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雪風突然說：“啊，我沒拿睡衣過來......我要裸睡嗎？”

    墨秋聽了，說了一句“等一下”，就走進臥室的衣柜里，拿出了一個像是禮品盒的東西。打開之后是一套墨綠色的睡衣。

    “本來想等你生日送你的，不過現(xiàn)在正好?！?/br>
    雪風看起來很開心，問他為什么會想要送她睡衣。他回答說：“我本來想，要是你能回來找我，就問你放假回來的時候愿不愿意跟我住在一起?！?/br>
    雪風“呼呼”地笑了一聲。他又坐在她身邊，問她：“森森，以后你回來要不要跟我住??？”

    她回答的是：“我每一天都想跟你一起住?！笨墒窍乱幻胨终f，“但是我現(xiàn)在在上學......那等我畢業(yè)了以后，你愿意跟我同居嗎？”

    本來是他在邀請她的，怎么轉(zhuǎn)眼就又變成她主動了？墨秋笑著點了點頭，并且又吻了她一會兒。

    吻著吻著，他突然想起來一個奇怪的地方，于是問她：“森森，你想不想zuoai？你見到我都不撲過來了?！?/br>
    雪風愣了一下，什么都沒說。

    墨秋看出她的反應有點怪異，就問她：“怎么了？你現(xiàn)在對我沒興趣了嗎？”

    雪風搖了搖頭，猶豫了半天才說：“我不敢。”

    他非常吃驚，問她不敢什么。

    “我怕我又會強迫你。”

    這句話使他的胸口堵得很厲害。他希望她能回到以前的狀態(tài)中去，以前那個雪風能在還有別人在的時候就來吻他，能大膽地把他推倒，能騎到他身上，能讓他在zuoai中哭出來。

    他當然也很喜歡現(xiàn)在的雪風，因為雪風無論變成什么樣子都只有她一個。只是他知道天不怕地不怕的才是雪風自己，她現(xiàn)在是因為曾經(jīng)被他嚇到過一次，已經(jīng)進入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狀態(tài)。她生怕自己的大膽和夢幻就等于“不懂事”和“沒有生活感”，會使他認為她一點也沒變，他們還是沒有未來。

    可并不是那樣的。雪風可以有生活感嗎？當然可以。雪風的天性與生活感沖突嗎？并不是的。她當然可以擁有平凡的生活，只要有他在，就會把這些東西給她。但是她并沒必要變得如此退縮、時刻都在害怕他會再一次對她宣判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有的時候他真的不明白雪風為什么會愛上他。他究竟做過什么事能讓她這么愛他？就因為他曾經(jīng)不知為何出現(xiàn)在她夢里一次嗎？

    “森森，”他吻了一下她眼下的淚溝，“你來睡我好不好？”

    雪風說不行，“還是你來吧。”

    “我們之前那種......你不喜歡對吧？”

    對。雪風在心里說。她只是覺得好玩才那么做的。她又想跟他zuoai，又不想傷害他，所以只能讓他來進入她。因為這也是zuoai的一種，所以她并沒有怨言。

    “你想怎么做都行。都按照你想要的來。好嗎？”

    雪風用力地搖頭。

    他開始脫衣服。他有一張最純凈圣潔的臉，像歷經(jīng)苦難后的信徒。雪風抓住了他的手，他又說：“你不會傷害我的。你做什么都不能傷害到我?！?/br>
    等到他全身赤裸，雪風就哭了。于是他笑了，伸手去抹她的眼淚，“哪有看見別人裸體就哭的？你難道以前沒看過？”

    雪風說她不敢。他說：“你當年趁我睡覺的時候來對我動手動腳不是也挺敢的嗎？”雪風說那個時候她太莽撞了，那是不對的。

    他抓著她的手臂，力度越來越大，他問她：“腸胃炎疼嗎？”

    雪風說疼。

    “紋身疼嗎？”

    “疼。”

    “我們第一次睡覺的時候疼嗎？”

    “......疼?！?/br>
    “我當時打你那一巴掌疼不疼？”

    “疼?！?/br>
    “那我咬你那一口呢？”

    “也疼?！?/br>
    “那你還在怕什么？我已經(jīng)把能傷害你的事全都做了。你覺得疼的事情一半以上都和我有關，你的痛覺很多都來自于我。森森，你是全世界最勇敢的人，沒有人像你這樣愛過我，”他突然微笑了起來，他那張潔白的臉看起來像嶄新的畫布，“你什么都敢做。你敢在我還是你jiejie男朋友的時候就來愛我，你敢認識我沒有多久就說要和我一起死，你敢為了我放棄你身上那些別人求也求不來的東西，你還敢為了能夠繼續(xù)愛我，自己一個人去上大學、去故意受苦，堅持過來了以后竟然還愿意來愛我。你想想，你怎么傷害我？我怎么會不愛上那個你？”

    雪風盯著他抓住她的那只手。

    “你覺得你過去全都錯了，但是不是的。你說你自己不會活著，不明白什么是生活，不懂得體貼別人的想法。對，你說得對。但是過去的你就一文不值了嗎？你覺得你是沖動、莽撞，可我覺得你是真誠、勇敢。如果沒有你，我這輩子也只會是一個傻瓜，我不會去思考自己的人生究竟是什么，每天都隨波逐流地老去。我這輩子只見過一個真正勇敢的人，她用另一種生活讓我意識到人沒有那么渺小，也可以和命運爭斗。她不怕自己孤獨的命運，一邊抗爭一邊來愛我，所以我也不怕自己被拋棄的命運了。我不信命，我更信你。”

    他又把她抱在了懷里。

    “森森，我怕我不是一塊石頭，只是脆弱的樹葉。而你卻是最堅強的石頭。樹葉只能活幾個月，石頭卻能存在幾百年。我怕我自己太短暫，所以也怕你會扔下我離開。”

    雪風卻說：“你可以不是石頭?！?/br>
    “那我是什么？”

    “光和火。”

    他笑了笑，問：“？”

    她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我愛你。我是個怪物，但我愛你?！?/br>
    她沒管他正在流淚就吻了上去。而那一刻墨秋心里一直重復著一句詩。

    如果還有明天/可惜還有明天

    他想和她一起死。

    他也是個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