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庭
“所以這一次的任務(wù)是什么?”殷桐抱著大熊抱枕蹭了個舒舒服服,感覺自己的滿意度就像在太陽底下曬了一整天那樣高之后,懶洋洋開口詢問。 她的神情其實是有些厭煩的,換在別人身上大概會讓人覺得沒教養(yǎng)不禮貌,耐不住人長得好看,就成了一種昏昏然的慵倦。 都說是透骨的書卷氣,其實貴氣這東西也是骨子里的,好比殷桐,穿著畫著卡通頭的T恤和水洗藍的牛仔,但只要她想,那就是刻骨天成的威儀。 紀澤彥挑眉,剛想開口就被他的前輩按了下去,是字面意義的按下去,一頭撞進了沙發(fā)里。 他悻悻然爬起來,摸了摸鼻子,覺得幸好這人算是工作伙伴,而他對工作伙伴還算得上有耐心,對前輩也保留著三分敬意,否則現(xiàn)場分分鐘開啟**模式。 殷桐給了一個隱約的眼風(fēng),那神情分明是江南小令的楚楚凝睇,眼波水花一樣開,又花一樣婉轉(zhuǎn)回環(huán),紀澤彥卻突兀地有一種寒毛倒束的感覺。 他四處張望一下,沒發(fā)現(xiàn)什么危險人物,于是學(xué)著殷桐的樣兒窩回沙發(fā)里,神色居然有幾分稚子的滿足。 殷桐于是微不可察的笑起來,將視線落回拿到手里的資料上,發(fā)現(xiàn)這位紀家的三公子也不完全是傳言里那種無可救藥的樣子,起碼對于前輩的尊重,還有小動物一樣的直覺都是可取之處。 那種風(fēng)流浪蕩子的傳言,大概是因為眼睛天生太多情?也是,桃花眼自有風(fēng)姿,眼尾上挑,連嗔怒都像含笑。 紀澤彥不知道為什么打了個寒顫,有點羨慕地盯住了殷桐懷里的大熊抱枕,說起來他今天第一次被搭檔帶進這里的時候還以為是老前輩要私底下傳授怎么和殷桐相處的經(jīng)驗?zāi)?,并且大加夸贊了搭檔的上道,“宴飲”這種地方,最適合私底下交流感情了。 沒成想這里居然是殷桐常年包下的地方,連裝修都是根據(jù)她私人心意來的,到處都是軟綿綿的沙發(fā)和包墻,還放了只據(jù)說深蒙皇寵的大熊抱枕,毛色暖黃。 他這時候還沒想到太深的地方,只以為這是國家根據(jù)殷桐的要求包下的,內(nèi)心十分羨慕國安局常駐大師的待遇,讓一個原本只能勉強糊口的小寫手能在“宴飲”這樣頂級的聲色場所有一個常年的包間。 直到后來和殷桐之間相交漸深,才明白當(dāng)年自己有多天真。 宴飲者,通宵達旦,宴飲歡暢。 殷桐看完了手頭幾頁薄薄的資料,輕哧一聲:“就為這個把我從窩里弄出來?我的截稿日期可是快到了,沒工夫陪你們玩。” 說這話的時候她向后倒仰進沙發(fā)里,眉眼間居然浮上一層戾氣,鋒銳如此,幾乎瞬間就割破了“宴飲”天生纏繞著的無邊風(fēng)月,像美人抽骨成刀。 紀澤彥先前已經(jīng)看過任務(wù)資料,不得不承認那是一件對于政客來說非常重要,然而可能讓殷桐這樣的宅女憤而撂挑子的麻煩事。 和里世界隱世家族談判,如果可以,促成國安與隱世修真世家的下一個合作,且還是一個“十年計劃”。 “您能者多勞,”他的搭檔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看起來和殷桐已經(jīng)非常熟稔,但紀澤彥一時竟分辨不出這是句恭維還是句譏嘲。 “我多勞?”殷桐以手支額,輕輕微笑,“我人好差不多?!?/br> “考慮幾天,”她微闔了一雙永遠春水盈盈的眸子,紀澤彥直到這一刻才發(fā)現(xiàn)這美人的容貌其實一點也不溫婉,從眉宇到鼻梁都疏筆勾勒著雍容貴氣,前頭令人覺著的小家碧玉,其實不過是偽裝太好。 “送我去華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