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一日下午,梁飛秋正在房中看書。 “先生你在嗎?我是承曲呀?!?/br> 聽著這奶聲奶氣,略微口齒不清的話語,就算他不自報(bào)家門,梁飛秋也是一瞬間就能辨認(rèn)出來,苦笑著一搖頭,將書放回藥箱,起身去開門,邊開門,邊打趣道:“少爺呀,你今天又哪里不舒服呀?!?/br> “我...我肚子疼?!?/br> 孫承曲裝病的小心思并不高明,一般很快就會被梁飛秋看破,他也總是以玩笑化解,剛想說些調(diào)笑的話,就見孫承曲好像不太對勁,只見他那平日白里透粉的小臉此時(shí)很是蒼白,彎著腰,一手扶著門邊,一手捂著肚子,正眼巴巴的望著自己。 梁飛秋立刻肅容,扶著孫承曲進(jìn)屋,見他腳步虛浮,也不敢大意,直接扶他進(jìn)了內(nèi)室,讓他平躺在了床上,問道:“承曲,你剛才是不是跑來的?”他以為是孫承曲跑岔氣了。 孫承曲皺著秀眉,微微搖頭。 梁飛秋擔(dān)心是闌尾炎一類的急性病癥,額頭也冒了汗,如果輕微的還好說,如果是重癥,那可真糟糕了,打針自己還有辦法瞎貓撞死耗子,要是讓他開膛破肚的做手術(shù),那簡直是天方夜譚,他把孫承曲捂著肚子的手輕輕拿開,伸出一手先是按在了孫承曲的右下腹,大概闌尾的位置,微微用力一壓,柔聲問道:“這里疼嗎?”梁飛秋此時(shí)面部異常嚴(yán)肅,語氣卻很溫柔。 孫承曲此時(shí)終于躺在了這個(gè)惦念許久的床上,鼻子不停嗅著,像是要把郎中的味道全都吸進(jìn)身體里,肚子被一按壓,本能的生出一股反力,只聽那英偉的郎中又溫柔的說道:“承曲,放松,告訴先生,這里疼不疼?”,在他印象里,先生還從未如此溫柔的與自己說過話,他整個(gè)人就軟了,眼里全是上方那張英俊的臉龐,仿佛肚子的疼痛都消失了,用更柔更奶的聲音回答道:“先生,那里不疼,往左邊一點(diǎn)?!?/br> “這里?” “再往下一點(diǎn)?!?/br> “這里嗎?” “還要往下一點(diǎn)?!?/br> 梁飛秋看著孫承曲的表情,聽著指引一路按下去,也沒注意,忽然手上一硬,居然已經(jīng)按到了孫承曲的恥骨部位,再往下幾寸,怕就要按在那讓其對孫承曲望而卻步的根由上了,梁飛秋趕緊收手,不悅道:“承曲,你到底是不是肚子疼?!?/br> 孫承曲見郎中生氣了,馬上不敢胡鬧了,委屈巴巴的說道:“先生別惱,承曲真的肚子疼,是這里?!闭f這半起身抓著郎中的手,一邊乖乖躺下,一邊引著那只大手按在了腹中肚臍處,同時(shí)把腿屈了起來,以遮掩那硬立起來的小雀兒。 梁飛秋見不是闌尾處,心放下一半,但也疑惑起來,按理說孫承曲這般年紀(jì),應(yīng)該不會得什么惡性的腸道疾病,手上加力道,觀察孫承曲的表情,見好像不是那種劇烈的疼痛,就問道:“承曲,你今天解手了嗎?” 孫承曲紅著臉點(diǎn)了點(diǎn)頭。 “腹瀉嗎?” 孫承曲又搖了搖頭。 “你經(jīng)常肚子疼嗎?” 孫承曲眨著大杏眼想了想,答道:“也不是經(jīng)常吧,一個(gè)月好像會疼兩三次,一般過一會自己就好了?!?/br> “那除了肚子疼還有其它別的不舒服的地方嗎?” “嗯...偶爾會有點(diǎn)惡心,想吐?!?/br> 梁飛秋又想問問他食欲如何,但轉(zhuǎn)念一想,早就見識過他那小飯量了,也就沒問,覺得好像不是什么大問題,可能是著涼了,剛想拿些溫中止逆的中成藥,忽然腦中靈光一閃,難道是... ****** 兩日后的早上,憐兒正在打掃著樓下衛(wèi)生,忽然聽到自家少爺一聲驚恐的尖叫,緊接著就“咚咚咚”跑到樓梯口,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道:“憐...憐兒jiejie,你...你快去叫娘親來?!?/br> 憐兒見少爺說的惶急,也不敢耽擱,急忙扔下掃帚跑了出去。 不一會,孫夫人在沈娘的摻扶下,急急忙忙的跑來,推開門就沖樓上喊道:“曲兒,怎么了,怎么了?!比缓筇嶂棺酉驑巧吓苋?。 上樓見到寶貝兒子正穿著里衣,抱著腿坐在床上,快走幾步 到了床邊坐下,一把將兒子摟入懷中,焦急道:“曲兒,怎么了,做噩夢了嗎?” 孫承曲可憐兮兮的說道:“娘親,我...我...我排出個(gè)大蟲子,太嚇人了,先生沒騙我,嗚嗚嗚...” 孫夫人實(shí)在是沒聽懂兒子這莫名其妙的話,只以為兒子是做噩夢了,撫摸著兒子的長發(fā),安慰道:“好了,好了,別害怕了,娘親在這呢,別哭了,這么大還哭鼻子,羞不羞?!?/br> 孫承曲掙脫母親懷抱,下了床,拉著母親的手,嗚咽的說道:“娘親,你來?!?/br> 孫夫人被兒子拉到了屏風(fēng)后面,知道這里是放馬桶的地方,疑惑的看著兒子,剛想問話,就聽兒子說道:“娘親,你看那里面,你看?!?/br> 這孫承曲用的馬桶可比梁飛秋用的高級多了,不是直接坐在上面的,而是有個(gè)方形架子,上面有一層厚厚的坐墊,中間是鏤空的,馬桶是抽拉式的,放在鏤空處的正下方。 孫夫人見兒子躲得遠(yuǎn)遠(yuǎn)地,更加疑惑,走近后探頭向馬桶內(nèi)看去,她平日連自己的穢物都不會多看一眼,但是看兒子的卻是不嫌臟,仔細(xì)看了看,只看到一坨黃黃的便便,并沒什么異常,剛想問問兒子,忽然就看見在那便中,有個(gè)像蚯蚓一樣的長條白蟲,好像還沒死,正蜿蜒蠕動(dòng)著,孫夫人臉色慘白,捂著嘴巴,轉(zhuǎn)身踉蹌的跑進(jìn)廳中,扶著桌子劇烈的干嘔起來。 沈娘趕緊去拍孫夫人的背部,也是焦急,問道:“小姐,這是怎么了呀。” 孫承曲見娘親跑了,自己更是不敢待在屏風(fēng)后,也急忙跟著跑了出來,見娘親嘔吐,也上去踮著腳輕拍著母親的后背。 好一會,孫夫人用帕子擦了擦嘴,坐在凳子上,拉過兒子,臉色依然難看,顫聲問道:“曲兒,那...那是你排出來的?” 孫承曲苦著臉點(diǎn)了點(diǎn)頭,兩日前郎中跟他說,可能他肚子中有蟲子,所以才肚子疼,拿出二十粒,粉紅色,上面有螺紋的尖尖糖果,告訴他每天睡覺前吃十顆,還囑咐他要觀察便便,看看有沒有蟲子排出來,孫承曲開始是不信的,但也是好奇,便完都會去看看,沒想到今早真被他看見了蟲子。 梁飛秋當(dāng)日猜測孫承曲很可能肚子中有蛔蟲,就想拿一些驅(qū)蟲藥給他吃,哪成想這神通廣大的藥箱,這次失靈了,里面居然只能變出這一種驅(qū)蟲藥,這種“寶塔糖”他也沒吃過,還是從他爺爺那里聽說的,這種“寶塔糖”很早就被藥效更好,服用更方便的藥品取代了,幾乎在他那時(shí)是見不到的,他吃的驅(qū)蟲藥都是那種正常的白色藥片,一片就可以把蛔蟲殺死,而且能把蛔蟲的尸體給化了,這“寶塔糖”雖然吃著好吃,但也有不好的地方,那就是不能很好的殺死蛔蟲,大多時(shí)候都是將蛔蟲麻痹,使其不能附著在腸道壁上,從而會隨著排泄物一起被排出體外,所以很可能就會在便便中發(fā)現(xiàn)活著的蛔蟲。 孫承曲抹著眼淚說道:“先生說這是蛔蟲,還說我們現(xiàn)在大部分人的衛(wèi)生條件都不好,可能...可能每個(gè)人身體里都會有這蟲子,嗚嗚嗚...”說著又被嚇哭了。 孫夫人臉上更是慘白,一邊安慰兒子,一邊想到自己體內(nèi)也有那惡心的蟲子,不自覺的就打了個(gè)劇烈的寒噤,眼中也是帶淚的問道:“曲兒,你先別哭,娘親問你,這蟲子是怎么排出來的,是梁先生給你吃藥了嗎?” 孫承曲跑到床頭,從床頭柜中拿出一個(gè)紙包,跑回孫夫人面前,遞了過去,他覺得這個(gè)藥很甜,很好吃,居然沒舍得全吃了,還留了一顆,想以后再吃。 孫夫人打開紙包,看著那個(gè)造型奇特的東西,疑問道:“曲兒,這個(gè)就是藥?你吃了這個(gè),蟲...蟲子就排出來了?”說著說著孫夫人又感覺有些反胃。 孫承曲奶語道:“對呀,可好吃了,娘親你嘗嘗。” 孫夫人沒徹底搞明白前,哪里會嘗,轉(zhuǎn)頭說道:“沈娘,你快讓憐兒去傳話,讓小先生快來?!?/br> 沈娘下樓后,孫夫人看著兒子,認(rèn)真的問道:“承曲,娘親知道你最近總是去外宅找梁先生,你...是不是去的太頻繁了些,他...他有沒有碰你,或者這樣摸你呢。”孫夫人盡量說的委婉些。 孫承曲趕緊搖頭道:“娘親你說什么呢,先生他在我面前可守禮節(jié)啦?!毙睦飬s哀怨道:“我倒是想讓他碰我呢?!?/br> 孫夫人也是有些慚愧,心道:“我真是小人之心了,小先生怎么可能會是那樣的人呢?!钡€是跟兒子說道:“曲兒,小先生他很忙,你平日就不要總?cè)_他了,知道了嗎?” “噢...” 又過了兩日,在孫妙曲的住房的一樓,蘭兒和蓉兒正挨在一起聊天,樓上正在殺豬。 蘭兒小聲問道:“蓉兒jiejie,你看見那蟲子了嗎?” 蓉兒身子一抖,接著臉色紅一陣,白一陣,顫聲道:“哎呀,別說了,太惡心,太嚇人了。” 蘭兒也是覺得惡心,臉色不好看,說道:“你說那郎中怎么知道我們體內(nèi)有蟲子呢?是不是他使的什么邪術(shù)?給我們體內(nèi)種了蟲子,然后又假惺惺的幫我們打下來,他好騙夫人錢財(cái)呢?” 蓉兒臉色不悅,說道:“臭丫頭,別瞎說,梁先生怎么可能會是那種人呢?” 蘭兒小嘴一撇,非常不屑,說道:“小姐也這么認(rèn)為呢?!?/br> 蓉兒聽蘭兒搬出小姐,也不敢反駁,但心中是絕對不相信那謙和、英俊,又送她東西的梁先生會是用邪術(shù)的惡人。 蘭兒見蓉兒不說話,又小聲說道:“蓉兒jiejie,我可告訴你,那個(gè)郎中不是什么好人,他...他...”說著,蘭兒小臉暈紅起來,她并沒有把梁飛秋摸她胸的事告訴任何人,連孫妙曲都沒有說,擔(dān)心以小姐的脾氣,肯定會找那郎中算賬,到時(shí)候下瀉藥的事就瞞不住了,而她身子好了后,孫妙曲覺得這次冤枉了她,害她差點(diǎn)送命,給了很多寶鈔安撫,倒也是有得有失了。 蓉兒說道:“他怎么啦?你呀,不要總是冤枉好人,讓夫人知道又該罵你了?!?/br> 蘭兒氣苦道:“哎呀,你不相信算了,到時(shí)候別怪我沒提醒你就好,誒,對了,夫人排沒排出來蟲子?” “哎呀,你個(gè)死丫頭,說了別提啦,你還說?!比貎郝牭搅私裉煸缟戏蛉说膰I吐聲,想來肯定是排出來了,她給夫人倒馬桶時(shí),自然也不會變態(tài)的打開蓋子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