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精品热爱在线观看视频,国产成人福利资源在线,成年美女黄网色大观看全,狠狠色综合激情丁香五月,777奇米电影网99久久,精品国际久久久久999,成人无码午夜成人无码免费视频

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潛伏北平的間諜母親在線閱讀 - 第二章 你我之間有一種遺忘的關(guān)系

第二章 你我之間有一種遺忘的關(guān)系

    第二天,“何家夫婦”直接開始拜訪北平政治人物,個是最當(dāng)紅、最有權(quán)勢的大漢jian齊燮元。

    今年汪精衛(wèi)在南京掛起“中華民國”的字號后,北平的漢jian們就撤掉了“中華民國臨時政府委員會”的招牌,名義上歸并南京,但實際上只是換了塊招牌,改叫“華北政務(wù)委員會”,招牌下一切照舊,繼續(xù)自認(rèn)華北唯一兒皇帝。齊燮元負(fù)責(zé)軍事,又跟新任的日本北平特務(wù)機(jī)關(guān)長攀上了交情,新任治安總署督辦,軍警一把抓,權(quán)力最大。何天寶來之前周佛海對他交代,華北偽政府中,個要聯(lián)絡(luò)的就是這位齊督辦。

    齊燮元家安在天津租界,自己一個人住在地安門外的一處院子。何天寶本來沒指望齊督軍會見他,周佛海讓他先來見齊燮元,一是傳遞南京方面對齊總辦的重視,二是讓何天寶自高身價,表示他雖然沒有正式頭銜,卻是南京政府派來的準(zhǔn)欽差,有資格跟齊燮元平起平坐。按照慣例,對付何天寶這樣無資歷無名望無頭銜的三無人員,齊燮元只要打發(fā)個秘書或者子侄接待傳話就可以了。

    何天寶沒想到,他把自己和陳公博的片子遞進(jìn)去,里面出來了一個秘書,說的卻是“督辦有請?!?/br>
    這院子門臉不大,里面也不深,只有兩重,齊燮元的書房就在門房后面。

    齊燮元沒穿戎裝穿大褂,太師椅上一坐,面前桌上擺著文房四寶和一張寫了一半、墨跡未干的紙,看樣子剛剛正在寫大字,頗有點儒將的派頭。何天寶知道這位漢jian并不是裝模作樣,他是晚清正兒八經(jīng)考八股考出來的末代秀才,后來投筆從戎去了保定陸軍學(xué)堂,肚子里很有點墨水。

    看齊燮元沒有站起來的意思,何天寶抱拳,微微一鞠躬,說:“何天寶見過督軍大人?!?/br>
    齊燮元是直系軍閥出身,民國亂世中最高曾爬到江蘇都督的位子。

    所以要稱“督軍”。

    齊燮元一攤手,說:“何先生請坐?!?/br>
    兩個人閑扯了一些北平的天氣南京的物產(chǎn)之類的話。齊燮元是天津人,天津衛(wèi)“衛(wèi)嘴子”之名跟“京油子”并駕齊驅(qū)。齊將軍談笑風(fēng)生,熱情洋溢,還很風(fēng)趣,令人如沐春風(fēng)。

    漸漸說到兩個政府合并的話題。齊燮元說:“我們都是中國人,汪先生我也是很佩服的,但是不管北平還是南京,說話算數(shù)的都是日本人。日本人想要對我們分而治之,北平特務(wù)機(jī)關(guān)不讓我們聽命于南京啊?!?/br>
    何天寶點頭,說:“是,北平有北平的難處。”

    齊燮元看著何天寶,眼光閃爍,問:“何先生的意思是,你認(rèn)同我的說法?還是汪先生認(rèn)同我的說法?”

    “其實汪先生現(xiàn)在做的事情,就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他自己心里也是清楚的。他派我來北平,只是盡人事?!?/br>
    何天寶根本就不想說服這些北平漢jian投向南京。從抗戰(zhàn)的角度看,漢jian內(nèi)部山頭越多越好;從他個人的任務(wù)出發(fā),趕緊被調(diào)回南京也比較容易發(fā)揮作用。

    “老弟倒是個爽快人,”齊燮元說,“這次來北平,你還想見什幺人,帶什幺話,如果需要幫忙,不要客氣?!?/br>
    “那我先謝過了,如果有需要,再來麻煩督軍?!?/br>
    齊燮元的目光又警惕起來:“這幺說,老弟是打算在北平常住了?”

    “我大概會在北平住上一年半載,聯(lián)絡(luò)南北工商界?!?/br>
    何天寶知道對方想要送客,自己卻是想走走不了。

    “江南好啊,如果不是當(dāng)年輸給了張宗昌,我可能在南方終老了?!?/br>
    齊燮元一副悠然神往的樣子。

    何天寶說:“南京有南京的好,北平有北平的好?!?/br>
    聊了十幾分鐘,齊燮元端茶送客,親自送到二門,臨別時拉著何天寶走開幾步,低聲說:“別怪老哥多嘴,何老弟是新式人物,可能不知道,北平風(fēng)俗比不得南京上海文明,出門拜客是男人的事情,女客只能進(jìn)后宅串門子。所以你既然要在北平長住,就不要帶貴寶眷了——交淺言神,莫怪莫怪?!?/br>
    何天寶衷心道謝,告辭出門,跟何毓秀商量去哪兒吃午飯。何毓秀先問齊燮元跟他嘀咕了什幺,聽過之后柳眉豎起,恨恨地說:“這老封建、大漢jian!”何天寶說:“他說的是對的,北方風(fēng)俗本就比南方保守,他提醒咱們,這是厚道人。”

    “你很羨慕吧?放心,過幾天我親自到唐山保定周圍轉(zhuǎn)轉(zhuǎn),給你買個三從四德的文盲小老婆,還是裹腳的?!?/br>
    何天寶一本正經(jīng)地說:“我要從來沒有放過的哦?!?/br>
    何毓秀笑,伸手去掐他胳膊,忽然發(fā)現(xiàn)街上的人都在看他們兩個,趕緊停手,問:“你想去哪兒吃飯?”

    “我聽說大柵欄附近有很多有名的北平式飯莊,各省風(fēng)味都有,我們?nèi)ツ抢镛D(zhuǎn)轉(zhuǎn)吧?!?/br>
    大概是周圍人多,何毓秀沒說什幺就同意了,只是用眼角夾了他一下。

    大柵欄仍然熱鬧,兩邊商鋪櫥窗里的貨色明顯有些稀少,光明正大做買賣的鴉片館如雨后春筍。何天寶站在人潮中尋找昨天那名女子的蹤跡,卻連穿旗袍的都看不到幾個。北平的秋天比南京涼爽很多,許多人已經(jīng)穿上了夾襖。

    忽然有淡淡的香氣。

    何天寶為人不算風(fēng)流,但也不是正人君子,在法國時學(xué)習(xí)時也風(fēng)流過,略懂香水,分辨這味道似乎不是上海仿制的大路貨,而是外洋出產(chǎn)的高級品。

    何天寶轉(zhuǎn)頭,一個穿白底紅花旗袍的女人低頭走來,跟他擦肩而過,烏云般的頭發(fā)燙得很漂亮,藏在頭發(fā)陰影里的面孔線條柔和,嘴唇異樣的紅,正是之前曾在洋車上驚鴻一瞥的女人。

    在擦肩而過的瞬間,她低聲說:“你們快離開大柵欄,這里是陷阱?!?/br>
    話音未落,一個穿黑綢褲褂,胸前掛著金色表鏈的男子從人群中走出來,手里提著一把手槍。

    “砰!”

    “砰!”

    “砰!”何天寶不知道是誰先開的槍,甚至不知道都有誰在開槍。只覺得街頭巷尾,兩邊的買賣鋪號,招牌掩映的窗戶……到處都傳來槍聲。

    何氏姐弟沒有隨身帶槍,隨著周圍的平民奔走,躲進(jìn)一家茶館,這時剛?cè)胂?,茶館門口搭了高高的涼棚,地下撒了水,擺了幾十張桌子,看樣子是在說書。聽到外面的槍聲,書座兒們紛紛起來往外走看熱鬧,而外面街上的行人又在往里擠躲避子彈?;靵y中何家姐弟拉著的手被扯散,何天寶一轉(zhuǎn)頭已經(jīng)不見了jiejie。

    何天寶在茶館里站了片刻,聽著外面街上漸漸恢復(fù)平靜,里外還是找不到何毓秀的影子,忽然有幾個偽警察沿街小跑著過來,一路高喊:“何天寶先生!何天寶先生在這里嗎?”何天寶把心一橫,舉手說:“我就是!”幾個警察歡天喜地,說:“您沒事兒就好,我們局長下令務(wù)必要找到您?!?/br>
    人群外擠進(jìn)來一個油頭綢褂的青年男子,滿頭大汗,惶恐不安。他給何天寶鞠了個躬,說:“何先生您好,我叫鄭仲輝,您叫我輝子就可以了,我是金五爺?shù)乃緳C(jī)。五爺囑咐我一大早就到正陽門車站等您,我一大早就到了,可趕巧我喝茶喝多了上廁所的功夫兒,就跟您錯過了……”何天寶知道金五爺就是金啟慶,他揮揮手打斷了輝子的話,問:“你遇到我太太了嗎?”

    “您跟太太走散了?”

    “是啊,我們次到北平,說到大柵欄逛逛,結(jié)果就遇到槍擊,被人群沖散了?!?/br>
    輝子一躍轉(zhuǎn)身,瞬間變臉,對那些警察喊:“還愣著干什幺,還不快去找何太太?”警察們干答應(yīng)著,卻不動。

    輝子有些尷尬,伸手摸摸懷里,小聲問何天寶:“何主任,北平的巡警規(guī)矩大,這種事情可能要使點兒茶水錢……”何天寶問:“多少?”

    “兩個大洋就夠了?!?/br>
    何天寶取出兩個大洋交到輝子手里,輝子伸手拍拍年紀(jì)較大的巡警,大洋就落進(jìn)了他警服的口袋,說:“哈二爺,拜托了?!?/br>
    哈二爺眉開眼笑,說:“何先生放心,輝子的事情就是我們的事情,我們有交情,在北平地面上,別說丟了個人,就是丟了根頭發(fā),我也能給您找回來!”說完一揮手,眾巡警沿著大柵欄耀武揚(yáng)威而去,沿途高呼:“何太太!何太太!”輝子對何天寶說:“何先生,今個兒兵荒馬亂的,咱別站街上等,容易招事兒。咱們?nèi)ヂ?lián)絡(luò)站等吧,那兒有電話,知道消息也快些。”

    何天寶擔(dān)心jiejie,但不想表現(xiàn)得太有膽氣,就點頭說好。

    北平聯(lián)絡(luò)站設(shè)在六國飯店,一個大套間。

    這位站長金啟慶,自稱行五,有字有號,何天寶心急如焚,聽而不聞。四五十歲年紀(jì),其貌不揚(yáng),頭發(fā)剛?cè)具^,太黑太油,聲音洪亮,一口北平話又響又脆。

    “何賢弟放心——我看我比你大著幾歲,叫賢弟可以吧——我家世代在北平,北平地面上三教九流,我都有關(guān)系,弟妹絕對安全?!?/br>
    “我先謝謝金五哥了?!?/br>
    “金五那是外面的人叫的,我們那一支兒的大排行,現(xiàn)在鐵桿莊稼沒了,一大家子人也都分家另過了,叫那個沒意思。你要是看得起我,就叫金大哥吧?!?/br>
    何天寶心急如焚,無心講話,點頭答應(yīng)著,只是喝茶抽煙。他不說話沒關(guān)系,金啟慶一個人聊,照樣能聊得熱鬧。

    都說北平人能聊,何天寶今天算是開了眼了,金啟慶滔滔不絕云山霧罩,好比茶館里的說書先生,一口氣說了半個鐘頭,說的是金家家譜,原來金啟慶是滿清皇族,乾隆老佛爺?shù)牡张尚O,金就是愛新覺羅的意思,算起來比溥儀還要大一輩,但是他金阿哥忠貞愛國,不肯去關(guān)外作日本附庸,所以就跟著汪先生革命了。

    金先生終于繞回正題:“這次作這個站長,都是汪先生陳先生求我我才做的。正好你老弟來了,老哥交接完畢,就可以落個清閑。”

    何天寶正想接話,金啟慶見他面前茶碗空了,喊:“到廚房大茶壺取點茶鹵子兌壺新的來?!?/br>
    。里間的門應(yīng)聲而開,先跑出一個臟兮兮看不出是男是女的小孩兒,后面跟著一個老媽子,將那孩子捉了回去,順手帶走茶壺。原來金啟慶一家就住在里間。

    何天寶假裝沒看見,打了些哈哈,說他到北平來跟金啟慶做的不是一行事情,金啟慶這個擔(dān)子恐怕還要多扛幾天,“就算要辭職,也麻煩老哥去跟陳先生辭,兄弟是萬萬沒有那個資格的?!?/br>
    金啟慶半信半疑,心情轉(zhuǎn)好一些,老媽子端了壺茶出來。金啟慶說從喝茶就能看出這家人是不是老北平,老北平?jīng)]有現(xiàn)泡茶的,都是早期泡一壺滿是茶葉的茶鹵,這一整天喝茶都用這個兌,溫度濃度都剛剛合適。何天寶禮貌地奉承:“早就聽說北平人會生活,真講究?!?/br>
    “民國都改良了,要說講究,那是前清的時候?!?/br>
    金啟慶又說起北平人過夏天的講究,怎樣在四合院里搭涼棚如何在井水里冰西瓜炸醬面要準(zhǔn)備多少樣菜碼。

    何天寶忽然不安,隱隱覺得這房子里有什幺東西不大對勁,又說不上來。

    這時電話響了,金啟慶說了兩句,滿面笑容地對何天寶說:“人找到了,弟妹從大柵欄后面跑到胡同里,不知怎幺走到宣武門外去了?!?/br>
    何天寶接過電話,何毓秀從胡同里走出軍警的封鎖線,在宣武門外一家飯莊子借了電話報平安。金啟慶讓輝子開車去接她,然后直接送到宅子去。金啟慶又對何天寶說:“聽說賢伉儷要來,我自作主張,幫你們在東城賃了個院子,粉刷一新,棚也重新糊過,還租了家具——你如果不滿意可以打電話讓他來換,家具行老板是我朋友……”何天寶謝了金啟慶,就要告辭,也去安置。

    金啟慶堅決挽留:“這種事情讓弟妹做就可以了,你初來乍到,我是一定要給你洗塵的。酒我都準(zhǔn)備好了,不是新貨,是我一個同族兄弟自家釀的綠茵陳?!?/br>
    何天寶知道北平風(fēng)氣男尊女卑,對待妻子要如衣服,但這種時候也顧不得了,說:“讓金啟慶見笑,內(nèi)人年輕,小弟還是親自去看看她再來叨饒這頓酒吧?!?/br>
    “新婚燕爾,明白明白?!?/br>
    金啟慶居然也有痛快的一面,說:“輝子,你和何先生一起去,送了何太太到宅子之后,一定要把何先生給我拉回來。”

    聯(lián)絡(luò)站這部老爺車極難發(fā)動,輝子弄了半天車子除了發(fā)動機(jī)不響哪里都響。

    何天寶幫忙鼓搗,他雖然不懂修車,但是會察言觀色,懷疑這個輝子是受了指示拖延時間,故意不發(fā)動車子。

    何天寶嚷嚷不耐煩,說要坐洋車去,輝子不肯,說那成何體統(tǒng),而且他回來也不好交代。

    “什幺叫體統(tǒng)?我媳婦兒一個女人家,兵荒馬亂的,人生地不熟的……”何天寶語無倫次,他開始時是演戲,說到后來,聲音不由自主地發(fā)抖,竟是真情流露。

    剛巧就在這時,車子好容易發(fā)動起來,又不斷遇到日偽軍警的哨卡,偽警察還好,日軍對于他們從北平警察局拿到的各種通行證根本不認(rèn)賬,還是要仔細(xì)檢查。從六國飯店到宣武門外不過三五里路程,他們四十分鐘之后才到。

    何天寶一路上心急如焚,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小聲罵娘:“狗日的小日本,小鬼子,東洋倭寇……”輝子安慰他:“快了快了,這都是大柵欄那場槍戰(zhàn)鬧的。”

    何天寶忽然問:“大柵欄到底誰打誰問出來了嗎?”

    “是日本人設(shè)伏抓抗團(tuán)的學(xué)生……”輝子隨口答應(yīng),話說了一半忽然察覺自己失言,作為一個司機(jī),他知道得太多了。

    何天寶冷笑:“你們這跟自己人裝神弄鬼的,是誰的意思?周佛海還是李士群?”汪精衛(wèi)的情報系統(tǒng)創(chuàng)建于租界極司菲爾路76號,人稱“七十六號”,外面?zhèn)鞯蒙窈跗渖?,其實里面一片混亂,前后有丁默邨周佛海李士群三個頭子,這三位都不放心別人所以都不肯放手,各有一班親隨手下,互不信任。何天寶姐弟是在越南被汪精衛(wèi)夫婦直接看中的,七十六號的三巨頭估計統(tǒng)統(tǒng)在猜疑他們。何天寶打聽過,這北平聯(lián)絡(luò)站當(dāng)初是周佛海安排的,后來周佛海事多,由李士群接管。

    不管輝子是向周李哪一個匯報,都不會信任他這個“越南仔”。

    輝子保持著那種北平人的敦厚微笑,說:“您是搞政治的,我們是搞情報的。這些事情不告訴您與您有好處?!?/br>
    何天寶冷笑:“最好是這樣,如果我媳婦兒少了一根頭發(fā),你就小心了。我對付不了姓金的,但未必對付不了你這幺個小嘍啰?!?/br>
    聽了這話,輝子有些含糊,把車子靠邊停下,陪笑著說:“這不關(guān)金大爺?shù)氖?,我跟南京的?lián)系他不知道。我相信先生太太都是清白好人,一會兒兩位就能團(tuán)聚,保證太太無驚無險?!?/br>
    “有驚無險?什幺意思?”

    “我們斗膽,要考驗何太太一次。”

    何天寶憤怒地問:“既然你們已經(jīng)嚇唬過我們一次,為何又要單獨(dú)嚇唬我太太?”輝子說:“我們也是小心謹(jǐn)慎——這次槍林彈雨的,何太太人生地不熟的,竟然能從大柵欄穿過軍警的封鎖線,走到宣武門外去。雖然可能是趕巧了,但是我們確實不放心?!?/br>
    “那你們要怎樣才放心呢?”輝子從口袋里摸出一樣?xùn)|西,遞給何天寶。何天寶接過來看,是顆演戲用的空包彈,他裝作不懂,問道:“這是什幺意思?拿顆子彈嚇唬我嗎?我既然敢頂著千夫所指跟汪先生干革命,就不怕殺頭掉腦袋!”

    “何先生你誤會了?!?/br>
    輝子又摸出一顆子彈遞過來,解釋:“這樣的才是真的子彈。我們一會兒用的子彈都是去掉了彈頭的。”

    何天寶面色陰晴不定。

    前面忽然響起槍聲。

    何天寶跳下車子,站在路邊看,心臟仿佛要跳出胸膛。

    他們的車子停在騾馬市大街邊上,前面一百米就是騾馬市大街和宣武門外大街的交叉口,一個短發(fā)女子跑過路口,看身形正是何毓秀,右手拿著把短槍,邊跑邊向后開槍。何天寶覺得jiejie的步伐有些古怪,仔細(xì)辨認(rèn),她右腳的鞋襪似乎染成了紅色,應(yīng)該是受了傷。

    何天寶望著jiejie,腦子嗡的一下變成了蜂窩,無數(shù)念頭亂紛紛呼嘯來去:是誰在跟jiejie交火?軍統(tǒng)的人、北平的人還是南京的人?jiejie暴露了,但是暴露到何種程度?我能不能撇清關(guān)系繼續(xù)潛伏下去?

    耳邊傳來咔噠一聲輕響,是手槍保險打開的聲音,何天寶轉(zhuǎn)頭看,輝子也下了車,雙手握著手槍,兩肘架在車頂上,看著何天寶。

    何天寶這才意識到自己失去了可能唯一的機(jī)會,他本該立刻制服輝子,奪車救jiejie的,只是這個他冷眼看輝子:“你這是什幺意思?”輝子的臉上仍然掛著北平人的溫和笑容,掏出一副手銬,放在車頂往前一推,手銬滑到了何天寶這一側(cè),說:“何先生,我還是那句話,真金不怕火煉,如果您是清白的,就自己去跟上面的人分辨吧?!?/br>
    何天寶拍車頂,厲聲說:“你好大的膽子!”

    “聽說何太太是留洋回來的女學(xué)生,怎幺會隨身帶著手槍?我今天就算是沖您開槍,上海的人也不會怪我的?!?/br>
    “誰說那是我太太了?你自己不是說了,日本特工在抓抗團(tuán)的人?!?/br>
    輝子憨厚地點頭:“既然這樣您就更不必?fù)?dān)心了,別讓我難做??齑魃鲜咒D上車,不然等一會兒日本人來了,我就只能先斬后奏了?!?/br>
    何天寶就是想拖到日本人來,沒想到輝子竟然要當(dāng)場槍殺他。這個叫輝子的特工比他這個雙重間諜要強(qiáng)多了,一派和氣卻能令人毛骨悚然。

    兩人正在僵持,忽然旁邊傳來一聲女人的尖叫:“天寶!”兩人轉(zhuǎn)眼去看,一個穿白色旗袍的美貌女人站在路邊,化著濃妝,鮮紅的嘴唇又驚又怕地顫抖,直勾勾地看著他們,正是早上何家姐弟在大柵欄見過的那人。

    那女人飛跑過街,撲到何天寶懷里,用后背擋在他胸前,轉(zhuǎn)頭沖輝子喝道:“光天最新222。0㎡化日的你拿槍對著他……你們……你們北平還有王法嗎?”何天寶先是一愣,本能地用手?jǐn)堊∧桥说谋?,軟玉溫香抱個滿懷,那女人低聲說:“不想死就假裝我是你媳婦兒?!?/br>
    女人因奔跑而喘息,裹著rufang的絲綢摩擦在何天寶的胸膛上,心心相印,他瞬間知道了這女人的身份,感到自己的心臟不可抑制地狂跳。

    女人轉(zhuǎn)身攔在何天寶身前,展開雙臂,怒視輝子,像只保護(hù)幼崽的母獸。何天寶癡癡地看著眼前烏云般的頭發(fā)。

    何毓秀也看到了何天寶和那個女人,愣了一下,向他們舉起槍。輝子舉槍要打何毓秀,何天寶挺身向前,用左邊的臂膀遮住那女人,右手打低輝子的槍,何毓秀恨恨地看了何天寶一眼,轉(zhuǎn)身逃進(jìn)了一條胡同。

    幾個騎自行車持槍的便衣追過來,朝著胡同口里亂開幾槍,跟著追了進(jìn)去。

    輝子看何天寶,何天寶恢復(fù)了急智,低聲說:“你想暴露身份嗎?”騾馬市不算繁華地段,但光天化日的,周圍迅速聚攏起一些看熱鬧的人。輝子迷惑地把手槍藏進(jìn)袖口,問:“你是……何太太?”何天寶終于回過神來,哼了一聲:“廢話!”輝子問:“那剛才那個開槍的女匪徒是……”何天寶看著他,不回答。

    輝子尷尬地合上手槍的保險,避開周圍人的目光,插回腰間,走過來鞠了個九十度的躬,說:“何先生,何太太,今天一場誤會,實在對不住了。兩位請上車,上車再說。”

    那女人說:“我不坐他的車!”何天寶板著臉對輝子說:“鄭先生很抱歉,內(nèi)人今天受了連番驚嚇,我們就先告辭了,其他事情改天再細(xì)說?!?/br>
    輝子倒也光棍,點頭說好,殷勤地說:“兩位稍等,我去叫洋車?!?/br>
    何天寶說:“不用麻煩了,誰知道你在車上又搞什幺名堂!我們自己走路去——你喜歡盯梢就跟著!不,我勸你還是搶先到飯店去檢查我們的行李!小心,我那箱子里藏著重慶的特務(wù)!”輝子給了自己一記耳光,說:“是我魯莽了,我明兒上門去負(fù)荊請罪!我們給您備了房子,在金魚胡同24號,行李這會兒應(yīng)該已經(jīng)送過去了,這是鑰匙和地址?!?/br>
    何天寶不說話,板著臉接過了鑰匙和紙條。

    輝子灰溜溜地開車走了。那女人挽著何天寶走進(jìn)旁邊的一條小胡同,進(jìn)胡同女人就放開了手,一個人走在前面。中國女人穿著高跟鞋旗袍走路就是好看,腰肢擺動,繡著紅色花朵的乳白色綢布在渾圓的臀部周圍緊繃。

    看看四下無人,那女人站定回身,上下打量何天寶,濃重眼影包圍的雙眼中百感交集,粉臉上作出一個勉強(qiáng)的笑:“小寶你好?!?/br>
    何天寶面無表情:“阿媽你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