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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虛花悟在線閱讀 - 夢鶴(四)

夢鶴(四)

    柳夢將這些日子以來積攢在心頭的憤怒,在罪魁禍首的面前一股腦傾倒而出。一旦將生死置之度外,柳夢反而感到輕松了。

    可是衛(wèi)寧從容自若地聽完了她的指斥,不慌不忙,并沒有像一個殘暴的劊子手一樣惱羞成怒,用強權(quán)和暴力掩蓋他的強詞奪理、色厲內(nèi)荏。

    “蝶與,拉上古人說這種話,就沒意思了,”衛(wèi)寧告誡她,“如果你只是個才學平庸的人,本官當然不會追問你這件事。那種蠢人,自己做過什么事,寫過什么東西,連自己也搞不懂。但是你不一樣,你一定知道自己都寫了些什么?!?/br>
    “所以那首詩并不是什么暗語——”

    衙役獻上茶來。衛(wèi)寧微微一笑,掀起碗蓋撇了撇杯中茶葉,氣定神閑地敘起了舊:“蝶與揚名京城,大概是——二十三年前的事了吧。蝶與隱居了這些年,自然什么虛名都不放在眼中了。不過那時的事,本官卻還歷歷在目。”

    柳夢不明所以,既已決定閉口不言,便不想再與衛(wèi)寧多說,冷眼看著衛(wèi)寧的獨角戲。

    “昔日,葉侯奉天子詔編修本朝,邀天下文士赴京獻書。對獻書之人,不僅許以金帛重賞,更在一年之內(nèi),連開三十六場文墨盛會,凡獻書者,無論官身白丁,皆有資格列席。三十六場盛會,各以經(jīng)、史、子、集為題,與會者各抒己見,以學博名。到了第三場講學會的時候,當時已經(jīng)名動天下的長平侯也來了。葉侯點他第一個開講,長平侯便說,盛會難得,在下有幸列席,不勝榮幸。只是年輕學淺,不當做破題之人。于是只題了一首詩:

    ‘一襟桃杏半塵土,耳畔竹吟鳴鳳疏。

    別去浮云山川遠,挾來翠斝琥珀初。

    白葦久棲參寶樹,青簡同削待珊瑚。

    掌上英華黃鵠會,蘭渚乘月影不孤。’”

    “當時與會的人,看了這首詩都以為,長平侯這個開場,不過是自謙捧場的應(yīng)酬話罷了,因此客套一番,也都不甚在意。唯獨一個時辰后,輪到一個十六歲的小姑娘講論時,這位名不見經(jīng)傳的姑娘說,在下無名后生,參列盛會只為恭聆教益,不敢與諸位前輩飽學之士坐而論道——既然,長平侯已經(jīng)題了一首詩稱頌今日盛會,在下不才,勉強酬和一首,以紀今日盛景,也就算是講過了?!?/br>
    “于是葉侯命人鋪開筆墨紙硯,那姑娘和詩一首,寫的是:

    ‘淇澳修篁歲清嘯,松濤弦動霜滿聲。

    山分月涌云聚散,香會鸞集霧斜生。

    瓠葉繁蕪出野地,蓼蕭端慎慕長風。

    不識幽并登高意,宛轉(zhuǎn)江淮幸相逢?!?/br>
    “兩首詩掛在一起,眾人看了,覺得雖然答對工整,但也不過如此,一概應(yīng)酬話而已,無甚出奇。只有葉侯端詳一會,撫掌笑道:‘不錯,元恒這個謎語,這位姑娘解的分毫不錯。風行地上,是觀卦之象,其精義,在于先王省方、觀民、設(shè)教,這是詩文之本,也是陛下編修的大義。我等臣民,見賢思齊,立德修身,以用賓于王,這才不負陛下的苦心。’”

    “眾人這才明白過來,原來那日以為題,長平侯的詩中便藏了一個觀卦:‘耳畔半塵土’是‘陸’,‘挾’字以刀裁衣,加上‘別’字,是個‘捌’,‘珊瑚’‘削’得一雙‘同’旁,與‘久’同棲,是個‘玖’字?!粕稀S鵠’相‘會’,‘蘭渚’‘月影’‘不孤’,是個‘雙’字。六八九皆作一雙,正是個觀卦。且其中初二五六皆動,以三四爻辭占,講君子修身自省,得以輔佐天子,成就王業(yè)。這便是長平侯的志向了。觀卦上巽下坤,觀德順教,姑娘便以‘地上之風’為吟詠之物,借用兩篇拆解其意。雖然自謙‘不識’其意,可當時千百人中,也唯有這位姑娘才學過人,聰明過頂,猜出了長平侯的玄機?!?/br>
    得意的時候,落日也是朝陽,夜空也是白晝,數(shù)不清的燈光漂浮在視線里閃閃爍爍地跳舞,少女在此起彼伏的稱許聲中紅了臉頰,青澀的眉眼在整齊的額發(fā)下彎成笑容的弧度——要深呼吸,不要太得意,不要太驕傲啊——少女用力地低下頭,努力作出謙遜的模樣——許許多多贊嘆的聲音從四面八方涌進她的耳朵里。這該是她自出生以來人生最輝煌的時刻了,要從今以后回想起這一夜做夢也會笑出來,可千萬不要被自己搞砸呀。

    葉侯是個五十歲的大伯,笑呵呵的,很是親切:“這位姑娘方才說,自己姓柳,京城人氏,不知道是不是柳中書、柳太常的名門柳氏?”

    柳夢點點頭,站在坐席前拜揖:“名門愧不敢當,在下正是中書一脈?!?/br>
    “家學淵源,難怪如此??磥砹钭逯?,又出了一位了不起的才女啊?!?/br>
    葉侯的稱贊一錘定音。柳夢回到家中,仍然呆在自己的閨房中讀書做夢,可是不脛而走的名聲就像春風吹拂的柳絮,雖然隔著一道薄薄的院墻,風起時柔和細微的窸窣聲仍然會飄到她的耳畔身側(cè),將她整個人都籠罩在春風里。自那一天起,她開始收到數(shù)不清的書信;走出家門會友時,不相識的人聽到她的名姓,都會恍然大悟,油然顯露出久聞大名的神色。她陶醉在這個溫暖的春天里,繁花似錦,春雨如酥,在最美好的時節(jié),度過了無憂無慮的少女時代。

    “……此事傳為一時之佳話,蝶與名遍京城,讀書人中,無人不曉。——本官所說,與當日情景,可有一字相差?”

    柳夢憶及舊事,不禁心潮起伏,搖了搖頭:“……難為大人記得?!?/br>
    “這便是了,”衛(wèi)寧的茶盞輕輕地磕在桌上,一剎那敲碎她恍恍惚惚的夢影,“如今這個暗號,比起長平侯那時的詩謎,可要容易多了。倘若換在別人身上,這首詩不是有意而為,也未必說不過去。可你柳蝶與,口口聲聲說不解其意,任誰也不能相信?!?/br>
    “……不管你怎么說,我寫的不是暗語,也沒什么可以交代的。”

    衛(wèi)寧見柳夢已經(jīng)詞窮理屈,無話可辯,這場審訊,也幾乎要完美收場了:“你可知道,審案為何要拷訊嫌犯?因為心中有秘密的人,在酷刑面前,是藏不住秘密的——自然,這首詩的解法,如果你當真不懂,那么本官無論用什么刑罰,你也不可能編造出來。如果你心里分明知道——蝶與,這個英雄,你當不成的?!?/br>
    柳夢知道自己在劫難逃,滿手冷汗,一顆心幾乎要跳到喉嚨口。一閉眼睛,石牢里那些犯人的慘狀便歷歷在目。就算早已將生死看做了浮云,在鮮血淋漓、肢體不全的痛楚面前,也不得不心生恐懼。

    衛(wèi)寧看著她恐懼的樣子,忽然像念及舊情一樣,放軟了口氣:“雖然本官一用刑,就能真相大白,水落石出。不過,本官也不想這樣做。就算不論以前的交情,你畢竟是大司馬家的西席,本官倘若用刑,大司馬面上也不好看。何況本官知道,像你這種淡泊名利的隱士,別人不硬拉你出山,自己是不會來趟這渾水的。不會有什么了不起的圖謀,不過是一時受人蠱惑,激憤之下,感情用事,難免被人利用。本官今日請你來,不是想為難你,只想知道是誰在你背后搞鬼——這樣罷,蝶與,你把你知道的事盡數(shù)說出來,本官這就讓人把你送回去。今日之事,以后誰也不知,你看如何?”

    他說完了這番話,好整以暇地等待著柳夢最終的坦白。這種文人,他了解的很。

    柳夢微微偏過頭,躲開他逼問的視線,許久不能回答。就在衛(wèi)寧以為,她的恐懼心和求生欲應(yīng)該完全壓倒了羞恥心與正義感的時候,卻聽見了柳夢輕微發(fā)抖的聲音:“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我孤身一人茍活在世上,不關(guān)心你們關(guān)心的事。如果寫了兩句心里話,就有欲加之罪,那我也無話可說?!?/br>
    想不到柳夢骨子里面還有這種傲勁,衛(wèi)寧搖了搖頭,嘆道:“既然如此,須怪不得本官無情?!彼戳艘谎凼塘⒃趥?cè)的從事,從事立即走到桌案前,半跪拱手請示:“大人,如何用刑?”

    “你自行裁量吧,只要招供?!毙l(wèi)寧將柳夢的生死,全然交到了這個面無表情的狠戾女人手中,“牽涉重大,須得盡速查明?!?/br>
    “是?!睆氖碌昧?。一揮手,便有兩名衙役押住了柳夢雙肩,拖她跪在地上。柳夢牙關(guān)緊咬,她既然已經(jīng)認清了衛(wèi)寧的卑鄙無恥,便不愿意在這個陰毒小人面前掉眼淚。然而眼前卻始終有一團模糊,揮之不去,喉嚨里面,哽著一粒棗核似的硬塊——原來那一間間晦暗血腥的石室當中,該有一間是她的葬身之地——她并不怕死,她曾無數(shù)次夢見過死亡,那該是安寧的,平靜的,躺在鄉(xiāng)間院落的窗下,在落花和落日里閉上眼睛;或是乘著一只小舟,隨著波浪消失在大海盡頭;像明珠從項鏈上墜落,跌進藍色的潭水深處再無蹤影??稍瓉硭龝涝谶@里,死在觸目驚心的血、刑具和污穢里——她甚至都還看不見寧靜而光明的死,只有漫長的熬不到盡頭的酷刑,一點點剜去她的血rou。

    她還未感覺到刑具加身的劇痛,先有衙役伸手到她的胸前腰下解她的衣裳,一雙粗糙的大手在脖頸里摩挲。柳夢拼命地掙扎起來,卻被差人牢牢地押住了手腳。裘衣散開了,坎肩和襦裙拋落一旁,就連薄薄的襯裙也不能幸免。柳夢緊緊咬著下唇,渾身顫抖,眼眶里含著的眼淚,也終于滾落下來:“衛(wèi)寧!我是個什么罪名?你說清楚!你,你們,怎么能……你們連律法都不顧了嗎!”

    衛(wèi)寧淡淡的回答就從她的身畔傳來:“不錯,你是節(jié)婦,又未行jian犯yin,縣衙里審訊你,是不能去你衣服的。不過那只是民間尋常案子罷了。本官這司隸府,審的是非常之案,自然要用非常手段。為了朝廷社稷的安穩(wěn),律法也要讓路?!?/br>
    柳夢跪在冰冷的地上,淚水像斷線的珠子掉了下來。拖拽刑具的刺耳聲音里,衛(wèi)寧的靴聲漸漸去得遠了。歪斜扭曲的視線里,漸漸照出地獄的圖景——原來這座京城,揭去了一層繁華的偽飾,就是以名利為餌,以骨rou為食,向眾生張開血盆大口的兇獸:

    “……衛(wèi)寧,原來,你也變成鬼了?!?/br>
    衛(wèi)寧聽見柳夢虛弱顫抖的聲音,頓住了腳步,在黑暗中側(cè)過半張臉:“一個人想要變成鬼,一個念頭就夠了??梢購墓硇蕹扇?,卻是千難萬難。——蝶與得想好了,可別把命搭在這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