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熱，這是方瀾唯一能感受到的，悶的他皮膚發(fā)癢，熱的他焦躁難安。方瀾睜開眼，映入眼中的是男人赤裸的胸膛，男人的手臂困著他的腰，顧升晨勃的yinjing在他腹部亂蹭，閉著眼靠在他頸間，方瀾掙開他的懷抱，顧升半睜開眼，湊過來要吻方瀾。

    方瀾一把拍在他臉上，“臭死了，讓開?！鳖櫳院g只當(dāng)他是在撒嬌，長臂一伸又要摟著他親，方瀾從枕頭下摸出一樣?xùn)|西，抵在顧升的太陽xue上，冰涼的硬物讓顧升的腦子清醒了幾分，方瀾舉著槍，眼里透著刺人的厭惡。

    “我再說一次，讓、開?！?/br>
    摟在腰間的手松了幾分，顧升不依不饒地想要說點什么，方瀾借機一把將他推開，手舉著槍一步步往后退，退到了更衣間，“嘭”的一聲關(guān)上門上了鎖。

    顧升坐在床上，茫然地看著更衣室的門，他好久沒睡個好覺了，帶著昏沉的腦袋下了床，腳下一發(fā)軟，踉蹌地坐在地上。他想著，只要方瀾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他不會再帶著方瀾出席那些酒局飯局，他愈發(fā)的受不了別人停留在方瀾身上的視線。

    更衣室里傳來一聲悶響，門被大力打開，方瀾赤裸著身子，帶著一身的怒氣，把一堆花哨的衣物扔到顧升身上。“我的衣服呢！”方瀾質(zhì)問著，顧升不緊不慢地把散落在地上和身上的衣物拾起來，他抖了抖其中一件水紅色的，那是件加大的女式旗袍，再仔細一看，那些都是被特意加大了尺碼的女式旗袍。

    “我給你挑的，很適合你不是嗎？”他想象著方瀾穿著這件旗袍的樣子，水紅色襯得他皮膚更白，高叉的設(shè)計會露出他那雙又長又緊致的腿，貼身光滑的綢緞會托起他飽滿的胸脯。顧升光是想著yinjing就硬的發(fā)痛。他站起來走向方瀾，舉著衣服在他身上比試著。

    “要是小了我再讓他們改改……”他話音未落，方瀾一把扯過那件衣服，扔在地上，舉著槍往上面射了幾發(fā)，焦灼的槍洞散著余煙，顧升摟過他的腰，唇貼上他的臉頰，方瀾氣的發(fā)顫，“你要我怎么出門?！?/br>
    顧升想也不想地回答：“出門？你為什么出門？這些衣服是你要穿給我看的，只給我看不就好了？”

    方瀾心道他又在發(fā)病了，耐著性子勸道：“我不出門？那你是想帶著哪些鶯鶯燕燕的假裝是你夫人陪你出去花天酒地的？”

    顧升聽著這話心里一喜，吻著方瀾的下巴，討好地回答：“沒有的事，我就帶你一個，可你知道的，我受不了那些男人看你的眼神，你留在家里給我看就好了……”方瀾點住他的唇，指尖摩挲著他唇上干裂的褶皺。

    “你沒這么懦弱的顧升，你不是最喜歡帶著我出去炫耀嗎？還是說，你真覺得我是個婊子？”他盯著顧升燃起yuhuo的眼，嘴里吐露出的話，一點點地將他的yuhuo澆滅。顧升兩手揉上他飽滿的胸脯，按著兩粒紅纓焦急地撫弄起來。

    “沒有，沒有…別生我氣，阿瀾?！?/br>
    方瀾覆上他的手，安慰性地在他唇邊輕吻著，他湊在顧升耳邊，低喃地好似魔鬼的引誘。

    “你只要cao我就好了，讓他們知道我是誰的?！?/br>
    馬車停在了樂都舞廳門口，大清早的沒什么人，舞廳也沒開。方瀾撩了下長袍，他哄了顧升半天才讓他借給自己衣服。瞧著這陰冷的天，方瀾多給了幾個銅板，車夫擦著滿臉的汗水對著方瀾連聲道謝。

    舞廳門口站著個女人，戴著個男式禮帽，穿著件墨綠的裘皮大衣，露著一截小腿，踏著一雙黑色小高跟。她站在一張大幅海報下，海報上印著歌女紅杜鵑的側(cè)臉。女人抬起頭，豐潤的臉上透著紅，眼角抹了一點藍色，一張口，白霧跟著出。

    “方瀾！”她叫了聲，大咧咧地走過來，路過的男人眼神在她身上上下打量，紅杜鵑翻了個白眼，上前去挽住方瀾的手臂?！暗攘四惆胩炝耍趺?？你家那位又發(fā)作了？”

    方瀾捏了下她粉白的臉，滿意地看著上頭留下一個紅色的印子，紅杜鵑嬌聲抱怨了一句，“說不得說不得，一說你就炸哦?！狈綖戨S手在身上擦了下，藍色的長袍上留了點白色的粉跡，“撲的太多了，杜鵑?！?/br>
    紅杜鵑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那群老爺軍官們，最愛看我畫的跟鬼似的，臉是越白越好，不如跟面團做得了?！?/br>
    方瀾笑了聲，也不再多話，任著紅杜鵑嘮嘮嗑嗑地跟他講舞廳的那些事。

    “……哎呀，不過呢，最近來了個可討人的公子哥，那張小臉俊的哦，嘴又甜又會說話，還有點羞?？吹媒忝脗兇盒氖幯丁?/br>
    方瀾心道她隔三差五地就愛上個男人，大多是看上人家的面皮，這次看著也差不多。

    “白惠你認識的，做著下三流的工作，還端著大小姐的架勢，那些老爺們上趕著舔她的人哦。呵呵，你猜怎么著？她昨晚居然穿著件露了半顆奶子的在臺上跳舞！”

    紅杜鵑興奮地手舞足蹈，方瀾聽著倒是有點好奇了，他和白惠交集不深，但也知道她傲氣的很，因為人美歌甜，還有那不知道戳中那些男人受虐欲的脾氣，她在樂都的人氣一向與紅杜鵑不相上下，只不過她賣藝不賣身，眼里就覺得其他人要比她低上一等。

    “那我昨晚真是錯過了好戲?！彼麑Π谆輿]什么好感，大多是因為她做了婊子又要立牌坊，還有明里暗里欺著紅杜鵑的事。

    “可不就是因為我說的那公子哥么，白惠對人家一見鐘情哦，人家都沒指名她就跟管事的說要去陪酒，結(jié)果呢……人家啊把她晾在一邊，倒是摟著別人親熱的不行?！?/br>
    方瀾聽著有趣，“接著呢？”

    “那公子哥來的也不多，每次白惠都上趕著倒貼，人家怕是聽過她的名聲，對她恭恭敬敬的。后來白惠也不知道哪聽來的，說那公子哥喜歡會玩的會浪的，昨晚她就跟金盞兒借了件舞裙，和管事的說她要跳艷舞，管事一聽當(dāng)然是不得了了，白惠跳舞那就跟富家小姐賣身一個意思嗎？”

    方瀾尋思著，照著金主管那見錢眼開的德行，怕是讓人到處宣傳去了。

    紅杜鵑咳嗽了一聲，接著道：“昨晚可是空前的熱鬧啊，那公子哥也來了，白惠還自己掏錢讓管事的給他好座位，結(jié)果呢哈哈，妾有意郎沒情，舞跳到一半，那公子哥走了！白惠那臉直接臭下來，像根木頭似的站著不動，臺下的客人們看得不盡興，管事的只好把她請下臺去?！?/br>
    “白惠那晚的薪水被扣光了，她也不吭聲就紅著眼在后臺哭……我聽金盞兒說那話是綠鶯講的，她私下里一直看白惠不爽的，怕是這次借著機會耍了她一把。”紅杜鵑說著越往后越熄了聲，風(fēng)月場所摸爬滾打這么些年，她仍是看不慣這些姐妹玩弄心機的樣子。

    “這事過后她也會看開點的，清醒點對她是件好事?！?/br>
    白惠這樣的女人，方瀾見得多了，從高處跌落，依附著男人而生，腦子里卻幻想著自己仍舊是個純潔高貴的大小姐，然而男人們寵她也不過是貪圖新鮮，別人家的富小姐碰不得，碰個假的總沒事了吧。新鮮過后，討好也成了厭惡，男人們來來去去，只剩下她自己仍舊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幻想著哪一天有人來解救她的生活。

    “說的也是，哎，不講了不講了，我看中了條洋裙子，你可得給我買下啊?！奔t杜鵑拉著他快步往商業(yè)街走去。

    方瀾瞧著她轉(zhuǎn)眼便把煩惱甩到后頭的樣子，摘下她頭上的禮帽，風(fēng)吹起她散落的長發(fā)，紅杜鵑急忙壓住胡亂飄散的長發(fā)，“干嘛呢！”

    方瀾把帽子扣在頭上，落下的陰影襯得他一雙眼愈發(fā)的亮，他摟過紅杜鵑，笑著說道：“送你也行，先給我講點有料的?！?/br>
    “你還沒聽夠嗎？我可沒料子了?！奔t杜鵑眼珠一轉(zhuǎn)，轉(zhuǎn)頭突然問道：“說起來，你去舞廳時難道沒見過那個公子哥么？”

    方瀾把她講的人在腦子里過了一遍，擺擺手說：“沒見過，這么討你們喜歡的怎么可能沒注意到?！?/br>
    紅杜鵑摸了摸下巴，“不可能啊，他每次來的時間都跟你一樣的，除了昨晚?！?/br>
    方瀾心下疑惑，問她：“你怎么知道？”

    紅杜鵑回道：“他第一次就是我陪的客，他問過我認識方瀾嗎，我說認識然后他就不講話了，不管問他什么他都給我轉(zhuǎn)話題，后來嘛你知道的，只要是白惠去找管事的，那就一定是他來了。我還以為你們見過啊。”

    “他叫什么？”

    “姓林，叫什么我就不知道了，看打扮是個軍官，瞧著很年輕?！?/br>
    姓林的年輕軍官，方瀾確信他的人際圈里沒這么個人。許是顧升的下屬什么的，在哪里聽過方瀾的名字。心下雖有疑慮，但似乎也沒什么好了解的。

    方瀾摟著紅杜鵑往一家洋裝店走去，一輛汽車從兩人身邊開過，車里的人往方瀾身上看了一眼，眼里深沉的如同不見底的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