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棗被季節(jié)“糾纏”了整整一個下午。

    “哦，寶貝，你不再是我一個人的寶貝了。”

    “總算有個正常人和我眼光一致了，我們家溫棗真是，可愛死了！”

    “寶貝，說愛我說愛我說愛我，你不會變心的對吧？”

    ……

    于此種種，只因虞川中午那句壓著笑意的話，仍是被悄咪咪湊上來的季節(jié)聽見了。

    她自己是沒什么感覺的，大腦自動把“可愛”一詞歸為別人對她的夸獎。只是被季節(jié)念叨著，難免也會覺著有幾分不明意味。

    腦海里多余的胡思亂想被數(shù)學(xué)課的下課鈴敲的煙消云散。右手捏著抽屜里藏著的煙盒，緊促的往褲子口袋里一戳，又費盡千辛萬苦擺脫了某位同桌的死纏爛打，借著要去老師辦公室的借口，人卻直奔天臺。

    第二次碰煙，仍是心跳加速的。過去的十七年，這樣紅色的紙盒只會在父親的床頭望見。合上的，有時候又是半虛半掩著的，黃色的紙皮包裹著白色的泡沫質(zhì)地，好像很軟似的，被人咬在嘴里，留下一圈兒淺淺的咬合過的痕跡。

    溫棗還在發(fā)著愣，腦門兒被人輕輕彈了一下。

    “怎么做什么都那么專心?！庇荽◤暮箢^繞到旁邊。

    溫棗沒懂他話里的意思，“什么？”

    “吃飯很專心，吸煙很專心，看煙盒都那么目不轉(zhuǎn)睛。”虞川解釋道。

    溫棗第一次聽人把“出神”和“發(fā)呆”解釋為“專心”，心里覺著有些新奇，便沒在吃飯這個話題上和虞川過多糾結(jié)。

    少年白皙的大拇指摁下火機(jī)，一簇火苗憑空躥起。比起昨日的，好像小了些。溫棗咬著煙，回想著虞川昨日的動作，湊上去快速的吸了一口，著了。

    成功了。心里沒由來的驕傲。她常常對一些小東西，或者一些小事情滿足，同樣，也會執(zhí)著于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細(xì)節(jié)。

    比如，此刻虞川的兩顆虎牙都沒有露出來。

    溫棗：“你不開心？”

    聞聲，少年一邊的眉毛不受控制的跳動一下，因為低頭點煙而下垂的眼皮重又抬起，半瞇著眼望著人，下巴輕微昂起，“有點兒?！?/br>
    得到與大腦相一致的肯定答案，溫棗很滿意，“挺好的?！?/br>
    虞川：“？”

    他莫名的又想笑。

    想了想，也沒啥好忍的，于是就笑了。然后，被嘴里的煙嗆了一大口，“咳咳咳，哈哈，咳咳咳……嘔，咳咳咳?！?/br>
    笑完了，抬頭就望見溫棗用無比認(rèn)真的，但也可以理解為是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他。

    虞川：“……”

    他還是認(rèn)真抽煙吧。

    溫棗仍嘗試著讓自己的吸法變得嫻熟，她偏著頭望虞川。

    少年挺直的脊背斜靠著欄桿，食指和中指尖熟稔的夾著根煙，儼然是個老手。淺啜一口，隔了許久，鼻尖和唇邊才泄出屢屢煙霧。抽的很慢，像是故意放慢了速度，卻有種漫不經(jīng)心的味道。

    溫棗望著自己手里夾著的那根煙，忽然有一種莫名的失落，“沒有趣。”

    “嗯？”虞川出著神，沒太聽清。

    溫棗又小心翼翼的重復(fù)了一遍。

    “對呀，抽煙怎么會有趣呢。”他像是規(guī)勸誤入歧途少年的某類人。

    “我是說，我這個人沒有趣?！睖貤楊D了頓，“不是說抽煙?！?/br>
    虞川有一瞬的失神。因而之后也就不知道該如何接上這個話題。

    “為什么要抽煙呢？”虞川突然想起來，似乎早應(yīng)該問這個問題。

    溫棗忽然少見的蹙起了眉。虞川望著她這副模樣許久。才見她眉頭舒展。

    “怎么說呢，”溫棗吸完最后一口煙。

    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不說了吧。”

    在那期待答案的，短促而轟轟烈烈的幾秒鐘里，虞川望向溫棗。臉的輪廓被煙霧模糊，轉(zhuǎn)而又漸漸清晰，鼻梁挺拔，鼻尖小巧，鮮紅濕潤的薄唇，微微張著，隱約看見靈活的小舌抵著上顎，吞吐最后一抹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