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The Fake Sun 1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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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介意我是一個變態(tài)嗎?” 蹲在淋浴間地上的林宥恩剛問出這句話,就被靠墻而立的Omega一把拉了起來。他將她抱在懷里,微曲的身體使他的鼻息恰好掃過她的耳側。 赤裸而潮濕的身體彼此貼合著。她感受到了自他皮膚傳遞過來的戰(zhàn)栗。 但許筱一句話也沒說。只是這樣抱著她。被丟棄在一旁的蓮蓬頭唰唰的向上噴灑著細碎的水流,在低處向同一個方向彎錯成了曲線。這些水不知為何沒有從地漏流走,反而積蓄下來,水位越來越高。他們卻都不肯松開各自的懷抱,于是便要被溫熱的水淹沒了。 會死在對方的懷抱里嗎。那一刻她設想。 窒息感將她從夢境里逼了出來。 她發(fā)現(xiàn)自己在家里,空蕩蕩的主臥里,點著小夜燈的空間中。 之所以感到窒息是因為薄被蓋到了鼻子下,溫濕感來自于從她眼角流出的淚。 似乎很久沒從夢里哭醒過了。之前遇到這樣的時候,哥哥總會“恰好”地從睡夢中醒過來,親吻去她臉上的淚水,從哺乳衣中掏出豐滿的rufang堵住她的嘴。 后來她知道那不是恰好,那是由于嚴重抑郁導致的失眠,無數(shù)個日日夜夜里,他就這樣看著她睡著,看著她哭醒,用身體安慰她再次入睡。直到下一個白夜來臨。 然而現(xiàn)在的夜里,只有一個罪惡的她而已。 她太難受了。眼淚并沒有因為夢境的離去而停止。 林宥恩顫抖著喚醒了通訊器,心想著隨便看些什么都好,只要能讓她從這吃人的愧疚感里抽離出來。 許筱的通信窗口跳了出來。幾個小時之前他們剛確認了彼此到家的訊息。 一張圖片。 白色的,布滿青色與紫色抓痕的,似乎已經(jīng)完全壞掉的rou塊。只有那兩個紅腫的rou粒提醒她這是一對豐滿的rufang。 “你睡著了?” 許久。 “愛你,晚安?!?/br> 林宥恩不知道,許筱是懷揣著怎樣的心情拍下這張照片的,但她知道,她把許筱拽向自己,某種意義上來說,是把這個人從有真實陽光的豐富世界拽向一個只有她的白夜。所以不能交心,只要讓他高興就好,吃他的奶,哄著他,對他笑。以備有朝一日,他能回到真正擁有他的世界里。她一直這么準備著,她要保持體面。 可是當她察覺到,那個人也有可能觸碰到了她污穢的過往時,她漂亮而完整的外殼,從內(nèi)部,發(fā)出了一聲沉悶的碎裂聲。 她以為她不在意的。在他們走在回秋陽樓的路上時,她還這么覺得。但當許筱朝著燈光聚集處走去時,他纖長的身形融入駁雜的光影中時,她突然明白,她不可能不在意,她或許有朝一日可以在反兒童性侵和色情的座談上,披著馬甲侃侃而談,但她絕對難以承受讓所愛之人沾染上她手上的污泥。 那是散發(fā)著腐臭的,混合了惡欲與血的泥漿。 她關掉通訊器。把頭埋進被子里,身體開始渴望起哥哥的懷抱。他們本該擁抱著一起向更深的深淵里沉淪,可是這個世界只剩下她一個人。 她當然知道,那個被她造出來的哥哥正在服務器里。等待著她。但她一次也沒有利用意識表現(xiàn)能力真正地把他具象化出來過。他現(xiàn)在更多地做的是她家家政AI的工作。 她現(xiàn)在“喊”一聲哥哥,立刻就會有哥哥的聲音答應她,她的腦接口連上服務器,哥哥就會出現(xiàn)在她的眼前。他會脫去的他的上衣,用rufang包裹住她的臉。所有細微的感觸都可以被描摹出來??墒窃诼拈L夜中這么做,無異于撕開通往冥境的裂口。 她不會這么做的。林宥恩拿過床頭柜放著的那片,已經(jīng)被烘干的溢乳貼,在手里攥緊。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臉側旁散發(fā)著奶腥氣,試圖想象出布滿抓痕的許筱的rufang的模樣,以便再次迎接睡眠。 “那你介意我是一個變態(tài)嗎?” 她蹲坐在地上,為他清理身體,抬起頭時,反射著暖黃色頂燈的眼眸,有著無機物的質(zhì)地。 許筱不曾見過這樣的眼神。他一直愛著的人,眼神從來都好像有實質(zhì)一般,像火焰,像深淵,都是具體而形象的。可當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卻覺得這對眸子,和他家裝飾柜上的古裝人偶的眼睛很類似。 那個人偶,仿造了一個古代的玄女君王的形象。古畫中,因為預知到讓人類掌握神力,將有可能傾覆世界,她便親手斬斷了人類的通神之路。于是如螻蟻一般攀爬神樹的人們紛紛從高處掉落,落進了地底的本源之湖中。 這位君王,在傳統(tǒng)的神話里還扮演著生育之神的角色。她擁有使一切生物受孕的能力。但她斬斷了天路,凡間的生命無法再觸碰到她的腳趾。自此以后,人類世界便飽受繁衍生息帶來的劫難。 然而她現(xiàn)在只是一具被放置在裝飾柜上的昂貴的人偶而已。她是許筱求玄心切的母親從一位收藏家手里買下來的,出自于三百多年前的一位宮廷人偶師之手。 母親很寶貝這具人偶,常常會親自養(yǎng)護。許筱小時候陪伴在母親身側,有時候也會站在柜子前凝視它,然而與那對褐色的眼睛對視久了,便會有種深深的虛無感。 林宥恩問這句話的時候,強大的虛無感又重新籠罩了他的心臟。他覺得此刻如果自己不做出些反應,恐怕會被內(nèi)心生出的空洞吞噬。于是伸手將她拉進了自己的懷里。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造物者似乎忘記了為這樣場景設計臺詞。讓許筱自己說,比起“我不介意”,他似乎更想要說,“不要松開我”。 他回到家,換睡衣。對著更衣鏡,可見胸前受刑的痕跡觸目驚心,青紫交錯,已經(jīng)沒有一塊好rou。顏色可怖,但并不很疼。他摩挲著自己的身體,痛惜之余,鬼使神差地拍下了此刻的照片,發(fā)給了林宥恩。 發(fā)出去許久沒有回復,一看時間已經(jīng)過了午夜十二點了。她肯定已經(jīng)關閉通訊器了。 她說過由于睡眠困難,要留夠入睡的時間。 從前他不明白,每天看著無憂無慮的她,永遠脫不去孩子氣的她,為什么會在少年時期就患上睡眠障礙?,F(xiàn)在想想,無憂無慮和孩子氣或許只是她鐘愛的一件外衣罷了。 他一直以來愛著的,只是一層盔甲。他喜歡她聰明,喜歡她跳脫,喜歡她待人溫厚,也喜歡她依賴自己。長久以來,他仗著自己的這種喜歡,把林清言當做自己的假想敵,現(xiàn)在突然領悟,賃依著自己這順遂干凈的人生,自己或許并沒有底氣去挑戰(zhàn)林清言在她生命中的位置。 畢竟他們是兩株交纏共生的植物,從血淚沼澤的深處,彼此攀附著,好不容易才從荊棘與泥濘的桎梏中掙脫,觸碰到了這世界的陽光。 如果不是林清言出了意外,他永遠不可能乘虛而入。他領教過林宥恩的執(zhí)拗,是否和林清言保持著最緊密的聯(lián)系,對于她來說,或許并不是愛與不愛的問題,這是對于存在本身的叩問。 “你睡著了?” 他忍受不了這無邊的寂靜。他想讓Alpha看清楚她留在他身上的痕跡. 許久。 “愛你,晚安?!?/br> 呼吸也令人疼痛。胸腔仿佛被割開了了一道裂口。心臟與肺,在空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