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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瓊明神女錄在線閱讀 - 【瓊明神女錄】(15)

【瓊明神女錄】(15)

    【瓊明神女錄】(15)天下人

    皇城之上的氣息被抽蕩一空,仿佛烈日當(dāng)下,空氣灼燒扭曲,千萬里河床干涸龜

    裂。

    護(hù)國大陣之上,如同被火把灼燒般出現(xiàn)了一個(gè)巨大的窟窿,天光射入,一個(gè)

    彈丸般的血紅色身影穿針般掠過。

    沒有磅礴的妖氣,取而代之的只是每個(gè)人心頭一點(diǎn)淡淡的異樣的壓迫感。但

    越是如此,越不能掉以輕心。

    血紅色的身影直直地撞向第二座城門。手握天雷鼓的金身鬼將翻手錘天雷,

    一時(shí)間雷鳴大動(dòng),當(dāng)空劈下,天罰隨雷聲滾滾。但是雷聲才響,還未落下,那面

    流鑠金光的天雷鼓便轟然破碎,金身鬼將同樣寸寸崩裂。

    那血紅色的身影沖向第三座城門,第三位金身鬼將瞬間被撞成齏粉,連慘叫

    聲都無法發(fā)出。而那身影卻沒有絲毫的阻礙,一路勢如破竹,鋒芒無可阻擋。連

    破六座城門之后,第七座城門轟然洞開,不敢再作絲毫阻攔。第八,第九,一直

    到了第十三座城門紛紛開啟,金身鬼將俱退身讓步,仿佛來者才是世界上最大的

    鬼!

    似秋風(fēng)吹拂,連過承君十三門,攔者盡死。

    那血紅色的身影便凌空而立,來到了所有人面前,大放光明。

    明明是妖,為何能有如此光明之大氣象?

    等到萬籟俱靜,人們于塵沙之間仰頭,如望天上高懸明日。天上金光落如流

    金,華美似煙花墜線。一道夕陽色的長虹砸入場間。衣衫飛舞的獵獵聲如秋蟬嘶

    鳴。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著那襲墜落到場間的紅衣。楚將明連忙從接天樓上一躍

    而下,落到試道臺(tái)中跪下,他不敢站在比妖尊更高的位置上。

    所有人包括林玄言在內(nèi)都瞪大了眼睛看著來人??粗且灰u血紅色的衣衫。

    傳說中叱咤北方妖域,據(jù)說是長有三頭六臂面部猙獰的恐怖妖怪,居然是一

    位女子!

    她澹然地站在場間,一身紅色的連衣裙袍,腰束暗紅色的裙帶,下身是開叉

    的紅色長裙,前襟垂落覆蓋至小腿中央,后擺垂至腳踝,玉白色的修長大腿若隱

    若現(xiàn)。

    她的眉目極美,但是所有人的反應(yīng)都不是美麗,而是盛氣凌人。如劍出

    鞘。她烏黑的長發(fā)流瀉如綢緞,簡單綰成的一個(gè)發(fā)髻上橫插著一根簡單的長方形

    烏木簪子,兩道細(xì)紅的絲帶繞著木簪垂落,一直落于腰間。

    場間許多人甚至有一瞬為之傾倒,若世間真有傾國傾城,便大概如此了吧?

    她氣度從容,負(fù)手而立。目光甚至沒有落在在場的任何一人身上。她平靜地

    看著遠(yuǎn)處莊嚴(yán)聳立的乾明宮,裙袂飄舞,仿佛皇城的巍峨浩蕩在她眼眸中不過最

    寡淡的一片剪影。

    她微微抬首,望向了臺(tái)中的某處,目光輕描淡寫而過。

    林玄言渾身一抽,那一瞬他明確地感知到,那雙清澈的眸子望見了自己。裴

    語涵站在他的身側(cè),按劍而立,那劍是趙念攜帶的雪牙劍。劍本為魔劍,此刻更

    不住哀鳴。

    等各門宗主緩過神之后,紛紛亮出神兵利器,一時(shí)間,兵戈之聲叮當(dāng)作響。

    妖尊的目光悠悠環(huán)視場間,那雙像是沒有聚焦的眼睛卻是無比澄澈,那姣好的容

    顏上甚至看不出絲毫歲月的痕跡。

    最先說話的是那位姚姓老人:「妖尊大人,許久不見。」

    妖尊卻絲毫沒有理會(huì)他,她望著眾人,忽然莞爾一笑:「聽聞人間素來輕視

    妖域,以為蠻夷,今日本座已至此間。可有領(lǐng)教?」

    她的聲音清涼如水,緩緩流過在場的每一人的心間,那種聲音里,仿佛世間

    最大的喧嘩都會(huì)歸于舒緩沉靜。

    最先反應(yīng)過來的是玄門宗門蕭四弦,他半身青氣半身紫氣,身上雷電共舞,

    比起那日蕭忘所使出的淳樸罡烈何止一倍?

    在他眼里,妖類最強(qiáng)不過化境,無法問鼎真正的大道,又有何懼?他沉聲說

    道:「我有一拳要問問你這妖女?!?/br>
    紫電青霜如大雨磅礴,當(dāng)頭灌下,聲勢之強(qiáng)駭人聽聞。青紫氣瞬息便近,妖

    尊不退反進(jìn),一身紅衣被紫電青霜照拂,泛著碧光。

    妖尊淡然道:「青紫氣,青為霜,紫為電。以陰寒凌厲為本,旁征博引以氣

    象,凝于拳身,聲勢還算不錯(cuò)。不過一味假于天象,太過重意輕形,不過外強(qiáng)中

    空罷了?!?/br>
    蒼紅色的袖袍如霞虹鞭過,妖尊悍然出拳,拳自袖中生,平淡無奇,直取中

    門。蕭四弦卻瞬間面色大變,他厲嘯一聲,一手青霜,一拳紫電,如擂鼓般當(dāng)空

    灌下。似雷神行云布雨。

    「變形不變質(zhì)罷了。」妖尊淡然一笑。左手連出三拳,一拳鑿碎青氣一拳鑿

    碎紫氣,一拳直逼心口。

    蕭四弦駭然變色,身形飛快后遁。其他人自然也反應(yīng)過來。天機(jī)閣閣主魏峰

    當(dāng)空一拍,兩道黑白弦線縱天而下,而與此同時(shí),妖尊的腳底浮現(xiàn)出一道道涇渭

    分明的黑線。那是縱橫宗的手筆。

    「陰陽弦絲,天羅棋盤?!寡鹫Z氣平淡:「本該同屬一宗,只是在施法調(diào)

    氣上微有不同罷了。都沒有跳出陰陽兩極的局限?!?/br>
    妖尊輕輕跺腳,一模一樣的兩道黑白弦線縱橫鋪開,只是與原來的顏色恰好

    相反。

    此刻天機(jī)閣魏峰已然當(dāng)空拍掌而下,掌心似有陰陽雙魚所卷成的羅盤交纏扭

    動(dòng),他口中大喝道:「妖孽受死!」

    妖尊不急不緩,同樣還以一掌。兩掌相對(duì),悄無聲息。片刻之后,魏峰的身

    影踉蹌跌出,口吐鮮血。

    一掌便重傷天機(jī)閣閣主,這是如何駭人聽聞的妖力?

    「陰柔不足,剛強(qiáng)有余。須知運(yùn)轉(zhuǎn)弦線之時(shí)當(dāng)剛?cè)嵯酀?jì),心如止水?!寡?/br>
    清冷言畢,再也沒有多看他一眼。

    各大高手豈能看一個(gè)妖女在自己面前如此叫囂?同為人間兩大宗之一的陰陽

    閣自然不可在此刻退縮,季易天在尊金身鬼像破碎之時(shí)就知道自己不是來者

    的對(duì)手。

    但是他依舊要出手,他并出雙指,中指蓋于食指之上,做落子狀。他生前一

    瞬間星羅棋布,無數(shù)黑白氣團(tuán)猶如黑白子一般靜默懸浮。

    妖尊淡然一瞥,做出截然相反的動(dòng)作。她的食指壓于中指之上,心中默念訣

    印。同樣一瞬間,黑白顛倒。妖尊淡然向前一步??s地成寸,她一步來到了季易

    天面前。一拳筆直擊出,快如閃電。

    拳意不可尋,眾人耳畔只覺得炸響了十六次。紅衣妖尊一瞬間連出十六拳。

    季易天身前黑白子瞬間崩裂,縱使他有秘甲護(hù)身依舊倒飛了幾十丈才在弟子

    攙扶之下停下身影。

    她向前再跨一步,那一步明明是向前跨的,她的身影卻移到了身后。

    那位聲名赫赫的雪潮刀楊君已然單手握住刀柄。妖尊發(fā)出低低的一喝。喝如

    龍吟鳳唳,刀鋒顫鳴,竟在刀鞘內(nèi)炸響了一道悶雷。楊君抽刀的動(dòng)作戛然而止,

    他雙手顫抖,神色震驚到了極致,那鞘中長刀,竟然未來得及出鞘便被崩裂成了

    一百余片碎鋼!

    妖尊走在人群之前,腳下踏著玄妙的節(jié)奏,又似閑庭信步。許多凌厲的功法

    都擦著她的身子而過,她身影穿梭,似羚羊掛角,空靈玄妙,無跡可尋。

    身影游刃有余之間,忽有一拳從天而降,來者通體金光,肌膚上泛著晦澀難

    懂的符箓文字。那些金色的文字似一條條纏繞周身的絲帶,帶著他的身子猛然下

    墜,重若千鈞。

    妖尊的身影在空中一頓。她眉眼垂下,拳臂卻是猛然上抬,筆直而起。兩者

    拳鋒相接,不差毫厘。4V4v.ō

    妖尊的停在空中的身影被硬生生撼落至地,她紅色的裙擺翻滾如浪,卸去那

    一拳的余力。出拳者同樣被震飛,周身金色文字繞之旋轉(zhuǎn),他連做了許多個(gè)翻滾

    堪堪卸去力道。

    那人是六大宗門之一的天瀾拳宗的宗主楊撼峰。他吐出一口濁氣,握著受傷

    下垂的右臂,眼中卻是欽佩之色:「不愧是北域妖尊,這些年敢硬接我拳之人唯

    你一人。」

    妖尊灑然道:「一拳四勁,各勁之間推波助瀾將拳意推至巔峰,可當(dāng)宗師二

    字。比起玄門的拳法更知返璞歸真的道理?!?/br>
    聞言,楊撼峰竟是愣住了,那一刻他竟有流淚的沖動(dòng)。這些年論拳法,天瀾

    宗總是被玄門壓過一頭,所有人都覺得玄門的運(yùn)功心法更為高明。他一直都很自

    責(zé),他覺得是自己學(xué)藝不精愧對(duì)先祖。但是他沒有辦法解釋,因?yàn)樗磺袑?shí)力至

    上,他無法戰(zhàn)勝蕭四弦便代表著天瀾拳法始終比玄門青紫氣矮上一籌。

    而如今這位魔頭的話算不算是為他正名了呢?她若不是北域妖尊,他定將其

    引為一生知己。

    楊撼山感傷之際,妖尊已然連行十余步,破了四宗道法。

    她血紅色的裙裳上未沾片塵,而她的身影也像是春風(fēng)無意間吹起的蝴蝶,穿

    花過柳,卻帶著讓人毛骨悚然的恐怖的力量。這種輕盈與沉重之間的矛盾之間,

    她似乎就站在那個(gè)最平衡的點(diǎn)。

    又有暗箭襲來。

    天云山也出手了,天云山以奇詭身法著稱,擅暗殺之術(shù)。天云山時(shí)代相傳非

    世襲,每代宗主易姓不易名。此代宗主為李天云。一身奇詭道法神出鬼沒,已然

    臻至化境。

    妖尊毫不理會(huì),一拳擊出。

    那一拳卻落空了。她的拳砸碎了一個(gè)撲面而至的殘影。妖尊輕輕咦了一聲,

    忽而淡然一笑。李天云的身影一瞬間在空中顯化了兩百六十道影子。他有無比自

    信,仍妖尊道法通天,也無法在短時(shí)間辨別出自己真身所在。

    兩百六十道身影里三層外三層鐵桶般圍得水泄不通,所有身影一同高喝,拳

    隨聲出,聲勢浩然。

    妖尊嘴角微挑,她清冷道:「欲修其術(shù),先正其心。旁門左道如何能入得大

    道?」

    空氣中傳來了無數(shù)的爆裂聲響。那一瞬,妖尊連出兩百六十一拳。

    她根本沒有多費(fèi)力氣去找,你有多少身影,我便擊碎多少!砰然一聲間,李

    天云的身影吐血倒飛而出,與此同時(shí),所有的影子都煙消云散,天云山眾弟子連

    忙飛身而去攙扶宗主的身影。李天云瞳孔通紅,神色震驚而不甘。

    一道新月綻放于皇城之上。

    那是一道劍光。妖尊抬起眸子,瞳孔被劍光照得雪亮。

    一劍天上來,那是裴語涵的劍,是軒轅王朝寒宮劍仙的劍。妖尊難得露出一

    絲贊賞的神色。她伸手探向了劍光,如只手摘星。她空手接下了那道劍光。

    裴語涵不依不撓,天地劍落如雨,一道道玄寒之氣自劍刃噴薄而出,筆直切

    斷。劍光是曲折的,其間隱藏的劍意卻凝成一線。線如雨絲亂墜。

    叮!

    紅衣如鶴當(dāng)空翩躚舞動(dòng)。她雙手合十,竟硬生生地夾住了那柄劍。妖尊身子

    忽然急轉(zhuǎn),紅衣飄舞,風(fēng)聲赫赫,裴語涵的身子也跟著轉(zhuǎn)動(dòng)。所有的變化只是剎

    那之間,又是叮地一聲。兩道身影一紅一白相對(duì)錯(cuò)開。

    裴語涵立于對(duì)面,大口喘息,神色不甘而疲憊。她的手里已經(jīng)沒有了劍。她

    竟然被人硬生生地空手接白刃了。

    妖尊自低而高掃視了一眼劍鋒,便將它拋給了裴語涵,妖尊輕輕地嘆息道:

    「劍意已得真意,不愧是五百年前的劍圣葉臨淵的弟子。奈何劍心蒙塵,大道無

    期?!?/br>
    裴語涵身心劇震。她接過劍,沉默不語。她自然知道劍心蒙塵指的是什么。

    最終,她對(duì)著妖尊深深抱拳。收劍退后。這是她的一份尊重。

    俞小塘連忙跑到了裴語涵身邊,輕聲安慰道:「師父別傷心,很厲害了,一

    點(diǎn)不丟人?!?/br>
    妖尊目光輕輕掠過俞小塘,微微停頓了一下。目光幽幽。

    她一路而來,一路破了十六宗絕學(xué)。她閑散行至場間,望著神色落魄的各宗

    掌門,微然一笑。

    乾明殿前,盡是黃紫衣冠。趙端山立于皇宮貴族之前,如皇殿與妖尊之間橫

    亙的一座大山。

    妖尊的目光悠悠落到他的身上,似一片不輕不重的鴻羽。

    「讓趙某領(lǐng)教一下閣下高招!」趙端山深吸一口氣,如龍汲水一般,周身忽

    然大風(fēng),仿佛他口鼻之處有漩渦涌動(dòng),所有靈氣都吸入了肺腑之間。

    趙端山方才一直未曾出手,就是等妖尊被十六宗門掌門消磨一些力量。他相

    信,雖然妖尊看上去氣定神閑,但是以這種最直接的方式連破他們的招法定然極

    其費(fèi)力,她也絕非表面上這么輕而易舉。他自認(rèn)自己絕無可能贏,但是也不會(huì)敗

    得太慘。

    趙端山吸氣沉氣,身上猶如鍍了一層金。妖尊靜靜地看著他,等待他出招。

    趙端山開始狂奔,先是極小的碎步,接著步子越來越大,轉(zhuǎn)而大開大合,氣

    勢恢宏,有挾泰山以超北海之勢!

    一拳當(dāng)頭揮下。足夠純粹,足夠干凈利落。

    妖尊一動(dòng)神色。一拳出現(xiàn)在了趙端山的額頭前。

    那一拳像是憑空出現(xiàn)的,沒有絲毫征兆,更沒有人看到她揮拳的動(dòng)作。那一

    拳似乎一開始就擺在了那里。趙端山迎面撞來。他拼命側(cè)過脖子想要躲避。但是

    這一拳太快太快。拳頭砸上了額頭。趙端山氣勢逼人的拳頭還未來得及去落到實(shí)

    處,整個(gè)人便倒飛了出去,重重砸落地上,頭破血流,昏迷不醒。

    妖尊沒有再多看這位不世出的皇族供奉高手一眼。望著眾人,漠然道。

    「本人邵神韻,還有人要上來討教么?若是無人領(lǐng)教,那本座便處理一下我

    族私事?!?/br>
    話音一落,高臺(tái)之上身材魁梧的姚姓老人瞬間感覺骨子被重物壓迫,似有一

    座大山壓于肩膀,讓他呼吸困難。那是一種遠(yuǎn)古般的威壓,來自最久遠(yuǎn)最深沉的

    血脈骨髓里。

    「妖尊大人孤身一人來我承君城,果然氣度非凡,領(lǐng)人折服。但是妖尊若真

    當(dāng)我承君城只有這些手段,那也是低估我皇城千年傳承了?!巩?dāng)朝皇帝軒轅奕面

    露微笑,臨危不亂。

    周遭大臣也松了一口氣,當(dāng)今天子就該有此風(fēng)度。任你何人當(dāng)前,依舊鎮(zhèn)定

    自若。

    自稱邵神韻的妖尊紅衣如玉,她負(fù)手而立,望著這位人族的當(dāng)朝的天子,悠

    然道:「若是你們皇族還有什么其他手段,盡管施展便是?!?/br>
    神氣悠悠的邵神韻忽然眉頭一蹙。

    皇城之中,飛出了一道光。邵神韻飛速撤動(dòng)身子,在空中毫無規(guī)律地變幻影

    子,那道光猶如龍游九天,劃過一道又一道雪白華麗的弧線。繞著她周身飛速旋

    轉(zhuǎn)。

    叮!

    邵神韻驟然懸停身子,那一瞬,她眉眼雪亮,并指前伸。那道勢不可擋的白

    光竟被兩指抵于前方。邵神韻雙指之前滴落了一滴血。方才連過承君十三門,破

    十六宗而不沾片塵的她。手指竟被微微刺破。

    所有人都神色大駭,不是因?yàn)樯凵耥?。而是那是,那道白光竟然是一柄劍?V4v.ō

    那柄劍古拙青鋼,大朽不工。無任何花紋雕飾,卻古意盎然。

    為何王朝之中還有劍修?

    軒轅奕對(duì)著皇城作揖,畢恭畢敬道:「先生。」

    他不是皇上的先生。但是所有人都喊他先生。那是一位老人,白發(fā)蒼蒼,身

    材消瘦,唯有目光清澈。百年之前,他將名字中的軒字還給了王朝,隱居在老井

    城中,換了許多身份。

    他很愛笑。他對(duì)著乞丐微笑,對(duì)著官員微笑,對(duì)著街坊鄰里微笑。即使來者

    是妖尊,他依然面帶微笑。

    林玄言忽然黯然神傷,他也認(rèn)得此人。當(dāng)年纏著他要學(xué)劍術(shù)的少年如今已經(jīng)

    成了白發(fā)蒼蒼的老人。但是他也不解,在他看來,老人肯定是邁入了通圣境,那

    么短短幾百年時(shí)光,為何能在他的面容上留下如此深的痕跡?

    本姓軒轅,如今姓袁的老人對(duì)著軒轅奕微微地一笑,誠心誠意道:「愿我軒

    轅,國祚綿長?!?/br>
    軒轅奕深深作揖:「定不負(fù)先生所托?!?/br>
    年輕的修士都不知道他的身份。而朝中許多知道秘辛的官員又不敢多嘴。他

    的故事很長很長,像極了傳奇。只是最后都成了老人忘盡炎涼的微笑。他也是劍

    修。但是卻無人敢非議一個(gè)字。

    邵神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平靜道:「老先生,請(qǐng)出劍。」

    袁老頭大袖飄搖,眉目間盡是滄桑。他微微一笑,眼角滿是皺紋。

    「劍名五岳。不求快,但求一個(gè)重字?!乖项^并指揮舞,劍隨指動(dòng),吞吐

    劍氣。他話雖如此,但是劍一出手卻是極快,如一道細(xì)線。只是在老人和妖尊的

    眼中,這確實(shí)不算求快。

    邵神韻怔了怔,她忽然笑問道:「袁老先生一生坎坷,軒轅家如此對(duì)你,你

    最后卻仍是為他們站了出來。本座佩服。」

    袁老頭哈哈大笑:「妖尊不也如此?」

    邵神韻神色一變,她漸漸斂去了神情,如古井無波,長風(fēng)帶起裙袂衣角,她

    發(fā)下紅綢飄揚(yáng),殺意盎然?!冈先丝捎羞z愿?」

    老人并未回答。只是朗聲道:「流星飛玉彈,寶劍落青霜。」

    念及此處,他竟意氣風(fēng)發(fā)。古劍染青霜,眉目猶少年。

    古劍破空而至,豎于胸前,流光溢彩。

    袁老人高聲道:「讓老夫領(lǐng)略一番妖族通圣是何等的風(fēng)景?!?/br>
    直到此刻眾人才敢確認(rèn),妖尊確實(shí)邁入了那個(gè)妖族從來都無法企及的境界。

    那真正邁出了那一步的妖族之尊,到底該有多強(qiáng)?

    天地一線,護(hù)國大陣破開一道大縫,天光如潮水倒灌。兩道身影一前一后破

    空而去。消失在皇城的天宇之上。

    眾人抬頭仰望,心中遺憾卻又慶辛。這一場驚世之戰(zhàn)無法目睹,自然遺憾。

    但是若是在皇城中決戰(zhàn)。怕是整座皇城被夷為廢墟都不夠。

    ***********************************

    黃泉盡頭的古城里,終年暮色籠罩。殘?jiān)珨啾?,塵埃累累。

    那個(gè)面容俊毅的中年漢子蹲在城頭遙遙眺望。山外有山,飛鳥孤絕。一個(gè)年

    輕貌美的女子坐在城頭,坐在古城石墻上,雙腿蕩下,微微搖晃。她靠在男人的

    肩膀上,神色低沉。本該還是綺年玉貌的女子,卻已嫁為人婦。

    忽然間,她正襟危坐,瞪大了水靈靈的眼睛,捂著胸口,神色痛苦。

    男人不解道:「怎么了?身子不舒服?」

    貌美女子一下子拍走了那只去安撫她胸口的手,沒好氣道:「別鬧了。我只

    是……」

    「怎么了?」

    「我剛才心里咯噔了一下。像是……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東西?!姑裁琅?/br>
    子憂心忡忡。

    男子打趣道:「沒事的。你看。我和安兒都在呢?!?/br>
    貌美女子始終皺緊了眉頭。風(fēng)聲蕭瑟,她只覺得心里空空落落的。

    「我爺爺……不會(huì)出事了吧?」

    男子斷然道:「不可能。老爺子這么能打,老當(dāng)益壯,估計(jì)還能再活個(gè)一百

    歲。」

    女子卻是越來越覺得不安,她看著男人,無比嚴(yán)肅道:「今年無論如何要回

    一趟老井城。無論如何?!?/br>
    男人本想好言相勸,再哄哄她,但是看她那正經(jīng)無比的臉色,思怵一番。最

    后重重點(diǎn)點(diǎn)道:「好。一直藏著掖著也不是辦法。也該讓安兒去看看外面的大千

    世界了?!?/br>
    女子一直扯著自己的衣角。她忽然想起了少女時(shí)候在老井城幫著爺爺賣酒的

    日子了,相依為命,卻是美好。

    風(fēng)拂樹影,裙裳搖動(dòng),古城死寂。不多時(shí),她的眼眶中莫名盈滿了淚光。

    ***********************************

    皇城之上忽然落起了雪。

    層云如墓,片片剝落,它們穿越過皇城之上的禁制,如若無物。雪花落于人

    間,沾濡眉眼,衣角,漸漸化作冰涼的水。

    抬眼望去,紛紛揚(yáng)揚(yáng)的雪和厚重如棉的云遮蔽了所有的視線。

    那些紛紛剝落的,有云,有雪,有清涼的冰絮,有些則是若有若無的虛影。

    整座護(hù)國大陣已經(jīng)在雪水中消散。自古瑞雪最兆豐年,可是身為一國之君的

    皇帝卻驀然合眼。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云之上重開一線。

    一襲紅衣悠悠飄落。她面色蒼白,毫無血色,紅裙更紅,如花的十指上也滲

    著鮮血。

    楚將明見狀連忙跪伏在地,神色極其痛楚,仿佛是自己斷了手腳一般。

    「屬下無能,讓妖尊大人身臨險(xiǎn)境,屬下罪該萬死?!?/br>
    邵神韻默然擺手。

    人間已經(jīng)再也見不到那位袁姓老人的身影。人們這才恍然,自己甚至還不知

    道這位傳奇人物的全名。

    邵神韻望著那位權(quán)傾天下的君王,漠然道:「本座曾聽說,你們皇城還有一

    人?!?/br>
    軒轅奕神色平靜。沒有點(diǎn)頭也沒有搖頭。那是皇家最大的秘密之一。先祖托

    付,不到亡國之際便不要去請(qǐng)那人現(xiàn)身。

    但是他此刻覺得,只要那人動(dòng)手,以妖尊此刻的狀況,幾乎必死無疑。這是

    如何大的誘惑?

    只是在他想要?jiǎng)邮值囊凰查g,他忽然望見了妖尊身后那位始終不曾表態(tài)的失

    晝城的女子,她不動(dòng)聲色地?fù)u了搖頭。

    軒轅奕最終嘆了一口氣:「妖尊大人可為天下人?!?/br>
    言外之意便是還有天上。浮嶼便在天上。

    邵神韻沒有理會(huì)其中隱喻到底挑撥味道。輕笑一聲,漠然搖頭:「今日本座

    前來,本就只想殺一人而已?!?/br>
    高臺(tái)之上的姚姓老人閉上眼睛,語氣堅(jiān)決。

    「得皇朝庇護(hù)十年,茍延殘喘,姚某已然知足。既然妖尊非要咄咄相逼。那

    即使姚某拼命全力,也要將那件丑事說出來。以如今妖尊大人的實(shí)力,怕是再攔

    不住我了?!?/br>
    邵神韻靜靜地看著他。面無表情。

    姚姓老人剛欲開口,他卻發(fā)現(xiàn)自己什么都說不出來,他口中忽然濕濕的,黏

    黏的,很是溫?zé)?。那是自己的舌頭。

    邵神韻伸出兩根晶瑩如玉的手指,在胸前垂下,「你現(xiàn)在還有兩條路,一是

    做我的傀儡。二是死?!?V4v.ō

    姚姓老人哈哈大笑,嘴角滿是鮮血。

    邵神韻神色有些惋惜:「斷你舌頭,本該一筆勾銷。本座可以不計(jì)前嫌,若

    你一心求死。那我也只好成全?!?/br>
    姚姓老人衣衫爆裂,他的骨rou忽然干枯,仿佛一顆枯死的老樹,呈現(xiàn)出極其

    古怪的模樣,那干支之間盤根錯(cuò)結(jié),扭曲生長,瘋狂擴(kuò)大,等到本體全部顯露,

    竟比城門更高!他本就是樹妖白木煞,此刻顯露本體,顯然是要背水一戰(zhàn)。

    邵神韻閉上了眼,神色冰冷到了極點(diǎn)。

    「那本座今日便送白妖王上路。」

    她的身影剎那消失在了原地,如一顆彈射而出的花炮,筆直地撞向了那棵扭

    曲生長的白色怪樹身上。怪樹的枝丫猶如瘋狂舞動(dòng)的觸手,它的干軀處不停地漲

    大縮小,仿佛蘊(yùn)藏著一顆澎湃的心臟。

    即使邵神韻身受重傷,這一戰(zhàn)依舊毫無懸念。

    那些章魚觸手般不停舞動(dòng)攻擊的樹枝被一根根地削斷,縱然白木煞瘋狂地再

    生,也無濟(jì)于事。因?yàn)樗某鍪痔焯臁?/br>
    最后一拳破開幾千條枝椏的阻撓,一擊直中干軀,如擊朽木。

    她轉(zhuǎn)過身去。那白木煞宛如xiele氣的皮球,瞬間枯萎腐爛,最終化作一灘膿

    水。

    軒轅奕看著死去的妖王,神色淡然?!秆鸫笕思纫颜D殺叛逆,可還有其他

    事?」

    邵神韻頷首道:「本座還要帶走一人?!?/br>
    軒轅奕皺眉道:「何人?」

    話音未落,臺(tái)上吃瓜看戲的林玄言忽然感覺身子一重,像是有人抓住了自己

    的領(lǐng)子,猛地將自己拽了下去。裴語涵反應(yīng)過來之際已來不及了。林玄言的身影

    已經(jīng)飛了出去,重重摔在了地上。他一邊呼通一邊掙扎著起身,落在眼前的是一

    雙純紅色的布鞋。布鞋之上是玲瓏秀止的小腿。正當(dāng)他目光緩緩向上之際,他的

    身體忽然被人踹了一腳。

    「起來。隨我去一趟北域?!股凵耥嵄涞?。

    林玄言瞪大了眼睛,心想這個(gè)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橫空出世的北域妖尊,自己是

    真的一點(diǎn)點(diǎn)也不認(rèn)識(shí)啊。更別提有什么過節(jié)了。

    「不知這位林公子哪里得罪妖尊大人了,竟讓妖尊破城尋人?」

    林玄言一震,他站起身子,望向了問話的那人。那人一身黑裙,眉目清秀。

    正是試道大會(huì)的魁首季嬋溪。季嬋溪有意無意地看了他一眼,他連忙挪開目光,

    心里陰影很大。

    邵神韻望著這位驕傲的少女。忽而眉目帶笑,她頷首道:「不錯(cuò)。」

    林玄言更加疑惑了,不錯(cuò)什么???難道自己以前真的得罪過她,然后如今又

    被她認(rèn)出了真實(shí)身份?

    他小心翼翼道:「不知在下與妖尊大人……哪里存在了些誤會(huì)?」

    妖尊冷冷道:「本座沒說你?!?/br>
    林玄言怔了怔,才忽然明白,那聲不錯(cuò)說的是季嬋溪。能得到妖尊如此的贊

    譽(yù),換做任何尋常人都是極其榮耀的事情。但是季嬋溪蹙緊了眉頭,顯然,她有

    些不滿。

    季嬋溪清冷道:「希望有一日,我能與你一戰(zhàn)。」

    「嗯?!寡瘘c(diǎn)了點(diǎn)頭?!冈改阍缛胪ㄊ??!?/br>
    季嬋溪正視著她,神色依舊驕傲,無論她有多強(qiáng),季嬋溪依舊有信心有朝一

    日能擊敗她。她所需要的只是破境的時(shí)間。

    邵神韻轉(zhuǎn)而望向了南綾音。

    「失晝城可有領(lǐng)教?」

    南綾音搖頭道:「失晝城偏安一隅,本就與世無爭。更無心沾染硝煙?!?/br>
    邵神韻嗯了一聲,看了陸嘉靜一眼,難得地贊許道:「你也很不錯(cuò)。仙道修

    為廢盡,竟然自斬經(jīng)脈,轉(zhuǎn)而已陰陽入道。如今竟然離重回化境不遠(yuǎn)。那聞名遐

    邇的三日侍奉,世人都說你的yin蕩女子,不配做清暮宮宮主。本座看來,那恐怕

    是你再入化境的契機(jī)吧。難怪你要和楚將明做那場交易?!?/br>
    所有的算盤都被一語道破。陸嘉靜神色凝重至極。

    邵神韻忽然悠悠嘆息,莞爾一笑:「你與楚將明的交易便也算是與北域的交

    易,無論你何時(shí)想來界望山的天嶺池,本座都不會(huì)做任何阻攔。」

    陸嘉靜神色幽幽,最后輕聲道:「那嘉靜謝過妖尊了?!?/br>
    最后,邵神韻才將目光落在了林玄言身上。

    「兩個(gè)選擇,和我去北域或者死?!?/br>
    林玄言問道:「這兩者有什么區(qū)別?」

    邵神韻沒有回答,只是幽然地看了他一眼。

    林玄言立馬斬釘截鐵道:「我隨你去就是了?!?/br>
    此刻,一襲白衣劍袍攔在了林玄言之前。

    「師父……」林玄言眉頭忽皺。

    裴語涵望著邵神韻,橫劍于前,語氣堅(jiān)定道:「林玄言是我徒弟,哪怕今日

    語涵折劍于此,也不能讓你帶走他。」

    林玄言急道:「沒關(guān)系的。徒兒命很大的?!?/br>
    裴語涵沒有理會(huì)他,她一絲不茍地看著邵神韻,劍鋒低低顫鳴。

    邵神韻嘆息道:「憑你攔不住我的?!?/br>
    那高臺(tái)之上,被一鼓作氣摧滅了斗志的十六宗眾人忽然戰(zhàn)意再起。他們確信

    此刻妖尊極為虛弱,若是他們一同出手,說不定可以讓這位不可一世的妖女葬身

    于此。

    十五道身影紛紛落下,圍住了邵神韻。

    邵神韻甚至沒有多看任何人一眼。她伸出手指,對(duì)著身前一點(diǎn)。她眼前的空

    間倏然裂開,仿佛是一塊破損的鏡面,鏡面之上,似是倒映著幽暗晦澀的夜空,

    深邃得攝人心魄。

    忽有人大驚失色道:「破碎虛空?」

    「這個(gè)妖女居然已經(jīng)修到了這個(gè)地步!」

    林玄言同樣震驚,即使是五百年前全盛的自己,劍開虛空似乎也做不到如此

    隨心所欲。

    未等他仔細(xì)衡量,仿佛有一只無形的手揪住了他的身子,向著那虛空之中猛

    然拽去。正當(dāng)他打算不做任何反抗之際。一個(gè)力量又在反方向拽著他。他心中疑

    惑轉(zhuǎn)頭望去。那竟是一把劍。

    劍刃卷去成環(huán),拽住了自己的左臂。那是羨魚劍。長劍嘶鳴如悲。

    趁著這個(gè)短暫的空隙,裴語涵立馬抓住了也抓住了他的袖子,苦苦支撐。林

    玄言神色大變,厲聲道:「放手!」

    裴語涵抿著嘴唇,她無暇說話。昨晚他們?cè)?jīng)許諾過,今日林玄言便將關(guān)于

    師父的事情告訴她。她等了無數(shù)個(gè)明天,既然已經(jīng)看到了希望,那她便再不愿繼

    續(xù)等待下去了。

    她死死地抓住了林玄言,像是抓著五百年歲月里最后的一抹微光。

    林玄言神色悲憫,他看著裴語涵清麗絕美的容顏,歲月如走馬觀燈,奔過指

    隙。他忽然張了張嘴,柔聲道:「語涵,聽話,放手。」

    裴語涵心臟一跳,下意識(shí)地松開了手。林玄言的身子再?zèng)]了阻力,一下子向

    著那片虛空通道收納過去。羨魚劍也聽到了主人的心意,雖然極其戀戀不舍,但

    是依舊松開了劍刃。4V4v.ō

    裴語涵立在原地,嬌軀顫抖,鬢發(fā)散亂。

    「你……你是……」

    林玄言溫然一笑。他沒有機(jī)會(huì)聽到后面的話,也沒有機(jī)會(huì)多說出一個(gè)字,他

    的身影轉(zhuǎn)而消逝。

    裴語涵下意識(shí)地?fù)湎蛄四瞧摽?。邵神韻輕輕抬手,一道無形的壁障將她隔

    絕在外。裴語涵不停揮劍斬下,心如刀絞,淚流滿面。

    陸嘉靜忽然走了出來,她問道:「你方才說,我想去北域,隨時(shí)可以?」

    邵神韻無聲頷首。

    「我此刻就想去?!龟懠戊o斷然道。

    邵神韻嗯了一聲:「隨你?!?/br>
    陸嘉靜的身影如被帶起的一片秋葉,轉(zhuǎn)而消逝在了虛空之中。

    邵神韻望著皇城之中虎狼環(huán)伺的眾人,漠然道:「若無他事,本座便辭別諸

    位了。」

    虛空的裂痕漸漸彌合,邵神韻方要踏入。忽聽有人高喊道:「妖女休走!」

    那聲音自乾明殿中傳來,聲音如古佛般厚重悠遠(yuǎn),天上云海翻滾不修,似是

    承著威嚴(yán)天意。即使是軒轅奕也變色大變,他無論如何沒有想到,向來不問凡塵

    的那一位居然也會(huì)出手!

    一掌拍下。天地變色,風(fēng)云涌動(dòng)。

    整個(gè)空間都仿佛扭曲了一般。置身于虛空通道之中的少年只是覺得身體忽然

    大受震動(dòng),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通道被某種外力曲折,通往向了不同的終點(diǎn)。

    邵神韻望著彌合的虛空,神色慍怒,她沉聲道:「不知好歹?!?/br>
    她也揮出一掌。兩掌隔空相擊,在皇城之上各自破碎,起勢如漣漪蕩開,轉(zhuǎn)

    而地動(dòng)山搖。整座皇城都震了一震。

    自古傾國傾城便是對(duì)女子容貌極高的評(píng)價(jià)。但她確實(shí)貨真價(jià)實(shí)的傾國傾城。

    那一掌之后,整個(gè)皇城中許多地基不穩(wěn)的建筑紛紛坍塌,相距較勁的城樓高

    臺(tái)甚至直接被碾斷,若不是城中尚有其他大陣加持,只怕半座皇宮都要夷為平地

    了。

    邵神韻面色微紅,氣息紊亂,那一掌似乎也是她的極限。

    而城中那位不知名的高手氣勢卻正值巔峰。

    又是一掌。

    邵神韻忽然展眉一笑:「告辭。」

    她身后虛空裂開,整個(gè)人向后一倒,瞬息消失在了原地。

    而尚在此間的眾人勃然變色,最先反應(yīng)過來的各宗高手紛紛祭出法器,抵擋

    這落在了空處的一掌。最終南綾音順手推舟做了個(gè)人情,以損壞一件珍貴法寶的

    代價(jià)消弭了這一掌的余威。

    等到一切塵埃落定之后,人們才發(fā)現(xiàn)妖王楚將明也不知何時(shí)已經(jīng)消失了。

    銀發(fā)黑袍的失晝城三當(dāng)家走到了裴語涵的身邊。裴語涵跪倒在地,滿臉的淚

    痕,神色落魄至極??谥胁煌K樗槟钅钪讲帕中缘脑?。

    「語涵……聽話……語涵……」

    她不停地重復(fù),一遍又一遍,直至泣不成聲。南綾音蹲下身子拍了拍裴語涵

    的肩膀,有些心疼地將她往懷中摟了一摟。羨魚劍懸停在一旁,劍刃垂下,低頭

    喪氣。

    忽然,南綾音的眸子瞥到了地上的一點(diǎn)點(diǎn)水痕。方才邵神韻所站的位置上,

    有一絲淡淡的幾欲消弭的水痕。她眉頭一皺,心想這是方才融化的雪水么……不

    太像啊……

    ……

    ……

    林玄言醒來的時(shí)候只覺得渾身酸疼,他伸了下懶腰,只覺得骨子咯咯作響。

    忽然,他伸懶腰的動(dòng)作停住了,他瞪大眼睛看著身側(cè)不遠(yuǎn)處,一臉震驚。

    那是一捧燃燒的篝火,火光躍動(dòng),跳躍在佳人的眉目之上。

    一個(gè)絕美的女子盤膝坐在篝火邊,聽著烈火柴聲噼里啪啦地作響,明艷的火

    光將她的俏臉照得紅潤溫美,而她繡著雪浪牡丹錦繡鳳凰的裙袍卻猶如活過來了

    一樣,熠熠生姿。只是她的氣質(zhì)卻依舊是那種難以掩飾的清冷。那是清暮宮獨(dú)一

    無二的冷。

    「陸……陸宮主?」

    (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