:“拿了這個,小錦之這一輩子都得讓朕cao,只能同朕歡好了?!?/br> “……嗯?……”沒有聽明白的程錦之不大清楚,又哭了一會忽然反應(yīng)過來什么,便驀然頓住,睜大了眼睛呆呆地看著謝子欽,也是這才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手中捏著沉甸甸的金印。 一輩子要被……程錦之瑟縮了一下,想把手中的東西推回,濕潤的雙眼悄悄瞥了謝子欽的手,卻還是不敢,只是雙手捏著鳳印顯得無措,縮在謝子欽懷里難安。 “不哭了?!币姵体\之愣愣的樣子,謝子欽裹住他的手背,他就要松手將金印留下,謝子欽卻把他的手緊緊覆住,“朕這里還有個更好玩的,比這個更漂亮,朕去替小錦之尋來?!?/br> “先在這里乖乖等著。”松開手,謝子欽沒有理凌亂的衣裳,只扯了自己的外袍披在程錦之光裸的肩上,而后便起身往內(nèi)間走去。 留下的程錦之一個人抱著雙膝縮在冷冰冰的龍椅上,白玉般的足尖都是那些疼愛的痕跡,肩上披著的寬大衣裳好歹擋住一點(diǎn)春光,卻讓他顯得嬌小。 雙臂因?yàn)橹肮蚺康淖藙荻行┧釢?,捧著赤金的金印便覺得吃力,程錦之想把東西放下,于是一寸寸往外面挪,靠近了長案。 “微臣參見皇上。”一道聲音忽然響起。 剛伸出雙手要將手里的東西擱下,便聽到外面的人聲,把本就膽戰(zhàn)心驚又沒有防備的程錦之嚇得整個人一顫,手上的東西沒捧住,便順勢滑落。 金印“咚”的一聲磕在龍椅邊緣,而后落在地上又是一串聲響,骨碌碌的順著玉砌往下滾,落在鋪了柔軟緞子的地上。 仍舊是那一座江山錦屏,隔著,這次后面的人是徐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