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出電梯，就看見了跪在我家門口的地毯上的趙清，我沒有管他，直接開了門進去了。

    他自然也沒有敢說什么，就一直低著頭跪在那里，他已經在這里跪了兩三天了，不知道吃飯的時候會不會離開，反正我出門回來都看著他跪在門口。

    我也沒打算說什么，這么大個人了，自己身體是不是能堅持也知道。至于跪在門口，還真沒有影響到我，我該去店里就去店里，該回家就回家，趙清要跪就跪吧。

    我進了門換了鞋走到客廳就直接躺在了沙發(fā)上，心里忍不住想起了之前那次意外，一想到我和一個陌生人在陌生的床上翻云覆雨我就惡心，而那次事件里唯一讓我欣慰的就是我沒染上什么臟病，不然我真的怕是要死。

    我想到那天的場景就起雞皮疙瘩，我摸了摸我的手臂，然后抱過旁邊的安東尼揉搓著，我顛了顛安東尼發(fā)自內心的問：“安東尼你是不是胖了，寶貝?！?/br>
    “喵～”

    “你以為你還是小貓咪嗎寶貝，你都十歲了，再胖下去就是死胖子了?！?/br>
    “喵～”

    “哎，不說了。”我將安東尼放在我腿上，然后有一下沒一下的撓著它的下巴，等過了一會兒我想玩會手機的時候，電話突然來了，是徐姚。

    我看著這個這些年沒有聯系過的號碼，最后還是接通了。

    我掛完電話之后就躺在沙發(fā)上一動不動，所以我十年前幫忙照顧小崽子，十年后幫忙照顧大崽子。

    算了，沈昭來了給他個房子自己住吧，這么大個人了，又不是當初那個再地板上表演托馬斯全選的小屁孩了，不過不知道當時的熊孩子長成什么樣子了。

    徐姚說沈昭今年就到，我估摸著時間覺得還是讓趙清進來吧，打也打過了，罵也罵過了，跪也跪了幾天了，不至于讓他在外人面前丟臉，何況教壞小孩子就不好了。

    我嘆了口氣打算到門口讓趙清進來，剛到門口就聽到了聲音，我還以為是趙清在干什么，于是皺著眉頭就打開了門“趙清你干什么，不想跪就滾！”

    誰知道我一喊出這句話，就看見正在糾纏的兩個人影其中一個就直接推開另一個到我跟前跪著了。我仔細一看，好吧，是臉上帶彩的趙清。

    我又看另外一個，覺得有些臉熟，看了幾眼之后認出來了，是那個小年輕。

    我看見他頓時就不高興了，我抱著手臂冷眼看著他問“你來干嘛，找我要嫖資？”

    小年輕被我的話弄得眼睛都紅了，然后又雄赳赳氣昂昂的走到我身邊，我看著他那哈士奇的樣子還以為要咬我，我都打算一腳踹開他了，誰知道他一下子就跪在了趙清旁邊。

    “不是！”小年輕滿臉倔強的看著我，然后從他的包里拿出了幾張紙雙手遞給我“我沒病，我去醫(yī)院檢查了，我是干凈的?！?/br>
    我沒有接他的紙，只是踢了踢趙清“跪著好玩？還不進來。”

    趙清聽見我的話雙眼發(fā)光的看著我，然后欸了一聲就起身走到了我身邊站好。趙清站好之后我才看向還在屋外跪著的人“你有沒有病我不感興趣，當時就是一場意外，我覺得我沒有遷怒于你你就應該覺得自己祖上積德了，還來找我作什么，找打嗎？”他聽了我的話沒說話，就是把拿著醫(yī)院檢查報告的手舉得更高了。

    我本來心情就不怎么好，看見他油鹽不進的樣子更生氣了，于是我話里帶刺的說：“你知不知道我這兩天一想到那天晚上和一個陌生人睡了我就惡心，還有你那算是迷jian吧，啊，別來惡心我了，該去哪兒去哪兒吧?！?/br>
    我說完也不管他，就直接想要關門，誰知道我剛打算關門就被一只手按住了們框，我看著那只手，剛打算一腳踢出去，就聽見了他喊“舅舅！”

    “哈？”我伸到一半的腳停住了，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聽見小年輕大聲的喊著，生怕我聽不到“舅舅我絕對是干凈的！我絕對是第一次，不管是前面后面我都是第一次，我連其他人的手都沒有抓過，你可以問我媽，我絕對是干凈的！”

    我看著說完之后就一直顫抖的看著我的小年輕，我在現在這張布滿紅暈和惶恐的臉上找出來幾分早就忘了的那張臉的樣子，我低頭看著他輕聲問：“沈昭？”

    “是！”沈昭似乎生怕我關門，立刻用一種極快的語速說：“我愛你舅舅！我從我知道什么是喜歡的時候就愛上你了，我夢里都是你的樣子！我這次到北京讀書就是為了你，我……那天就是意外！我不是故意的，就是當時您抱著說要打我屁股要cao我，我一時沒忍?。Σ黄?，但是我絕對是干凈的，我可以當您的狗的！”

    沈昭說著就丟掉了手里的體檢報告，又將門打開，然后撩起了身上的短袖露出腹肌“我有好好鍛煉的！我身材很好，而且您不是說我屁……那里緊嘛，我年輕，那里會緊很久的！我腰好可以自己動，koujiao我也會學，我去學了怎么做一條狗，我覺得我可以做好的！”

    我被沈昭的這些話弄愣住了，我目瞪口呆的看著沈昭列舉自己的優(yōu)點，覺得世界有些荒謬。我這輩子因為意外和趙清以外的人zuoai了，然后發(fā)現這個人是我外甥，然后我外甥到我家里來跪著說要做我的狗，我……

    我轉頭看了看趙清，我發(fā)現趙清臉色有些過于蒼白了，與我對視之后努力的給我露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

    看見趙清那副樣子也沒說什么，知道是被那句年輕打擊到了，于是我就轉頭看著說完正在喘粗氣的沈昭，千言萬語最后只有一句“你媽知道嗎？”

    “知道?！?/br>
    沈昭斬釘截鐵的給了我一個我實在不敢相信的答案“你媽……這么開放了嗎？”看不出來啊。

    沈昭笑了笑，然后帶著些狡黠的說：“初中的時候被我媽發(fā)現的，然后我媽沒犟得過我，就同意了?！?/br>
    沈昭還沒說我就想到了徐姚的棍法，我?guī)е┩榈目粗蛘?，然后拒絕了他“雖然，但是，我不喜歡你，既然你知道，那你應該也知道我已經有狗了，我覺得我不需要再養(yǎng)一只了?！?/br>
    “我不會給您添麻煩的！”沈昭有些著急的看著我“我絕對不會和趙哥爭風吃醋，我會乖乖聽話，您讓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您想我跪著我就跪著，您想cao我我就洗干凈自己送到您床上，您想主動我就張開腿配合您，您想享受我就自己動。我口活不好我會學的！而且……”沈昭說到這里有些臉紅“您不是說過我的口活還蠻刺激的嘛……”

    “停，”我打斷了沈昭的發(fā)言“不是這些問題，先不說我大你十多歲，就說我不喜歡你，我也不需要你給我當狗。你來北京沒地方住的話，我給你找個房子，你自己住到開學吧。”

    沈昭沒有說話，我暗暗的松了口氣，實在是很久沒有碰到嘴上安了彈夾的人了，而且年輕人說什么都帶著股子熱情，剛才沈昭那些話不像是要給我當狗，而是像在宣誓似的，實在有些不適應。

    當初趙清給我說的時候也是慢慢來的，如果說趙清就像是春天的風，輕輕柔柔的，那么沈昭就像是夏天的狂風，帶著股子燥熱。

    我還以為沈昭想清楚了，畢竟我已經這么明確的拒絕了，年輕人的自尊心就算不放棄也要消停點了吧。

    誰知道沈昭沉默了一會兒然后抬頭看著我“那我可以住您隔壁嗎，我保證不打擾您。”

    我看著沈昭，好歹大了十幾歲，這樣的招數我沒數？

    “不行?！?/br>
    “那我就去買個被子在您門口睡，”沈昭頗為無賴地笑著對我說：“反正現在正是夏天也不會凍著?！?/br>
    “那你就睡門口吧?！蔽覍⒙湓谖夷_邊的體檢報告踢了出去，然后利落的關上了門，關上門的那一刻，我看見了沈昭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哎，”我也沒有喊趙清，就自己走到了沙發(fā)上打了徐姚的電話“喂，你知道你兒子的事情嗎？”

    “知道，怎么了?！?/br>
    “還怎么了？”我抓了抓頭發(fā)“徐姚你都要三十五六了吧，連個孩子都管不了？還讓他來了北京？”

    “你以為我想啊，我當時打也打了，罵也罵了，還找了心理醫(yī)生咨詢，甚至找了那種機構，然后沈昭死活不改。他當時怎么樣被折騰都沒哭，就一次，我氣極了，我說要找你問個清楚，這孩子從病床上滾下來抱著我的腿哭著求我別告訴你，哭著求我不要給你打電話都是他的錯，是他犯賤……”

    徐姚說在這里沉默了好久，然后才又慢慢的說：“我知道不是你的錯，你是什么樣的人我清楚，說起來一切的源頭都是我拜托你照顧沈昭。我是他初三的時候發(fā)現的，然后他當時留了一級，我和他耗了一年。你說哪個媽耗得過孩子的，所以最后我也放棄了，我就想著小孩子不定性，他也沒說。誰知道高考結束之后他就說要來找你，我看著他的樣子我還能怎么辦，只能放他來找你?！?/br>
    我聽了徐姚的話有些沉默，我不知道沈昭是怎么樣撐過那一年的，但是我最后也只是問了一句徐姚的想法“你是想我接受他還是讓他從青春期的幻想對象里走出來?！?/br>
    “不是我想，”徐姚嘆了口氣“你們倆一個是我兒子，一個是我弟弟，我能怎么辦，何況你們在北京我遠在上海。你就看吧，你不喜歡就告訴他讓他死了這份心，喜歡就……”

    “那你知道我有人了嗎？”

    回答我的是徐姚的沉默，“所以你知道我和他的關系嗎？”

    依舊是沉默，我停了一會兒，最后才說了一句“徐姚，你真會給我找麻煩。”

    “賀祝，試試吧，你不喜歡沈昭我不會強迫的，但是這孩子愛了你很久，真的很久了。我是那次發(fā)現之后，我才回憶起他回上海的時候天天念著你。那一年里我也給過他很多照片，很多視頻還有你和趙清的關系，我就想著是小孩子當時特殊時期的寄托，但是沒用。

    我感覺他都不是單純的愛你，因為愛一個人怎么會是把自己放在那么卑微的地位呢？我問過醫(yī)生了，他沒有M傾向，他只是為了獲取你的好感，他偶然得知了你和趙清的關系，所以將自己放在了那樣的位置。然后漸漸的，你就成了他的主人，在我沒有發(fā)現的時候就已經完成了這個過渡了。

    作為一個母親我用過所有的辦法了，但是沈昭一直沒改，他那一年之后被折磨得骨瘦如柴，我問他改不改，他都沒有力氣說話了，還是固執(zhí)的看著我搖頭。我也沒辦法了，你說我有什么辦法。你就給他個機會吧，不然他纏著你也煩，沈昭真的……和他爸一個德行?！?/br>
    說到最后我聽出了徐姚聲音里的哭腔，我不知道說什么，最后也就是嗯了一聲，然后掛斷了電話。

    我將電腦丟在沙發(fā)上，然后躺在了沙發(fā)靠墊上覺得心累。

    我實在想不到沈昭為什么會癡迷我，我做過什么值得他癡迷的事情嗎，我不知道。

    說實話聽到徐姚的話我有一點驚訝，有一點感動，畢竟雖然徐姚沒有仔細說，但是我也知道一個母親知道了那樣的情況在失去理智的情況下會干些什么，或許唯一的理志就用在了不要打擾我上面。

    我想起來沈昭笑嘻嘻的那句話，“初中的時候被我媽發(fā)現的，然后我媽沒犟得過我，就同意了?！?/br>
    他說得輕巧，但是那些日子，整整一年，沈昭的經歷我多多少少可以想象得到，說不觸動那是假的。我想到門外跪著的沈昭，覺得心情復雜，有點震驚，有點心疼，有點感動，甚至有些許的自得。

    我原本以為這就是一場意外，誰知道如今卻這么讓我腦門疼。

    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趙清正捧著我的腳給我按摩，我看著趙清說：“都聽到了？”

    “聽到了，主人?！壁w清低著頭輕輕的說。

    “什么意見。”

    “主人，”趙清抬起頭看著我“您心軟的。”

    我揉了揉眉心有些無奈“誰聽到這些話都會心軟，啊，麻煩?！?/br>
    “主人其實可以試試的，我看沈昭挺有活力的，也挺聽話的。”趙清一邊給我按腳一邊說：“他正是青春的樣子，身材也挺好，您可以試試的?！?/br>
    “試試？”我把腳從趙清手里抽出抵在他的肩膀上“你認真的？”

    “認真的，”趙清認真地看著我“但是是要基于您的意愿，我只是給出了我的意見，決定權在您這里的。”

    “你就不怕新來的來了搶了你的位置？之前不是怕得要命嗎，現在怎么大度起來了。”

    “我是很怕，”趙清側過臉蹭了蹭我的腳掌“但是我總不會一直怕，我也不認為自己會輸給沈昭，畢竟也是前輩啊。”

    “嗯。”我把腳放到了趙清的胸口“繼續(xù)吧，我好好想想?！?/br>
    “是?！?/br>
    我在趙清的動作里慢慢的閉上了眼睛，沈昭啊，我記憶里還是個小屁孩，一轉眼就變成了一個青年了，還是一個覬覦我的青年。

    我的手指一下下的點在沙發(fā)上，心里做出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