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型會議室里陷入了一片寂靜，誰也沒再說話。賀溪抱著手低頭思考，唐靜試圖從已有資料中查找線索，嚴(yán)濤則盯著手里的幾張照片翻來覆去地看。

    過了好一會兒，嚴(yán)濤突然開口，“手段?！?/br>
    剩余兩人看過去，他放下照片繼續(xù)道：“藥酒不是動機(jī)，是手段。嫌疑人知道向藥酒里添加某種物質(zhì)可以使藥酒產(chǎn)生毒性，所以才選擇通過藥酒來投毒行兇?！?/br>
    “這酒的定位和銷路都有問題。富人一般都有專門的健康管理方案，不需要也不被建議喝這種成分不明的藥酒，而它的價格卻又高到了一般人買不起的地步?！?/br>
    “那么問題來了，”嚴(yán)濤神情凝重，“誰在買？”

    賀溪順著他的思路往下想了一會兒，猛地一拍桌，驚道：“這酒根本就不是給正常人買的！”

    唐靜也反應(yīng)過來，“投毒專用？”

    這樣的話……牽扯得就大了。

    唐靜翻出關(guān)于藥酒的相關(guān)資料，找到生產(chǎn)企業(yè)那一行，動作不由得頓了頓，而后緩緩抬頭看向嚴(yán)濤。

    “……是和興制藥?！?/br>
    唐靜長長呼了一口氣，干脆把攤開的資料又合上去，身子往后一靠，抱著手冷靜地問：“還查嗎？”

    “……”嚴(yán)濤沒說話。

    他當(dāng)然想查，但他也知道沒法查下去了。

    而賀溪沒懂他們兩個的意思，莫名其妙道：“查啊，都查到這兒了，干嘛不查？”

    嚴(yán)濤沉默了一會兒，然后嘆了口氣，拿下煙頭在煙灰缸里反復(fù)碾磨。

    “賀溪，你先去休息吧，精神海該撐不住了?！?/br>
    賀溪雙眼微睜：“濤哥？怎么就——”

    “去休息?！?/br>
    嚴(yán)濤重復(fù)了一遍，話里的壓迫感明顯變強(qiáng)不少，賀溪立馬閉上嘴，磨磨蹭蹭不情不愿地收拾東西出去了。

    等賀溪出去了，嚴(yán)濤才開口繼續(xù)道：“先就這樣吧，我再看怎么cao作一下應(yīng)付過去?！?/br>
    “總這樣也不是個辦法，要是一扯上那三家就這么來一回，以后案子還辦不辦了？”唐靜也看不慣這種事情，說起話來也沒什么好口氣。

    “……那也沒辦法。局里亂七八糟哪邊的人都有，在我面前也就算了，出去別再提這件事，容易惹事?！?/br>
    “這我知道?！?/br>
    “賀溪……”嚴(yán)濤遲疑不定，最后還是說道：“先別告訴她，暫時不要讓她接觸這方面的事?！?/br>
    唐靜點(diǎn)點(diǎn)頭，又有點(diǎn)好笑地打趣他：“賀溪真不是你在外頭的私生女？”

    這種玩笑話嚴(yán)濤不知聽了多少遍，他無奈地再次重復(fù)：“真不是，你別老聽他們鬼扯。”

    “這也不賴他們鬼扯啊，我看沒準(zhǔn)她親爹都沒你這么護(hù)著她?！?/br>
    嚴(yán)濤一頓，想起記憶里一雙帶血的手，搖搖頭道：“怎么可能?！?/br>
    他想了想，最后仔細(xì)叮囑道：“這話別在她面前提?！?/br>
    出去之后，賀溪整個人狀態(tài)都不對了。盡管她知道嚴(yán)濤處在那個位置并不是像她一樣只用查查案子就可以了，他決定放棄偵查肯定有他自己的考量，但這并不妨礙她還是越想越氣。

    做什么都畏手畏腳，這不讓那不讓，這么大一案子都查到眼前了也不能伸手去揭，那還干什么刑偵？

    想到這里，賀溪頭疼得更厲害了。

    她左手逐漸蓋住上半張臉，食指根部下方的凸起區(qū)域在左眼皮上壓著，幾根手指也分得很開，拇指和小指分別按在兩邊太陽xue上打著圈。

    但還是疼。

    腦仁要炸了的那種。

    賀溪沒辦法，摸出手機(jī)撥通了南如松的電話，再然后，她透過指縫看見了手機(jī)左上角的時間顯示，立馬條件反射掛斷撥號。

    凌晨3:36。

    這個點(diǎn)打電話擾人清夢怕不是想找罵。

    賀溪垂下手靠在墻上，一口氣抽了還沒嘆出來，手心里又開始震。她愣了一下，拿起來接了。

    “掛電話的手速倒挺快?！蹦先缢傻穆曇袈犉饋碛悬c(diǎn)啞。

    賀溪感覺南如松是被她吵醒的，忙道：“是我沒注意時間，打攪你睡覺了，你繼續(xù)睡，我明天……”

    南如松打斷她道：“你忍得到天亮？”

    賀溪梗住。

    也許忍得到，但那時還有沒有意識就說不準(zhǔn)了。更何況，如果被濤哥和靜姐發(fā)現(xiàn)了，他們倆肯定會從經(jīng)偵抓個值班向?qū)斫o她做精神疏導(dǎo)，那才是真的要完蛋。

    察覺到賀溪的沉默，南如松又笑了一下，“樓下等著，我一會兒就到?！?/br>
    南如松的“一會兒”真的就只是一會兒，賀溪到樓下看見南如松的時候，著實(shí)吃了一驚。雖說她因?yàn)轭^痛下樓時動作已經(jīng)慢了不少，但再怎么慢，從四樓到一樓也不會超過十分鐘，而誰知南如松竟然在她下來之前就已經(jīng)到了。

    南如松一眼看出她的意外，但一直帶著她到家門口才解釋道：“圖上班方便，在邊上買了套房子，走過去也就五分鐘?！?/br>
    “照這樣，那你豈不是調(diào)一次職就買一次房子？”賀溪抱著頭，企圖通過跟他說話來轉(zhuǎn)移注意力。

    “對，”南如松也沒有瞞著的意思，“因?yàn)閼械瞄_車?！?/br>
    沒想到這年頭人民警察中竟然還有這么有錢的人，賀溪砸了咂舌，“我要是像你這樣，還干什么警察啊，年紀(jì)輕輕凈在猝死的邊緣瘋狂試探?！?/br>
    “除非做到頂層，不然干哪行都這樣?！蹦先缢商统鲨€匙開門，撐著已經(jīng)疼得有點(diǎn)站不直的賀溪往里走，“都是拿命換錢，不同行業(yè)兌換比例有差別而已。”

    賀溪被他扶著坐上沙發(fā)，抱著頭閉眼齜牙吐槽道：“你又不缺錢?！?/br>
    “缺別的也一樣?！?/br>
    他圈住她額邊的手腕往外輕輕拉，還沒拉開一點(diǎn)，賀溪便用力掙脫，反手握住他的手腕壓在身側(cè)。

    南如松被她拉了一個趔趄，上半身完全傾倒下去，他用手在沙發(fā)上支了一下才沒整個撲在她身上。

    “……怎么了？”

    賀溪五指重重按了一下自己的頭，皺著眉道：“不準(zhǔn)碰我頭?！?/br>
    頭顱內(nèi)部是大腦，而精神海就存在于大腦之中。因此，與身體其他部位相比，觸碰頭部能極大地提高向?qū)нM(jìn)入他人精神海的成功率。

    而瀕臨精神暴動的哨兵幾乎無法阻攔對精神海的入侵行為。

    所以賀溪是在防他。

    意識到這一點(diǎn)，他點(diǎn)點(diǎn)頭，輕聲說：“好，不碰。”

    得到承諾，賀溪松了手上的力，抬起手就去抱頭，腿也不自覺曲起來貼向上半身，看起來實(shí)在疼得難受。

    “狠一點(diǎn)，”她這話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越狠越好?！?/br>
    【注明】：毒物和藥酒均為杜撰，我也不知道有沒有這種東西，寫這個只是為了抖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