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讓人魚的情緒過分激動，你拿出了一針鎮(zhèn)靜劑，把它注入了人魚的血管。在鎮(zhèn)靜劑起效之前，人魚似乎已經(jīng)預(yù)感到了你即將離開，他的身體緊緊靠著你，兩只手則放在了你的背上，你抬起人魚的下巴，迫使人魚張開嘴接受你的吻。人魚的舌頭靈活地纏著你的，兩只銀色的眼睛望著你，眼眶慢慢變得濕潤了。

    他像是知道，你不會再回來了。

    人魚的身體在你懷里漸漸變沉，直到完全脫力，身體沉入水中。

    金色的長發(fā)如同水草那般披散開來，銀色的魚尾在水波之下閃閃發(fā)亮，你最后看了水池里的人魚一眼，然后上岸，拿好那些工具走到了艙門前。

    艙門過了一會兒才被打開。

    客人抬頭看了看你，表情有些局促。

    你都忘了這個房間有個單向的玻璃窗了。當(dāng)然，你不會因為這種小事生老主顧的氣，更不會捅破這層窗戶紙。

    “工作完成了?！蹦銓腿苏f。

    客人拿出手帕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點點頭，看起來松了一口氣。很快他放下手帕，拿了一件大衣回到你身邊，問道：“衣服濕了，不換一下嗎？”

    “不了，我回房間換吧?！蹦愦_實渾身都濕透了，剛才在水里不覺得，現(xiàn)在就有點冷了。你見客人有些疑惑，解釋道：“我穿不慣別人的衣服?！?/br>
    “這樣啊，”客人很有眼力見地將攤開準(zhǔn)備披到你肩膀上的大衣收回了臂彎里，“那就快些回房間吧，別感冒了。”

    你同意了，隨手把手提箱往客人身上一丟，轉(zhuǎn)身就要走。

    “對了，哈諦斯，那個——”客人把手提箱擱在地上，指了指玻璃窗另一邊的水池，“他現(xiàn)在沉到水底下，沒關(guān)系嗎？”

    即使是魚，開不及去水面上換氣也是有可能被淹死的。

    “沒關(guān)系。”你回答道，“那個劑量對他來說不算什么，很快就會蘇醒?！?/br>
    客人應(yīng)了一聲，視線頻頻轉(zhuǎn)向玻璃窗，顯然還是很擔(dān)心人魚，不過很快，水面變得熱鬧起來，人魚躍出水面，大半個身體來到了岸邊。

    他左顧右盼，房間里除了他自己，再沒有另一個生物的痕跡了。人魚甩了甩尾巴，又低頭瞧了瞧自己的腹部，最后緩緩?fù)嘶亓怂乩铩?/br>
    在客人的驚嘆聲中，你走出了船艙。

    客人很快跟了上來，問你是否有照顧懷孕人魚的注意事項。

    “淡水種的孕期比較短，只有六個月?！蹦阏f，“大約再過四個半月，他就會生產(chǎn)了，在這幾個月內(nèi)給足食物就好，別做多余的事?！?/br>
    “多余的事”就包括你今天對人魚做的事。你明白，你的客人是個精明的商人，人魚肚子里的東西比人魚本身要值錢得多，在人魚生下孩子之前，他是不會讓別人對人魚做什么的。

    至于他自己，怕是有這個心也沒這個膽量。

    客人連聲說好，把你送到房間門口才離開。

    進了房間你就把身上的衣服全部脫掉扔在了地上，你再也不想忍受這種潮濕的感覺了，這會讓你產(chǎn)生一點不好的聯(lián)想。

    你赤身裸體進入狹小的浴室，船上用來洗浴的淡水和飲用水不同，有著輕微的腥氣，你站在淋浴噴頭下，緩緩?fù)鲁鲆豢跐釟狻?/br>
    你簡單清理了自己的身體，手探向下體的時候，不禁皺了皺眉頭。

    你的yinnang之后、肛門之前的會陰處有一道不太明顯的裂口，剛才你和人魚zuoai太過激烈，這一處也分泌了不少黏液，弄得下體一片濕滑。

    不論過了多少年，你依舊沒能完全接受自己的身體——即使嚴(yán)格來說這并不是你的一部分。

    洗完澡后，你用浴巾擦干身體，在鏡子前穿上浴袍，鏡子里的男人長相俊俏，兩只不同顏色的眼睛安靜地凝視著鏡子外的自己。

    二十七年前，你的孕母在金錢的誘惑下參加了一項人體試驗。

    兩枚胚胎被放進了她的zigong，一枚屬于人類，另一枚屬于一條名叫“奧格 Ⅱ”的海洋種人魚，海洋種人魚生性兇猛，不論母體zigong里有幾枚受精卵，最后誕下的永遠只有一條幼魚。實驗團隊只有一枚奧格二號的受精卵，只能再拿一枚人類的受精卵充數(shù)，當(dāng)做人魚受精卵孵化前的食糧。

    但，出乎意料的是，這個作為食物被放進zigong的人類受精卵在兩個月后吞噬了人魚。

    十個月后，你誕生了。

    你是個實打?qū)嵉娜祟?，有些特殊的是，你是個人類和人魚的嵌合體。

    你從人魚那里得到了一只灰藍色的眼睛、一顆睪丸以及……一套不屬于人類男性的生殖器官。

    你很幸運，那套多余的生殖器官并未完全發(fā)育，對你的激素水平也沒造成任何影響，而幾十年前的研究所早就因為某種原因消失在了歷史長河里，你作為一個人類男孩生存到了現(xiàn)在。

    你從床邊的酒柜里取出一瓶紅酒，為自己倒了一杯。

    陷進沙發(fā)里后，你沖著某個方向舉起了酒杯。

    “工作終于結(jié)束了。”你如此說道，抿了口酒，“好想回家啊?！?/br>
    一年后

    你剛睡醒，忽然收到了前主顧的消息。

    “什么事？”連上視頻后，你問道。

    “嘿哈諦斯，你看起來不太好，有點憔悴?！彼f。

    你報以微笑：“說正事。”

    “你可真是個無情的人?！笨腿吮г沟?，“這一年來你怎么一點消息都沒有？你就不想知道那條人魚的近況嗎？”

    “哦？他還活著么，真是可喜可賀啊?！闭f真的，你的確對此不太感興趣。

    “活著，當(dāng)然活著。”客人像是想起了什么開心的事，滿面紅光，“半年前他生下了仔魚，一共有二十二條呢！到現(xiàn)在他們都長大了不少，一條都沒死。”

    你敷衍地稱贊道：“真厲害啊。”

    客人太開心了，每個人在知道自己即將發(fā)大財之前都很開心：“奇怪的是，這些仔魚中有五六條不是龍系，尾巴也比其他仔魚長很多，還兇得很。為什么會這樣？”

    “我怎么知道，”你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呵欠，“基因本來就是很玄妙的東西，大概是這幾條返祖了吧。自體繁殖出來的仔魚都健康，這已經(jīng)是小概率事件了，你怕出問題大可把這些性格不好的仔魚處理掉——扔海里就行了，他們是淡水種，在海里活不了的?！?/br>
    “不不不，這太殘忍了，養(yǎng)了半年我對他們也是有感情的?！笨腿诉B忙擺擺手，“人魚長得也太快了，現(xiàn)在體長就超過150公分了呢！”

    你點點頭：“現(xiàn)在就可以開始找買主了，再過兩個月左右，他們鱗片的顏色就會完全顯示出來，而且……他們開始記事了。”

    “你說得對，是該準(zhǔn)備了?！笨腿藰泛呛堑卣f完，注意到了另一個問題，“朋友，我發(fā)現(xiàn)你對人魚真的很了解?！?/br>
    “這是我工作的一部分?！蹦闾谷坏卣f。

    客人看著你，不知為何沒接上話，過了片刻才干笑著說：“對了，那條魔眼黃龍好像很想念你的樣子，你要不要再過來看看他？”

    你對此完全沒有興趣：“看他？做什么？他一口氣生了二十幾條仔魚，那里估計松得只能拳交了吧？現(xiàn)在不論誰去取他的jingzi，他都會翻著肚皮求歡，讓他再次懷孕很容易的?！?/br>
    客人笑著說也是也是。

    你推說還有事要做，讓客人別在沒工作的情況下聯(lián)系你。

    切斷視頻連接后你站起來，走向浴室。

    浴室里傳來了嘩嘩的水聲。

    你打開浴室門，一條有著漂亮金發(fā)的長尾人魚迅速從魚缸里跳出來，擺著尾巴滑到你的腳邊，伸出雙手要你抱。

    這條人魚除了發(fā)色和一年前你cao過的那條淡水種人魚差不多，就沒有更多相似的地方了，他的體型還很小，加上尾巴也不超過一百三十公分，眼睛是灰藍色的，尾部鱗片的顏色則會根據(jù)環(huán)境色發(fā)生改變。

    現(xiàn)在，這條幼魚的尾巴顏色和你的上衣一致了。

    小家伙乖乖趴在你的肩頭，含糊地叫你mama。

    “我不是你的母親?！蹦阏Z氣生硬地為自己辯解，“嚴(yán)格來說，我是你的叔叔?！?/br>
    無論如何，這條人魚是你誕下的事實并不會發(fā)生改變。

    是的，一年前的那份工作不但讓那條淡水種人魚懷孕了，你也跟著中招了。

    那套來自海洋種人魚胚胎的雌性生殖器官在發(fā)育不完全的情況下產(chǎn)生了卵子，還完成了授精，孕育了新的生命。

    出于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你沒有拿掉肚子里的孩子，而是生下了他。

    “哈，一個幸運的小雜種?！蹦阌H了親小人魚的額頭，說出來的話卻沒有半點母性。

    比起他的兄弟們，他確實是幸運的，至少，他不會變成某些變態(tài)的玩物。

    能保護這個孩子多久呢？你不太知道，人類終歸是善變的，哪天你會對這條人魚感到厭煩也說不定。

    由淡水種人魚和海洋種人魚雜交而來的溯回種人魚非常強韌，在海水和淡水環(huán)境中都能生存，這就是為什么你會慫恿客人把那些不太一樣的幼魚扔進海里的原因。

    海洋種人魚對人魚的幼崽相當(dāng)仁慈，即使不是自己的孩子，也會保護他們直至成年。

    他們是最負責(zé)的監(jiān)護人，而你身體里的一部分就屬于海洋種人魚。

    所以你想保護懷里的小人魚，也是一件正常的事吧。

    但愿在你厭煩之前，這個小家伙已經(jīng)順利長大，回到他該去的地方了。你這樣期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