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揚的性能力是冗長的，每每讓王明文都快要受不住了才放過他。王明文心思遲鈍，也沒想明白他這副掠奪的樣子是因何而起，總覺得除了第一次對方射的很快之外，后面簡直像是要刻意延長時間一樣，經常要他嗚咽著求饒數次，賀揚才會停下來。

    兩個人足足做了三次才停下來，王明文渾身都難以動彈了，就連手指都懶得移動，軟綿綿的躺在被窩里，昏昏欲睡。賀揚將用來清理液體的衛(wèi)生紙扔到外面的垃圾桶里去，帶著一點寒意鉆進了被窩，王明文挨了過去，察覺到他在自己腿根流連的手指，有點害怕他又來，強撐著精神開始找話題，“阿揚，你要在這里待幾天？”

    賀揚的手指在他的大腿內側緩慢游移著，簡短的回答：“三天。”

    王明文“哦”了一聲，又道：“今天算嗎？”

    “嗯?！?/br>
    王明文有點難過，“那就只剩下兩天了啊……”不過他很快又笑了起來，畢竟他以為自己在過年前都見不到賀揚了，卻沒想到居然還能看到他，而且他還躺在自己身邊。兩個人之間的交流總是王明文主動，如若他不拋出什么問題，賀揚都很少會開口，王明文還想跟他說說話，就繼續(xù)小聲問道：“好奇怪，那時候陳阿姨為什么會把你送到婆婆家里呢？我、我以前都沒有見過你?！?/br>
    賀揚的手指移到了他的肚臍眼處，緩慢的摩擦著，濃密纖長的眼睫眨了眨，在下眼瞼上投上了一片濃密的陰影，似乎是斟酌了一番才道：“為了賭氣。”

    王明文不懂，呆呆的看著他，“什么意思呀？”

    “跟我爸賭氣?！辟R揚似乎并不太愿意回答這個問題，但還是簡述了一遍，“我爸在外面有女人，大概，吵架后她把我送到這里來，讓其他家人都找不到，等我爸道歉回歸家庭了，她就把我接回去?！?/br>
    王明文好一會兒才消化他話中的意思，有點兒不知道該說什么，最后只能道：“陳阿姨真的……”但他很快又笑了起來，“哦，幸好她把你送來了。不過陳阿姨這么美，叔叔居然還……真奇怪。”他年紀雖然已經超過了十八歲了，心性卻還不夠，有點呆又有點傻，自然理解不了那么復雜的世界。

    賀揚輕輕的摩挲他的身體，見他眼皮困的要打架了，便掀開被子爬起來去關燈，很快又摸黑躺了回來，側摟住王明文的身軀，低聲道：“睡吧?！?/br>
    三日的時間過得很快，才一起睡了兩夜，賀揚又要離開。王明文心里不舍極了，但又知道自己留不下他，只能強忍著。賀揚提了那么多的行李，實際上很多是給王明文帶的東西，還有一些補習資料等等。

    賀家這一年就沒有再來拜年，婆婆的病也沒有好，到了第二年開春之后就開始惡化，王明文那時候才知道她得的是癌癥，沒多久之后她就過世了。婆婆的葬禮由村里人舉辦著，王明文去參加了，也看到了陳如雪，但沒有賀揚。

    婆婆過世后，奶奶傷心了好幾日，王明文除了笨拙的勸上兩句也沒有別的話了。他的成績慢慢在進步，他學的認真又刻苦，為了能跟賀揚在一個城市上學，他簡直將自己全部的精力都調動了起來，在期末考試的時候，名次在班級里居然排到了前十五。

    王明慧也考取了一個好成績，超過了本科線，雖然離全國最好的那幾所學校還有些距離，但是也能入讀不錯的大學。王濤聽到這個消息后高興極了，難得的回來了，在家里擺了幾桌請客。

    王明文也很為jiejie高興，暗暗堅定自己也要像jiejie一樣努力，然而一家人沒有高興多久，一個噩耗蓋頂而來。

    奶奶在去菜園子里澆菜的時候摔了一跤，當時就人事不省，送到醫(yī)院后搶救了過來，但醫(yī)生說她是腦溢血，雖然做了手術，但留下了后遺癥，是一直要癱瘓在床的。

    那時候農村也沒有醫(yī)保，全靠自費治療，王家本來就窮，這樣一花費，王濤存的給孩子上學的錢幾乎都耗干凈了。家里面一個大學生一個高中生，無論怎么樣都要錢，他找親戚朋友借了不少，但奶奶的后續(xù)治療費用也不低，總靠借也沒辦法。王濤愁的去買了一包煙，已經戒煙好幾年的他連著抽了大半包，才把王明文叫到一邊。

    王明文這幾日都沒睡好，他跟jiejie都是奶奶帶大的，關系親密，從隔壁的婆婆去世后他就分外的擔心奶奶的身體，看她有個頭疼感冒就連忙叫她休息吃藥，卻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突如其來的變故。他也沒吃什么東西，膚色看起來比平常要白一些，抬起頭看到父親臉上的皺紋，他咽了咽口水，艱澀的叫了聲“爸”。

    王濤看了一眼兒子，又忍不住想去摸煙，摸到后又覺得自己今天抽了太多了，便停了下來，猶豫再三，才用沙啞的聲音道：“文文，爸想跟你說個事。”

    王明文不知道父親要說什么，本能的覺得不是什么好事，他想到些什么，連忙慌亂的抓住王濤的手臂，眼睛又紅了，“爸，求求您一定要治奶奶，不要放棄她……”王明文會這么擔憂不是沒來由的，他看過太多這種事，特別是在農村，很多老人得了不治之癥，家庭情況又不太好，是會被放棄的，一般就是帶回家里去等死。

    就連奶奶這次病了，來看的人當中也有小聲說不如放棄的，反正又治不好，而且有這么大年紀了。所以王明文最擔心的就是父親放棄治療奶奶。

    王濤低聲道：“我怎么可能不治？那是我mama呢，我、我就是想跟你商量，咱們家里情況不好你是知道的，現在醫(yī)生也說了，奶奶需要人照顧，我是要出去賺錢的，不然家里怎么辦？文文，爸爸現在沒能力，供不了你們姐弟兩個一起讀書，只能、只能選擇一個……”他像是難受至極，都不敢看王明文的眼睛，別開了頭，眼角卻透著一點紅。

    王明文雖然智商不高，但家庭的變故讓他成長了一些，他很快理解過來父親話中的意思，下意識的道：“我不去讀了?！闭f出這句話后，王明文腦海中突然想起跟賀揚之間的約定，心口狠狠的一痛，忍不住流下淚水來。王濤轉回頭看著他，父子兩個人的眼神都是一樣的悲傷痛楚。王明文擦拭掉眼淚，小聲道：“我姐成績那么好，又考了那么好的學校，她去讀，我不去讀了，我留下來照顧奶奶?！?/br>
    王濤心里做了這樣的決定，自己也難受到不行，伸手摸了摸王明文的頭發(fā)。他何嘗聽不出王明文語氣中的顫抖？只是他確實沒有辦法，“對不起，文文，是爸爸沒用。我、我都聽到你們老師說了，說你成績有了很大的進步，按這樣下去，是可以考上大學的?！?/br>
    “不行的，我不行的。”王明文連忙否認著，頭都低了下去，眼淚斷線般往地上墜落著，“姐去上大學很好，通知書都收到了，那么好的大學，怎么可以不去，我本來也不想去讀書的，我照顧奶奶……”他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模糊，肩膀也在輕輕顫抖聳動，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用袖子擦了擦眼睛，抬起頭來的時候又是一個笑臉，“爸爸，就這么決定了。”

    奶奶還要在醫(yī)院里觀察半個月，王濤把王明慧送上火車后，將自己身上所有的錢都留了下來，只剩下一個回工地的車費，然后又離開了。王明文開始了照顧奶奶的日子，每天在家里做好早晚三餐，再跑幾趟送到醫(yī)院里，然后陪在那里服侍奶奶。他家還有兩個姑姑，不過家庭條件都一般，除了隔上一兩天來幫忙給老人洗一下澡之外，其他的也幫不上更多。

    高三開學了十幾天后，奶奶被接回了家里面，王明文就承擔起了看顧奶奶的責任。

    他做家務事向來得心應手，所以一切都難不倒他，奶奶體型又偏瘦，平常給她翻身擦洗按摩之類的也不困難。兩個姑姑最開始幾個月還會時常來，幫忙洗澡等等，之后大約忙了或者厭了，就很少再過來，洗澡的事也就都落在了王明文的身上。他原本是個雙性人，再加上奶奶年紀大，他也不覺得有什么尷尬，漸漸的也就做習慣了。

    在這件事中最讓他難受的，大約只有跟賀揚的約定了。

    王明文膽小的不敢將自己已經退學這件事告訴賀揚，他們之間還保持著聯系，不過大約雙方都忙碌，由原本一天一次的通話變成了三天一次。賀揚在電話里更多的是問他的成績和復習進度，王明文每次都撒謊搪塞過去了，只是他撒謊的段位太低，某一次賀揚終于忍不住問道：“王明文，你是不想跟我去同一個城市吧？你沒有認真?！?/br>
    王明文聽到對方這樣嚴肅的語氣，渾身一顫，眼神落在那被玻璃罩住的樂高上面，手指下意識的抓緊了手機，張了張嘴，又沒有什么反駁的勇氣，最后只能承認般的道：“……嗯，但是我……我……”電話那頭的通話結束音讓王明文怔了怔，他沒想到自己話還沒說完，賀揚居然就氣的掛了他的電話。

    舉著手機的手陡然無力的垂了下來，王明文咬住了嘴唇，雙目中又有熱液控制不住的涌出來。

    我想跟你去同一個城市的。

    過了許久，王明文在心里默默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