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余小文說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以前有很多人夸過他聲音好聽，細(xì)細(xì)軟軟的，像只奶聲奶氣的貓，能融化人心。只是出了事，沒人再聽到過，也沒人再說過這話。

    兩個(gè)月前才認(rèn)識的何先生更是沒有聽過，怎么會說喜歡他的聲音呢。

    余小文忳忳地想著，一動不動呆立原地。

    他沒有想到何嘉年會主動親吻他，幫他解決那份難堪，還把羞得見不得人的東西抹在他的脖子上，好像每次與何嘉年見面都有意料之外的事情發(fā)生。

    何嘉年掏出一塊方巾遞給他，讓余小文自己擦干凈，然后塞到他手里，“改天還給我?！?/br>
    余小文迷迷糊糊地想起來這里的目的，揣著一塊兒包滿了他jingye的方巾，進(jìn)了何嘉年的家。

    何嘉年讓他先坐下來，過會兒慢慢談，然后自己去了浴室。

    余小文臉上的潮紅還未褪去，雙腿不安地夾緊，腦海里一幕幕回放著樓梯間的情形，像是有什么想要抓住的細(xì)節(jié)被他遺漏了。

    可是越想腦袋越疼，臉也更紅了，余小文竟然開始糾結(jié)起何先生對他的感覺。

    會不會也有點(diǎn)兒喜歡呢？

    余小文迷惘地想著，他沒談過戀愛也沒任何人告訴過他，被人喜歡該是什么樣，他只和外婆一起看過電視上的情感劇，喜歡就會親嘴，還會一起鉆進(jìn)被子下面，再往下就沒了，外婆會說句傷風(fēng)敗俗就把臺換了。

    十四歲的時(shí)候他問外婆，那些人在被子下面一拱一拱地干嘛。

    坐在旁邊的外公插嘴道：“生小孩，做些快活的事。”

    外婆是個(gè)教了幾十年書的老教師，聽不得老伴這樣逗弄外孫，瞪了外公一眼，然后厲聲道：“你還沒成年，不準(zhǔn)學(xué)就對了！”

    余小文懵懵懂懂地問：“那我成年就可以做快活的事兒了嗎？”

    外公在笑，外婆黑著臉攆余小文進(jìn)書房看書去。

    社交為零，性教育基本為零，幾年來余小文一直都過得很封閉，直到被一個(gè)小痞子拉到巷子里，摸他腿啃他脖子還給他看了一段小視頻。

    外婆知道后氣急敗壞，余小文因此活得就更封閉了，他不會和人打交道，拿捏不住任何感情，什么情緒心思全在面上擺著，喜歡就是喜歡，想天天跟著何先生，想和他親嘴，躲在被子下面做快活的事。

    但他不知道何先生對自己有沒有一點(diǎn)感覺。

    他想問何先生親自己是不是因?yàn)橄矚g，但是又怯怯地不敢。

    過了很久水聲才停，何嘉年穿著一件藏藍(lán)色浴袍走了出來，腰帶松松垮垮地掛著，墨色的發(fā)絲滴著水，露出的蜜色肌rou緊實(shí)遒勁，線條硬朗。

    余小文吞口水，局促地向后坐，結(jié)果沒挨著沙發(fā)，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何嘉年攏了下頭發(fā)，走近俯身要扶起他，淡淡的薄荷味沐浴乳香氣在鼻尖縈繞，余小文緊張地不停往后蹭。

    他不是怕何嘉年，是害怕自己，他怕自己再不爭氣的在何嘉年面前硬起來，余小文沒有準(zhǔn)頭何嘉年會不會再幫他，還是把他打包扔出去。

    何嘉年挑眉，收回了手，沉默著看這個(gè)像是做錯了事滿臉不安的少年。

    余小文從外套另一個(gè)兜掏出了一盒酸奶，是第一次見面何嘉年詢問他的那個(gè)牌子。

    酸奶遞到了何嘉年眼前，上面還貼著一個(gè)便利貼，寫著：“上次的事情真的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因?yàn)椴皇娣烹x開，拜托先生不要生氣?！?/br>
    字跡很秀氣，就像余小文的人一樣，怎么看都像個(gè)未成年的小孩，滿是稚嫩的少年氣。

    何嘉年抬眸：“不舒服？”

    和酸奶一起拿出的還有個(gè)紅色小木盒，里面疊滿了紙條。余小文翻了翻，一個(gè)紙條遞了過來，同樣的筆墨，“因?yàn)樯?，所以不舒服。?/br>
    “什么?。俊?/br>
    余小文搖頭，神色緊張，不能說的意思。

    又一張紙條遞給何嘉年：“何先生還生我的氣嗎？”

    何嘉年頷首看他，沙發(fā)上的人小動作很多，眼睛里包著委屈，嘴邊卻硬要揚(yáng)起微笑，是討好的意思，很在意他會不會生氣，有沒有原諒自己。

    何嘉年沒有給他拿換的拖鞋，余小文穿著白棉襪的腳上下疊著，腳趾頭不安地交纏勾著，

    “還生氣。”何嘉年說。

    余小文慌了，立即緊張地抬頭看他，著急地下意識要比劃手，問他自己要怎么辦才能不生氣。

    何嘉年眼神一暗，不悅道：“我看不懂手語?！?/br>
    小木盒里還有很多紙條，余小文迅速掏出一張，“我得怎么做先生才愿意原諒我？”

    準(zhǔn)備地很充足，何嘉年都有些好奇他還寫了其他什么東西，他沒拐彎，很直接地說道：“留下來陪我聊聊?！痹俅巫鞒隽搜?。

    余小文怔了怔，竟然轉(zhuǎn)眼就掏出了一張紙條：“十一點(diǎn)之前我得到家，外婆會不高興?！?/br>
    何嘉年讀著字，笑他：“連這個(gè)都有？余小文，有多少人讓你留下來過夜?。俊?/br>
    才沒有！

    余小文瘋狂搖頭，沒有其他人！就一個(gè)何先生，紙條也是他腦子一抽才同時(shí)寫出來的，聽著何先生調(diào)笑，他都要哭了。

    余小文，你怎么這么無賴啊。

    “還說你成年了，怎么還有門禁??？”何嘉年繼續(xù)逗他。

    余小文臉漲的通紅，當(dāng)場拿出手機(jī)跟外婆發(fā)了條短信過去，說自己在好朋友家過夜，不回去了，發(fā)完還給何嘉年看，表明自己是不用必須乖乖回家的。

    “哦，”何嘉年順勢說，“那你就留下來吧。不過，二樓只有一張床，別再弄臟了?！?/br>
    余小文瞬間就聽明白了，他羞得想鉆進(jìn)地縫里，瞄到何先生垂在腿上的那只手，耳朵尖都燒著了，心里也燎燎地騰著火。

    想到要和何先生同床共枕，整個(gè)人都在冒煙了。

    一件白色睡袍丟了過來，何嘉年讓他先去洗。

    再次興奮到處于神游狀態(tài)的余小文脫掉了衣服，渾渾噩噩地洗了個(gè)澡，在穿上大了好幾個(gè)碼子的睡袍時(shí)，他冷不丁地回醒過來，攏攏衣領(lǐng)，有何先生的味道。

    他害羞地揉揉衣服，感覺就像是被何先生抱著了一樣。

    余小文同手同腳地走上二樓，呆呆地看已經(jīng)靠在床頭的何嘉年，只開了盞燈，他正在看一本意識流，很深奧難懂。

    余小文想起每次他問了些稀奇古怪的問題時(shí)，外婆都會讓他去看這種書，說看明白了就不會想問了。

    書翻動了幾頁，何嘉年抬頭就注意到在床邊站了半晌的余小文，拿那雙濕漉漉的眼睛望著自己，繾綣而黏乎，纖瘦的身體包在自己的睡衣里，簡直像是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何嘉年目光掃了過去，示意他過來睡覺。

    余小文眼睛睜得大大的，站在原地沒動，不是要聊聊嗎。

    何嘉年有些無力，捏了捏眉心，想不出他這些年是怎么過的，招手讓他先過來，余小文乖乖地走了過去，躺在床上另一側(cè)，拿出手機(jī)打開編輯框，問：“何先生想聊些什么呀？”

    何嘉年合上那本新嶄嶄的書，端詳著他的臉，片刻后問道：“交過男朋友嗎？”

    余小文下意識地先搖頭否認(rèn)。

    隨后又立即醒悟過味來，何先生問他的是男朋友，不是女朋友！他呆楞了好幾秒，思索自己是不是暴露了什么，連何先生都知道他喜歡男生不喜歡女生。

    過于驚詫的眼神讓何嘉年都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他禁不住想怎么會有這么又傻又直的人，但是一想這人是余小文，那就算了。

    余小文的思維很活躍，這是他今晚第無數(shù)次想到樓梯間的事，想著想著就又覺得何先生對自己是有點(diǎn)意思的，所以才會問自己有沒有交過男朋友。

    他甚至暗搓搓地想著何先生下一句的問題會不會是“我做你的男朋友可以嗎”。

    光是想想，他都笑得滿臉癡相。

    可惜，余小文等啊等，過了好久都沒等到偶像劇里的那句臺詞，何先生只說了句：“不早了，睡吧?！?/br>
    然后就真的熄滅燈，躺下睡了。

    余小文攏著薄被子，小心翼翼地感受著身邊的呼吸漸漸變得勻長，他輕輕地翻過身往何嘉年那邊挪了幾寸，想多靠近他點(diǎn)。

    沒躺過幾分鐘，他又不安穩(wěn)地身子往左邊一點(diǎn)點(diǎn)地蹭。

    何嘉年突然翻了個(gè)身，臉正對著他，余小文嚇得呼吸都停了，后背涼了半截，全身的血液瘋狂倒流。

    再三地確定他沒有醒過來，余小文試探性地摸了下他的鼻尖，沒有反應(yīng)，戳了下臉頰，也沒有反應(yīng)。

    余小文在心里猥瑣地嘿嘿笑，想干的事太多了。

    他湊過臉，親親何嘉年挺直的鼻梁，微薄的眼皮，當(dāng)然也沒放過嘴唇，黏黏糊糊地親個(gè)夠，然后又伸出手去握何嘉年的手，十指相扣的那種。

    我和何先生牽過手啦！余小文開心地想著。

    有關(guān)何先生的小本本在今晚勾滿了好多項(xiàng)，幸福感直接爆棚。

    本來只是想道歉的余小文變得寸進(jìn)尺起來，眼睛向下勾去，手探進(jìn)被子下面，他想要摸摸何先生的那里。

    何先生都摸過我的，我只是摸摸，不過分的。

    可惜手還沒到達(dá)雄偉的目的地，何嘉年就又翻了個(gè)身轉(zhuǎn)了回去，背對著他。

    他屏著呼吸等了好久好久，過了大半個(gè)小時(shí)何先生都沒再如愿地轉(zhuǎn)回來，余小文遺憾地嘆了口氣，安慰自己以后會有機(jī)會的。

    就這樣折騰了半夜，困意漸濃，瞌睡蟲繞著余小文蹦噠，最后沒撐過去睡著了。

    余小文做了一個(gè)夢，與十六歲遇到的那個(gè)小痞子有關(guān)，與何先生也有關(guān)。

    給他看小視頻的小痞子沒能得逞，在第一次只啃了啃他的脖子，摸了幾下，就被路過的鄰居大爺拿著板磚嚇唬走了。

    外婆知道這事后，沒能找到惹事的小痞子，怕外孫被盯上還關(guān)了他好幾天。上學(xué)也年紀(jì)一大把地跟著接送，最后感覺應(yīng)該差不多過去時(shí)，才肯讓他獨(dú)自出門。

    可是余小文還真的就被盯上了，他長得太好看了，皮膚又細(xì)嫩白皙，小痞子隔了好久都念念不忘，終于逮著機(jī)會又把他堵到了巷子里。

    這些都是真實(shí)經(jīng)歷過的，在巷子里他嚇暈了過去，聽說是有個(gè)男人見義勇為打跑了小痞子，親自把他送回了家，只是沒留下聯(lián)系方式，所以也不知道是誰。

    只是在這個(gè)夢里，余小文沒有暈過去，他還看到了男人的臉，是何嘉年，只不過比現(xiàn)在要年輕幾分，眉目清朗，也沒戴眼鏡。

    何嘉年氣勢洶洶地把小痞子打了一頓，后者落荒而逃，何嘉年扭頭說道：“你傻不傻，都不知道喊人？”理直氣壯地責(zé)怪他。

    余小文很委屈地說自己不會說話，喊不出來，話落他立即愣住了，在夢里他不是個(gè)啞巴，能像正常人一樣講話。

    何嘉年很生氣：“那你怎么不躲？他親你你就站著不動?！?/br>
    “我躲了呀，他咬疼了我就推他了。”每個(gè)字都吐得很清晰，像是一直會說話。

    何嘉年不聽，說他就是傻，只會站著給人欺負(fù)。

    余小文眼睛泛起水光：“我不傻的，只是不知道而已?！?/br>
    何嘉年見他這樣，語氣瞬間軟了下來，跟他講只有互相喜歡的人才能親，不是疼了才可以躲，他吻了吻余小文的唇，很輕柔。

    “看，像我們這樣才對。”

    余小文輕輕地“哦”了一聲。

    畫面一轉(zhuǎn)，小巷子不見了，何嘉年也不見了，自己正躺在一張床上，手腳一點(diǎn)力氣都沒有，動不了，他扭頭一看，何嘉年就在身側(cè)，正居高臨下地看他。

    不對，不是剛剛的何嘉年，是打扮得很成熟戴著無邊眼鏡的何先生。

    他試探性地喊了一聲何先生，居然還能發(fā)出聲音。

    何先生的面色很冷，還有點(diǎn)火氣，像是跟年輕的何嘉年重疊在了一起，他嗓音冷硬地說道：“以后不準(zhǔn)再讓其他人再碰你?！?/br>
    余小文聽話地點(diǎn)點(diǎn)頭。

    何先生說要懲罰他，要讓他記住教訓(xùn)，余小文說：“只要先生不生氣就好?！?/br>
    他看著何先生拿出了自己帶來的酸奶，打開蓋慢慢倒在了自己身上，余小文不懂，問先生在做什么，何先生勾起唇角：“吃掉你?！?/br>
    他還是不懂，愣愣地說：“我不好吃的呀?！?/br>
    何先生沒說話，徑自將酸奶涂滿了他的身上，本來就瑩白的皮膚此時(shí)顯得格外秀色可餐，幾根沾滿了酸奶的手指插進(jìn)余小文的嘴巴，就一個(gè)字：“舔?！?/br>
    余小文立即順從地舔了起來，把每一根指節(jié)都沾滿亮晶晶的口水。

    何先生拔出手指，順著他的臀溝向下摸去，在粉嫩的軟rou周圍只停頓了幾秒就毫不猶豫地頂了進(jìn)去，一圈褶皺被手指撐得平展發(fā)亮。

    余小文皺眉說：“痛。”

    他竭力想轉(zhuǎn)過身不要被這樣，可是何先生力氣越來越大，越插越深，肆意地?cái)嚺?，聲音依舊很冷：“知道錯了嗎？”

    余小文疼得臉都皺在一起，他連聲說自己錯了，小痞子放的視頻里男生就很粗暴地拿一根粗長的棒戳另一個(gè)男生的屁股，一點(diǎn)也不快活。

    “錯哪了？”

    余小文被戳地亂叫，聲音都啞了，眼淚漣漣：“不該……讓其他人親我?！?/br>
    “只有誰能這么對你？”

    余小文閉上了眼睛，聲音帶著哭腔：“何先生?！?/br>
    夢醒了，他又不會說話了，身側(cè)的何嘉年還在熟睡中，他沒忍住抱了抱，拿腦袋蹭蹭何嘉年的胸口，還是這個(gè)何先生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