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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現(xiàn)在想向你飛奔過來在線閱讀 - 每分每秒都在互相遷就對方的我們

每分每秒都在互相遷就對方的我們

    入春之后,隨著氣候的逐漸轉(zhuǎn)暖,體感時間的速度也變得快了起來,預(yù)定的牛久之行也很快被排上了日程。

    神谷在被子里縮了縮身體,按掉了鬧鐘,姑且算是在被窩里做著最后的掙扎。

    昨晚有一個dramaCD的收錄,因?yàn)榇禾焖鶐淼牟荒敲疵篮玫幕ǚ郯Y,害得自己遲遲找不到一個好的狀態(tài),折騰了好幾次才終于有了一個比較完滿的結(jié)果。

    臨走時監(jiān)督拍拍自己的肩膀,讓自己注意身體不要太辛苦,自己也算是客套著應(yīng)了下來。

    之后是掙扎著回家,給娘桑喂過貓糧后便已經(jīng)精疲力盡,草草沖了個澡就一頭扎進(jìn)床上,也不記得有沒有拉好被子,就這么沉沉地睡過去了。

    這種疲憊的感覺,似乎每天都會出現(xiàn),但又好像很久沒有過了。

    最清晰的記憶也就只是剛出道的那幾年。

    每天打著幾份工,不得不用微薄的收入奔波在各個錄音片場,就這么重復(fù)著,咬著牙維持著自己的聲優(yōu)生涯。

    奶油的半價面包簡直是最便捷省錢又美味的食物。

    于是當(dāng)一臉無奈的后輩提著拉面換走他手中面包的時候,神谷甚至?xí)环此较吕锍林潇o的性格設(shè)定,撅著嘴起身抗議。

    “神谷桑你吃太多這種東西啦,這樣下去絕對會營養(yǎng)不良?。 毙∫暗膽B(tài)度相當(dāng)強(qiáng)硬。

    神谷呆呆僵持了片刻,也只能不情不愿地揭開拉面的盒蓋,在咕嚕咕嚕的熱氣中嘟囔道:“你們這些年輕人怎么可能會懂半價面包的好啊……真是的。”

    就是這樣奇怪的執(zhí)著著。

    神谷有時候會想,人真的是很奇怪的動物。在落魄的時候想著生存,想著堅(jiān)持,想著成功之后一定要把這些不堪統(tǒng)統(tǒng)忘掉。而真的漸漸走上正軌的時候,又會開始留念。

    把過去的一切輕描淡寫地講出來,最刻骨銘心的,卻深埋在心里,越是沒什么關(guān)聯(lián)的場合,越喜歡挖掘出來一遍一遍虐著自己。

    就好像過去,只是一場夢一般。

    就好像現(xiàn)在,也終究會變成將來的一場夢那樣。

    多么亂七八糟的想法。

    一臉頹廢地坐起身來,雙手捂住臉深呼吸片刻,然后起床,朝衛(wèi)生間走去。

    站在鏡子前,含著牙刷打量自己的時候,神谷還是不得不嘆起氣來。

    下垂眼就著濃重的黑眼圈,顯得相當(dāng)疲憊。探過身子仔細(xì)打量著下巴,胡茬又細(xì)細(xì)微微地鉆了出來。

    雖然早已經(jīng)過了激素旺盛的時期,胡子冒出來的速度明顯慢過十代二十代的時候,但是由于日積月累地與胡茬戰(zhàn)斗著,青色的痕跡已經(jīng)不可避免地爬上了下巴。

    本來就已經(jīng)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甚至算得上難看又沒精神的大叔了……

    還好自己是一個人。

    神谷抓著牙刷柄有一下沒一下地動著手腕,慶幸著幸虧自己這樣的人沒有什么所謂的同居人在,至少不會被人看見自己一個人在家的狼狽樣子,也不會因?yàn)檫@個而變得厭惡自己。

    只要短暫的梳洗,就能偽裝成大家眼中所謂的真實(shí)的神谷浩史,然后掛上標(biāo)志性的禮貌微笑。

    就能在面對那個人明亮的雙眼時,擺出一張似乎毫不怯懦的臉。

    自己還真是悲哀得無可救藥。

    喂過娘桑,抱著愛貓短暫地親昵一陣之后,神谷抓過背包和外套,沖蹲在沙發(fā)扶手上的貓咪揮手。

    “娘桑拜拜,一個人在家要乖乖哦,爸爸先走了?!?/br>
    開門,因?yàn)楸蛔記]蓋好有些受涼,背著包的那邊肩膀酸酸的發(fā)不出力,于是退到玄關(guān),打開包包檢查著物品,看是不是能丟出來一兩件。

    翻了幾下,發(fā)現(xiàn)罪魁禍?zhǔn)字?,猶豫著拿出來,掂量掂量發(fā)現(xiàn)肩膀果然輕松不少,滿意地再次打開門。

    可是出門的瞬間又糾結(jié)著退回來,看著置物架上的黑色晴空傘,皺著眉頭,還是伸手拿過來裝進(jìn)了包里。

    “早上好,神谷桑?!弊诳块T邊位置的澤城翻閱著臺本抬起頭,沖自己微笑。

    果然是敬業(yè)又認(rèn)真的聲優(yōu)。

    想起外界對自己的評價也是如此……再想想家里那個胡子拉碴的大叔,頓時覺得有些好笑,一時間心情大好地回應(yīng)著問好。

    “啊神谷桑來啦!”大森監(jiān)督一臉得救了的表情,快步走向神谷,“上次神谷桑那段臺詞實(shí)在是太精彩,我回去之后反復(fù)聽了許多遍,總覺得對于臨也的揣摩有了一些變化,就想找你好好討論一下?!?/br>
    神谷立刻點(diǎn)頭:“您抬舉了?!?/br>
    “那我們先去那邊坐著說吧。”大森用臺本指指角落里的一個位置。

    神谷沖著那邊看去,終于和從自己剛踏入錄音室起就一直盯著自己的人有了個短暫的四目相對。

    小野抱著臺本,微微縮著身體,雙眼炯炯有神,看向自己。

    神谷深吸一口氣,突然想到今天早上看到的簡訊。

    發(fā)信時間顯示的是昨晚一點(diǎn)半,那個時候自己估計(jì)已經(jīng)迷迷糊糊做起了夢來,早上看到的時候除了一瞬間的心跳漏拍,一瞬間的竊喜,然后就是無窮無盡的起床和不想起床的思想斗爭。

    完全忘了那件事。

    小野的信息內(nèi)容并不新鮮:“神谷桑!明天DGS收錄之前,一起去吃飯吧,我知道一家很不錯的拉面店哦!”

    這種早已經(jīng)被神谷當(dāng)做日常的簡訊。

    神谷在離小野兩個座位的位置坐下后,便一直感受著來自不遠(yuǎn)處灼熱的目光,以及越來越不受控制的,在這種注視下變得微微發(fā)燙起來的左耳。和監(jiān)督討論的過程終究變得有些三心二意起來,余光瞄到小野掏出手機(jī),低下頭點(diǎn)著屏幕。

    幾乎是立刻,自己的褲袋發(fā)出了輕微的震動聲,雖然不強(qiáng)烈,雖然早有預(yù)感,但還是把神谷嚇了一跳。

    好在聲優(yōu)們都陸陸續(xù)續(xù)來到片場,監(jiān)督也沖自己道謝后向工作崗位走去。神谷松了一口氣,摸出手機(jī),解鎖。

    “神谷桑今天是有約了?一直都沒回我短信?。綺<……”

    “hiroC進(jìn)來的時候都無視我,我明明也想跟你打招呼的啊

    (;′⌒`)?!?/br>
    這樣意義不明的話,還有……顏文字。

    神谷轉(zhuǎn)頭,無語地看向小野:“小野君你今年……是幾歲來著?”

    小野笑得眼彎彎:“三十二哦!神谷桑不記得了么,你比我大三……”

    “哦?!鄙窆攘⒖潭伦∷酉聛淼脑?。

    “嘛,神谷桑還沒回答我呢,今天晚上……”小野不依不饒,挪著屁股移到神谷身邊,繼續(xù)進(jìn)攻。

    神谷自顧自翻出臺本,也不再抬頭看小野:“怎么又是拉面,嗯……嘛算了。”

    拿捏著十二分的演技,努力讓聲帶顫動出最合適的頻率,吐出適合此時此刻的語氣,面無表情地帶著吐槽回答。

    小野立刻會意,笑道:“那就去神谷桑想去的地方好啦,那今天工作結(jié)束后在文化放送大樓前碰面?!?/br>
    語氣輕快,甚至帶著一絲雀躍。

    神谷的臉又開始發(fā)燙,頭也不抬,喉頭里裝作輕描淡寫地?cái)D出一個“嗯”來。

    作為聲優(yōu)的他不知道,自己和小野的對話,究竟是早已被識破的偽裝,還是一場來自優(yōu)秀聲音演員的,演技的較量。

    沒時間思考這些,宮野的聲音便帶著調(diào)笑響起:“你們倆,感情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呢?!?/br>
    神谷轉(zhuǎn)頭,看著小野撓著頭發(fā)笑著用問好打著哈哈,默默把手中的臺本折出一道深深的痕跡。

    當(dāng)天晚上,在一起回家的出租車上,那個一直神谷桑神谷桑神谷桑叫著的聒噪家伙,弄丟了他的手機(jī)。

    “神谷桑知道么?我們?nèi)ヅ>玫哪谴?,居然被做成了電影!而且……”小野表情夸張地看著神谷,認(rèn)真道,“而且還要公映?。 ?/br>
    這家伙果然被瞞到了最后么。

    神谷壓抑住想笑的沖動,擺出一張面無表情的臉:“哦,是么,哇哦!”

    告知信息的人顯然沒有從他這里得到想要的反應(yīng),睜大眼:“神谷桑,是電影誒……會在大熒幕上面向全國公映的電影誒!”

    “對啊,怎么了?”

    小野一臉挫敗:“神谷桑你早就知道了吧,居然就只剩下我一個人被蒙在鼓里啊?!?/br>
    神谷好氣又好笑,伸出手輕輕敲了一下面前人的腦袋,挑眉道:“不止是你好么,事實(shí)上我也是剛知道沒多久,那群家伙硬要我瞞著你。”

    “原來如此,神谷桑你果然還是……”

    神谷無視小野,打斷道:“不過他們就算不要求我也會瞞著你的?!?/br>
    這樣S的作風(fēng)果然才是符合神谷浩史的設(shè)定,看著小野一愣一愣的臉就覺得全身清爽無比。

    “DGS還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啊,內(nèi)P他們不知道在折騰些什么,現(xiàn)在每次企劃會我都膽戰(zhàn)心驚的?!鄙窆壬焓?,“你的抖pink給我一下?!?/br>
    小野立刻摸索著手機(jī)遞給他:“不過這樣也挺好的不是,只屬于我們的DGS,就像我們的孩子一樣,看著她慢慢長大,擁有無限的可能什么的?!?/br>
    只屬于……還有我們的孩子什么的……

    這家伙果然又開始亂說話了。

    神谷按著手機(jī)的動作一頓,聞言挑眉瞥了小野一眼,又迅速垂下頭去。

    小野也停止了說話,側(cè)過身來看神谷在擺弄些什么。

    “喏,好了?!鄙窆劝咽謾C(jī)遞到小野手里,“我接下來還有工作,先走啦。”

    說完背上背包,端起咖啡,大步流星,一氣呵成。

    抓著抖pink的小野,目送著前輩的身影消失在餐廳后,才低下頭去解鎖,突然手機(jī)震動了起來,然后兩條發(fā)件人寫著自己的簡訊出現(xiàn)。

    點(diǎn)開。

    “給你裝了個好玩的軟件,可以自己給自己發(fā)郵件哦,前輩我一個人的時候就喜歡這么玩,生日的時候如果沒人搭理你,就自己給自己發(fā)條郵件吧……PS:不許刪,這是前輩的關(guān)愛!Oh yeah!”

    小野失笑。

    點(diǎn)開另一條簡訊。

    “這周末來我家吃火鍋吧,我跟杉田他們說好了?!?/br>
    手指婆娑著手機(jī)屏幕,反反復(fù)復(fù),也收不回嘴角勾起的笑意的小野,一不小心撞上了匆忙趕路的新人聲優(yōu)。

    有沒有這樣一個人。

    在你一直黯淡的生命里出現(xiàn),然后和你相遇,一切都像是上天的安排。然后你們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谋唤壎ㄔ诹艘黄?,就像是命中注定一樣,與他一起變得光芒萬丈起來。

    在那些漫長的無人理會的日子里累積傷痛,只為了不讓另一個人再嘗試冰冷的味道。

    他們沒辦法真正了解對方過去的人生,也沒辦法真正地感受那些切膚之痛。然而在人生的至高點(diǎn),在起起落落中,在接下來的時光里,當(dāng)你回憶起自己最燦爛的歲月,當(dāng)你逐漸老去,陪你一起感同身受的那個人,就是對方。

    在那些漫長的無人理會的日子里累積傷痛,只為了不讓另一個人再嘗試冰冷的味道。

    這是不是,才是真正的陪伴呢。

    神谷站在麥克風(fēng)前,一反常態(tài)的沒能準(zhǔn)確對上時間。

    周末的聚會,和以前的沒什么兩樣。杉田曾經(jīng)一臉悲傷地給這個火鍋會取名單身漢聯(lián)誼,順帶舉著酒杯英勇就義一般干下了可樂,然后吃火鍋時候的談話,就好死不死地轉(zhuǎn)到了為什么沒有女朋友的檢討,以及男人們慣有的,對喜歡類型的討論。

    這簡直已經(jīng)成為了定番,當(dāng)杉田一臉傻笑說著自己心目中那三次元根本達(dá)不到的標(biāo)準(zhǔn)時,神谷默默地夾了一大片最好的牛rou放進(jìn)碗里。

    中村嫌棄道:“智和你這個樣子真是一點(diǎn)進(jìn)步都沒有,根本別想有女朋友了好么。”

    隨后果不其然換來一個哀怨無比的眼神。

    安元用筷子敲著碗,盯著幾個人看了一會兒,開口道:“那……下一個換小野桑說?!?/br>
    神谷rou還咬在嘴里,聞言想轉(zhuǎn)頭,好死不死rou半天咬不斷,要吞下去又太大,只能抱著碗垂著頭僵在那里。

    小野放下碗,摸摸鼻子,笑道:“我的話,果然還是……”

    “果然還是巨乳jiejie對吧,對吧對吧?!鄙继锱d致勃勃。

    中村無語,一個肘擊過去,笨蛋立刻閉了嘴。

    小野有點(diǎn)不好意思了,上眼瞼微微垂下來,目光在桌面上自己的圈地附近游移,半天才開口道:“那都是廣播上的玩笑啦,我的話……就是看眼緣,其實(shí)也沒有什么特別的標(biāo)準(zhǔn)?!?/br>
    “啊,來啦來啦,那個經(jīng)典答案?!敝写逭{(diào)笑道,“說著沒有什么標(biāo)準(zhǔn)的人,其實(shí)要求反而是最高的……不過也沒辦法,小野桑是池面嘛?!?/br>
    小野撓頭:“誒?”

    神谷終于把一整塊rou塞進(jìn)了嘴里,飛快咀嚼著。

    中村沖杉田擠擠眼,繼續(xù)道:“那,小野桑現(xiàn)在有沒有遇到合眼緣的人呢?”

    “誒?”

    “咳咳咳咳咳……咳咳……”一陣辛辣帶著熱湯滾進(jìn)了氣管里,嗆得神谷簡直直不起腰來。

    “神谷桑,神谷桑你還好吧!”小野慌了神,立馬抓過自己的杯子就往神谷手里塞,另一只手放在背上輕輕拍打。

    好半天神谷才緩過氣來,臉脹得通紅,接過杯子后剛一入口就變了表情。

    “喂……這是酒啊!”難得的又是撒嬌一般的抗議。

    小野恍然大悟,立馬道著歉去給神谷倒水。

    中村笑得邪惡極了,整張臉完完全全印著壞事達(dá)成的快感,神谷抬頭狠狠瞪他,他才收斂著埋頭吃rou,仍是憋不住地嗤笑。

    雖然早就知道這群人是損友了!

    神谷的臉色簡直可以用五彩斑斕來形容,就這么短短的幾十秒,從紅到白,從白到黑,現(xiàn)在,是青色。

    安元真不愧是唯一的良心,見狀立刻沖在廚房的小野喊道:“小野桑,麻煩也給我倒杯白水吧?!?/br>
    小野應(yīng)著聲去拿碗柜的杯子。

    神谷終歸是憋不住爆發(fā)了,抬起下巴,挑眉,老流氓一般開口:“如果是本大爺我的話,不管是火辣的還是清純的,可愛的還是御姐的,不管是誰只要可以和我做,就請來和我交往吧!”

    如此豪邁又經(jīng)不起推敲的發(fā)言。

    除了杉田雙眼發(fā)亮一個勁的表示贊同,其余兩個人都是一副快饒了我吧的表情。

    小野端著兩杯水從廚房出來的時候,神谷已經(jīng)像個xiele氣的皮球,抱著雙腿縮在桌子旁,一臉的視死如歸。

    聚會結(jié)束的時候,已經(jīng)快到睡覺的時間了。

    一群男人秉承著不能浪費(fèi)的原則,把滿滿兩大袋的食材全都消滅干凈,一頓火鍋吃到了晚飯結(jié)束,中途自然也玩了好半天游戲。

    而散場之后,就該是屋子的主人頭疼的時候了。

    神谷愣愣地站在矮桌旁,看著這一桌一地的殘?jiān)托枰逑吹腻佂肫芭璋l(fā)呆。

    杉田倒是耿直:“大哥,我們來幫你收拾吧?!?/br>
    神谷正要擺出期待臉表示感謝,中村卻一把把杉田拉了回去,擠眉弄眼地開口:“小野桑,我們?nèi)齻€還有點(diǎn)事,要不你來幫神谷桑?”

    有事?!

    神谷斜眼,正好對上安元同情的目光,狠狠地給了他眼神攻擊。

    小野本來就在做著廚房的善后,立馬爽快地答應(yīng)下來,另外三個人就在一瞬間消失在門外。

    “真是沒良心,這群家伙?!鄙窆劝欀级紫律?,把油膩膩的碗一個一個疊好。

    對于一個完全不做飯不洗碗的萬年單身漢來說,這種觸摸到油膩膩的碗的感覺,還真是很惡心啊。

    于是立刻起身去拿冰箱上的抽紙擦手。

    小野走出來收鍋,看到神谷完全不上手的勞動成果,笑著搖搖頭,打算自己一個人包辦到底。

    埋頭收拾桌面的時候,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開口:“那個……神谷桑剛剛……還是和往常一樣,開玩笑的吧?”

    神谷轉(zhuǎn)身:“嗯?”

    小野頓了頓,抬眼:“我是說,喜歡的type什么的……”

    在街上溜達(dá)到整個城市都變得空曠安靜起來,神谷站在街角,呼吸著溫?zé)岢睗竦目諝?,微微揚(yáng)起了下巴。

    夏天,果然是自己最喜歡的季節(jié)啊。

    隨著年齡的增大,時間也好像越變越快,雖然總是在嘴上念叨著夏天快到吧,可是還是不知不覺就迎來了一年的正中。

    于是,三十五歲半的神谷,終于還是因?yàn)樽约阂粋€小時前的沖動陷入了深深的……

    后悔?羞愧?還是……

    簡直像個傻瓜一樣。

    總之神谷無措的把拳頭捏緊又放開,再捏緊,如此重復(fù)了好多次,總算深呼吸著回復(fù)了少許心情,紅著臉開始朝家里走去。

    一個小時前,當(dāng)小野站起身,面對著自己,表情認(rèn)真地一個字一個字吐出問題的時候,神谷有那么一刻,是真的慌了神。

    有那么一刻會在腦海里搜索之前關(guān)于小野的所有描述,卻唯獨(dú)沒有思考過,當(dāng)這樣一個比自己高比自己體型寬厚的男人直直站在自己面前時,原來是真的會有所謂的壓迫感的啊。

    春天的末尾毫不留情地帶來了夏天才獨(dú)有的潮熱,充盈在房間的角落里,悶得人簡直要爆炸一般。

    小野說:“神谷??偸窃谡f……誰都可以,只要可以都能交往么?”

    神谷表情一頓,立刻轉(zhuǎn)開目光:“對……對啊……”

    改不了的嘴硬。

    “嗯……”對方若有所思地點(diǎn)頭,雙眼明亮得讓人的臉無預(yù)兆地灼燒起來,“說起來神谷桑,禮物呢?”

    “禮物?”

    “嗯,我的生日禮物。”

    神谷睜大眼:“不是已經(jīng)送過了么,抖pink……”

    小野搖頭:“我是說……神谷桑私下就沒有禮物要給我么?”

    如此得寸進(jìn)尺的要求。

    說著這句話的小野,用身高和無法被忽視的,明顯高于神谷的體溫進(jìn)一步逼迫眼前的人,神谷視線閃爍著,后退幾步幾乎要踩下玄關(guān)的臺階。

    有那么一刻,神谷是真的憋紅了臉,進(jìn)退不得。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想破罐子破摔一把把眼前的人扯進(jìn)懷里,哪怕對方并不喜歡自己。

    可是誰叫你偏偏要不停給我錯覺呢。

    神谷這么想著,轉(zhuǎn)身,飛快穿好鞋子。

    然后無視身后人的表情和聲音,拉開大門跑了出去。

    神谷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逃跑,可是腦袋里的弦崩裂的聲音炸得人耳朵生疼,本能地的沒辦法再對話下去,沒辦法細(xì)想小野話里的意思或者,沒辦法再一次去窺探自己的真心。

    逃進(jìn)電梯里的瞬間,神谷才終于冷靜下來。

    有著這種反應(yīng)的自己,實(shí)在是……

    太自作多情了。

    拉開房門,小心翼翼探進(jìn)身子,娘桑的眼睛在黑暗中發(fā)著微光。

    神谷狠狠地松了一口氣,開燈,脫鞋,進(jìn)屋,把自己放倒在沙發(fā)上。

    房間收拾得干凈整潔,也不知道小野究竟是什么時候離開的。

    手機(jī)在矮桌上震動,立刻條件反射般彈起來,把手機(jī)抓到面前。

    “神谷桑,我已經(jīng)全部收拾好了……你回來之后記得早點(diǎn)休息。明天,錄音室見?!?/br>
    只字不提之前發(fā)生的事。

    神谷猛地把手機(jī)砸向沙發(fā)的角落,雙手捂住臉,把自己一點(diǎn)點(diǎn)蜷曲起來。

    如同還未降生的嬰兒那般。

    冬的雪,春的櫻,夏的雨。

    以及……

    每時每刻都耀眼如初見的你。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小野就這樣住進(jìn)了神谷浩史的生命里,就像任何一個不可或缺的元素一樣,如此自然的存在著。

    神谷有時候會煩惱著對方無意識的曖昧,有時又會因?yàn)檫@種無意識而臉紅心跳。

    比如工作的間隙會突然想到對方,不管是溫暖的氣息還是醇厚的嗓音,一切都好像自然界中最原始的存在一般,時時刻刻盤桓在他身邊。

    想到的時候會無奈地勾起嘴角笑,收到意義不明的簡訊時會加速著心跳,然后裝作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一般繼續(xù)著剛才的對話。

    小野坂微皺著眉,看著身旁的笨蛋后輩一系列摸不著頭腦的小動作,想了想,還是忍不住開口:“神谷君……”

    神谷抬頭,差點(diǎn)沒反應(yīng)過來:“怎么了?”

    “已經(jīng)好長一段時間了吧,神谷君你……總是無意識地笑?!眴柕锚q猶豫豫。

    神谷挑眉:“有么?難道不是因?yàn)榭吹搅舜笮孛琅淖匀环磻?yīng)么?”

    金發(fā)紳士的笑容不懷好意:“哦哦,原來如此。真的不是因?yàn)樗即浩诘搅耍俊?/br>
    “誒?我難道不是時時刻刻都在思春期么?”慣常的神谷式的回答,“話說回來,大叔你才是該好好找個女人結(jié)婚了啊?!?/br>
    果然把話題丟到我這兒來了。

    小野坂撇嘴,決定追問到底,還沒開口卻看到不遠(yuǎn)處那個讓他和笨蛋后輩頭疼的人沖兩人招著手。

    “神谷桑!啊……小野坂桑?!毙∫皰熘信剖降男θ?。

    什么叫做“啊……小野坂?!卑??

    金發(fā)紳士不爽地瞅著小野。

    神谷道:“你怎么過來了?我不是讓你去休息室等我的么?”

    小野拽著包帶,自覺地站在神谷身旁:“比預(yù)想的時間結(jié)束得快很多,我偶爾也想看看神谷桑一個人的時候工作的狀態(tài)嘛。”

    喂喂喂什么一個人啊,當(dāng)我不存在么小子。

    小野坂一個眼刀打過去,可惜偏離了目標(biāo)。

    神谷面無表情:“有什么不同么?”

    “當(dāng)然有啊……”小野不依不饒,一邊跟上腳步一邊在背包里摸索著什么。

    “喏,上次我發(fā)現(xiàn)了一首超贊的歌,現(xiàn)在立刻變成這個樂隊(duì)的飯了。”小野將耳機(jī)的一頭遞給神谷,“神谷桑也聽聽看。”

    小野坂從來沒有這么強(qiáng)烈的想要立刻憑空消失過。

    當(dāng)然同樣的困擾也來自于兩個人身邊其他的好友。

    入野現(xiàn)在都還記得,有一次和神谷單獨(dú)待在休息室里,神谷說自己要小睡一會兒,于是自己就坐在沙發(fā)上擺弄手機(jī)。

    聲優(yōu)界估計(jì)真的沒有幾個人看見過神谷睡著的樣子,就好比現(xiàn)在,神谷雖然說過自己困得不行,卻依然在對面的沙發(fā)上翻來覆去,怎么都沒辦法真正入眠。

    入野有些擔(dān)心地開口:“浩史……是不是我在這里你睡不著,要不我去那邊的休息室?”

    神谷疲憊地睜眼,努力擠出一個微笑:“沒關(guān)系的,我在外面都不怎么睡得好覺,我就躺一會兒?!?/br>
    入野乖孩子般點(diǎn)點(diǎn)頭,按著手機(jī)的動作明顯放輕了很多。

    后來呢?

    后來他口渴,便去樓下的自動販賣機(jī)買了一罐可樂,順便給神谷捎了一罐。

    再后來?

    再后來等他推開休息室的門,看到的卻是靠著小野陷入熟睡狀態(tài)的神谷前輩。

    最后,入野反應(yīng)迅速地退回到走廊,發(fā)誓絕對會把這一幕和小野的眼神徹徹底底爛在心里。

    “嗯?所以……你就打算一直這么拖下去?”中村兩三口吞掉了碗里剩下的拉面,抬手遞給老板娘,轉(zhuǎn)頭看著神谷。

    一大束面條掛在筷子上,眼看著就要一點(diǎn)點(diǎn)全部滑落到碗里去,中村嘆了口氣,放輕了語氣:“小野很遲鈍你又不是不知道,不過咱們開你倆的玩笑是一回事,你自己把想法告訴他又是一回事……這都是不同的?!?/br>
    神谷深吸一口氣,鼻息里吐出一個模模糊糊的“嗯”,姑且算是給出了答復(fù)。

    中村繼續(xù)道:“你和小野終究是會一直合作下去的吧,共事的作品賣座,事務(wù)所看好,粉絲也買賬,廣播也越來越成功……”

    他手指在木質(zhì)的桌面上點(diǎn)了點(diǎn),感嘆道:“你們兩個胡鬧著都能拍出電影,真不知道該怎么吐槽了。

    神谷放下筷子,輕聲道:“都是小野君的功勞,小野君……真的是個很了不起的人呢?!?/br>
    怎么平時就不見你這么癡漢他。

    中村食指在額頭上敲了兩下,無奈道:“那家伙要知道你原來這么看好他,早就高興得飛起來了,哪還會讓你一個人在這兒發(fā)悶,啊不對……是拉著我一起?!?/br>
    太久沒被攪動的湯面浮起了一層薄薄的油,熱氣一點(diǎn)點(diǎn)消散,耳邊是嘈雜的食客的交談聲。

    神谷苦笑著搓搓鼻子:“中村君你也知道的吧,捆綁銷售這種東西?!?/br>
    中村一愣,立馬猜到他接下來要說什么,張開嘴想反駁,卻半天吐不出一個字。

    “如果大家喜歡看兩個男人互動,喜歡看我和小野君在一起的樣子,那對我們來說,一直綁定在一起工作就是對我們,對事務(wù)所最好的選擇?!?/br>
    筷子尖一點(diǎn)點(diǎn)攪開湯面,白霧逐漸蒸騰起來。

    “小野君也是這么想的吧……所以一直很認(rèn)真地朝著大家喜聞樂見的方向努力著呢……”神谷的聲音變得悶悶的,他停頓了一下,壓低聲音,“可是對我來說,這根本就是自私不是么?”

    中村低頭,抓著茶杯猛灌水。

    把變長許多的頭發(fā)別到耳后,神谷歪頭笑道:“有些東西,做給粉絲看不就夠了么,為什么要帶到私下來呢?這樣……”

    這樣……

    “換誰都會誤會的啊?!?/br>
    拉面再一次被竹筷纏繞著向上,有少許冒著熱氣,和茶發(fā)男人的劉海糾纏著,一絲一縷,交織成一張面具,覆蓋著,于是再也看不清任何表情。

    神谷眼眶微紅,埋著頭,努力將面條一點(diǎn)一點(diǎn)塞進(jìn)嘴里。

    說不出口。

    你叫我怎么說出口。

    神谷私下里確實(shí)是一個不怎么愛說話的人。

    遇見后輩的問候,換上體貼溫柔的微笑點(diǎn)頭,看到前輩,又謙虛恭敬地點(diǎn)頭回禮。

    點(diǎn)頭,微笑。

    偶爾會順帶上一句寒暄,然后更多的時候看到他,不是在休息室里閉目養(yǎng)神,就是一個人坐在角落里一遍遍研讀臺本。

    有時候會遇到不好揣摩的角色,臺詞怎么都沒辦法把握妥當(dāng),神谷甚至?xí)艞壍舫燥埖臅r間,把自己縮成一團(tuán),捂住耳朵,皺著眉,表情嚴(yán)肅地輕聲練習(xí)。

    就是這種認(rèn)真到極致的性格,造就了當(dāng)紅聲優(yōu)神谷浩史。也因?yàn)檫@種對待工作一絲不茍的態(tài)度,讓他的私人生活,變得越發(fā)的單調(diào)。

    甚至可以說,沉悶。

    這種狀況一直持續(xù)到了與小野真真正正熟絡(luò)起來,才開始有了好轉(zhuǎn)。

    他會在你喋喋不休的時候配合著你的話題,時不時做出相應(yīng)的反應(yīng)。又會在你沉默不語的時候,一個勁說著有趣的話題,用最大的努力提高著你的情緒。

    當(dāng)你真的需要安靜下來的時候,他又會靜靜地待在身邊,扮演一個散發(fā)出溫厚氣場的人形雕塑。會在你偶爾抬頭的一瞬,碰巧與你相似一笑,然后沒辦法被忽視的長睫毛又一次成功擾亂了面前人的心境。

    神谷有些手忙腳亂地低下頭去,耳根發(fā)燙的感覺如一把明火,清晰地?zé)搅四樕?,立刻右手握拳,掩飾性地淺咳了幾聲。

    那邊立刻追問:“神谷桑感冒了?”

    “啊……沒事……”神谷頭也不抬,“嗆了一下?!?/br>
    小野點(diǎn)點(diǎn)頭,手里的咖啡還帶著溫?zé)?,就這么輕輕推到了神谷的面前。

    沒有一句多余的話。

    神谷默默抿著咖啡,突然有些懷念起了那個吵吵鬧鬧的小野。

    令人捉摸不透的笨蛋。

    這樣來形容小野這個人,應(yīng)該不算太偏吧。

    神谷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架,讀著臺本的心變得走馬觀花,筆桿在手指上高速旋轉(zhuǎn)著。

    偶爾落到桌面上,啪。

    再撿起來繼續(xù)。

    “說起來,我現(xiàn)在喜歡的類型……就是那種……那種一直在跟我說話的人呢?!毙∫笆謸沃掳?,認(rèn)真道。

    “誒?一直跟你說話?”

    小野點(diǎn)頭:“對啊,就是一直跟我說話,一直不停。還有,會說著好吵啊好煩啊的那種……”

    諏訪被抖M言論逗得一陣爆笑。

    心突然又跳得飛快,神谷用力壓下一絲欣喜,出口的聲音卻克制不住地發(fā)抖:“就是說……會一直跟你說著好吵好吵的那種?”

    “對啊,”小野笑著點(diǎn)頭,“然后我就會‘嗯,嗯’地回答她哦。”

    明明已經(jīng)在期待中高興得快要發(fā)瘋,卻還是要裝得面無表情,明明已經(jīng)自作多情地代入了自己,卻還是要擺出一幅情緒超低的樣子。

    不冷不熱地回答。

    努力演得像一個不受歡迎的三十代大叔那樣。

    神谷肌rou繃緊,手在身下悄悄握成拳。

    錄制中期休息的時候,小野的零食已經(jīng)遞到了自己面前,神谷頭也不抬,順手抓了幾個扔在嘴里:“謝啦?!?/br>
    那邊是回應(yīng)般的笑聲。

    諏訪和內(nèi)P在門外商量著談話室要怎么引入亮點(diǎn),神谷百無聊賴地翻閱著DG們寄來的信件,腦袋里卻亂七八糟,什么都沒辦法思考。

    偏偏那個攪亂自己思緒的始作俑者又開口了:“說起來……一直都在說我喜歡的類型什么的,神谷桑呢?神谷桑喜歡什么類型的人?”

    神谷愣住。

    喜歡的類型?

    喜歡的類型倒是很多,在不算太長也絕不算短的人生中,也交往過不少人,每一個人都有著不同的性格氣質(zhì)外形。

    可是沒有一個人。

    沒有一個人像現(xiàn)在坐在面前的小野那樣,根本沒辦法用言語描述出來。

    也根本沒辦法劃入任何一種類型之中。

    神谷呆呆地盯著小野幾秒,馬上換上喜聞樂見的癡漢臉:“果然還是平野綾醬??!超可愛的不是么?!”

    小野的驚訝也只持續(xù)了一瞬間,立刻咧著嘴笑開:“誒!不是type而是直接說出人名了么!”

    “是啊是啊,平野綾醬真的……超級棒??!”神谷一臉陶醉,“決定了!明天我就去表白!”

    “哈哈哈哈哈表情!神谷桑你的表情!”

    諏訪抱著筆記本推門進(jìn)來,看到兩個主持人的互動,也興趣盎然地問道:“怎么了怎么了?”

    小野回頭:“神谷桑說要去表白呢哈哈哈。”

    “沒錯!大叔我也要鼓起勇氣突破一次嘛!”

    走到神谷身邊,一屁股坐下來,諏訪推推眼鏡,整張臉都寫著jian詐:“等下的談話室,神谷桑把表白插進(jìn)來怎么樣?”

    神谷驚訝:“誒?!”

    “總感覺會很有趣,而且也能當(dāng)做捏他來使用不是么?”抖S魔王一本正經(jīng)地挑眉。

    沒錯。

    捏他,話題,收聽效果。

    所有的一切,臺本也好,和小野的互動也好,每一句對話都在不經(jīng)意間被推敲拿捏,直至現(xiàn)在的看似脫口而出。

    其實(shí)都是為了營造出一種歡樂有趣的節(jié)目氛圍,總而言之,就是為了逗聽眾們開心。

    神谷用力按壓著心口。

    那是他的第一次恍然大悟。

    “香菜醬,你要相信我和他們不是一類人的哦!”舞臺上,神谷前輩一臉猥瑣地調(diào)戲可愛的女性后輩,卻很快遭遇了有力的回?fù)簟?/br>
    花澤瞪大雙眼:“真的么?你真的不喜歡歐派么?”

    全場起哄,爆笑。

    歐派黨黨首做出被萌得倒地不起的表情彎腰低頭,在場的聲優(yōu)全都離開座椅拍手叫好。

    小野轉(zhuǎn)頭,傻傻地配合著笑。

    DRRR的上一場見面會,小野挨了罵。

    神谷擦著手上的水,從衛(wèi)生間走出來的時候,剛巧看到了走廊角落處的小野和石渡。

    “你說說看,你這次都在搞什么?”石渡的語氣意外的嚴(yán)厲,雙手抱臂斜靠著墻。

    小野的表情嚴(yán)肅:“抱歉,是我的問題……我……”

    石渡皺眉:“嗓子又不舒服了?”

    神谷猛地退后一步,眼睛微微瞇起。

    “沒有,我可能是沒休息好吧……總之就是打不起精神來。”小野語氣沉重,話畢對著石渡恭恭敬敬行了個大禮。

    石渡表情緩和了許多,明顯也不想再過多責(zé)備他,聲音也放輕了許多:“你要知道,贊助商給你錢讓你上event,不是想看你板著個臉坐在那兒,跟塊木頭一樣?!?/br>
    小野點(diǎn)頭:“真的非常抱歉……我會調(diào)整的。”

    石渡總算勉強(qiáng)收起了緊張的表情,拍拍小野的肩膀:

    “嗯……夜場的時候你自己注意一點(diǎn),我先走了,你去休息一會兒吧?!?/br>
    交代完畢之后,石渡踩著高跟鞋快步離開了。

    小野站在背光處,神谷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無奈地嘆口氣,自己走到他面前:“小野君?!?/br>
    “啊……”小野抬頭,臉色有些蒼白,“神谷桑沒去休息么?”

    神谷搖頭:“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小野立刻掛上招牌式的笑容,擺手:“沒有啦,我只是這幾天晚上睡得不太好?!?/br>
    神谷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抿唇,捏了把他最近開始變得rou感起來的手臂:“我包里有帶著備用的蜂膠,你過來我拿給你?!?/br>
    “誒?”是受寵若驚的聲音。

    神谷走在前面,頭也不回:“剛才,真是對不起……我不該踹你什么的?!?/br>
    小野立刻瞪大眼睛反駁:“不是啊,不關(guān)神谷桑的事,我完全沒有怪……”

    “還有,我也不會再說什么香菜醬好可愛的話了?!蹦樈┯驳貌幌袷亲约旱?,心跳聲由遠(yuǎn)及近,在耳畔如颶風(fēng)呼嘯徘徊,“不過……”

    “……僅限這一場……”

    小野愣愣地立在原地,看著前輩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腳步加快小跑進(jìn)休息室,嘴角終于不受控制地向上揚(yáng)起,然后維持著這個表情,直到夜場開場也完全沒辦法收回笑容。

    在喧鬧的現(xiàn)場里,在眾人的起哄聲中,神谷幾乎是下意識地回頭,看向小野。

    明知道也許誤讀了對方的在乎,卻還是忍不住在乎。

    自己……也快變成自己最討厭的那種人了。

    不是么。

    啪。

    筆終于偏離了旋轉(zhuǎn)的軌道,在桌沿碰撞著,狠狠摔在了地上。

    立刻彎腰去撿,卻怎么也摸不到。

    神谷起身,挪開了椅子,整個人向桌子下探去,順著微弱的光找見了筆的位置。

    于是馬上去夠。

    伸出手的瞬間卻差點(diǎn)叫出聲來,溫?zé)岬氖终谱ブ约旱氖?,然后,似乎是無意識地用指甲蓋劃過掌心,最后,小野把那支筆放到了自己手里。

    所有動作不過進(jìn)行了短短的一兩秒鐘。

    神谷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緒,才沒有失禮地飛快縮回手來,有些慌張地想起身,卻差點(diǎn)撞到了桌子角,好不容易在椅子上坐定,才發(fā)現(xiàn)居然連牙關(guān)都在發(fā)抖。

    小野一臉輕松地沖自己笑笑。

    “……謝謝?!?/br>
    “沒事?!?/br>
    被觸摸過的掌心似乎變成了心脈的源頭,在一片寂靜中嘈雜著,最后,顫抖著歸于平靜。

    所謂的男人們之間的應(yīng)酬,是怎么回事呢。

    神谷坐在靠墻的角落,叼著吸管,混著微量酒精的軟飲料隨著店里的音樂,周圍人嘈雜的交談聲,男人們談到感興趣的話題時獨(dú)有的帶著猥瑣意味的笑聲,一點(diǎn)一點(diǎn)劃過食道,帶著冰涼滾落進(jìn)肚子里。

    不管在哪個行業(yè),不管一個人做著怎樣的工作,擁有怎樣的職位,總有那么一些人,演技出眾,并且相當(dāng)熱衷于戴著面具生活在不同場合中。

    很多時候,明明氣氛良好的一次聚會,總會被這種人帶偏了主題,然后勢必會有很多迫切想要融入氛圍的人也追隨進(jìn)去。

    最后,就變成了現(xiàn)在這個樣子。

    幾個資歷較深的中年聲優(yōu),喝上了頭,醉得一塌糊涂,幾乎把在場的新人聲優(yōu),動畫staff都調(diào)戲了個遍,終于開始感到無聊,然后,不知道是誰起了個頭,一直乖乖坐在神谷身邊,自顧自喝著啤酒的小野突然淪為了他們的目標(biāo)。

    明明跟小野隔著一個位置的男人,非要越過小野身邊的年輕staff,一把攬住小野的肩膀,表情曖昧地開口:“喂我說小野君,從剛才開始你就只顧著自己玩啊……怎么?是因?yàn)槲覀兌贾还苤约毫奶欤鲆暳四???/br>
    神谷左手托著腮,右手掏出手機(jī),翻開蓋,裝作無所事事地把光標(biāo)在菜單界面移來移去。

    小野顯然有些被嚇住了,好不容易擠出來的笑容眼看就要掛不?。骸罢O?并不是……”

    男人拍拍夾在兩人中間的staff,可憐的staff連忙縮著脖子挪開,小野尷尬地坐在原地,上半身下意識地就往神谷的方向偏了幾寸。

    神谷挑起眼睛看他,果然這個在聲優(yōu)界只能算勉強(qiáng)脫離新人身份的小屁孩,被這種男人之間的應(yīng)酬唬得不輕,要不是還帶著些許酒氣,小野的臉簡直可以用慘白來形容。

    那男人看著小野,語氣意味深長:“小野君你,現(xiàn)在有女朋友么?”

    在場男人們的視線果然齊刷刷地鎖定在了小野身上。

    小野手撐著膝蓋,有些局促地開口:“呃……現(xiàn)在沒有……”

    “哦?現(xiàn)在沒有?”男人瞇起眼睛,“那,之前有咯?”

    小野老實(shí)點(diǎn)頭:“嗯……剛出道的那兩年吧?!?/br>
    男人若有所思地點(diǎn)點(diǎn)頭,再開口時嘴里噴出了濃重的酒氣:“那為什么會分手呢?”

    “當(dāng)時每天的工作很忙,收入又低……時間長了就……”

    神谷嘴角勾起,原來和自己的分手情況一樣么。

    坐在對面的一個資歷和小野差不多的男聲優(yōu)壓低聲音,表情有點(diǎn)興奮:“那也就是說……小野桑,你現(xiàn)在沒有sexy生活咯?”

    “喂山崎,怎么能問得這么沒禮貌呢?!”男人笑瞇瞇地抬頭,“要更委婉一點(diǎn)嘛。”

    山崎立刻吐著舌頭:“啊抱歉抱歉。”

    “而且就許你生活豐富,人家小野君,就不能有炮友么……嗝……”

    誒?

    神谷攪動著吸管,一臉狐疑地上下打量著小野。

    小野已經(jīng)被欺負(fù)得做不出什么反應(yīng)來了,只是僵硬著笑臉搖頭:“沒有沒有!我怎么可能會有呢……”

    男人們爆發(fā)出一陣不懷好意的笑。

    那個擺著前輩架子的人挑眉:“不是吧,現(xiàn)在的年輕人不是很流行這樣的嗎……那你沒有女朋友,又沒有炮友?不會憋得很難受么?”

    神谷差點(diǎn)噗地笑出聲來,趕忙抬手捂住嘴,只剩肩膀在控制不住地上下抖動著。

    小野的臉果然刷一下紅透:“不……不會啊……我……”

    “哈哈哈哈沒想到小野君居然這么純情啊喂!你這家伙不會是處男吧?!”

    小野眼神有些慌亂,居然真的開始搖頭:“……在老家的時候也有交往過……”

    男人的笑容更深了:“中學(xué)生時代么?哦……那你也沒那么單純嘛……”

    話畢大家又是一陣爆笑。

    神谷暗暗嘆氣。

    居然真的是個只知道說實(shí)話的笨蛋。

    后來呢。

    后來神谷只記得一大群人醉的醉,睡的睡,清醒的幾個人不得不負(fù)責(zé)善后,把不省人事的人塞進(jìn)出租車?yán)铩?/br>
    應(yīng)酬的時候幾乎滴酒不沾的神谷在關(guān)上最后一扇出租車門的瞬間,拍著手松了一大口氣?;剡^頭的時候,正巧看見剛和自己做完了同樣事情的小野。

    一時間站在路邊的兩個人,顯得有些尷尬了起來。

    小野臉有些紅,畢竟剛剛硬是被那群自以為是聚會中心的男人們灌了不少酒。不過現(xiàn)在還能保持清醒,神谷瞇起眼,看來這家伙的酒量不錯。

    “呼……終于結(jié)束了?!鄙窆嚷氏葤伋鲈掝}。

    “啊……”經(jīng)歷過剛才的劫難,小野被驚嚇得不輕,聽到神谷說話,立刻警覺地縮了縮脖子,“對……對啊?!?/br>
    神谷頓時覺得有點(diǎn)心酸。

    轉(zhuǎn)過頭,自己主動朝著這個后輩移動了幾步:“應(yīng)酬,夠嗆吧?”

    小野愣了愣,隨后低頭,笑得有點(diǎn)靦腆:“啊……嗯,有一點(diǎn)……”

    你那是有一點(diǎn)?

    明明都差點(diǎn)哭出來了。

    神谷嘆氣:“你也知道,動畫行業(yè)也是職場的一種,甚至有些時候,水還要深很多。遇到倚老賣老的,或是趨炎附勢得太過厲害的人,以及……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規(guī)則……確實(shí)很無奈。”

    小野點(diǎn)頭,眼皮微微垂下,看著地面,長睫毛逆著光顫動著。

    “噗……打起精神來嘛,”神谷拍拍這個比他高比他壯的年輕后輩,“靠實(shí)力混出點(diǎn)名堂來,就沒人敢這么對你了?!?/br>
    語畢自嘲地笑笑:“你別看我這樣,我也是努力著想要出人頭地的好么!”

    小野的表情終于放松了下來,沖著神谷用力點(diǎn)了點(diǎn)頭,神色認(rèn)真:“是,前輩……我會努力做到的!”

    神谷失笑:“你不用對著我一本正經(jīng)地發(fā)誓啊?!?/br>
    小野摸摸脖子,笑得單純極了。

    神谷沖他豎起大拇指:“所以,我們都加油……啊……出租車!”

    夜晚的車燈,從視線所及之處的盡頭由遠(yuǎn)及近,在兩人面前停好。

    神谷拉開后座的車門,想了想還是回過身,沖小野歪歪頭笑道:“你家在哪兒?要不要就順路一起了?”

    這是神谷記憶里的畫面。

    路燈光透過移動的車窗,在小野身上打下有些曖昧的陰影,朦朦朧朧,晃晃悠悠,最后停下,在眼睫的位置滲出濃重的色彩。

    “那神谷桑,”小野微笑著解開安全帶,“我就先走啦?!?/br>
    跟幾年前的那個人截然不同的模樣。

    卻又說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同。

    神谷點(diǎn)點(diǎn)頭:“辛苦啦。”

    余光掃見小野咬著嘴唇,眉眼似乎在笑,半晌,他打開車門,身子向外探出去。

    神谷背貼著靠墊,努力揚(yáng)起脖子,好讓頸椎能舒服點(diǎn)。

    “啊……對了,”小野站定在路旁,突然彎腰朝車窗靠近,“神谷桑?!?/br>
    “嗯?”神谷馬上把身體移過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yàn)槁窡糇兊美吓f,或是因?yàn)槊媲叭说谋砬樘^溫柔,神谷竟然一瞬間產(chǎn)生了錯覺,竟然以為對自己說著話的小野,害羞得紅了臉。

    小野說:“神谷?!娴牟簧先プ矗俊?/br>
    絕對是錯覺。

    神谷雙眼猛地睜大,意識到現(xiàn)在的情況后立刻回過神來,換上了調(diào)笑的表情。

    “好呀,你打算給我預(yù)備幾個美女?”

    心臟跳動的頻率驟然升高。

    小野回笑道:“神谷桑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br>
    簡直……越來越不像話。

    神谷裝出一臉的云淡風(fēng)輕,挪到小野之前的座位,系好安全帶,沖車外的人揮揮手:“好啦你趕緊上去吧,不要耽誤司機(jī)的時間?!?/br>
    說完神谷便有些心虛地低了低頭,但愿司機(jī)完全沒有在意剛才的對話才好。

    不過,又怎么會在意呢,畢竟除了自己,誰都只會當(dāng)小野剛剛的話是好朋友之前的調(diào)侃,會想多的,也只有自己罷了。

    昏黃的燈光下,小野笑得就像個孩子一般,他用唇語說著:“遵……命……”

    然后被行駛的車甩得越來越遠(yuǎn)。

    直到完全消失在街角。

    入秋的風(fēng),影子被拉長的樹。

    神谷閉上眼,突然不受控制地想起幾年前的小野。

    想起他在下車時一本正經(jīng)地對著自己鞠躬。

    想起他推開文化放送的會議室大門,有些拘謹(jǐn)?shù)刈叩阶约簩γ?,鄭重其事地做著自我介紹。

    想起他悄悄粘在自己背包上的貼紙。

    想起第一次公錄時突然的身體接觸。

    想起在牛久兩人寫下的未公開的愿望卡。

    以及這匆匆走過的三年里,每一次的:

    “神谷浩史和,小野大輔的~”

    “DearGirl~Stories~”

    DRRR的上一場見面會,小野挨了罵。

    神谷擦著手上的水,從衛(wèi)生間走出來的時候,剛巧看到了走廊角落處的小野和石渡。

    “你說說看,你這次都在搞什么?”石渡的語氣意外的嚴(yán)厲,雙手抱臂斜靠著墻。

    小野的表情嚴(yán)肅:“抱歉,是我的問題……我……”

    石渡皺眉:“嗓子又不舒服了?”

    神谷猛地退后一步,眼睛微微瞇起。

    “沒有,我可能是沒休息好吧……總之就是打不起精神來?!毙∫罢Z氣沉重,話畢對著石渡恭恭敬敬行了個大禮。

    石渡表情緩和了許多,明顯也不想再過多責(zé)備他,聲音也放輕了許多:“你要知道,贊助商給你錢讓你上event,不是想看你板著個臉坐在那兒,跟塊木頭一樣?!?/br>
    小野點(diǎn)頭:“真的非常抱歉……我會調(diào)整的?!?/br>
    石渡總算勉強(qiáng)收起了緊張的表情,拍拍小野的肩膀:

    “嗯……夜場的時候你自己注意一點(diǎn),我先走了,你去休息一會兒吧?!?/br>
    交代完畢之后,石渡踩著高跟鞋快步離開了。

    小野站在背光處,神谷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無奈地嘆口氣,自己走到他面前:“小野君。”

    “啊……”小野抬頭,臉色有些蒼白,“神谷桑沒去休息么?”

    神谷搖頭:“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小野立刻掛上招牌式的笑容,擺手:“沒有啦,我只是這幾天晚上睡得不太好?!?/br>
    神谷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抿唇,捏了把他最近開始變得rou感起來的手臂:“我包里有帶著備用的蜂膠,你過來我拿給你?!?/br>
    “誒?”是受寵若驚的聲音。

    神谷走在前面,頭也不回:“剛才,真是對不起……我不該踹你什么的?!?/br>
    小野立刻瞪大眼睛反駁:“不是啊,不關(guān)神谷桑的事,我完全沒有怪……”

    “還有,我也不會再說什么香菜醬好可愛的話了?!蹦樈┯驳貌幌袷亲约旱?,心跳聲由遠(yuǎn)及近,在耳畔如颶風(fēng)呼嘯徘徊,“不過……”

    “……僅限這一場……”

    小野愣愣地立在原地,看著前輩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腳步加快小跑進(jìn)休息室,嘴角終于不受控制地向上揚(yáng)起,然后維持著這個表情,直到夜場開場也完全沒辦法收回笑容。

    在喧鬧的現(xiàn)場里,在眾人的起哄聲中,神谷幾乎是下意識地回頭,看向小野。

    明知道也許誤讀了對方的在乎,卻還是忍不住在乎。

    自己……也快變成自己最討厭的那種人了。

    不是么。

    啪。

    筆終于偏離了旋轉(zhuǎn)的軌道,在桌沿碰撞著,狠狠摔在了地上。

    立刻彎腰去撿,卻怎么也摸不到。

    神谷起身,挪開了椅子,整個人向桌子下探去,順著微弱的光找見了筆的位置。

    于是馬上去夠。

    伸出手的瞬間卻差點(diǎn)叫出聲來,溫?zé)岬氖终谱ブ约旱氖?,然后,似乎是無意識地用指甲蓋劃過掌心,最后,小野把那支筆放到了自己手里。

    所有動作不過進(jìn)行了短短的一兩秒鐘。

    神谷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緒,才沒有失禮地飛快縮回手來,有些慌張地想起身,卻差點(diǎn)撞到了桌子角,好不容易在椅子上坐定,才發(fā)現(xiàn)居然連牙關(guān)都在發(fā)抖。

    小野一臉輕松地沖自己笑笑。

    “……謝謝?!?/br>
    “沒事。”

    被觸摸過的掌心似乎變成了心脈的源頭,在一片寂靜中嘈雜著,最后,顫抖著歸于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