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那一程路
伊萬就這樣抱著熟睡的諾亞一步步的走向了諾亞的家的方向,伊萬看著周圍經(jīng)過的蟲們好奇的目光以及在看到了他懷里熟睡的諾亞之后羨慕的眼神,只覺得自己每一步都踏在云端,讓他仿佛飛了起來一般沒有腳踏實(shí)地的安全感。 伊萬強(qiáng)迫自己收回了打量周圍蟲族的目光,他好不容易能夠和殿下如此貼近,也許是他這一輩子最后一次離殿下如此之近,他不應(yīng)該將這樣寶貴的時光浪費(fèi)在其他事情上面。 伊萬抱著諾亞走到諾亞家不遠(yuǎn)處的時候停了下來,他低頭看著自己懷里因?yàn)楹攘司扑噪p頰泛著粉色耳朵紅彤彤嘴巴也粉嫩嫩的諾亞,他小心的低頭隔著諾亞額頭上的劉海親吻了諾亞的額頭。 天知道他最想要親吻的是懷中蟲嘴唇,他在這途中無數(shù)次想要抱著諾亞掉轉(zhuǎn)頭回到他的家,他會抱著諾亞打開他的家門,他想要將熟睡的殿下放到他的床上,他想要親吻殿下的每一寸肌膚,他渴求著懷里的珍寶,他癡迷著他懷中陷入沉睡的明珠。 伊萬的嘴唇離開了諾亞的額頭,他不自覺用力的手也放松了力道,他就這樣站在這條通往諾亞家門的路上一動不動,晚風(fēng)吹過,他小心的攏了下衣服將諾亞包圍起來。 本來就有些燥熱的諾亞感覺到了吹過他臉頰的晚風(fēng),諾亞雙手扒拉開擋住自己臉的衣服,然后在輕柔的晚風(fēng)中舒展了眉眼又安穩(wěn)的睡了過去。 伊萬注意到了諾亞的動作,然后他苦笑著低頭蹭了蹭諾亞的頭頂。是了,他的殿下是要回家,不是回到他的家,是要回到屬于殿下的家。他的殿下也不需要他多余的動作和那些自作主張,他不過是有幸能夠在殿下不愿意走路的時候陪殿下走過這一程,其余的都是貪念,都是妄想,都是他不可言說的卑劣。 伊萬就這樣站在路口借著旁邊的燈光細(xì)細(xì)的打量著諾亞的眉眼,然后嘆了口氣開始向著他本來的目的地走去。 等到到了門口的時候,他還沒有來得及敲門就看見門開了,是一個左邊臉上貼滿了藥帶的雌蟲開的門,至于雌蟲右半邊完好的臉與諾亞有幾分相似,他還注意到了玄關(guān)處跪了一地的雌蟲,多多少少都帶著傷。 戴維看著眼前的伊萬還有他懷里熟睡的諾亞,那顆懸著的心終于落回了原地。戴維接過了伊萬懷里的諾亞,他小心的抱著諾亞然后對著伊萬點(diǎn)點(diǎn)頭“謝謝你送雄主回來,麻煩你了?!?/br> 伊萬看著眼前處于主人家姿態(tài)的戴維咽下了自己心里的疑問,只是也點(diǎn)點(diǎn)頭“不客氣,殿下到家了那我就走了?!?/br> “慢走。” 伊萬就這樣站在門口看著這扇大門緩緩關(guān)閉,門內(nèi)是他的殿下和殿下的家,門外不過是他這樣一只外蟲,他連問上一句的資格都沒有。 他方才看到那些雌蟲多多少少帶著傷,接過殿下的那只雌蟲更是整張臉都帶著傷,想來是被殿下罰的,就是不知道他們是怎么惹殿下生氣到如此地步。 在他的心里,諾亞根本不是一個壞脾氣的雄蟲,他可以在回到帝星的時候?qū)χ腥ソ铀南x們微笑,可以在借了他一支煙之后一直記到現(xiàn)在,可以在有蟲蛋之后擔(dān)心自己是否可以成為一位雄父,殿下明明是最為溫柔的雄蟲都被氣到這個地步,若是他…… 伊萬想到這里不由苦笑,可惜不是他,他不過是門外的千萬只愛慕著殿下的蟲中的其中之一,他能做的不過是在門關(guān)之后靜靜的站一會兒然后轉(zhuǎn)身離開。 戴維看著自己懷里因?yàn)閾Q了一只蟲抱著所以輕輕的動了動的諾亞,然后對著跪著的大家說“你們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傷都不方便伺候哥哥,我?guī)Ц绺缁胤克X,你們好好休整,怎么樣?!?/br> 其他蟲想著自己現(xiàn)在還在發(fā)疼的身體也只能點(diǎn)頭,然后在戴維抱著諾亞上樓之后也都各自回房。 戴維抱著諾亞進(jìn)了臥室之后將諾亞放到了床上,然后轉(zhuǎn)身去浴室接了一盆水來放好之后開始給諾亞脫衣服。 諾亞朦朦朧朧的感覺到了有一雙手在脫自己的衣服,他雙腳自己蹬掉了自己的鞋子之后不耐煩的擺動著腰肢想要將束縛著他腰的褲子擺脫。戴維看著諾亞的動作連忙加快了動作,等到諾亞上半身的襯衣脫完之后就開始解諾亞腰上的皮帶然后快速的將諾亞的褲子脫掉,之后脫掉了諾亞的內(nèi)褲,最后才去脫諾亞腳上的襪子。 等到身上全部干凈之后諾亞舒服的動了動手臂和腿,然后才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等到他睜開眼之后看見的就是一邊臉好一邊臉全是狼藉的戴維。 戴維看到諾亞睜開了眼睛連忙放下了自己拿著帕子的手說“哥哥您醒了?!?/br> “嗯?!贝骶S看著一臉小心翼翼的戴維點(diǎn)點(diǎn)頭然后打算起身,看出他意圖的戴維連忙幫忙,諾亞一把拍開了戴維放在他腰間的手自己坐了起來。 戴維看著諾亞的動作,然后又看了眼自己被拍開的手苦笑了一下,也沒有再做多余的動作。 諾亞自己坐好之后將腳掌貼地,地板上傳來的涼意讓感覺到身體燥熱的他舒服極了,他瞇了瞇眼睛然后才睜開眼睛仔細(xì)看著在自己身前跪著的戴維,然后是戴維放在旁邊的水。諾亞抬起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陽xue,只覺得自己現(xiàn)在頭有些暈,但是還好,在可以接受的范圍里,沒有多難受,就是覺得自己整只蟲有些飄,周圍的物體也有些晃動,仿佛在沒有重力的空間一般。 身體飄飄欲仙,可惜他有些暈船。 諾亞想到這里倒是覺得有些好笑,但是皺起的眉頭卻沒有舒緩。 諾亞皺著眉頭的時候,戴維想了想還是上前伸出手為諾亞按了按太陽xue,當(dāng)戴維的手指放在自己太陽xue上開始動作的時候諾亞皺著的眉頭開始舒緩。但是就在戴維悄悄松了一口氣的時候,諾亞抬起腳一腳踢在了戴維的胸上直接將戴維踢翻在地,等到戴維倒地之后諾亞笑著又將那盆水踢翻,看著倒地的水盆在地板上旋轉(zhuǎn),看著潑出去的水濺了戴維一身,看著那些水珠落在戴維的身上臉上讓他頗為狼狽。 諾亞坐在床上收回了腳然后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戴維“我沒有允許你碰我,戴維。” 戴維垂下眼眸重新跪倒在諾亞的腳邊誠心懺悔“對不起,哥哥?!?/br> 諾亞抬手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薄汗,然后看向跪在自己腳邊沒敢抬起頭似乎在等他再來一腳的戴維說“我希望我洗完澡出來后你已經(jīng)把這里收拾好了,并且我不想看見你?!?/br> 諾亞說完直接走向了浴室打開了花灑開始洗澡,本來打算泡澡的,但是想想還是算了,本來就熱還泡澡,不是嫌棄自己冷了? 戴維在諾亞說完之后就以頭磕地表示自己明白了,之后就一直沒有敢抬頭,直到他聽到了諾亞關(guān)上浴室門之后他才敢抬起頭望著那扇關(guān)上的門。 戴維抬起頭的時候眼睛有些發(fā)紅,左邊的眼睛本來就充血得厲害,這副樣子就更是猙獰。戴維有些顫抖的將旁邊倒地的水盆翻過來然后用一邊的帕子開始擦拭著地板上的水,戴維看著地面上的水被帕子吸收然后又被他擠出帕子流到水盆之中,水還是那些水,盆還是那個盆,不過到底還是變了。 戴維看著水盆里的那些水露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在他可以讓哥哥滿意之后,哥哥便再也沒有打開過他的手,這次哥哥是真的生氣了。 戴維抬起手遮住了自己的右眼,他整個身體都開始顫抖,他不害怕諾亞的懲罰,他不在意木板一下一下的打在他的臉上,他不在意他的臉骨碎裂,他不在意他的眼睛耳朵出血,他在意的是這些是他應(yīng)得的,他在意的是那句失望。 戴維放開了自己顫抖的手,然后對著浴室的方向磕了一個頭然后端起旁邊的水盆離開了諾亞的臥室,他低著頭抱著水盆到了自己的臥室,他走到浴室里看著鏡子里那只顯得可憐又猙獰的雌蟲,最后不過是將水盆里的水倒掉然后細(xì)細(xì)的洗手。 戴維慢慢的洗著自己的每一根手指,他看著水流流過他的手最后流向下方,他看著自己每一根手指的指甲都洗干凈,那些不干凈的東西都順著水流離開。戴維將自己手上的每一處都洗干凈之后,才抬頭離開浴室,他這次沒有再看鏡子。 戴維走出浴室之后將自己身上這一身濕透的衣服換了下來然后想要出門,但是在打開房門的那一剎那又停住了腳步,最后又慢慢的回到了房間坐在床上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 他本來是想要去給諾亞煮醒酒湯然后讓其他蟲端去給諾亞的,但是在開門的那一刻他發(fā)現(xiàn)他不應(yīng)該這么做。 既然哥哥不想看見他,自然也不想看見其他蟲,他煮了醒酒湯又怎么樣,他是為了哥哥又怎么樣,醒酒湯并沒有那么重要,哥哥的樣子并沒有太過難受,也許他讓其他蟲端去的為了哥哥好的醒酒湯才是更不能忍受的東西。 戴維想到這里倒是露出了一個笑容,他動了動手指那雙手開始變成爪子,然后又動了動爪子將它變回手,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哥哥的時候哥哥給他的任務(wù),然后他得到了留在了哥哥身邊的資格。 而今天,他暫時失去了出現(xiàn)在哥哥面前的資格,這些都是因?yàn)樗挠薮?。雖然在他心里蟲崽的確沒有哥哥重要,但是哥哥說得對,他跪在那里除了滿足自己還有什么作用呢。 蟲崽再怎么樣也是哥哥的子嗣,怎么樣也比他來得重要,他為了滿足自己將蟲崽拋諸腦后,的確該罰;他腦袋不清遇事慌亂,的確該罰。 戴維想到這里又笑了笑,然后脫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倒在床上閉上眼睛開始睡覺,只是誰沒有睡著除了他誰也不知道。 另一邊諾亞洗漱完之后一邊用毛巾擦拭著自己的頭發(fā)一邊除了浴室的門,然后看著沒有蹤影的戴維和那些水跡覺得有些滿意。他伸了個懶腰走向了床的位置然后一下子就倒在了床上。 諾亞覺得自己被云朵包裹住了,渾身都暖洋洋的,諾亞用側(cè)臉蹭了蹭腦袋下面的枕頭,然后他拉過旁邊的被子將自己包裹住,最后舒服的吐了一口氣仿佛將自己胸膛間的酒氣還有不滿全部吐了出來,只留下了暖洋洋的柔軟然后開始入睡。 這所別墅里,亞斯和歐文看著自己被繃帶包裹住的雙手,然后用那雙手不顧那鉆心地疼痛脫下了自己的衣服躺在床上開始思考自己的錯誤;西奧多靠在床頭看著自己小腹上大片的淤青,他抬手戳了戳自己的小腹,最后被自己的動作弄得齜牙咧嘴;楊格趴在床上不敢用自己那一開始血rou模糊的臀部接觸到床,順便將一張手帕小心翼翼的放在自己枕頭旁邊露出了一個笑容;和他一樣趴在床上的還有背上全是傷的威爾,威爾側(cè)著臉看著自己的床頭,再一次懊惱自己惹雄主生氣;最嚴(yán)重的倒是不管是蟲rou還是雙手都遭了殃的埃米爾,他躺在床上想到今天醫(yī)療隊(duì)給他看傷痕累累蟲rou的時候,只覺得生無可戀。他本來想被其他蟲看的,但是亞斯說雄主不喜歡殘缺的蟲,他又征求了其他蟲的意見,所有蟲都是這個答案,最后他只能躺平任由醫(yī)療隊(duì)給他看蟲rou,最后用那雙腫得厲害的手自己上藥,痛上加痛。 痛倒是沒有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害怕雄主還在生氣,不過看星網(wǎng)上的視頻,雄主的壞心情應(yīng)該有所改善吧。 而在皇宮里被自己捅了好些刀的路易也沒有好到哪兒去,他正在忍著傷口恢復(fù)的癢意和有些不穩(wěn)的精神力處理政務(wù),等到實(shí)在受不住了之后他打開了那個在星網(wǎng)上傳的沸沸揚(yáng)揚(yáng)的視頻,靠在靠背上看著酒吧燈光下唱著歌的諾亞,手指還一邊在桌子上打著節(jié)奏。 路易看著應(yīng)該是在黑暗中的雌蟲拍的視頻,諾亞就站在燈光中緩緩開口,燈光打在他身上如同天神一般。路易看著諾亞眼角和嘴角都變成愉悅的弧度,雖然很遺憾他沒有在現(xiàn)場,雖然最后有一只雌蟲抱起了諾亞,但是最后諾亞開心的樣子,應(yīng)該不生氣了。 只要諾亞開心就好了,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路易這樣想著,又看了一遍之后又開始處理公文,畢竟他要將昨天留的公文處理完還有空出明天的世間去見諾亞,時間最是不等人。 除了路易以外,皇宮里的威廉也在看著這支視頻,威廉伸出手小心的觸碰這屏幕里緩緩吟唱的諾亞,嘴角勾起一個笑容。 已經(jīng)很久了,他看著諾亞與埃米爾合唱,他看著諾亞蟲蛋出生,他看著諾亞成為了雄父,而他一直在他的宮殿里接受艾德里安的教導(dǎo),一直隔段時間便用孕囊接納諾亞的jingye卻一直沒有蟲蛋。 他現(xiàn)在想法有些改變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會有機(jī)會回到諾亞身邊,畢竟現(xiàn)在看來,他與諾亞已經(jīng)隔得太遠(yuǎn)了,艾德里安該教的都教過了,他依舊只能隔著屏幕注視著諾亞。 但是他還是繼續(xù)著每日要做的訓(xùn)練,如果有機(jī)會呢? 他現(xiàn)在一直沒有懷孕,如果這個方法一直行不通呢?是不是他就有接觸到諾亞的機(jī)會,起碼不要再那時候還惹諾亞厭煩吧。 威廉這樣想著,可惜心里的酸澀卻怎么也壓不下去,他只能顫抖著低頭輕輕的吻在屏幕上,嘴唇上傳來的是冰冷的涼意。 威廉閉上了眼睛睫毛顫抖,他微微離開了屏幕然后低低說了一聲“殿下啊……” 如果那只幸運(yùn)的雌蟲是他該有多好,就算只有那么一段路也好啊。 威廉最后在夢里夢見了他一件外套從遠(yuǎn)處飛來,他木訥的拿著那件外套一步步走從黑暗中走向那束光下的諾亞,然后他跪在諾亞腳下親吻諾亞的手背,然后他抱起諾亞走入黑暗,光明就在他懷中,他順著那條路一步步的踏上歸途。 最后他來到一扇門前,門從里面打開了,是他的雄父。 他的雄父想要接過他懷里的光,他祈求路易給他一些時間,他低頭看著熟睡的諾亞笑了笑,他低頭吻住了諾亞的臉頰,然后他笑著將懷里的諾亞還給了門后的所有蟲。 門關(guān)上了,他重回黑暗,他腳下的地開始變軟,慢慢的將他拖入其中。 但是他不害怕,他只是抱住了自己,仿佛那光明還在自己懷中。 他能夠有這樣一段路的時間,足夠了,真的。 最后黑暗將他吞沒,他猛地睜眼,看見了他臥室的天花板,他看著那些燈光,慢慢的抬起手臂擋住了自己通紅的眼睛。 原來他連那樣一段路都沒有,他沒有那樣的幸運(yùn),因?yàn)樗男疫\(yùn)被他敗光了,他活該如此。 威廉并不知道,他夢中的那扇門后,諾亞動了動被被子蓋住的腳,將腳伸出了被子外面然后微微勾起了嘴角,似乎在夢里很是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