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太子來了(失蹤人口回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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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情之后的相擁,才是宋昭陽最喜歡的。被男人裹在自己的士子袍里,她盡管仍是不想同他說話,卻也為他胸口不住傳來的有力跳動而沉醉。 夜半時分的西子湖上,十分安靜。她在裴玄懷里轉(zhuǎn)了個舒服的姿勢,聽他慢悠悠地說著話:“九月二十,太子便要來了。十月中,便得回京。殿下對于眼下的情勢,所知如何?” “太子是殿下最有力的盟友,您,也能做他最好的盟友。” “畢竟宗譜上,我和他是同母的兄妹?!?/br> “正是?!?/br> 九月二十,臨安大運(yùn)河渡口。 懸掛長公主府鸞鳳紋飾的車架停在渡口匾額之下,左右皆是身著輕甲的長公主府護(hù)衛(wèi)。當(dāng)著一眾靖江官員的面,裴玄笑意盈盈地從長公主車架中走了下來,一張謫仙人般的臉孔,皆是笑意,仿佛是偷了腥的貓一般。 新任的靖江巡撫瞧著他出來,趕緊迎了上去,先是瞧了一眼裴玄的神色,才問道:“太子的船再有一刻便要到港,公主殿下?” “長公主身子弱,今日太陽毒辣,不必請殿下一道迎候了。太子是殿下的兄長,自然會體諒的?!迸嵝乱庾R地瞧了瞧那掛著三重紗簾的華麗馬車,眼里溫柔語氣卻正經(jīng),“余下官吏,也不必都堵在渡口上?!?/br> “巡撫大人?!迸嵝f話這檔口,宋昭陽也由明月服侍著整理好了方才被他弄亂的胸前衣裳,語氣清清淡淡卻端足了皇家公主的氣勢,“且叫府衙里都到后頭長亭避上一會,免得遭了暑熱,也莫叫此處往來百姓受了太大的影響?!?/br> “謝殿下體恤?!毖矒崧犞脑?,倒也是笑著回話,心中卻暗自思量這兩位對待太子的態(tài)度到底如何。 “那臣等先去碼頭上迎候太子?!迸嵝c(diǎn)了點(diǎn)頭,便與靖江的諸位大員一道往碼頭而去。 車?yán)锏乃握殃栯m然坐著,可心中的緊張卻是半分不少。明月再熟悉她不過,倒是低聲道:“殿下,您未出嫁前與太子殿下素來是親密的很?!?/br> 宋昭陽瞧了她一眼,心中卻想:親密是親密,可是最后天下也不是這位太子的啊。 在原主的記憶中,這位太子雖然與她異母所生,但因是長子,生母又早逝,便一直養(yǎng)在皇后也就是原主的母親那里,后來也就順利成為太子。但在皇后去世、后族衰落之后,這位太子的地位便動搖起來。這一世劇情發(fā)展到現(xiàn)在,太子這一線倒是并未發(fā)生改變。 號角聲起,太子的官船已然入港,宋昭陽亦是下車站在那塊大運(yùn)河的牌坊下等著自己這位便宜哥哥。 這位名喚趙璞的太子,與裴玄并行,容色顯得尋常,可周身氣勢溫潤卻暗藏鋒芒,倒叫人不能小視。 “見過太子殿下?!彼握殃栂掳莸膭幼鲃傋龀鰝€樣子,便被趙璞扶住,她一抬眼,便撞進(jìn)一雙溫潤的眼里。那目光溫暖而又干凈,真誠的不像是一個成年男子應(yīng)當(dāng)擁有的一樣。 “小九。”趙璞搖了搖頭,反握住她的手,“你叫我什么?” “阿兄?!彼握殃栃Φ拿髅模麖埬樁硷@得熠熠生輝。 趙璞點(diǎn)了點(diǎn)頭,手向下一滑,牽住她的衣袖,又笑著對裴玄道:“勞煩總督大人撤了依仗,我坐小九的車便是了。這靖江大長公主的儀架,可比太子還高些呢。聽說小九府邸在西湖邊上,阿兄住在你那處可好?” “求之不得呢?!彼握殃柲哪苷f不,便笑著道。 裴玄也微微一笑,便目送趙璞拉著宋昭陽上了車,車架外紗幔垂落,將眾人視線隔離在外。靖江巡撫瞧著裴玄,滿臉都是詫異的苦笑,裴玄卻只是拍了拍他肩頭,道:“照殿下吩咐的做就是了。殿下住在長公主府,行宮仍舊照常,公主府也早就準(zhǔn)備了,倒沒什么麻煩?!?/br> 公主車輦里,趙璞臉上的溫文笑意淡了幾分,可一雙眼里卻滿滿都是情真意切的關(guān)心,他只拍了拍宋昭陽的肩膀道:“小九,你長大了?!?/br> “太子哥哥不如說,我是個真正的趙家人了?!彼握殃枏囊慌缘男咨夏闷饌€茶盞,遞到他手里,盈盈一笑,“明前的龍井茶,正是浙閩之亂后,靖江的第一批茶。兄長嘗嘗味道。” “入口雖略帶些苦澀,回甘卻是清甜,倒比京中的貢品更滋味豐富一些?!壁w璞細(xì)細(xì)品了一口,才道,“多謝小九?!?/br> “太子哥哥若喜歡,住在我府上的時候,便日日給你泡這茶?!彼握殃栃α诵Γ皞€中滋味,需得反反復(fù)復(fù)的品,才能覺得出?!?/br> 謙謙君子的趙璞這半月倒是賺足了好感,裴玄全程陪同皇室兄妹兩個先往閩地,而后又在靖江上上下下的轉(zhuǎn)了一圈,他既不要依仗,也沒有前呼后擁,一路輕車簡從,倒真是體察民生民情,也叫宋昭陽開始發(fā)自內(nèi)心地對他多了許多親近。 最后一站,便是富陽,曾經(jīng)的王府駐曄,如今的鄭氏父子埋骨之地。浙閩之亂后,為了顯示朝廷的優(yōu)容大度,亦是由裴玄為他父子二人殮了尸首,妥善安葬。待得轉(zhuǎn)了一圈又回到臨安,已然到了十月。 公主府的下人早已打點(diǎn)好行裝,只等著陪伴主人一道回返京城。前朝興修的運(yùn)河,貫通南北,她那便宜父皇也早就下了詔書,命她隨著太子的船只一道回返京城,為此太子來時,特意帶了一條幾乎是空的寶船,正是為了她準(zhǔn)備的。不過,作為繼承了鄭家一切財產(chǎn)同時擁有實(shí)封的公主,宋昭陽也被自己目前的有錢嚇了一跳,便是管事就足有五六十人隨行,金銀細(xì)軟數(shù)百抬,弄得回京時船隊(duì)足足多了四條大船才得以順利搬家。 夜里的江上風(fēng)略有些大,瓜州渡口燈火通明,運(yùn)河水面雖是為了她們一行開辟了專用的航道,可仍是船只眾多,一派繁華。 “怎的這么晚也不睡?”宋昭陽的肩頭落了件披風(fēng),轉(zhuǎn)回頭去就瞧見了笑意盈盈的趙璞,“瞧著你有些暈船,藥丸給你送去了,且記得按時服下?!?/br> “太子哥哥也不睡,是有心事?” “莫非小九也有?” “近鄉(xiāng)情怯,算算也離京近五載了?!彼握殃桙c(diǎn)了點(diǎn)頭,“況且,我也不是衣錦還鄉(xiāng),便更有些忐忑?!?/br> “衣錦還鄉(xiāng)雖說不是,可你趙歡顏的腰板在哪里都能挺得直。靖江大長公主這六個字,分量可不輕?!?/br> “阿兄莫寬慰我?!彼握殃枔u了搖頭,“父皇那里,你我都心知肚明,尚有惡戰(zhàn)。兼之,不論如何,我現(xiàn)下都是個寡婦,寡婦門前是非多,是不用想也知道的?!?/br> “小九,你瞧,眼前的是什么?” “是大運(yùn)河?!?/br> “是這天下的命脈?!?/br> “命脈?”宋昭陽有些疑惑地皺起眉頭,看向趙璞線條柔和的側(cè)臉,在夜色之中有些瞧不分明。 “前朝興修運(yùn)河,是以國運(yùn)做賭,可惜,亡國亡家。”趙璞轉(zhuǎn)過頭來瞧她,笑了笑,“本朝立朝六十余年,一直不曾懈怠興修水利。國都地處北方,而朝廷經(jīng)濟(jì)仰仗南方,溝通南北的關(guān)鍵就是這條運(yùn)河。鄭氏是憑何做大,還不是憑著將南北航運(yùn)的重鎮(zhèn)掌握在手中?” 宋昭陽心中一動,迎上趙璞的目光,終于確認(rèn)他所說正是自己此刻所想。 “阿兄如此助我,所求為何?”宋昭陽此時倒是坦然一笑,又將問題拋回給了趙璞。 “你我同為中宮子女,自然是休戚與共。”更不必說,還有另一人也與我有所相求,趙璞笑著道,卻隱去了下半句。 宋昭陽卻并沒有立刻說話,倒是沉默著看他了半晌,才終于確認(rèn)趙璞的誠意。 “如此,我便將這微末之軀盡數(shù)托付于阿兄。”于是她微微躬身,對著趙璞行了一個臣下的禮儀。 “小妹?!壁w璞由著她做完整個動作,才將她扶起,“言重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