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就愿意了，這實在是一句言簡意賅的話。

    顧小凡的爸爸顧如峰的職位是不高，只是畜牧局局長，但是顧小凡的爺爺卻是響當當的人物。

    顧小凡打小長得標致，常擺一張喜怒少行于色的冷臉，他爺爺在世的時候，就老夸他胸有城府，顧家那么多兒孫里，最寵的就是他。

    顧小凡的確是肚子里蔫壞，跟莫昊不對盤，也不真刀真槍的較量，一肚子壞水沒少讓莫昊吃苦頭。

    雖然兩人較勁少有動手的時候，但顧小凡萬千寵愛集于一身，惹急了也是敢提著啤酒瓶子就去給人開瓢的狠角色，毛七就曾經因為笑顧小凡長著一張女人臉給砸得滿地找牙。

    現在，被人說長著一張女人臉都要暴怒的顧小凡，甘之如飴地被人當女人用了，其中的緣故能夠輕描淡寫用一句“后來就愿意了”囊括了？

    兄弟做到毛七跟莫昊那份上，很多事情都盡在不言中了。

    敵人做到顧小凡跟莫昊這份上，很多事情也都盡在不言中了。

    莫昊盯著顧小凡：“你這次找我，到底是什么事？”

    顧小凡大大喇喇地坐在床邊上，他沒有穿衣服，渾身赤裸，窗戶透進來的月光落在一身白皮膚上，緊實的肌rou不紊弱也不夸張，襯著那張標致的臉，大衛(wèi)雕塑般深具男性美感：“是我選中的你?！?/br>
    “你什么意思？”莫昊這樣問著，但今天顧小凡的行為十分反常，莫昊心里隱隱有些預感，對于顧小凡接下來要說的話并非全然懵懂，手指不自覺收緊了。

    如同沒有看見莫昊的緊繃，顧小凡的語調十分稀松平常：“記得一年前我突然搬到C市嗎？”

    “記得，當時我爸跟我說你家已經決定由你接班，本來你二哥從商，顧家由你接手只不過是時間問題。但是緊接著又傳出你放棄接班的消息，之后你就搬到了C市。”莫昊點頭，當時莫省長提顧小凡接班顧家，本意是敲打一下不務正業(yè)的莫昊，但是緊接著就傳出顧小凡放棄接班的消息，莫省長也就偃旗息鼓了。

    “大約在一年前，我被綁架，那段時間我老是不著家，家里也沒有在意。我被帶到郊區(qū)的一棟小別墅，那棟別墅有專門地下室，沒有光，沒有聲音，我就在那個地下室里被下了藥以后無日無夜地輪jian。在第十二天，我第三次逃跑被抓回去，被打斷了兩根肋骨，本來身體就虛，又被下了過量的藥，就崩潰了?！?/br>
    顧小凡的表情依舊沒什么波瀾，談及自己的事情還是冷峻到冷漠的表情。

    “嚴重的創(chuàng)傷后遺，下的藥損壞了我的腦子，癡呆，伴隨間歇性發(fā)作的暴力傾向。在沒有辦法醫(yī)治的情況下，采用了性格強制重建的治療方案。因為時間倉促，重建的性格非常薄弱，為了避免被家人發(fā)現我重建的性格跟之前有差異，我被要求放棄接班顧家，搬到了C市居住。”

    “搬到C市之后，他們更加肆無忌憚，一邊為我完善性格，一邊繼續(xù)玩弄我。我性格恢復了一部分之后想要反抗，反抗失敗，作為懲罰被下藥，分別跟我爸、我哥和我姐夫發(fā)生了關系，并拍下了視頻。”

    這就可以解釋顧小凡的臥室鏡子后面為什么會有那樣的暗室，而顧小凡為什么會跟自己的親身爸爸，哥哥和姐夫luanlun，為什么顧小凡會被男人cao著屁股甘之如飴地扭動浪叫著達到高潮。

    顧小凡的語調十分平淡，細節(jié)處都是一語略過，莫昊卻覺得毛骨悚然。到底都經歷了什么，才會讓那樣的顧小凡變成現在的樣子？

    說到這里，顧小凡頓了一下，他看向莫昊，墨色的眼睛里都是莫名的情緒。

    就像預感到顧小凡將會說什么，莫昊的手指渾身的肌rou猛然繃緊，僵硬地等待著顧小凡要說的話。

    望著莫昊緊繃的表情，顧小凡的聲音平靜沒有起伏：“這種情況一直持續(xù)到，他們問我如果可以有一個人代替我，我希望是誰?！?/br>
    莫昊聽見自己的聲音是晦澀的：“你說了我的名字？”

    顧小凡的眼睛剔透，如同無機質玻璃：“是?！?/br>
    嘭——莫昊狠狠地揍了顧小凡一拳，然后是第二拳，第三拳。

    被砸趴在地上的莫小凡，眼角泛青，嘴角帶紅，眼睛帶著冷峻的困惑，聲音依舊是平靜的：“我最近總在想，如果是我選的你，那么是誰選的我？”

    莫昊的拳頭豁然一停，莫小凡的聲音讓他遍體生寒。如果顧小凡說的是真的，哪怕有一部分是真的，那么莫昊這些日子的遭遇就不是偶然，甚至可能從莫昊來到C市開始，這就不是個偶然。

    如果這是一場有計劃有目的的陰謀，那么是誰策劃了整件事，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莫昊在這一刻無法避免地想到了周文東，幾乎在整件事情里貫徹始終的周文東。

    泰西成為第二省會城市是一個“二十年計劃”的消息還沒有放出來，因為最近的大動作，恒久集團的股票長線飄紅，呈現出一種虛假繁榮的態(tài)勢。

    可以預計恒久這次在重大項目上的投資失利，將會導致股票大幅跳水，陪著薛勇楊勝華一起跳樓的人數恐怕不會少。到時候W省數一數二的地產集團風雨飄搖，作為國土局長的劉軍也難辭其咎。

    別墅的地下室，家庭影院重新裝修，所有東西都換了一趟新。

    莫昊接到股票經紀的電話，那邊的聲音挺抱歉：“莫少，真是不好意思，恒久的幾位股東都拒絕了你的收購?！?/br>
    被拒絕在意料之中，股票經紀的抱歉只是場面話。莫昊給的價格實在太低，不足市價的十分之一，當時聽到莫昊的報價，要不是懾于莫昊的身份，股票經紀想做的絕不是抱歉，而是把看起來是來砸場子的莫昊打得他爹媽都不認識。

    莫昊的聲音很平穩(wěn)：“沒關系，麻煩幫我再跟進?！?/br>
    “莫少太客氣了，這是我應該做的。”股票經紀這樣謙恭著掛斷了電話。

    掛了電話，莫昊把目光定在電視機的巨大曲屏上，屏幕上播放著從非正規(guī)途徑調來的監(jiān)控畫面。莫昊不知道已經把這些枯燥的監(jiān)控視頻看了多少遍，依舊沒有在視頻中找到周文東的身影。

    獵豹的保全確實做得很不錯，監(jiān)控幾乎覆蓋了整個小區(qū)，周文東只要有出入就不可能沒有記錄。但到底是為什么，莫昊完全沒有尋找到周文東的蹤跡？

    張俊端著晚餐走下來：“莫少，吃飯了?！?/br>
    莫昊眼睛定在電視屏幕上沒動，只問：“伍叔好些了嗎？”

    張俊斯文的臉上全是醫(yī)者父母心：“傷筋動骨一百天，伍叔畢竟上了年紀，骨頭不比年輕人。”

    張俊的言下之意很明顯，凌動伍的傷還要養(yǎng)，莫昊點點頭：“那就麻煩你多照看?！?/br>
    “都是應該的，”張俊擺好了碗筷，瞄了一眼電視屏幕，三分好奇，“莫少看的是什么，都看好多天了?！?/br>
    “這是房子周圍的監(jiān)控視頻，我想看看有沒有陌生人進出別墅。”

    “那你看到了嗎？”

    莫昊搖頭：“沒有，完全沒有?！?/br>
    “那你繼續(xù)看，我先上去了?！?/br>
    莫昊正要端起放在茶幾上的飯碗，眼角瞥見張俊上樓的背影，腦海里忽然閃過一個念頭，他放下碗筷，刷地一下?lián)踉趶埧∶媲埃骸拔液鋈幌氲揭患??！?/br>
    張俊看著擋在自己面前的莫昊，斯文的面孔寫滿困惑：“莫少想到了什么？”

    莫昊的黑眸十分沉郁，死死地鎖住了張俊的眼睛：“我一直沒有看到進出別墅的陌生人，會不會是因為根本就沒有陌生人進出別墅？”

    張俊的表情依舊是困惑地不解：“莫少這是什么意思？”

    “獵豹的保全做得很好，只要周文東進出過小區(qū)不可能不留下痕跡，唯一的解釋是，他沒有進小區(qū)，是小區(qū)里有內鬼。”

    “周文東是誰？”雖然這樣問著，但是張俊臉上的困惑不解已經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非常古怪的神情。

    “是你，把我送出小區(qū)，之后又把我接回頭，所以獵豹的保全根本沒有發(fā)現異狀?！痹捯粑绰?，莫昊便一拳砸向張俊。

    張俊根本不接招，拔腿就跑。

    莫昊在后面追，輕易就抓住了張俊的肩膀。

    張俊被莫昊捏住肩頭，他長相斯文，體格也弱，掙了幾下掙扎不開索性不掙了，一回身撞進莫昊懷里。

    莫昊被張俊忽然地投懷送抱弄得一愣，正要擰住張俊的手腕，忽然覺得渾身一麻。

    最后的意識是聽見張俊斯文的聲音：“莫少很聰明，但太聰明了也不是好事，下次別再小瞧一個醫(yī)生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