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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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幼安平伸雙臂任人打扮,朱紅的兗服襯著金色的九章紋,長發(fā)被高高束起,簪上皮弁。毛色精純的六匹赭紅色牡馬拉著宮車在樓下乖順地等著她,遠處的鐘樓杳杳地傳來報曉的聲音。 “走吧?!?/br> 她一聲令下,一行人便浩浩蕩蕩向紫宸宮駛?cè)ァ?/br> 她來的并不晚,畢竟那些覲見的大臣們可沒有在皇城里縱馬的權(quán)利。從年富力強到垂垂老矣,從綠衣到紫袍,他們都得頂著夜色從烏衣巷早早出發(fā),而后在朱雀門前下馬停轎進皇城,一路走過朱雀大街,穿過太極宮,才能摸著紫宸宮外的四條長長的鳳尾路。 所以,即便是她能站在紫宸宮的西樓上遠眺的時候,鳳尾路上也是寂寂無人。 “下去吧。” 季幼安打發(fā)走了宮人,敲了敲橫檻,梁上立時有人無聲飄落。 她欣賞著男子矯健的身手,一身絳色飾瑞牛的飛魚服,腰間用紫皮扣掛著一尺七寸的偏刃橫刀。那是一口紫檀做把鯊魚皮裹頭的橫刀,用鐵裹金鏤的黑漆烏木鞘盛著,暖黃色的宮燈下依然泛出泠泠的寒光。 這是她最出色的侍衛(wèi)白一刃。自小被驍衛(wèi)府養(yǎng)大,跟著原身從出宮開府到登基即位,在原身莫名其妙地遇刺沉湖的時候?qū)⑷藦乃锇抢鰜?,沖出重圍。 她不由得想起改變了她整個人生的那天,清冷的實驗樓里就剩她一個人在跑電泳,離心機裝著下一批樣本飛速旋轉(zhuǎn)著,嗡嗡聲讓她格外煩躁。意外就在這時發(fā)生了,胸口撕裂的痛感讓她說不出話來,意識像是拉線燈一樣在一瞬間切斷,強烈的窒息感中她甚至能感受到體溫在飛快地下降。直到他出現(xiàn)。 直到這個男人將她拉出水面,她像是被人拉上岸的魚一樣大口喘息著,一切都不同了。 她很快發(fā)現(xiàn)整個世界都不同了。但是她立刻就決定要活下去,死過的人似乎都格外貪生,尤其是她這種枉死的人。這個駝著她邊搏斗邊奔逃的男人不知道,他拼死保護的主子被人換了個芯。 既然打定了主意要鳩占鵲巢,她希望他永遠不知道。 白一刃沉默地稽首作禮,恭敬地立侍在一旁。他的臉生的嚴眉利目,棱角分明,那猿背蜂腰的身形像一頭蟄伏的豹,仿佛對她突然召見的原因永遠都不在乎,只要一個口令就能撲出去為她廝殺。 “過來,”她招了招手,讓他與她并立,“這刀用的可還習(xí)慣?” “稟陛下,此刀鋒利無比,是口難得的寶刀?!?/br> “我讓崇禧去少府里特意尋的,本是先祖世宗皇帝的佩刀。想到上次離宮之行,卿為救朕痛失愛刀。若不補償一二,朕于心有愧。” “陛下厚恩,臣銘感五內(nèi)。”白一刃說著就要謝恩。 “免了,你自出驍衛(wèi)府便跟了朕,當(dāng)時朕還不過是個皇子。如今朕南面稱尊,你也執(zhí)掌千牛二衛(wèi)?!彼钪返氖绦l(wèi)頭子精壯的小臂,頗有些老母親的心情,“朕把半個皇城都交到你手上,你還要和朕講究這些虛禮么?” “臣不敢。” “朕看來你敢得很?!奔居装踩滩蛔∧罅艘幌绿鴦拥拿碱^。 不是不懷疑原身略蹊蹺的死亡和這位神勇但長期受冷遇的護衛(wèi)有那么點關(guān)系,實在是一板一眼的對方顯然有個花崗巖腦袋,讓她無法懷疑。 “罷了,散朝后你替朕盯著鳳尾路上的來人,誰先誰后,哪些人共行,若是能聽見他們說了什么更好,屆時報與朕聽。” “諾。” 白一刃安靜地站在她身側(cè),明明近的能感覺到他輕輕吹起她頭頂?shù)乃榘l(fā),卻聽不見一絲鼻息。 季幼安覺得自己很清楚這位手下的實力,甚至可以說,他就是她現(xiàn)在手邊最大的仰仗。 東方漸漸亮起來的時候,視線盡頭終于有了那么幾個蠕動的影子。為首的薛太師領(lǐng)著朝官安靜地排著隊走過來,顯然誰都不想觸殿院侍御史的霉頭。 (注:殿院侍御史是御史臺里監(jiān)管百官在宮中言行舉止的小官) 季幼安挑了挑眉,若說原身給她留下什么好處的話,那就是極度暴戾的性子和養(yǎng)了好一群媚上的酷吏與爪牙。 “稟陛下,齊國公看過來了,眉目間似有不悅。陛下是否移駕金臺?” “舅舅寶刀未老,朕心甚慰。朕這一朝武官,能望其項背的只怕寥寥無幾。”她不以為然地笑道,“你看他們距此尚有幾徑之遠,可有他人覺察朕?” “…回陛下,執(zhí)燈的宮侍之中,有一人似有所覺?!卑滓蝗凶屑毧辈楹螅遄玫?。 “你認得他?” “臣不識,看服飾,似是金吾衛(wèi)?!?/br> “去查查他的底子,朕想見他。” “諾。” 季幼安揮了揮袖子讓他自行退下,最后望了一眼像是螞蟻一樣大小的朝臣,轉(zhuǎn)身走向紫宸殿。 景和二年六月十五,在遇刺后的第十天,她迎來了第一場朝會。 她幾乎有點迫不及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