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噩夢來襲(酒醒后的任性,月魑表白)
等為雪挽歌洗好澡,月魑自己也出了一身汗。幸好本來就在浴池里,隨便擦擦身子,再配上清潔法術(shù),倒也一身清爽。 “好困?!边@時,身體被溫熱的水泡過,酒勁已轉(zhuǎn)為困意,雪挽歌靠在月魑的臂膀里,神情變得朦朧困倦起來。被攬住腿彎抱起來時,他小小的打了個哈欠,一沾到寢室那張柔軟舒適的床,便舒服的呼出一口氣,滿足的蹭了蹭。 看著這一幕,月魑有點兒好笑,嘴角不自覺勾起。他鋪開被褥,給雪挽歌蓋上,才轉(zhuǎn)過身來。正在此刻,身后傳來一聲含糊的挽留:“唔~別走~”月魑系在腰上的浴巾,被雪挽歌給揪的掉了下來。 “……”月魑嘆了口氣,自地面的瓷磚上撿起浴巾,動作溫柔的掰開雪挽歌的手,塞回被褥里焐著:“我不走,去給你找褻衣?!?/br> 雪挽歌躺在床上,眨了眨迷蒙的黑眸,很乖的回道:“哦?!?/br> 看他這個樣子,月魑心頭更軟,用最快速度找了一件質(zhì)地很軟的褻衣,又回到床前。被抱起來穿衣服時,困得一塌糊涂的雪挽歌嘟囔了兩聲,卻依舊軟乎乎的任由他擺動手腳。但等到再次躺到被窩里,雪挽歌攥著月魑的手腕,還是不讓人走,而他自己則一閉眼呼呼大睡。 見狀,月魑捋了捋雪挽歌散碎的頭發(fā),將之從衣服里挽出來,免得睡覺時覺得扎人。他本身則坐在床畔,將手腕放在被邊,讓雪挽歌能攥得更輕松。 說句實話,月魑并不覺得,雪挽歌潛意識能這么信任自己。那么,他今晚的異常鐵定是解開心結(jié)又喝醉酒,下意識暴露出了內(nèi)心的孤寂脆弱,明日醒來十有八九會惱羞成怒、殺人滅口。 當然,月魑并不畏懼死亡,只是有些遺憾。他見識過雪挽歌運籌帷幄的英姿,體會過雪挽歌孤身仗劍的凌厲,更親眼目睹過雪挽歌狼狽不堪的倔強,卻注定無法欣賞對方心結(jié)盡去后的瀟灑。 “還是我自己造的孽啊。”月魑很輕很輕的嘆息一聲,眸色很是深邃。這些日子下來,不知雪挽歌注意到?jīng)]有,這莊園里什么梳妝鏡都沒有,哪怕是經(jīng)常需要換衣服的寢室,都沒一面鏡子。而自己給他束發(fā),用的不是玉冠就是發(fā)帶,根本沒用到任何簪子。 該說對方被自己留下了心理陰影呢,還是該說雪挽歌果然心大,這樣都沒發(fā)覺哪里不對呢?月魑無聲一嘆,拂袖揮滅了床邊的燭火。室內(nèi)一片黑暗,而他睜眼到天光破曉,方放出一個分身。答應(yīng)的事情自要做到,想買才出鍋的第一籠點心,可得趁早。 雪挽歌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只覺得渾身松快,是多年未曾感受到的放松閑適。鼻子邊上,似乎有什么誘人的香氣一股股撲來,讓他勉為其難的睜開眼睛,望了過去。 那一霎,香甜可口、做工精致的點心印入眼簾,又有一幕幕影像同時覺醒,正是昨晚凌亂的記憶。以至于雪挽歌發(fā)了好一會兒呆,才反應(yīng)過來。 他默默松開抓著月魑不放的手,翻了個身縮回到被褥里,把自己從頭到腳裹成一個蠶蛹。似乎這樣就能否認,昨日發(fā)了大半天酒瘋,皮得人神共憤的人,是他雪挽歌。 月魑看在眼里,強忍笑意的干咳兩聲,狀若無事的拽了拽被子:“該吃早膳了?!闭f著,他還體貼的遞了一張帕子。 “拿走!”甕聲甕氣的聲音從被褥里傳出,語氣帶著顯而易見的任性:“我不吃點心?!?/br> 這是雪挽歌最真實的性格吧?想不到,居然這么可愛。月魑眸中笑意更深,音調(diào)越發(fā)柔和,完全沒提昨晚雪挽歌覺得丟人的舉動,只溫聲勸道:“你昨天喝了太多酒,早上還是用點兒軟食為上,先嘗幾口點心墊墊肚子,我再給你做別的去?!?/br> “你現(xiàn)在就去?!毖┩旄杞K于回過身,雖未先開被子,也還是松了口:“我要喝熱的?!?/br> 唔,還有點兒玉蜂王漿,正好可以拿來做飲品。毫不在意當敗家子,魔尊打定了主意:“好?!彼p輕揪開背角,把帕子輕柔的搭在雪挽歌臉頰上,把裝著點心的餐盤和餐具,都擺在自己拖到床邊的矮幾上。 隨著腳步聲遠去,雪挽歌才將濕潤的帕子揭下來。他的眼眸不再似之前,始終都沉淀著深不見底的陰霾,反而變得清澈透亮。只是此刻,難免多了幾分羞赧和躊躇。 理智告訴雪挽歌,他應(yīng)該把月魑趕走,因為若是以對方的溫柔,留下來有可能會讓自己再次淪陷,不如敬而遠之。但感情上,雪挽歌清楚自己內(nèi)心的不忿,他希望將兄長所做之事,能報復(fù)的盡數(shù)報復(fù)回去,尤其是在內(nèi)心的愧疚得到解脫之后。 發(fā)生了那么多,要是還能喜歡上……雪挽歌煩躁的把帕子窩成一團,隨手丟在一旁,那自己不是成了笑話嗎!這么想著,雪挽歌卻心知肚明,自己最無法抵抗的,就是月魑真心真意的溫柔。他心煩意亂的奪過碗筷,執(zhí)起勺子嘗了一口,手指不自覺用力。 雪挽歌還不至于分辨不出,這碗看似簡單的白粥,用了什么材料——玉蜂王漿何其珍貴不用說,連粥米都是來自于仙界,在魔界很難采買的靈材,足見月魑的用心。除此之外,就連他捧在手中的碗筷,也是極為奢侈的珍品,魔界貴族也就比較喜好享受者,會買來待客以炫耀。 “我沒那么多財力?!毖┩旄韬鋈婚_口:“我煉制的武器,還有教出的那些學徒日常進貢的,供不起我現(xiàn)在用的東西。” 月魑的神色很是冷靜:“我不是頭一次這么做了,這座莊園里里外外,我都換了個遍。那時,你就已經(jīng)默認?,F(xiàn)在覺得別扭,是想趕我走吧?”真正想殺人,不會沒有殺氣,但見雪挽歌沉默不語,月魑不禁輕輕嘆了口氣:“我有沒有說過,你太心軟了?” “妖族放棄了你,可我沒殺你?!毖┩旄璧溃骸拔也⒉皇切能?,只是覺得…為你不值?!蹦请p璀璨的眸子,凝視著月魑:“你為妖族做了很多,就這么被放棄,就這么求死,真甘心?” 聽此問詢,月魑竟是笑了起來:“沒有值不值得,妖族處境尷尬,覆巢之下無完卵,能出力自該全力以赴。那個時候,我并未考慮過退路。至于現(xiàn)在…” “雪挽歌,你我之間,是我從頭錯到了尾。你沒有報復(fù),已經(jīng)很出乎我的意料;沒有下殺手,更讓我覺得你心軟?!彼皣@一聲道:“我已經(jīng)沒資格爭取什么,但我確實希望,我的死能帶給你解脫。而在死之前…” 月魑的眼睛里盛滿了星子:“不管為你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闭缪鹚?,封印記憶之后的雪挽歌,走的是無情道。既如此,戰(zhàn)場上殺伐果斷如他,面對折辱他的自己,竟心慈手軟至此,原因自是無須再問——無論因果、無論緣分,自己都負了雪挽歌一腔深情。 在灼熱的目光注視下,雪挽歌捏緊的手指下意識松開。他慌忙的低下頭,掩飾性的往嘴里挖了一勺白粥,玉蜂王漿的苦味被盡數(shù)除去,嘴里全是清爽的滋味。雪挽歌機械性舀了好幾勺,在月魑用筷子夾起一塊點心,喂到他嘴邊時,沒怎么多想就咬了下去。 接下來,這一頓早膳就吃的越發(fā)慵懶,雪挽歌不知何時被撇開手,勺子盛著粥水喂到唇畔,點心被筷子絞成一小塊一小塊,每次也都喂到嘴里。月魑投喂的很開心,雪挽歌吃的很懶散,吃完也還在床上。 感受著濕潤的布巾擦干凈嘴,雪挽歌一時也不想費勁起床,干脆睡了個回籠覺。值得一提的是,這一次月魑端著盤子再轉(zhuǎn)過身時,雪挽歌沒再挽留??蛇@一覺,雪挽歌睡得并不安穩(wě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