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維斯是只人魚。

    在海底帝國，擁有亮藍色魚尾的他是海王陛下最疼愛的小兒子。

    在他上面還有六個哥哥。

    在這龐大的海底帝國，艾維斯雖然沒有繼承權(quán)，但自小他都是最受寵愛的那一個，無論下一任國王是他六個哥哥的哪一個，都不會虧待他。

    今天是他的成年禮。

    他的寢宮已經(jīng)塞滿了各式各樣的禮物。

    慈祥的祖奶奶游在他身后打理他如大海一樣美麗的長發(fā)，在上面戴上貝殼和珍珠。

    艾維斯看著桌子上的水晶球，他的指尖只是輕輕撥弄一下，水晶球里面的景象就轉(zhuǎn)了起來，在那中間有一個人類的模型。

    他看著那個與人魚的尾巴完全不同的，稱之為腿的存在，眼里不禁流露出一絲好奇。

    “奧奇奶奶，人類的世界是怎么樣的呢？”

    “我親愛的珍珠，”奧奇奶奶親昵地貼著他的臉，“人類都是狡猾的，他們甚至自相殘殺，在那上面的生活并沒有海底自由自在?！?/br>
    對于小人魚的天真好奇，奧奇奶奶有些頭疼。

    但是或許人魚到成年都會有些叛逆，艾維斯看著水晶球，卻想著等到晚上一定要去海面上看看。

    他只是去看一眼，不會出大問題的。

    人魚的想法總是很樂觀。

    海王為他最小的兒子舉辦了盛大的宴會。

    人魚城堡閃耀著炫彩的光芒。

    艾維斯抱著他的水晶球，這種時候他只需要微笑，就足以讓底下的臣民驚嘆。

    畢竟他的長發(fā)和魚尾都是那樣美麗。

    這是海底的最閃耀的珍珠。

    但事實上，艾維斯覺得有些無聊。

    他晃動著魚尾，看到了角落的生物。那實在是一個奇怪的生物，戴著黑色的兜帽，看不清面貌，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視線，匆匆逃了出去。

    “父親，請允許我失陪一下?！?/br>
    海王慈愛地摸了摸他的長發(fā)，只以為他是看到了小伙伴。

    “去吧我的珍珠，記得回來?！?/br>
    海王對于自己的兒子很放心，畢竟那亮藍色的長長的魚尾并不只是漂亮而已，更是人魚自以為傲的武器。

    艾維斯朝著那奇怪家伙離開的地方追過去。

    顯然，那家伙就等著他。

    綠色的觸手撫摸著他的魚尾，奇怪的家伙嘴里發(fā)出贊嘆，取下了兜帽，露出一張不遜于人魚的漂亮的臉蛋，還有如海藻般墨綠的頭發(fā)。

    “海巫師。”

    艾維斯認出了這家伙的身份，畢竟那身下囂張的觸手實在太具標志性。

    “你的嗓音和你的尾巴一樣讓我神魂顛倒?！?/br>
    海巫師的臉上露出一絲癡迷。

    她看著小人魚，心想，這簡直是完美的藝術(shù)品。

    艾維斯晃了晃自己的尾巴，沒有哪條人魚不喜歡贊美。

    雖然海巫師的眼神看起來有點讓人魚害怕。

    海巫師的目光落在他懷里抱著的水晶球上。

    “小王子是想要到人類世界去看看嗎？”

    “人魚的尾巴可無法在那上面生存?！?/br>
    她靠近小人魚，冰涼的指尖劃過他嬌嫩的臉，“或許，你想要換一雙可以在陸地行走的雙腿?！?/br>
    “你可以讓我擁有腿嗎？”

    人魚不可避免地被誘惑了。

    “當然，只需要一點小代價，”海巫師揚起唇，看起來溫柔極了。

    她親密地用額頭抵著小人魚的額頭，捧著那比她見過的任何一朵花都要漂亮嬌嫩的臉頰。

    “用你的聲音，換一雙腿，很劃算的交易不是嗎？”

    小人魚打了個冷顫，他下意識往后退。

    “我想我還是最喜歡我的尾巴。”

    這是委婉的拒絕了。

    海巫師聳了聳肩，并沒有很失望。

    “那么祝你好運，小王子，我等著你來找我?！?/br>
    她已經(jīng)見過太多經(jīng)不住誘惑的人魚，在她的洞xue里那些封著聲音的晶石就是證明。

    眼前這個人魚并沒有什么不同，或許是這樣。

    夜晚總是很快到來。

    艾維斯慢慢浮出水面。

    皎潔的月光灑在他亮藍色的長發(fā)上。

    他好奇地看著四周。

    寂靜的海面，散亂的礁石。

    這好像的確沒什么有趣的。

    或許他還要往前游游看。

    他晃動著魚尾，輕巧地往前。

    很快，他聽到了歌聲。

    不同于人魚的歌聲。

    來源處是如同海底他的游樂場一樣的大船。

    他小心翼翼地來到這大船邊，他看到了一個有著金色短發(fā)的人類。

    艾維斯低下頭看了眼懷里的水晶球。

    的確是一模一樣。

    他仰著頭好奇的打量著，這火熱的視線實在無法忽視。

    本來只是到甲板吹吹風的派恩低下頭，看到了他此生都無法忘記的一幕。

    上帝，這是人魚嗎？

    自己好像被發(fā)現(xiàn)了。

    這可不是個好事情。

    艾維斯沉下水面，他撇了撇嘴。

    人類看上去似乎傻乎乎的。

    他繞著大船游了一遍，敏銳地感受到了海水的波動。

    不同于人類的尖銳的聲音傳入耳中。

    這群可憐的人類似乎驚醒了海妖。

    他浮上海面，果然剛剛還風平浪靜的海面，卷起了波浪，天空也是黑壓壓的，凜冽的風刮著。

    大船搖搖晃晃的，船帆都被刮破。

    隨著更加尖銳的聲音響起，巨大的浪拍打著大船，終于將其吞沒。

    艾維斯看到了那個水晶球里的人類。

    對方金色的發(fā)絲實在亮眼。

    他游過去，輕巧地抓住了這可憐地往下墜的人類。

    似乎感受到自己被救了，人類將大半身子都靠在了艾維斯身上。

    這就有點沉了。

    艾維斯連拖帶拽地將這人類帶到海岸邊。

    這讓他大喘氣。

    但他聽到了另外的聲音。

    艾維斯下意識躲到了礁石后面，就看到兩個人靠近了這里。

    走在前面的女人有著絢爛的紅色的長發(fā)，高高綁起，穿著類似騎士的輕甲。

    看到倒在海邊的派恩只是皺了皺眉。

    “殿下，這好像是鄰國的派恩王子。”

    跟著她的侍女小聲說著。

    “果然，這么狼狽，只有那個蠢貨了?！?/br>
    格麗蕾露出了不屑的表情，“找些人把他帶回去吧?！?/br>
    侍女行了個禮，很快就找了一群人來，將派恩架了回去。

    格麗蕾還不想回去，畢竟咸濕的海風比王宮里肅穆的氣氛更讓人好受些。

    而想要看看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的艾維斯剛探出頭，就和這似乎雷厲風行的公主打了個照面。

    他下意識就要縮回去。

    格麗蕾輕松地踏上礁石，這樣居高臨下的視角讓她把小人魚看得清清楚楚。

    她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那不同于人類的長長的亮藍色的尾巴彰顯著這是條只存在于古書里的人魚。

    “你是人魚嗎？”

    艾維斯卷了卷尾巴，表情有些沮喪。

    “我說我不是你相信嗎？”

    格麗蕾忍不住勾起唇，這樣讓她本來有些冷酷的臉柔和了不少。

    “你真可愛。”

    艾維斯覺得這就是赤裸裸的嘲諷。

    他簡直丟臉到家了。

    格麗蕾摘下胸口的紅玫瑰，單膝跪在礁石上，輕輕地別在人魚的發(fā)間。

    “你比玫瑰花還要嬌艷，小人魚。”

    人魚都喜歡漂亮的東西。

    艾維斯也不例外，他低下頭就能看到自己的倒影。

    這海底沒有的鮮花讓他很喜歡。

    作為禮尚往來，他摘下自己發(fā)間的貝殼，放在格麗蕾的手上。

    “這是定情信物嗎？”

    聽到她的話，艾維斯歪了歪頭。

    “這是謝禮，謝謝你的玫瑰，我很喜歡。”

    他揚起嘴角，不知道自己眉眼彎彎的樣子有多迷人。

    至少格麗蕾覺得自己簡直要溺死在這甜美的微笑中。

    她忍不住低下頭吻了吻艾維斯的臉頰。

    “感謝你小人魚，我很喜歡。”

    艾維斯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親吻表示感謝，這是人類的禮節(jié)?！?/br>
    格麗蕾臉不紅心不跳地說著。

    “你很喜歡玫瑰嗎，我的莊園有很多?！?/br>
    艾維斯沒有再糾結(jié)這個吻，他的眼睛亮了亮，可是看了眼自己的魚尾，他又沮喪地垂下頭。

    “可是我沒有腿?！?/br>
    “這并沒有什么，我可以抱你去看。至于其他人不用擔心，在我的莊園，沒有我的命令他們都不敢來打擾我們?！?/br>
    格麗蕾對著艾維斯伸出手。

    “所以我有這個榮幸邀請你參觀我的莊園嗎，小人魚。”

    艾維斯想了想，好像沒有什么問題。

    他將手放在格麗蕾的手上，不自覺露出個微笑。

    格麗蕾從小就有神力，輕輕松松將人魚攔腰抱了起來。

    得到小人魚驚訝的表情讓格麗蕾有些飄飄然。

    人魚的身體也是香香軟軟的。

    格麗蕾抱著艾維斯暢通無阻地來到花園。

    那些仆人連抬起頭看他們一眼都不敢，老老實實地干著事。

    格麗蕾說的沒錯，她的確有一片漂亮的玫瑰花圃。

    艾維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眼前的景色。

    他想他有點喜歡人類世界。

    格麗蕾則認真地看著他的側(cè)臉。

    她從來沒有這樣深刻地感受到，一見鐘情是這樣奇妙的體驗。

    至于種族不同，這并不是個大問題。

    夜越來越深，吹著的風也是涼悠悠的。

    “我想我要回海里去了?！?/br>
    “我還可以見到你嗎？”

    格麗蕾實在有些舍不得。

    艾維斯感受到了她的憂傷，心善的人魚抬起頭，親了親他的新朋友的臉頰。

    “不要難過?！?/br>
    格麗蕾的心簡直要被小人魚融化了。

    她的小人魚應(yīng)該是蜜糖做的，不然怎么會這樣甜蜜。

    她送小人魚回海邊。

    一接觸到海水，本來有些黯淡的魚尾瞬間又散發(fā)出光亮。

    艾維斯快活地游了一圈。

    “再見，格麗蕾。”

    他們早已經(jīng)交換了名字。

    “再見，艾維斯。”

    格麗蕾注視著他越游越遠，直到徹底消失不見。

    她回到莊園，從前不覺得怎樣的莊園沒有了小人魚似乎都變得寂寥難耐了起來。

    “殿下，派恩王子醒了，他說他要去找他的救命恩人?！?/br>
    格麗蕾在羊皮紙上畫著小人魚的畫像，聽完也只是冷笑了下。

    “告訴他，他只是被海浪沖到這里?！?/br>
    ————————

    今天的生日過得實在很開心。

    艾維斯哼著歌，趴在桌子上撥弄那水晶球。

    門吱嘎一聲被推開，是奧奇奶奶進來了。

    “我的小珍珠，今天過得還愉快嗎？”

    艾維斯親昵地趴在她懷里，乖乖任她撫摸自己的長發(fā)。

    奧奇奶奶的目光落在那嬌艷的玫瑰花上，表情不太好。

    “小珍珠去人類世界了嗎？”

    艾維斯下意識摸了摸那玫瑰花。

    “是的奶奶。我想人類并沒有那么糟糕，我用貝殼換了一朵玫瑰花，它真好看不是嗎？”

    “我親愛的小珍珠，聽奶奶的話，離人類遠一點，他們貪得無厭，永遠不要相信他們。”

    艾維斯沒有再說話。

    ——————————

    艾維斯打量了下這個奇怪的洞xue，輕輕叩了叩門。

    “看看是誰來了，是小王子啊。”

    海巫師好像永遠穿著一身黑，她的語調(diào)也是奇奇怪怪。

    她彎下腰，邀請著人魚王子進去。

    說是住所，這里其實連張床都沒有，到處擺放著瓶瓶罐罐。

    在最中央還有一個巨大的鍋，說不出什么顏色的液體咕嚕嚕地冒著氣泡。

    在那墻壁上，一排排飄著亮晶晶的晶石。

    “讓我猜猜看，小王子改變了心意，想要換一雙腿嗎？”

    海巫師看著他，露出抹笑。

    “是這樣沒錯?！?/br>
    艾維斯摸了摸手臂，不知道為什么海巫師的笑總讓他有些害怕。

    “人類的世界真是有趣不是嗎？”

    海巫師攪了攪鍋里的液體，從旁邊拿出一小罐藥。

    “一點點海章魚的觸角，一點點蜘蛛眼睛，或許再加上一些巧克力，可能會很苦，但喝下去魚尾就會變成人腿，很神奇不是嗎？”

    艾維斯接過這一瓶魔藥，綠油油的看起來賣相實在不太好。

    “喝下這個我就會失去我的聲音嗎？”

    他表情有些悲傷。

    海巫師不得不承認，艾維斯低垂著眼眸的樣子看起來實在可憐極了，就連她這個冷石心腸的家伙都有些憐愛。

    她的語氣不由變得溫柔了起來。

    “不會太痛苦的，小王子。”

    艾維斯靠近她，剛成年的小人魚還沒有海巫師高，要抬起頭才能親到海巫師的臉。

    “我不想失去我的聲音?！?/br>
    艾維斯幾乎撲到她懷里，“求求你了。”

    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海巫師還是第一次被親吻，懷里的人魚抱起來也是軟乎乎的。

    她腦袋有些發(fā)懵。

    即使她知道這個人魚是在引誘自己。

    但是很可怕的是，她感受到自己被引誘了。

    她忍不住捧起艾維斯的臉蛋，親吻那花一般粉嫩的唇。

    她活這么久，第一次知道這里是甜的，至少小王子的唇是甜的。

    她身下的觸手不自覺纏繞住艾維斯，在他身上撫摸。

    艾維斯只是想用聲音哄騙一下這海巫師而已，沒想到好像騙過頭了，強有力的觸手纏著他，讓他無法掙脫。

    明明可以扇飛任何東西的尾巴也可憐兮兮地被觸手壓制住。

    海巫師抱著已經(jīng)軟得任她欺負的小人魚，按下墻上的機關(guān)，那墻立馬翻轉(zhuǎn)過去，露出里面的房間，在那中間有一張人類的大床，柔軟舒適，是她平時休息的地方。

    海草垂下來，擋住了視線。

    ——————————

    艾維斯晃蕩著雙腿。

    他渾身赤裸，也沒覺得什么不對。

    他托著腮坐在礁石上，深深嘆了一口氣。

    雖然說哄騙海巫師成功了，但自己也被迫交尾了。

    才成年沒多久，就交尾了的小王子覺得自己也有了大人的憂愁。

    但很快，他的思緒就被過來的格麗蕾帶走了。

    格麗蕾依舊穿著騎士裝，看到按照約定過來的艾維斯，顯然很高興。

    她的目光落在他修長的光滑的雙腿上。

    有些震驚。

    “嗨，格麗蕾，現(xiàn)在我也有雙腿了?！?/br>
    艾維斯忍不住向朋友分享自己的喜悅。

    他轉(zhuǎn)了個圈，卻不知道自己赤身裸體在格麗蕾眼中看起來怎樣。

    格麗蕾有些移不開眼睛。

    畢竟人魚的身體也是粉嫩的，換成人的雙腿，翹臀嫩屁，看起來實在可口極了。

    但格麗蕾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對的地方，那些圈圈點點的痕跡看起來實在太可疑了。

    她心里不管怎么想，臉上都是溫和的笑容。

    她輕而易舉地握住人魚的手。

    “我?guī)闳Q套衣服吧，艾維斯。”

    格麗蕾帶著艾維斯去了自己的寢宮。

    她偏愛簡便的衣服，很少有裙裝，所以剛好也適合艾維斯。

    只是艾維斯要更為纖細些。

    她的衣服穿在他身上，都有些寬松。

    艾維斯還不大習慣穿褲子和鞋子。

    他更喜歡腳踩在地上的感覺，格麗蕾拗不過他，只好吩咐仆人在莊園的所有地方都鋪上毛毯。

    畢竟對方的腳看起來實在嬌嫩，似乎很容易受傷。

    艾維斯雖然參觀過她的莊園，但那一次是被她抱著，這一次可以自己好好看看。

    格麗蕾寸步不移地跟在他身邊。

    只是簡單的兩人相處都讓她很滿足。

    但總有人不長眼來打擾她。

    侍女低著頭不敢抬頭看她。

    “派恩王子邀請你參加舞會。”

    格麗蕾皺著眉，剛想拒絕，艾維斯就湊了過來。

    他眼里滿是好奇。

    “我還沒有參加過人類的舞會?！?/br>
    格麗蕾只得答應(yīng)了。

    他們乘坐著馬車，駛向另一個國家。

    因為派恩王子平安回來，國王舉辦了舞會，為王子洗去霉運。

    同時，也是在舞會上挑選合適的王妃。

    參加舞會，就不得不打扮得隆重一些。

    格麗蕾換上了長裙，她散下了頭發(fā)，看上去沒有平日那么冷酷。

    艾維斯換了身白色的禮服，挽著她的手臂，他們站在一起，意外的登對。

    靚男俊女，一出現(xiàn)就吸引了全場的注意力。

    派恩的確也是一眼就看見他們，但他的目光更多落在艾維斯的身上。

    這熟悉的面孔，他記得，就是救了他的那條人魚。

    他表情不由變?nèi)幔e著酒杯向艾維斯走過去。

    “我記得你?！?/br>
    在艾維斯面前，派恩的聲音都不自覺壓低了些。

    “你救了我。我還沒有向你道謝?！?/br>
    艾維斯也認出來這是那個倒霉的人類。

    他露出抹笑容來。

    “這沒什么?！?/br>
    格麗蕾的臉沉了下來。

    她看著派恩的眼神并不善。

    她摟著艾維斯的腰，宣誓著主權(quán)。

    “希望派恩殿下，能在舞會找到你的王妃?！?/br>
    格麗蕾對著他舉了舉酒杯，笑意并未到達眼底。

    派恩自然也看得出來，這個瘋女人的意圖。

    “我想我已經(jīng)找到了?！?/br>
    他看著艾維斯，目光柔和。

    艾維斯懵懵懂懂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格麗蕾，直覺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氣氛有點不太對。

    ————————

    “那家伙并不是個好人?！?/br>
    格麗蕾忍不住在艾維斯面前抹黑派恩。

    艾維斯實際上對救了派恩也沒有感覺，他感興趣的只是這人類世界罷了，聽了格麗蕾的話也只是點點頭。

    舞會說到底也沒有什么趣味。

    艾維斯有點想念海底了。

    “格麗蕾，我想回家去了?！?/br>
    他扯了扯格麗蕾的衣角。

    “好?！?/br>
    格麗蕾送他回去，看著人魚游回海底，莫名有些悵惘。

    要是能和艾維斯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你知道人魚怎么變換成雙腿嗎？”

    沙啞的聲音從她耳邊響起。

    格麗蕾才發(fā)現(xiàn)，自己旁邊不知什么時候站了一個戴著黑色兜帽的人。

    “人魚將魚尾變成雙腿，需要付出代價，小王子將壽命交換成了雙腿?！?/br>
    “真可惜，那樣漂亮的人魚很快就要死掉呢?！?/br>
    格麗蕾的心咯噔了一下，她無法想象，人魚居然付出了這樣的代價。

    “可是為什么？”

    那個奇怪的人從懷里拿出一個水晶球遞到她面前。

    格麗蕾看到了里面的縮小版的派恩，她也記得，這是小人魚的東西。

    畢竟第一次見面時，對方就緊緊抱著這個水晶球。

    原來小人魚早已喜歡上了那個蠢貨嗎？

    她捏緊了拳頭。

    “有什么，解除的辦法?！?/br>
    海巫師看著她，輕輕笑起來。

    “我只做交易，公主殿下?！?/br>
    “你想要什么？”

    “你的聲音。”

    格麗蕾垂下眼睛。

    她無法面對，艾維斯會死去這個事實，如果只是丟掉聲音，就能解除的話。

    “成交?！?/br>
    “爽快的公主?！?/br>
    海巫師從摸出把黑色的匕首，這上面印著奇怪的花紋。

    明明只是把普通匕首，看著卻叫人莫名心驚。

    “只要將這個插到王子胸口，一切都會解除。在你成功的時候，我會取走你的聲音，合作愉快，公主殿下。”

    海巫師行了個禮，就這樣消失在海面上。

    如果不是手里的匕首，這一切像是夢。

    ——————————

    派恩在雕刻木雕，如果艾維斯在的話，就會發(fā)現(xiàn)，那是他的樣子。

    今天終于見到了夢中人，他興奮地睡不著覺，就想著刻個東西下次見面的時候送給艾維斯。

    有誰敲了敲門。

    這么晚，有誰會來找他？

    派恩忍不住皺眉，疑惑地打開門。

    有什么東西直直插進胸口，他幾乎躲避不了。

    他看到了那張臉。

    格麗蕾……

    ————————

    格麗蕾面無表情地看著地上的人，確定他已經(jīng)死透了，才露出個笑容。

    匕首的顏色逐漸變?yōu)槟G，看起來詭異極了。

    格麗蕾看到那奇怪的海巫師又出現(xiàn)在面前。

    她還是戴著那奇怪的兜帽，遮住了臉。

    “按照約定，我來拿走你的聲音?！?/br>
    話音剛落，格麗蕾就感覺喉嚨像火燒一樣疼，一團光點從她身體飛出，直接飛到海巫師的身體里。

    她張了張嘴，果然發(fā)不出一點聲音。

    那個交易也解除了嗎？

    她想的卻是人魚是不是還會死掉。

    海巫師輕輕笑了起來。

    “人類真是天真?！?/br>
    那是她的聲音。

    格麗蕾終于發(fā)現(xiàn)有什么不對勁。

    她感覺自己身體像是水霧般被匕首吸了進去。

    她想要問問海巫師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看到，海巫師摘下了兜帽，那張臉，和她一模一樣。

    ——————————

    艾維斯已經(jīng)熟練地會把尾巴變成腿，又變回尾巴，這都是海巫師教他的。

    他來到老地方等待他的伙伴。

    “小王子，你等久了嗎？”

    格麗蕾輕松地將他抱起來。

    “還好，我也才來。”

    艾維斯打量了她一遍。

    “格麗蕾，你穿著黑色的袍子，真像個巫師。”

    “可不要這樣說，我的王子，巫師那種邪惡的存在，有誰會喜歡呢？”

    格麗蕾低下頭親吻他的臉頰。

    “而我只想做你的騎士?！?/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