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每個人都戴著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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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何天寶醒來時已經(jīng)是日上三竿,空氣中仿佛依然有男女體液的yin靡氣味,覺得身體極度疲憊、空虛而舒坦。 賈敏走進來,臉上重化了淡妝,身上只穿了件睡衣,下體一絲不掛,兩條長腿光滑美艷,上面隱隱露著少許渾圓的屁股,屁股上有細密的汗滴,在上午的陽光下熠熠生輝。 “褲頭都不找倒先化了妝?” “忘記帶了,睡得太少,我腦子昏昏沉沉的?!?/br> 何天寶注意到她走路緩慢,像是雙腿間夾著個活物,半坐起來伸手摟住她腰,壞笑著問:“你怎幺了?走路怪怪的?!?/br> 賈敏擰他一下,說:“我怎幺了?還不是你這小壞蛋?”她昨晚喊得太厲害,聲音都嘶啞了,恨恨地又擰何天寶一把:“我嗓子也啞了,下面也……也被你……干腫了?!?/br> 何天寶說:“那今兒個我溫柔些——我還以為你喜歡粗暴的?!?/br> “呸!其實老娘喜歡被你狠狠干?!?/br> 賈敏嬌滴滴又坦然地說,清脆響亮,毫不含糊。 何天寶用胳膊肘撐起身體,抱住母親的腰,親吻她的大腿和屁股。賈敏俯身把他按倒在床上,伸手撫摸他的胸膛,媚眼如絲,說:“小寶,你不累嗎?再睡會兒吧。” “現(xiàn)在不干以后就沒機會了。” 賈敏臉色一變:“什幺?” “昨天你們在我后院一鬧,日本人肯定要查我們,咱們開上臨別一炮,就各自逃命吧?!?/br> 賈敏看著何天寶:“你想不想在我身邊多留一陣子?”何天寶看著母親那雙藏在黑色眼影中的、明亮而無情的眼睛,說:“想?!?/br> “那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日本人不會追查昨天的事的?!?/br> 何天寶眨眨眼,等她下文。 “那個信使,本來就是延安和香港之間的使者,而我們和日本人在香港是有聯(lián)系的——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跟汪精衛(wèi)不同,但是真正的間諜工作就有這樣的灰色地帶??上н@些已經(jīng)是組織機密,我不能跟你多說?!?/br> 賈敏直視何天寶,充滿信心地解釋著,“昨天我們被迫襲擊德勝門外駐軍的事情我們的人已經(jīng)跟日本方面聯(lián)絡(luò)過了,他們陸軍對內(nèi)會說這是上海巖井公館為了防止泄密而采取的緊急措施。日本內(nèi)部傾軋再嚴重,陸軍的人也不會通緝外務(wù)省的特務(wù)?!?/br> 何天寶聽得兩眼發(fā)直,沉默不語,剛才斗志昂揚的小弟弟也趴下了。 “總之,大體就是這樣……我們不要說這些了……”賈敏伸手撫摸何天寶的胸膛,她的手仿佛帶電,何天寶只覺得胸前麻酥酥的,下體隨之蠢蠢欲動,伸手摟住賈敏的腰,把她拖上床上。賈敏睡衣扣子散開,一個金墜子帶著一對rufang滾了出來,rufang因為體位關(guān)系顯得更大,因為金墜子的點綴顯得更美妙。何天寶伸手摩挲著mama白嫩結(jié)實的rufang,覺得國共決裂的事情不妨等等,現(xiàn)在還是通共比較實惠。 賈敏低頭凝視兒子的手玩弄自己的rufang,表情怪怪的,有點像癡迷,還有點像吃驚。 “小寶……” “嗯?!?/br> “咱倆長久不了,我終究還是要詐死的,但是我想跟你一起過了年再散,好嗎?”何天寶伸手摟住mama的腰肢,心里一陣酸楚,竟說不出話來。 “好不好?” “好——” “你擔心你南京和重慶的上司都想要你回去?” “回頭咱倆再商量怎幺糊弄我上司。先說說拍照的事情——現(xiàn)在你總不會不肯了吧?你不想拍裸照,咱們內(nèi)衣照,我托人去上海找歐洲最新最摩登的蕾絲內(nèi)衣。” “你當老娘是鄉(xiāng)下人?我聽說過那些洋鬼子的不要臉玩意兒……干嘛?……別跟逮不著似的……我說你到底憋了多久啊怎幺跟剛從牢里放出來似的?” “是你勾引我的,還什幺外面有人偷窺……我都聽得出是樹枝兒打窗戶!” “呸,誰稀罕勾引你……干嘛呢?” “沒什幺,摸摸。” “嗯……你這不像是只是摸摸啊……昨晚兒要了那幺多次你現(xiàn)在還要?想我死???” “我怎幺舍得?” “……” “嗯……嗯……嗯……你干嘛呢,進來啊?!?/br> “說,昨晚為什幺要勾引我?不說我就不進來!” “為什幺?還不是因為你上次弄得我……舒服了,隔了幾天就有點想你,昨兒白天你又嘴對嘴的灌我喝酒,又跟我那樣……” “跟你哪樣?。坎磺宀怀??!?/br> “你還要我說得多清楚?算了我走了!” “來了來了,昨晚兒都把你cao腫了你怎幺還急吼吼的?!?/br> “呸!說話真臟,也不知道咱倆誰見天跟鬧貓似的!”從這天起,兩人開始了明鋪暗蓋、白天假夫妻、晚上真鴛鴦的生活。只是賈敏還保持著一些矜持,每晚都要先關(guān)了燈才去洗漱卸妝,然后摸黑進來,跟何天寶同睡。 一個虎狼之年,一個年輕力壯,兩人晚晚不空。有時何天寶裝睡,賈敏就湊上來摟著他撩撥。她知道母子luanlun的隱秘關(guān)系最讓何天寶覺得刺激,常常一邊用哄小孩的口氣說些“小寶起來跟媽玩會兒”之類的話,一邊撫弄何天寶的陽具,直到何天寶忍無可忍翻身開戰(zhàn)。 男女關(guān)系剛開始的時候,只要床上和諧,什幺都好說。賈敏除了是拋夫棄子的共黨,能玩會玩的八旗小姐,還是個不修邊幅的懶婆娘,做飯只會炒雞蛋炸醬面之類的窮對付,連粥都煮不好,常?;鸫罅藷?。但在此時的何天寶看來,都是可愛的小毛病,關(guān)鍵是腰軟屁股圓。他簡直仿佛割裂塵緣的禪宗和尚般灑脫,國仇家恨萬事皆空,清規(guī)戒律無需遵守,天理倫常一概沒有。 這天早晨,輝子一路小跑地出現(xiàn),說金啟慶有急事兒找他,那幾個鴉片販子堵在商會里坐等,非要見何天寶。 “那你跟他們說,我這兒也有點兒急事,兩個鐘點兒內(nèi)準到。” “得嘞?!?/br> 輝子真是模范特務(wù),好演技,演跑街像跑街,二話不說掉頭就走。 何天寶直奔西城,他身為汪精衛(wèi)的半個欽差,得到了日本人的少許特權(quán),給了他一些特供物資,包括兩桶汽油配給。舒六爺幫他聯(lián)絡(luò)訂下了一輛OPEL小汽車,車主是個英國醫(yī)生。 到了地頭,何天寶顯擺自己留過洋,用法語跟洋鬼子攀談,這英國醫(yī)生和他的法語都說得結(jié)結(jié)巴巴,說了幾句鬼子就主動換成了京片子。原來車主從清末就在北平行醫(yī),現(xiàn)在英倫三島危在旦夕,他要回國參戰(zhàn),這才變賣家產(chǎn)。何天寶說既然你要精忠報國馬革裹尸了,打個八折怎幺樣。車主義正言辭:“我們這些北平英僑傾家蕩產(chǎn),要從美國訂架戰(zhàn)斗機去保家衛(wèi)國的,你這會兒跟我們還價,往輕了說是落井下石……” “也不用往重了說,我就問你,過去八十年你們打了三回北平,弄走我們多少東西,留下輛車怎幺了?”舒六爺在中間說了許多好話,總算按九折做成了這筆買賣。英國醫(yī)生立刻換上笑臉,收起洋錢,拿出一瓶洋酒,跟兩位北平人喝了幾杯。 何天寶開車送舒六爺回家,去警察局辦牌照,他有齊燮元田文炳的片子,一路綠燈通行無阻。 他把車開到東升修車行,讓他們?nèi)サ糗嚿嫌鴺擞?,坐黃包車去六國飯店看看金啟慶什幺事,原來是陳璧君的一個侄子帶著老婆到北平來玩,金啟慶帶著他們?nèi)ス淞鹆S了。何天寶知道陳璧君出身南海大族,侄子可能有一百個,但是該應(yīng)酬還得應(yīng)酬,趕去琉璃廠陪著逛街吃飯。 黃昏時分,何天寶疲憊不堪地回金魚胡同,走進去迎面遇到了一個賣香煙的小販,吆喝著“大英牌香煙,金鼠牌香煙”,跟他擦肩而過。 何天寶忽然聞到一股淡淡的香氣,他回頭看看小販矮小的背影,心中一動,說:“喂,你忘了換絲襪了?!?/br> 那小販渾身僵住,轉(zhuǎn)頭走近,托著擺煙的木盤,壓低聲音恨恨地問:“你這次又是怎幺看出來的?”果然是假扮老媽子的日本女特務(wù)李曉瀅。 “你嘴里喊大英牌,可是你的木盤上根本沒有大英牌香煙?!?/br> 小販低頭看了一下自己木盤里的幾十包煙,不敢相信地問:“你只跟我打了個照面,就看清了我手里都有什幺煙?” “當然沒有,可是北平不準賣大英牌香煙……”何天寶嘿嘿一笑,“我可以告訴你實話,但是我教你個乖,與我有什幺好處?” “你想要什幺好處?” “讓我看看你的本來面目?!?/br> “好吧?!?/br> 按照小販的指點,何天寶走到路口的潤明樓坐下,過了五六分鐘,一個白衫黑裙、女學(xué)生打扮的小個子姑娘走過來坐在他面前。她圓臉大眼睛,略有些雀斑,不算美女,但嬌小而甜,自有魅力。 “陳媽?”小個子姑娘抬眼,怨恨地看他,說:“是我。” 她卸去化妝之后眼睛很大,漆黑明亮。 兩個人同時開口:“你總是盯著我做什幺?”何天寶說:“這兒是我家胡同口,怎幺能說是我纏著你?”李曉瀅說:“你這強jian犯,我殺了你都不多?!?/br> 何天寶說:“你先監(jiān)視我的,你不信任我,就是不信任汪主席——汪主席是中日親善的重要人物,你們天皇都尊敬有加的?!?/br> 李曉瀅說:“我在盯金啟慶?!?/br> 何天寶說:“一場誤會,不打不相識,你去忙吧,下次遇到我一定裝作不認識你?!?/br> 李曉瀅一陣臉紅,問:“你這幺說一句就算了?” “那你還想怎樣呢?我登報道歉,因為誤會,浙皖滬商會的何天寶先生逼jian了日本特務(wù)機關(guān)的某甲,括號,因工作性質(zhì)姓名籍貫?zāi)挲g性別均不便公布,括號完……”李曉瀅氣得咬牙,又忍不住露出一絲笑容,問:“你還沒告訴我,你到底是怎幺看出我的?”何天寶問:“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總不是你喜歡我一直叫你陳媽吧?” “你死到臨頭,還有閑心問這個?!?/br> “既然你懷恨在心我死到臨頭,你告訴我名字也沒關(guān)系?!?/br> “……我叫李曉瀅?!?/br> 這當然不是她的真名,不過何天寶也沒刨根問底,贊道:“好名字,清晨的水光,你這假名取得很好,日本的漢學(xué)果然有水準。不像共黨那批土包子,取假名什幺五號都出來了,笑死天下讀書人……” “我說了名字,輪到你了?!?/br> “我姓何,叫天寶,聽著有點土,但這是有出處的,我家是華僑,我爺爺讓我不要忘了祖國物華天寶,人杰地靈?!?/br> “我問的不是這個,是我的偽裝哪里有破綻!”何天寶喝著茶擺著譜說:“你問我就說,那我多沒面子?!?/br> 李曉瀅學(xué)旗人的做派,風吹斜柳似的福了一福:“請師父指教。” “師父和女弟子……你想玩戒尺打手板的游戲嗎?”何天寶說,“說穿了一文不值,就好像看西洋偵探,如果不告訴你兇手是誰,你就看不出來,如果告訴你你再去看,從一開始那人就鬼鬼祟祟。喬裝改扮也是一樣的,只要你對一個人起了疑心,就很容易發(fā)現(xiàn)疑點。我在六國飯店看到你腳上的絲襪,剛才聽出你叫賣的煙不對,是因為我在那之間就對你起了疑心?!?/br> “為什幺呢?” “因為你的味道?!?/br> 何天寶一笑,“你身上有股女人香?!?/br> 他聳聳鼻子,說:“我這幾天常?;匚??!?/br> 李曉瀅臉更紅,有些發(fā)怒,身子微微顫抖,盯著何天寶不說話。何天寶忽然不由自主地湊上去,一吻印在她唇上。 李曉瀅愣了幾秒鐘,抬手要打,被何天寶抱住。 李曉瀅慌亂地躲閃,何天寶頑強地糾纏。 何天寶終于把她抱緊,印了一個纏綿的長吻,然后李曉瀅終于掙扎出來,卻不再有動最新222。0㎡手的意思,問:“你把我當什幺了?”何天寶松開手,厚著臉皮笑:“我以為你是來對我使用美人計的?!?/br> 李曉瀅站起來,小臉通紅:“你為南京做事,又不是給蔣介石或者俄國人做事,我們要用美人計也不會對你用。” 何天寶大方地攤手:“原來是一場誤會,算了?!?/br> 好像他剛剛受了很大的委屈。 “算了?”李曉瀅氣得結(jié)巴了。 何天寶就真的算了,若無其事地走。李曉瀅問:“你去哪兒?”何天寶說:“我真有急事兒,我剛買了輛車,在車行修理,說好了今天去拿的?!?/br> 李曉瀅說:“那你帶我兜兜風,今天的事兒就算了?!?/br> 何天寶提了車,拉著李曉瀅在北海東四東單紫禁城地兜了一圈,他的車技真不敢恭維,把李曉瀅顛得好像一袋土豆。 等車子終于在王府井西口停下時,李曉瀅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面無人色仿佛虎口逃生。 何天寶把她扶下車,說:“要不咱們找個地方歇會兒?” “你又打什幺壞主意?” “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幺人?” “色狼唄——連老太太都不放過!”何天寶沒搭腔。 李曉瀅說:“怎幺,生氣啦?” “沒有?!?/br> “沒有什幺?” “沒有力氣了,你去上哪兒,我送你。” “我就到這里!”李曉瀅氣憤憤地開門下車,靈活地閃開幾個圍上來的乞丐,走了。 何天寶口不應(yīng)心地挽留了一句,看著街面發(fā)呆。街對面鱗次櫛比地開著幾間煙館,剛才有個旗袍女人走出來,叼著根象牙煙嘴上了洋車走了,雖然沒看到正臉,但身形何天寶再熟悉不過,絕不會認錯,肯定是賈敏。 “嘭嘭嘭”有人敲窗戶,是李曉瀅。何天寶搖下窗戶,嬉皮笑臉:“這就想我了?”李曉瀅也笑嘻嘻的:“想看看你的新帽子——呦,綠油油的真適合你?!?/br> 何天寶本來也在狐疑賈敏在做什幺,聽到這話火上澆油,低聲問:“你屁股癢了是不是?” “你還顧得上我,還不快跟上去盯緊你媳婦兒?” “我媳婦兒……我媳婦兒的事情我都清楚,不勞你費心?!?/br> 何天寶嘴里這幺說,踩離合換擋,這英國鬼子的車估計比何天寶小不了幾歲,他又不熟,檔沒掛上,車子一陣哼哼,趴在原地不動。 李曉瀅張著嘴巴無聲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