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熔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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帳燈如豆,曲寒魄用人類的視力看不清王鴆的面色。 肯定很精彩。可是也不能把人逗狠了。 王鴆身子一直僵著,一直到曲寒魄扶著他躺在榻上。 曲寒魄幫他打理好身上衣物,蓋好被子,這才認(rèn)真去看王鴆的神色。 王鴆剛一躺下便合了眼,似乎依舊是那副淡然無波的樣子。 除了輕顫的眼睫和微鎖的眉尖。 曲寒魄有些無奈,苦笑一聲:“阿鴆,你……” 曲寒魄知道凡人重貞cao,他們這種朝中官將尤甚。阿鴆是個(gè)男子,也是如此么?曲寒魄覺得有些可愛,便俯下身子,湊到他耳畔低語:“阿鴆可有心悅之人了?嗯?我聽洛東流說,你家在帝都,你的心悅之人,也在帝都么?” 他?他哪里配有心悅之人。 他本就一身臟污。他…… 王鴆低嘆一聲。他不愿,也不忍回首往事。他遭受的一切,讓他不由自主地將自己從頭到腳武裝起來。任憑旁人調(diào)笑、侮辱、踐踏,他自是他。 可她曲寒魄…… 戲弄他。明明不認(rèn)識(shí)“王鴆”,卻要他摘了鬼面“確認(rèn)”;明明名叫曲寒魄,偏偏編造個(gè)名字身份來戲弄自己。 賴著他。一天到晚賴在自己的營帳內(nèi),色迷迷地盯著自己用膳、更衣,不趕不走。 可她也在他中毒、受傷之時(shí)悉心照料,在他命懸一線之時(shí)出手相救。 溫涼適口的藥,清甜解苦的竹果,戳瞎敵將救他性命的笛,封住xue道為他止血的手,在沙場(chǎng)馬上攬?jiān)谒g的臂…… 這些都印在他心里。如同宣紙上的墨痕,落筆清淺,可一眼便分明。 王鴆從軍五年來,第一次感到如此焦躁。一團(tuán)無名火積在胸中,并無憤怒,只是驚詫、不解、疑惑、迷?!?/br> 王鴆驀地睜開雙眼:“王某并無心悅之人。倒是曲公子,想必處處留情,是個(gè)風(fēng)月老手吧?” 冷意如箭射向曲寒魄。曲寒魄摸了摸鼻梁,趴在榻邊:“哪有,阿鴆這可就冤枉我了。還有,也別叫我曲公子了,多生分……” 曲寒魄心有些虛。 曲寒魄多情,確實(shí)喜歡過不少人。繼任蛇王百年來,人間也不乏優(yōu)秀的男子。她每每化了人形去追求,每每便會(huì)碰壁。 性子上常碰壁。曲寒魄從來就不明白為什么人間的男子偏愛柔美的女子。曲寒魄樂得一個(gè)閑散自在無拘無束,喜歡做什么就做什么,她可不愿被男子養(yǎng)在深閨。 身份上也常碰壁。兩人通了心意,待到曲寒魄一告知自己真實(shí)身份的時(shí)候,那男子就嚇得魂飛魄散落荒而逃了。 還有就是……那事兒上,曲寒魄也常常碰壁。 曲寒魄身為蛇王,早就有了變換身形的能力。這種能力不是幻化,而是連帶著原形本體徹底變更。她本是雌蛇,可自打九百年化蛟之后,便讓原形雌雄同體、人形外表是女子而下身雌雄兼?zhèn)洹?/br> 若問原因……也算是性癖使然吧。她喜歡哭得動(dòng)人喘得好聽的男子。她喜歡占有,喜歡將心愛之人緊緊釘在身下,然后再慢慢憐惜。 人間男子又有幾人能接受? 若問她為何不尋妖類…… 無妖膽敢。 曲寒魄知道自己尋個(gè)配偶很難,可她不愿改變自己。這樣下去怕是要打光棍兒打一輩子。 王鴆也不一定能接受這樣的她。 曲寒魄說完這幾句,便半點(diǎn)聲音也無了。王鴆輕笑:“生分?那我倒要問問,‘寒魄’把我當(dāng)做什么?朋友?玩物?還是別的什么?” 王鴆終究是問到了。曲寒魄知道,她必須要給他答復(fù)。 喜歡上了便追求,便對(duì)他好;追求無果便祝他平安,轉(zhuǎn)身離開。她本就不求結(jié)果。 也許,王鴆也可能成為她漫長歲月中的一個(gè)過客吧。只不過是個(gè)刻骨銘心的過客,而已。 沒關(guān)系。在他害怕自己想要離開自己之前,好生護(hù)著他就好。 曲寒魄笑笑,直起身子,注視著王鴆的雙眼,一字一字鄭重道:“曲寒魄把王鴆,當(dāng)作心悅之人。” 萬籟俱寂,耳畔僅剩了這一句話。 驚,疑,苦,澀。 唯獨(dú)沒有喜,甜。 萬般情愫在王鴆眸子里一一浮現(xiàn)。那利刃般威懾?cái)耻姟囦倭巳憋L(fēng)光的一雙眸子中,如今只映著曲寒魄。 曲寒魄在逗弄他,一定是這樣。 許久,他說:“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么?” 曲寒魄只覺得這個(gè)問題傻得可愛:“你是王鴆,大齊的鎮(zhèn)北將軍?!?/br> 王鴆閉上眼輕輕搖頭,唇角微翹,笑得苦澀:“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是個(gè)什么……” 曲寒魄撫上他的臉,拇指摩挲著他的唇:“我當(dāng)然知道你是個(gè)什么人。我的阿鴆,未曾涂炭生靈,未曾傷天害理,不是jian佞宵小,不是十惡不赦。我的阿鴆不僅不是壞人,還是個(gè)大好人,守護(hù)大齊千家萬戶的安康,為大齊百姓鎮(zhèn)守邊關(guān)、抵御外敵的大好人?!?/br> 曲寒魄俯下身子,輕吻他的臉頰:“知道這些便足夠了?!?/br> 雙眼有些酸脹。王鴆多么慶幸,曲寒魄生在邊遠(yuǎn)嶺南,而非帝都臨曄…… 她不知道。她什么也不知道。正如他不知道她是誰一樣,她也不知道他是個(gè)什么…… 她不知道他有多臟,有多賤…… 如果她知道了…… 那在她厭惡他離開他之前,他還能再貪戀一刻她的竹香,她的頑劣,她的溫暖。最起碼他擁有過,擁有過這樣一段愛戀。 他本就不得結(jié)果。 雙眸guntang,溫?zé)岬囊后w從眼角滑過。 曲寒魄又拂去王鴆臉上的淚水,吻了吻他的睫:“阿鴆……” 王鴆睜開眼,凝視著曲寒魄的雙眼,淺淺笑了:“……寒魄?!?/br> 一聲喚,冰雪消融。 初春剛剛?cè)诨娴南?,在暖陽中湍湍?xì)流。溪水清淺,卻引得人直想輕輕啜飲。 如今那清溪自來勾人。 王鴆仰起頭,輕輕淺淺地笑:“前些日子,我更衣之時(shí),你一直盯著我,對(duì)么?” 王鴆淺淺探出一點(diǎn)舌尖,潤了潤干澀的唇。曲寒魄不可置信地看著面前的人,眉首微顫,呼吸粗重了些許。 曲寒魄狹長的雙眼睜圓了,睜得比往日盯著自己的時(shí)候都大。王鴆覺得有些好笑。自己或許猜錯(cuò)了,眼前的人,可真不像個(gè)風(fēng)月老手。 王鴆仰首,將唇印在曲寒魄的唇上。 王鴆的唇總是干澀的,曲寒魄的卻是濕滑的。王鴆清淺如溪流的一個(gè)人,唇總卻被西北寒風(fēng)刮皺。真不舒服,遠(yuǎn)不如他的腰肢那樣有力中蘊(yùn)著溫軟,遠(yuǎn)不如他常年隱在鬼面下的臉龐、隱在鐵甲下的頸子,被手捂熱了便柔了,化了。 曲寒魄想將他浸潤,讓他變成她那樣濕潤滑軟的。 火種一經(jīng)點(diǎn)燃,烈焰頃刻燎原。 她瘋狂地攫取著面前人的氣息,她像蛇一樣入侵,噬咬,纏動(dòng)。她發(fā)了瘋,握住他的腰,撫摸他的身體。她想狠狠地將他貫穿將他吞食…… 王鴆如同一只雛鳥一般,被老練的毒蛇抵死纏住,可他不懼,他只是本能地啄,本能地迎合。舌尖被曲寒魄席卷地發(fā)麻,唇齒被曲寒魄燙的發(fā)軟,細(xì)碎的低吟悶哼從喉間溢出,王鴆如墜深潭,呼吸都要被壟斷。 還是一聲痛吟驚醒了曲寒魄。 王鴆的腿傷被她碰到了。曲寒魄不舍地離開他的唇他的身體,喘著氣,坐起身:“阿鴆……好好休息吧。” 王鴆呼吸凌亂,定了定神,輕笑出聲:“還要忍么?你好燙……”王鴆扯了扯她的青衫下擺:“哪里都燙?!?/br> 曲寒魄認(rèn)命地閉上眼。 阿鴆阿鴆……真是個(gè)惑人的小毒鳥。 曲寒魄俯下身子,含住王鴆一側(cè)的耳垂兒,咬著,含糊著:“我的阿鴆……不怕么?” 王鴆俊眉微挑,淺淡的話語間帶著惑人的小鉤子:“難道你怕?”他一手探向曲寒魄的腰間,輕輕地捏了一把:“可是你硬了……” 曲寒魄呼吸一滯。她扯開了王鴆純白的中衣,徑直從軟彈的胸口摸進(jìn)去:“我確實(shí)怕了……你也怕了吧……我的阿鴆,胸口都在顫呢……還有這里……” 王鴆低喘一聲,猛地抓住曲寒魄的衣襟,向兩旁一扯。是壯膽,亦是宣戰(zhàn):“怕又何妨……做起來……就不怕了……唔……” 青衫和白衣糾纏在一起。曲寒魄呼吸綿長,直吻得王鴆喘不過氣來。王鴆毫不示弱,胡亂抓著曲寒魄的衣襟,也在她胸口摸著揉著,然后他便僵住了。 曲寒魄察覺到身下人兒的僵硬,生怕又弄疼了他:“怎么了?傷口又疼了么?我輕點(diǎn)……” 王鴆臉頰緋紅,眸子里瀲滟著情潮和疑惑:“你的胸口好軟……” 曲寒魄一怔,輕笑出聲,沒頭沒腦地問了句:“阿鴆喜歡男人么?” 王鴆:“不喜歡?!?/br> 至于曲寒魄……是例外。 曲寒魄咬了咬他的耳垂兒:“那可巧了,我是個(gè)女人?!?/br> 王鴆驚異:“可是你……有那物事……” 曲寒魄笑笑:“我不是一般人,你也知道吧。如何能在塞北面不改色接過嶺南的鮮果,還吃得那么開心……”她點(diǎn)了點(diǎn)王鴆的鼻尖:“小饞鬼?!?/br> 王鴆早有預(yù)料,現(xiàn)下并無懼意,只是有些驚異氣惱:“……連這個(gè)都騙我。” 他竟然不怕。曲寒魄心下竊喜,故作委屈:“是阿鴆你誤會(huì)我,一見到我就‘公子’‘公子’的叫,還怪我瞞你……” 王鴆沒摸過女子的胸,現(xiàn)下稚子之心油然而生,好奇地隔著曲寒魄的中衣一下一下地輕揉:“……你說我是饞鬼,那你又是什么……心跳得這樣慢,你是人還是鬼???” 曲寒魄捏了一下他的胸口:“你也說我不知道你是個(gè)什么人,那阿鴆過去又是什么樣兒的?是像現(xiàn)在一樣?還是頑劣得很?” 王鴆身子一顫,眼神有些瑟縮。他沒有說話,只是摟住曲寒魄,閉上眼,吻過去。 曲寒魄淺笑著,壓下眼底的顧慮,貼上他的唇,一下一下輕輕吮著,一下一下輕輕探著。 互不知底細(xì)的兩個(gè)人,心意相通后,纏綿起來卻像蜜里調(diào)了油,又甜又黏。 顧慮、往事,不過是纏綿間的礪石、冰凌,提醒著兩人來日或許要直面的懼、痛。 ……管它呢! 這一刻只有熔巖沸騰,只有冰溪暖融。 管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