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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被玩壞的室友在線閱讀 - 性癮室友帶貞cao帶限制發(fā)情廁所隔間NTR完

性癮室友帶貞cao帶限制發(fā)情廁所隔間NTR完

    這些天沈清整個狀態(tài)有點焦慮和緊張。

    蔣旭以為他是開學恐懼癥,便留了個心眼兒,但他的癥狀又對不上,反倒在開學前特地回學校跑了一趟。

    蔣旭見他神不守舍地起了個大早,尾隨著看看他要去哪兒,見沈清進了校門,雖然疑惑他這個時候回去干嘛,但終歸還是稍微安心了些,覺著在學校應該出不了亂子,便趕回去上班了。

    晚上他一到家,就見沈清把床底下的行李箱拿出來,將衣柜里的衣服一件件收拾回去,蔣旭皺了皺眉,“這么早收拾行李?”

    沈清沒回話,把換洗的衣服還有日用品分門別類放進行李箱。

    蔣旭看著不對勁,離開學還有十幾天,漱口杯什么的不用那么早收拾吧?

    “你這么早收拾這些,要去哪兒?”

    沈清這才淡淡回了一句,“回家?!?/br>
    “回家?這時候回去?”蔣旭眉頭皺的更緊,“一開學你就想曠課?”

    沈清沒有搭理他,把東西收拾好以后,就去起身去整理另外一箱收納盒,他打開盒子,把那疊教科書逐一拿出來翻看,又原樣放了回去。

    “要是有學弟妹需要這些書,你就給他們吧?!?/br>
    蔣旭心底不安的感覺越發(fā)強烈,“你怎么回事?今天早上回學校干嘛了?”

    沈清聽到他這句話愣了愣,并沒追究他跟蹤自己的事兒,只答道,“去辦退學手續(xù)?!?/br>
    “……什么意思?”蔣旭有些愕然。沈清這人向來循規(guī)蹈矩,怎么想也不像是會主動退學。

    再聯想到沈清最近的狀態(tài),他第一個想到的,是上次他生日來宿舍的幾個哥們。之后他們好幾次想要再來“玩”,都被自己語氣不善地駁回,弄得他和其中幾人不歡而散。蔣旭以為是他們忍不下這口氣,于是報復在沈清身上,將他們在宿舍里胡鬧的事情向校方告發(fā)了,所以他被退學處分什么的。

    但再合情理的猜測總歸只是猜測,蔣旭按捺著怒氣問,“是不是有人到學校里捅婁子了?”

    沈清收拾的動作一頓,消化過來他的意思后,搖了搖頭,卻沒有解釋。

    他能怎么解釋?說自己整個學期耽于性愛,沒拿到這個學年的獎學金,而他根本沒能力支付學費還有生活費的開支,所以迫于無奈退學?

    蔣旭跟在他身后緊追不放,“那你到底為了什么?你實話跟我說,我會……我會幫你?!?/br>
    沈清沒想到能從蔣旭口中聽到這樣的話,心里微微覺出意外和諷刺,但還是再次搖了搖頭,拒絕談話。

    他的行李不多,不算教科書和參考書,多余的物品一件也沒有,不用半小時就把行李收拾妥當。

    回家最快的火車明天才有,現在的時間還充裕,夠他坐車到火車站湊合睡一宿,

    蔣旭從前在心里笑話他寒酸,但現在卻恨不得他的東西再多點,最好一輩子都收拾不完。

    沈清就要離開的事實,讓他心煩意亂。

    蔣旭焦急地在客廳來回踱步,卻想不到任何挽留的原因。及至沈清給行李箱拉上拉鏈,他才捉住他的手讓他面向自己。

    “你不跟我說清楚,別想走出這扇門!”

    “我不想讀書了——”蔣旭憤怒地打斷他,“別騙我,說實話!”

    沈清偏開臉,“跟你沒關系?!?/br>
    “你他媽……!”蔣旭習慣了他的千依百順,欺負狠了也未像現在那樣冷淡地很自己說話。

    在沙發(fā)打盹兒的兔子被兩人吵醒,蔣旭注意到那方的動靜,“好,你走了我就把它扔了,反正你也不要。”

    見沈清皺著眉望他,蔣旭知道這樣要挾只會惹他生氣,卻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只得冷著臉擋在門前,寒聲道,“你知道,我說的話從來不是開玩笑。”

    “那你想怎樣?”

    “告訴我你退學的真正原因?!?/br>
    沈清望向那團無辜的毛球,在內心掙扎了片刻,最終還是松了口,“我沒錢交學費。不讀了?!?/br>
    蔣旭完全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原因,他生在衣食無憂的富裕家庭,生活向來揮霍無度,在感情上也習慣作發(fā)號司令的一方,從不懂什么叫平等。

    他對沈清的控制欲也是這個道理,他第一眼就看上他了,所以不顧對方的意愿,以各種手段將人折磨到屈服。即使是現在也不知道該如何服軟,只會用威脅和粗魯的方式把人拴在身邊。

    “如果你缺錢,我可以……”

    “不需要?!辈淮f完,沈清就斬釘截鐵的拒絕了。

    先前兩人無拖無欠,蔣旭都對他那么惡劣。要是自己再受他恩惠,估計接下來三年自會過得痛不欲生。

    他以前從不敢逆他的意,是免得再遭受到更的欺凌,但現在他已經不用再顧忌這些。

    在確認自己落選獎學金,到回校辦理退學手續(xù)的這些天,他早已從一開始的打擊中慢慢恢復過來。

    一直以來支撐著他忍受室友的欺凌。是對未來的盼望。他在心里告訴自己,只要再忍三年,再忍三年等他畢業(yè)以后,他就有能力從這個噩夢中脫離。

    他從小到大努力奮斗考到大城市的一本學校就是為了出人頭地,他不能因為這點事兒也就放棄。

    現在,多年來的夢想已經正式宣布告吹,對他來說最可怕的時莫貴于此,相比之下蔣旭根本不足為懼。

    “小灰你不養(yǎng)的話,我就帶走了?!鄙蚯灏淹米臃诺交\子內,從錢包里把所剩無幾的現金都放到桌面。

    他記得自己還有把柄在蔣旭手上,是以不敢做得太絕。要是把他惹毛了,把那些不堪入目的“艷照”發(fā)到網上,他這輩子就算徹底完了。

    沈清不想在他面前露出弱態(tài),偏了頭不去看他,稍稍放軟的聲線透著倔強,“蔣旭,你就看在我陪你玩兒了那么久的份上,以前發(fā)生過的事情,請不要說出去?!?/br>
    沈清把要說的話說完,繞過他,拉著行李箱頭也不回地走了。

    蔣旭一時沒反應過來,所以根本沒來得及反駁他——他從來就沒有拍過什么性愛照片,也從沒想過將自己與沈清的關系張揚出去。

    他只想讓他服從自己,并沒有想要毀掉他。

    沈清把小灰?guī)У郊媛毜膶櫸锏?,店主是個熱心的年輕人,二話不說就答應把它放在店里照顧。

    沈清是很想把它帶回家的,可是一想到路途舟車勞頓,實在不舍得讓它跟著自己受累。

    沈清一直留在寵物店到打烊,坐車到火車站已經是十一點多了。

    他找了個少人的候車位置坐下,一覺睡到天亮。起來一看手機及,整整五十幾條短信,全是蔣旭發(fā)來的。

    他隨手點開看了一條,里頭大概是說,他愿意借錢給他付學費,讓他趕緊回自己電話云云。

    沈清把其余短信沒看就全刪了,順便把蔣旭拉到黑名單。

    蔣旭怎么也不是熱心腸的善長人翁,誰知道他收了那筆錢以后,要付出什么樣的代價。

    等火車的時候,沈清望著人來人往的客運站,有衣著光鮮的都市男女,也有不少背著大包小包的觀光客,匆匆而過的皆是過客,包括他也是。

    懷揣年少輕狂的希望期盼而來,帶著傷痕累累的心身離開。

    這座寸土寸金的大城市全是由人的血淚汗水打造,但它不屬于任何人。

    沈清覺得這個解決也未嘗不好。

    雖然不能憑一張光鮮亮麗的文憑在大城市打拼,但回到小縣城討生活其實也挺好,至少以后不用再那么提心吊膽,他可以在老家附近替學生補習,再找點體面的零工,收入也能維持自己一個獨身男人的生活開支。

    檢票口的電子屏幕亮出登車的提示,沈清帶上行李,往閘口隊伍走去。

    “讓一讓……麻煩,讓一讓……”

    穿梭在人群當中的青年引起了車站大部分人的注意。

    沈清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時身體一僵,他循著聲音望過去,看清那人的長相后,下意識轉身要走,卻還是被對方率先看到了。

    “……沈清?等等……沈清!”蔣旭跑著追了上來,用力捉住他的手臂。

    兩個男人在公開場所拉拉扯扯惹來無數側目,沈清不習慣成為目光中心,推開他的手,“你做什么?放開我?!?/br>
    蔣旭見他態(tài)度堅決,把心一橫,不顧他掙扎說了一句,“沈清……對不起?!?/br>
    這下連沈清也僵了,站在原地忘了走。

    “我從教授那兒聽說了,你這個學期沒拿到獎學金的名額,所以才……”蔣旭見他偏開臉,便點到即止地轉過話頭,“我不知道你家里的環(huán)境那么拮據,這事我有責任。”

    沈清一直避開他的視線,蔣旭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在聽,只能直截了當地道,“你不想收我的錢,那你就當是我借給你,等你以后拿到獎金了再還我,這樣行不?”

    要是再早兩天,有人告訴蔣旭他會對沈清說這么一番話,他大概會罵那人傻逼。但事實是等人真的走了,失去逼在眉睫之際,才發(fā)現某些人事早已無聲融入生活的一部分,強行剝離就像從身上剜去一塊rou,疼痛難當。

    見沈清的抵觸情緒有所緩和,蔣旭打鐵趁熱地繼續(xù)道,“錢的事我們可以商量,你怎樣也別跟自己過不去啊,是不是?”

    沈清遲疑地望向他,“代價是什么?”要不是親耳聽到,他肯定不相信蔣旭會向人道歉,還盲頭蒼蠅似的跑到車站找一個人。

    他搞這么大陣仗到底是為了什么?明明自己身上也沒什么可圖了的。

    “沒有代價,”蔣旭苦笑了一下,“……你留下來。如果這是代價的話?!?/br>
    沈清還是困惑地看著他,似乎不敢相信他會對自己釋出善意,“不用和你做嗎?”

    “……你不愿意就不做了。”蔣旭對于安慰和說服他人是一竅不通,這大概是他這輩子服過最大的軟,“這樣吧,我們可以找律師簽定合同,要是我強迫你做任何事情,你隨時可以離開,不用歸還借我的任何錢,這樣你看可以不?”

    沈清完全無法理解蔣旭的態(tài)度,是怎么一夜發(fā)生一百八十度轉變,似在問對方又似在問自己:“為什么?”

    蔣旭斟酌了措辭,選擇了一個他較容易接受的說法。

    “以前是我犯渾,我現在想明白了,想要彌補。你要是真因為我退學了,這會成為我心里一道刺兒,我不想扎著一根刺兒過一輩子。”

    -

    蔣旭在火車站說的那句話猶在耳邊。

    大概是被對方誠懇的態(tài)度說服了,又或者是趨利避害的私心作祟。在兩人約法三章寫好欠條以后,沈清接受了他的借款,也用把暑假賺了部分工資還了小部分的錢。

    開學后蔣旭把下鋪讓了出來給他,自己睡到上鋪去,并且履行承諾,保持不逾越的室友關系。

    大概是習慣了蔣旭的予取予奪,即使對方沒有主動撩撥自己,沈清卻發(fā)現體內的欲望不斷叫囂著,沒有得到慰藉便有越演越烈的趨勢。

    沈清不得已只好趁著蔣旭不在的時候自行解決。確認他去上課以后,沈清躲到宿舍的廁所自慰,就在這時候蔣旭折返回來拿東西,一開門就聽到壓抑的呻吟。

    他開門的手愣了愣,那呻吟的聲音他再熟悉不過,他小聲地關門免得對方尷尬,沈清不知道他回來了,高潮時帶著嗚咽的呻吟驀然拔高。

    蔣旭坐在桌子前翻找筆記本,聽著沈清誘人的呻吟,竭力忍耐被挑撥起來的yuhuo,他咬緊牙關,臉上的咀嚼肌都繃緊。

    換了一個月前,要是發(fā)撞見沈清在自yin,他非狠狠cao他一頓不可。但現在好不容易把人哄回來了,他得先給兩人一個緩沖期,不然又把人逼走了。

    沈清完事后出來見到蔣旭,頓時鬧了個大紅臉,心知剛才那聲音肯定被對方聽了去,又窘迫又后悔。他在原地躊躇了好一會兒,見蔣旭一副仿若未聞的態(tài)度,才穩(wěn)住落荒而逃的沖動。

    兩人背對背地坐在桌前,誰也沒說話,空氣彌漫著尷尬的氣氛。

    “你待會兒沒課了吧?要不一起去吃飯?”蔣旭把筆記本找到了,離開前問了一句。

    沈清本來就不是縱情聲色的人,他剛把人弄到手的時候,沈清在性事上簡直懵懂到無知。這種情況被人撞見,蔣旭知道他肯定窘迫得不行,便率先轉移話題,將他從后悔和自責中解救。

    隔了一會兒,沈清維持著伏案的姿勢,搖了搖頭,“不用了?!?/br>
    蔣旭預料到對方會拒絕,強行打起精神,說了幾句緩解氣氛的話便轉身離去。

    那天自yin被撞見對沈清來說是很巨大的打擊,他告訴自己不能再耽溺聲色,每每身體饑渴難耐的時候,就會找別的事情轉移注意力。

    然而忍耐得越久,情欲一旦爆發(fā)出來,反而更一發(fā)不可收拾。不過是禁欲了四天,沈清發(fā)現自己整個人都被欲望支配,連上課也無法集中注意力,就連拿起圓珠筆都想用它來自慰,尿急了也不敢去教學樓的洗手間,生怕撞見他人露出性器的畫面就會起勃起。

    寂靜無聲的夜晚,被yuhuo纏身的沈清躲在被窩,輾轉反側無法入睡,被金屬緊箍的yinjing反倒起了反應,他咬住自己的手,忍住自慰的沖動。

    他每一口咬下去都毫不留情,似乎只有劇烈的痛楚才能將欲望掩蓋下去。沈清躲在被窩里痛得直哭,被欲望和痛楚折磨了一整天的腦袋暈暈乎乎。

    蔣旭被細碎的嗚咽聲吵醒,他在黑暗中凝神聽了一會兒,確定不是自己的幻聽,那壓抑的哭聲確確實實從下鋪傳來,他連忙下床開燈。

    “沈清,怎么了,沈清?”

    沈清聽到他的聲音后噤聲若蟬,腦袋縮在被窩里不搭理他,這下子沒了聲音蔣旭更是著急,急得原地轉來轉去,想把被子掀開,又怕自己強來惹得對方生氣。

    “別捂著頭,這樣會缺氧的。聽話,沈清,你說句話也好啊?!?/br>
    過了不知多久,蔣旭都懷疑他暈過去了,沈清才慢吞吞地從被窩探出頭來。

    蔣旭見他一張哭花了的臉,抽著氣緩不過來,嘴唇還沾著血,嚇得心跳都漏了一拍,再顧不上禮貌,連忙把被子扯開來。

    “咋了?傷到哪兒了?哪里不舒服?”

    見到沈清咬得破皮流血的兩個手,發(fā)抖的兩腿緊緊夾著,蔣旭傻了眼……這是在自殘呢嘛?

    沈清一張臉潮紅得異常,濕潤的病態(tài)的雙眼直直望著他,帶著痛苦和懇求,“嗚救我……嗚嗚……好難受……”

    聽著沈清呻吟似的語氣,蔣旭咽下口水,竭力保持鎮(zhèn)定,“別慌,我在呢,怎么難受?你慢慢說?!?/br>
    沈清喘息著哭泣,視野一片模糊,“我受不了了……嗚嗚……好想要……”單薄的棉質睡褲早已被打濕一片,露出底下金屬質地的貞cao鎖。

    可憐的yinjing被窄狹的貞cao鎖限制勃起,沈清痛得不敢去觸碰,guitou失控一般往外留著yin水。

    “你……你怎么帶著這玩意兒?”

    蔣旭被定身似的站在原地好久,看著沈清這煎熬的樣子方寸大亂,又驀然想起什么似的,把去年雙十一買的那箱情趣玩具從床底翻出來。

    果然,里頭那貞cao鎖不見了,只剩一條鑰匙,他連忙過去幫沈清解開。

    “你別掙,我不碰你,”蔣旭放輕聲哄著對方,沈清的意志力早被削弱,無力地推拒了幾下就隨他擺布了,“我就是把這東西打開,你這樣憋著會傷到自己的?!?/br>
    勃發(fā)的性器擺脫了禁錮,沈清舒服地哼了一聲,兩手抓著救命稻草似的拽著蔣旭的衣角,性器抵著床單磨蹭,從guitou流出來的yin水弄濕了一片。

    “別走……嗚嗚別走,好想要……怎么辦……你救救我……”

    蔣旭眉頭緊緊皺起,垂眸看著臉色酡紅的人,他吐出的每一個字都似利刃般將他刺痛。沈清深陷欲望的深淵全是他一手造成的,是他當初不知節(jié)制,把他當成性玩具般索取無度造成的后果。

    蔣旭在內心游移不決了多時,但見沈清毒癮纏身般失去理智的模樣,無論如何現在必須讓欲望得到緩解。

    就算沈清明天醒過來以后,要怪罪于他也好,他無法再看著他這樣受折磨下去。

    蔣旭盡量放柔聲,揉了揉他的頭發(fā),“別怕,沒事的。你已經做得很好了,現在不用再忍著了,你可以用手釋放一次,不會有人怪你的?!?/br>
    沈清含淚仰頭望著他,這句話仿佛是赦免一般,他把帶血的手顫抖地握住按捺已久的yinjing,每一下taonong都帶著如針蟄般的刺痛,與疼痛過后無上的快感,他痛哭著呻吟,仿佛在錯位的情欲中瀕臨崩潰。

    蔣旭干澀的眼眶發(fā)脹,忍不住背過身去。等沈清發(fā)泄完,才把人輕輕摟到懷里,給他順背,在耳邊哄道,“不哭,沈清最乖……沒事了,沒事了,你一定會好起來的?!?/br>
    有些事情不管事先怎樣苦苦思索考慮,都無法得出結論,卻在無心的場合或者某個不經意的時刻,霎時迎來了答案。

    蔣旭一直以為他享受沈清受苦的樣子,并以此為樂,但這個想法卻在方才被狠狠推翻,見到沈清被欲望折磨得失去理智,按照他原來的理解自己應該趁機下手,但事實上他卻是心痛到無以復加,恨不得換自己來承受這樣的苦,都不舍得讓他受罪。

    或許自己一開始確實不是這樣的,但感情這事誰都無法預料會發(fā)展成怎樣的局面。

    至少他終于想明白了,內心的天秤不知從何開始,沈清這個人的分量,早已超過他自身的欲望與享受。

    蔣旭抱著沈清睡沉沉睡去,第二天起來,懷里的人已經走了。

    他原已做好心理準備會被對方冷眼相待,沒想到他的態(tài)度卻和平日無異。他以為沈清是不記得昨晚的事,但兩人對上眼時,沈清明顯窘迫無措的表情,又不像全然不知情的樣子。

    蔣旭不再細想,總之沈清不怪他,對他來說,總歸是件值得開心的好事。

    這周末沈清徹夜未歸,打電話發(fā)短信都沒回應,蔣旭對著手機坐了一整晚。

    及至天亮沈清才回來,蔣旭眼尖地看到他脖子的吻痕,仿佛迎面被人狠狠打了一拳,額角的青筋頓時僨起。

    “你去哪兒了?”蔣旭一夜未合眼,布滿血絲的眼陰郁地望著他。

    沈清沒搭理他,鎮(zhèn)定地脫鞋換衣服,蔣旭看到他身上性愛的痕跡,心臟似被人用手掐住一般疼得難以呼吸。

    他深呼吸幾下,盡量放軟聲線,“沈清,是不是有人對你做什么了。你別擔心,你只要告訴我是誰做的,我替你去教訓他?!?/br>
    沈清等他自說自話完了,才淡淡道,“我自愿的?!?/br>
    蔣旭愣愣地看著他,好半天才拼湊出一句話,“你……你不用騙我,我知道你不會這樣的……”

    “不會怎樣?”沈清轉頭看向他,語氣沒有怨恨沒有埋怨,只是直接的陳述,“被男人cao?那不是你教我的嗎?”

    憎恨與厭惡未必會毀掉一個人,但自我憎恨與厭惡必然會把人推進深淵。

    那晚在旁人面前難以遏制的發(fā)情,讓他的自尊受到前所未有的打擊,尤其那個人,是蔣旭。他難以相信自己在沒有人強迫情況下,居然會不知廉恥地渴望男人的撫弄。

    他也無法接受,身體與理智會被欲望徹底cao控的事實,連日來,他企圖自我開解,但未得及時紓解的欲望,每一次都將他的理智吞噬。

    他不得不躲在教學樓的廁所隔間自慰,但情欲來勢洶洶,單靠自yin根本無法滿足。他不愿去找蔣旭,轉而把目標放到網上素未謀面的對象。

    出于人的自我保護機制,一些難堪或可怕的記憶會被選擇性模糊或者遺忘,沈清記不太清楚昨晚在賓館內發(fā)生的事,甚至對此毫無波瀾,沒有先前的嫌惡、掙扎、自省、內疚。什么都沒有。

    蔣旭試圖從他的表情找出說謊的痕跡,都但失敗告終,他的視線追隨著沈清的身影,腦袋和身體像是失去了思考和行動能力,只能定定地站在那兒,心臟處像是被人挖空了,冷風將他的身體貫穿,渾身泛起嗖嗖的涼意。

    沈清明明是他先發(fā)現的,他到底做了什么,把他拱手相讓給了別人。

    但他知道他沒有立場責怪沈清,把他逼到今日都是他自己一手做成。

    他種下的苦果,沈清替他承受了,他造下的孽,要自己來贖。

    那天之后,蔣旭好像成沈清的替身保鏢或者說保姆,除了上課的時間之外,必定如影隨形。

    蔣旭專業(yè)課匯報延遲了下課時間,他匆匆趕到在沈清教室門口等了好半天,及至全部人走光了,都不見他。

    蔣旭給他打電話,又再次接駁到留言信箱。蔣旭不由聯想起想起上一次沈清夜不歸宿,霎時心亂如麻,他安慰自己他或許是先回宿舍了,抱著一絲希望跑回去寢室,但里頭根本就沒有人回來過的痕跡。

    沈清下午沒課,蔣旭只能循著他可能會去的地方都找一遍,校園里的有三個圖書館,他挑醫(yī)學藏書的位置重點找,一路未停歇地從中午跑到傍晚,都還沒找著人。

    他第一次發(fā)覺校園這么大,大到無從找到一個人。要是沈清根本不在學校,那能找到他的機會就更加渺茫。

    蔣旭在售賣機買了一瓶水,仰頭一口氣喝光以后,丟了魂似的坐在路邊的長木椅。

    他拿出手機再次撥打那個號碼,低頭望著地下,撐著額頭,木然地聽著那段忙音。他根本不敢去想沈清現在和誰在一起,在哪兒,在做什么,什么時候回來,回來后又該跟他說什么……

    如果他又帶著別人的吻痕回來,他該怎么辦?

    “喂?”

    聽到從手機傳來的聲音,蔣旭愣了半刻,才欣喜若狂又緊張焦急地問道,“喂?沈清,你在哪兒?”

    沈清頓了頓,“宿舍?!?/br>
    蔣旭欲言又止,太多疑問涌到腦海,他最終只說了一句,“你別走,我馬上回來?!?/br>
    不多時蔣旭就跑回來了,看到他氣喘吁吁地撐著門,沈清被他盯得如坐針毯,“怎么了?”

    蔣旭把氣勻好,問道,“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中午?!?/br>
    “我回來怎么不見你?”

    沈清不知道他問這個做什么,但還是稍微回想了一下,“我去吃飯了,你說的是幾點?”

    蔣旭記得他回來的時候特地看過時間,“一點四十?!?/br>
    “我那時應該還在飯?zhí)??!?/br>
    “……那你怎么不接我電話?”

    還能為什么?自然是不想接了。但看著蔣旭的未接來電快要破五十,沈清不免顧慮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才不得不地給他回了個電話。

    蔣旭雖然仍有疑慮,但還是更愿意相信沈清給出的解釋。

    他頓時如釋重負,花了大半天時間做無用功也不毫不介懷。只是今天這事兒讓他發(fā)現,憑著他一個人的力量實在太有限,再說沈清一個四肢健全的成年人,如果他真的想要去做的事情,自己阻得了一次兩次,能阻他一輩子嗎?

    最近的事情讓他隱隱察覺到,沈清的欲望有失控的勢頭,再拖下去只會影響他的正常生活。

    “沈清,”蔣旭斟酌著道,“我認識一個醫(yī)生他……”

    “不用。”沈清聲音有點顫抖地打斷他,“我沒病,不用看醫(yī)生?!?/br>
    “可是你……”蔣旭抿了抿唇,見他緊繃的肩膀都在發(fā)抖,終究還是沒有再說下去。

    日子看似平淡無波地過去,蔣旭每天都堅持準點到沈清的教學樓接送,就連身邊相熟的友人都開始拿他們的關系打趣。

    然而這份平靜就像易碎的肥皂泡般,一旦更深入地觸碰就被會戳破。

    球隊提早訓練完畢,蔣旭到教學樓時還有半小時才下課。他在門外轉悠了一會兒,就經過男廁時聽到微弱且可疑的喘息聲。

    身體在他大腦做出反應之前就率先走了進去,里頭只有一個隔間被占用了,他進去以后,聲音便停止了,他躊躇了片刻,佯裝開水龍頭洗過手以后,他走到門后,把門打開,再等它自己關上。

    隔間里的人以為外頭的人走了,頓時沒了顧忌。

    “賤貨,被人聽到好刺激是吧……屁眼兒咬得真他媽緊,怎么不把人叫進來一塊兒cao你呢?我看兩根jiba都滿足不了你這個大松貨?!?/br>
    “唔、啊啊,不要……嗯,屁眼兒是被爸爸的大jibacao松的……”

    “媽的,比女人還sao的賤貨……看老子干死你……”

    “啊!好深……大jiba爸爸好厲害、要射了……嗚啊……sao兒子要被cao射了……”

    蔣旭在聽到呻吟的那一刻,臉色就變得蒼白。

    他百分百確定里頭的人就是沈清,但他不敢相信這樣yin亂的話,會從他的口中這樣自然地說出來。尤其是……是在對另一個他不認識的男人,說出這樣的話。

    “你這個賤逼被多少男人cao過了,???饑渴到學校里找男人,別是外頭來賣的鴨子吧。”

    “唔……嗚啊,不記得了……哈啊,我不是……不是鴨……”

    震驚、詫異、懷疑、憤怒、內疚各種復雜的情緒一擁而上,蔣旭的拳頭捏的咯咯作響。聽著男人再次吐出侮辱沈清的話,連最后的理智都失去了,壓抑的怒火被徹底點燃,他沖上前往隔間的門重重一踢。

    “嘭——!”

    一聲巨響頓時回蕩在整個空間,門框震被得搖搖欲墜。

    “嘭!嘭——!嘭——!”

    “cao,誰啊……!”

    門外的沖擊并沒有停下,隔間內的男人嚇得想要報警,但和同性在廁所亂搞的情況實在見不得人,報警就是給自己丟臉。

    他還在掙扎,門鎖就被撞開了。

    蔣旭看著衣衫不整的沈清,還有在他旁邊臉色慘白的男人,一副索命閻羅的模樣,周身散發(fā)著讓人毛骨悚然的煞氣。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低吼出那兩個字,“沈清!”

    男人還想著自己不就打個炮,怎么都有正義感那么強的路人多管閑事,但這下又忽然明白過來,這他媽根本就是被正主捉jian啊。

    仿佛要應驗他的料想,蔣旭揪著他的領子把他扯過去,那表情像是要把他大卸八塊。

    蔣旭一拳正要揮下去,一只手搭到他的手臂,他順著看過去,見到沈清正淡淡地看著他,“和他沒關系,是我勾引他的。”

    “……滾?。 ?/br>
    看著沈清這丟了神似的模樣,蔣旭又痛又恨,扔麻袋似的把男人一手摔了出去,對方摔得不輕,尾椎骨都不知道有沒出事兒,但他這時候什么也顧不上,扶著腰連爬帶滾地跑了。

    “勾引?這樣的矮丑挫你都看得上,你咋不勾引我?”蔣旭雙眼的血絲清晰可見,他冷笑著逼近他,氣到一個極點口沒遮攔地用言語報復對方,“在我面前裝得多純,多寧折不屈,不過也就這樣??磥聿簧偃擞眠^你這saoxue了吧?只有我這個傻逼把你當寶貝!”

    沈清被他的話激到,整個人像繃得太緊的弦,一下子斷掉了,拔高的聲音帶著點瘋狂,“你不就是喜歡我被男人cao嗎?我sao我賤怎么了,你別管我??!”

    蔣旭定定看著他,兇狠的眼神逐漸蒙上一層水氣,看著沈清狠狠撞開他奪門離去,一句挽留的話也說不出口。

    事到如今,他真的不知道該怎么收拾這副爛攤子。

    面對這樣陌生的沈清,他覺得內疚、覺得悔恨、覺得無力、覺得絕望。就像是自欺欺人地閉著眼活在夢境,再次醒來,眼前的世界已經面目全非。

    兩人冷戰(zhàn)了一整天,蔣旭躺在床上,腦海里回蕩著沈清離開時的指責。

    他在網上搜索了相關的資訊,這才了解到性愛強迫癥的病癥,持續(xù)90天或者以上的性喚起會讓個體產生性愛習慣,如果持續(xù)一年或以上要改掉就非常困難。

    這讓他更加確定,沈清之所以走到今天這境況都是他的責任。

    蔣旭不知道在自己不知情的時候,沈清找過多少人,他這些天一直陪在沈清身邊,也能發(fā)現這樣的事情,要是自己真的放任不理,不敢相信沈清會變成怎樣。

    蔣旭當時怒火攻心撂了狠話,話一說出口就后悔了,第二天起來第一件事就是主動向他認錯。

    無論沈清怎么看他,現在他都必須寸步不離,現在他的情緒這樣不穩(wěn)定,要是連自己都不管,那就真的沒人會幫他了。

    蔣旭昨晚意識到一個嚴重問題,在道歉后便追問道,“你和其他人做有沒有帶套?”

    沈清不解地皺了皺眉,“……帶套?”

    他和沈清做時就從來沒有帶套,所以沈清根本就不知道兩個男人zuoai,也要戴套保障自己的安全。

    現在追究這些都沒用,只能找個日子帶他醫(yī)院做個檢查。

    “沈清,我知道現在這樣并不是你情愿的,如果有個專業(yè)的人能協助你,給你些意見,那肯定會比你一個人忍著要來得好。你也想盡快恢復到以前的生活,對吧?”

    蔣旭見他垂眸不語,便繼續(xù)勸說,“如果你不想到外面的醫(yī)院,我可以介紹一個相熟的醫(yī)生給你,他的專業(yè)能力絕對有保證,也不會透露任何隱私給別人。沈清,就當是我求你,試一試也好?!?/br>
    沈清低頭不安揪著手指,眼神里全是掙扎與痛苦,低低地回了句,“我沒病……”

    “別怕,我不是強迫你。你愿意去,我就陪你一塊兒去,沒事兒的?!笔Y旭見他那副樣子心都揪成一團得抽痛,“反正明天下午你沒課,咱們就當出去走走,順便去外頭逛逛,你看這樣行不?”

    沈清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因為這樣的事情看心理醫(yī)生,他本覺得這樣是丟臉至極的事,但在蔣旭的開解下,態(tài)度開始動搖。

    他確實是很想回到從前的樣子,能集中精神學習上課,不再受無窮盡的欲望折磨。

    最終蔣旭勸服沈清一同去見心理醫(yī)生,沈清單獨會診后,蔣旭才進去和醫(yī)生相談。

    “你朋友是PTSD(創(chuàng)傷后精神緊張障礙)造成的性成癮,他同意讓你知道,至于其他細節(jié)為了保障患者隱私,我不方便再透露?!?/br>
    “嗯,我明白的?!笔Y旭雖然有所預料,但聽到醫(yī)生的診斷之后,心情還是猛地一沉。

    醫(yī)生十字交疊在桌面,看向對面腦袋低垂的人,“沈清的個性溫順內斂,這類人格很容易依賴或者相信他人。如果有人長期向他灌輸錯誤的觀念,即使他明知道對方是錯的,也會在心里懷疑自己的價值觀,進而陷入焦慮或者否定自我?!贬t(yī)生頓了頓,“如果你知道是什么事情,或者什么人,導致他對性愛產生扭曲的觀念,最后能讓沈清停止與刺激源頭接觸。他現在還不愿意跟我透露內心的想法,不過我會盡量找出問題結癥,只是這個過程需要一點時間?!?/br>
    蔣旭點點頭,沉默了半響問道,“還有什么我可以做的嗎?”

    “朋友或者家人可以試著鼓勵他,去建立正確健康的人際關系,尋找有益心身的愛好等等,這些都能有助他轉移注意力,慢慢把生活的重心放到正常的事情上?!?/br>
    在蔣旭進去會談室的時候,沈清獨自走了出去想要透一透氣。

    醫(yī)生給出的診斷仿佛是一張死緩通知書,“性成癮”這三個字幾乎把他壓得喘不過氣。

    他漫無目的地在陌生的街道走著,不知走出多遠,忽而迎面被人喚住。

    “……是你?”

    沈清愣愣地抬起頭,眼前身材壯實的男人,似乎是在哪里見過……

    男人頭一次網約到這樣純情干凈的男大生,被cao開之后又sao得不行,吃過一次總念念不忘,沒想到得來全不費工夫,這會兒就在大街上再撞到。

    他一手摟過沈清的肩膀,湊到他耳邊道,“今晚我朋友家有個“派對”,要不要來一起玩兒?”

    沈清聞到他身上一股酒味和煙味,厭惡地皺了皺眉,“我不認識你……唔,放開我。”

    “裝什么啊小浪蹄子,”男人似乎以為他是在玩欲拒還迎的那一套,把他箍緊在懷里,那香香軟軟的身體勾人得不行,低頭就去吻他,“一下床就不認人了,走,爸爸回去把你插得記起來?!?/br>
    沈清被他這話嚇得掙扎得更厲害,他想向人求助,卻發(fā)現這附近是酒吧街和娛樂場所,午后時分幾乎都沒有人。

    “你放開我……我真的不認識你。”沈清急得慌了,奈何對方力氣壓倒性地遠勝于他。他只得鼓足力氣往對方的手臂狠狠一咬,趁著他吃痛松開時拔腿就跑。

    “cao你媽!”男人一見血,頓時眼露兇光。三兩步把沈清惡狠狠地拽了回去,一巴掌把他掌摑得頭暈耳鳴,“臭婊子,給臉不要臉!”

    -

    “蔣先生,我明白你現在焦急的心情。但是你室友是個行為能力健全的成年人,他可能只是和朋友或者女朋友到什么地方玩了。”年輕的警察安撫著報案人的心情。

    “不可能!”蔣旭倏然從位置上坐起來,焦慮把他的耐心消磨殆盡。沈清的交際圈他再清楚不過了,除了打工和學習,根本就沒有社交可言,也從來沒有試過缺席一整天的課。

    一想到沈清是在他眼皮子地下丟的人,一個人在外頭晃動不知道會遭遇些什么,蔣旭就跌入自責的深淵。

    “他媽的我居然留他一個人在外面。我不應該讓他一個人的……該死,我答應會陪著他的……”蔣旭聲嘶力竭地怒吼過后,又無力地捂著臉。

    顧警官和聞聲前來詢問情況的警員交換一個眼神,“蔣先生,雖然在你室友失蹤4時之前,我們無法替你正式立案調查,但如果你能提供更多信息,這會有助我們幫你想更好的解決方法?!?/br>
    -

    “真的……什么也不用做?”

    蔣旭望著不安地瑟縮在沙發(fā)的人,臉頰還留著淤青與嘴邊破裂結痂的傷口。他緩緩吐出一口氣,試圖把快要將自己折磨瘋的無數疑問壓抑下去。

    “沈清,你到家了,這里很安全,”蔣旭企圖扯出一個笑容,“去洗個暖水澡吧,那會讓你放松一些?!?/br>
    兩日前,被告知尋回失蹤者,蔣旭立馬放下手上的一切趕到警局,但在等候室見到的卻是衣衫襤褸的沈清,披著一條警察局提供的毛毯,那驚恐和畏懼的眼神至今仍讓他歷歷在目。

    失蹤五天的沈清在短短幾日又瘦了許多,本來就清瘦的身體更顯得弱不經風,他不知道他遭遇了什么,當他在警察局錄口供時,沈清已被送往醫(yī)院接受檢查與觀察。

    盡管他在心里已經做好準備,但在聽到沈清在失蹤期間遭受過性侵害,那剎那根本想不到要怎樣應對,或者做出什么反應。

    他無法想象沈清在原本就情緒不穩(wěn)的情況下,再受到這樣的致命打擊會變成怎么樣。

    沈清好像活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不認得他,連學校都不愿意回去,醫(yī)生解釋這是基于自我防衛(wèi)的暫時性失憶,通常是受到虐待或者性侵害后會出現的情況,隔一段時間就會慢慢恢復,但期間患者可能出于心理抗拒而導致情緒失控,需要有人好好看顧他及至狀態(tài)穩(wěn)定下來。

    蔣旭坐在沙發(fā)想的入神,隔了好一段時間,才發(fā)現浴室的水聲停了很久,甚至聽不到任何的聲響。

    客廳的掛鐘已經過了一個小時有多。他的心仿佛灌了鉛一樣猛地一沉,他起身走到浴室門外敲了敲,“沈清?”

    “…………”

    “沈清,你還好嗎?”等不到任何回應,蔣旭握住門把的手心滲出了汗,“沈清,你再不回應我就開門了?!?/br>
    他出聲數了五聲,從外擰開了浴室門,當他見到沈清失神地坐在浴缸里,確認身上沒有任何傷痕或者血跡,他才如釋重負般吐出一口氣,扶住門框的手都在顫抖。

    “抱歉,因為你沒出聲,我以為你是出什么意外了……”

    沈清這才如夢初醒一般轉向他,隨著這個動作,蔣旭看清了他身上觸目驚心的傷痕和淤青,尤其是rutou的燙傷,粉嫩的皮rou被煙蒂灼傷留疤。

    蔣旭錯愕地望著這副遭受過虐待的身軀,還沒回過神來,沈清就雙手緊緊攀著浴室邊緣,驚恐地仰起臉望著他,清澄的眼眸蒙上一層水汽,“不要,你放我走……放我走……”

    “沒事的,沈清,放松點,你已經沒事了,這里很安全,我不會傷害你?!?/br>
    蔣旭反復勸說著,但沈清卻聽不道一般不斷哽咽著念叨著同一句,“放我走……我想回家……求求你放我走……”

    連日來內心過度壓抑的害怕,與對自己無能的怒氣瞬間爆發(fā)出來,蔣旭失控一般用拳頭重重砸向鏡子。玻璃應聲碎裂成蛛網狀,手側的皮rou被碎片割破,蜿蜒的血順著鏡面的裂痕緩緩流淌。

    “??!”沈清驚呼一聲,整個人瑟縮成一團,“對不起、對不起……別打我,我會聽話的,不要打我……”

    “……沈清,我……”蔣旭猛然發(fā)現自己因為情緒失控做了一件多錯的蠢事,他無措地靠近浴缸里卷縮成一團抱著腦袋的人,干澀的眼眶漲得發(fā)痛,喉嚨干渴而沙啞,他咬了咬牙,輕輕地摟住了沈清發(fā)抖的肩膀,一下下拍著他的背部安撫他的情緒。

    “對不起,不會有人打你的,你已經回到家了?!笔Y旭小心翼翼地捧起他的臉,認真地和他對視著,“沈清,不管你怎么樣,我都會陪在你身邊的,你不是一個人,別害怕了。”

    沈清迷惑地望著他,蔣旭垂下眼眸,斟酌了片刻再開口,“等你想起來以后,可能會恨我,不過你罵我好,打我也好,讓我給你做牛做馬也好,那都是我罪有應得。我就求你一件事,不要把我推開,至少讓我看著你完全康復回來,好嗎?”

    沈清呆呆地望著他,但似乎感覺出眼前這個人是真的不會傷害自己,緊繃的身體慢慢放松下來。

    “水涼了,泡久了會感冒。”等不到回應,蔣旭率先站起來,轉過身幫他把浴巾遞過去,“擦干凈后換上衣服吧,我去幫你找吹風機?!?/br>
    沈清換上干凈的睡衣坐在木椅子上,蔣旭站在后頭替他吹頭發(fā),一室只有吹風機發(fā)出的噪音,即使有細碎的聲響也輕易被掩蓋過去。

    沈清透過電視的屏幕,看到了身后男人的倒影,他無法理解似的望著那個倒影,望著他咬著下唇,眼淚無聲往下掉。

    -

    這期間蔣旭陪著沈清跑了多趟警察局和見過幾次心理醫(yī)生。

    現時的法律對受害者為男性的保障并不完善,即使是犯下強jian情節(jié),被告多半會被判蓄意傷害醉,在不構成嚴重傷害或者生命威脅的情況下,刑責則更輕。

    蔣旭雖然想追究到底,但在咨詢完律師意見后,沈清對循法律途徑替他尋回公道并不抱期望。

    這件事讓蔣旭也想了很多,自己從前的威迫利誘,又何嘗不是在對沈清實行性侵害?他這樣的行徑跟賊喊捉賊有什么區(qū)別。

    沈清的記憶慢慢恢復回來,整個人越發(fā)沉默,更是不愿意到人多的地方。

    蔣旭只得向校方提出休學申請,兩人搬回城里的公寓。幸虧父母都在南方,山高皇帝遠,暫時管不到他頭上去。

    沈清能憋在家里一周不出門,蔣旭擔心他這樣會得抑郁,平時在家主動逗他說說話,也想帶他出去散散心。

    一開始沈清還是很抗拒出門,除了每周出外見心理醫(yī)生,其他時間幾乎都在家里度過。

    蔣旭只能上網查又問身邊朋友,搜羅市內環(huán)境清幽又好玩的地方。一開始他總是碰的一鼻子灰,碰就碰唄,只要沈清肯出去走動,他把鼻子撞壞都不惜。

    蔣旭變著方法哄沈清出去逛。只要他有興趣的地方,他都愿意陪他去。

    沈清喜歡有人文氣息的地方,兩人幾乎把滿城的私人書店都逛過一遍,等沈清慢慢能接受人多的地方,就開始去博物館或者商場的藝術展覽。

    蔣旭雖然每次都奉陪到他說回去才走,但沈清能察覺到他并不真的對這些地方感興趣。

    也不知道蔣旭是怎么發(fā)現的,早段時間還帶他去他工作過的寵物店探望過小灰。

    小灰比起夏天長大了許多,也可能是過冬長毛的原因,胖胖的一大只,成了店里的吉祥物。

    在休學以后,傅渝也經常聯系他,詢問他的近況,沈清起先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學校的同學,每次回復都顯得生硬冷漠。但傅渝卻從不介意,隔三差五就跟他說說校內學習進度,并且期待他早日回到學校。

    沈清由衷地感謝他,在蔣旭鼓勵和陪伴下,他終于第一次主動邀約傅渝見面吃飯。

    蔣旭從前對他確實很差,可以說他之所以走到絕境也有他的原因。但這半年來,蔣旭為自己努力改變從前的態(tài)度與壞習慣,甚至是不惜休學一年陪在他身邊,沈清看在眼里無法不動容。

    兩人大一一整年在同一屋檐下,除了zuoai的時候身體親密無間,其余時間仿佛是毫無了解的陌生人,及至現在每天散步聊天,才真正開始了解彼此的興趣與愛好。

    沈清雖然還沒完全放下對蔣旭的成見,但他愿意給一個機會讓兩人嘗試建立正常的關系。

    周末晚兩人逛完城市的公共裝置展覽,并肩走在人來人往的街道。

    沈清望著前方茫茫然不見盡頭的人行道,那可怕的迷失感又再次浮現,及至余光瞥見身邊的人,一顆心才緩緩鎮(zhèn)定下來。

    兩人走了一段路,他忽然道,“下周不去書店了。你挑個別的地方吧?!?/br>
    “唔……”蔣旭側過頭看他,“咱家附近的畫廊好像剛換新的主題,去看看?”

    沈清垂下眼眸,耳尖有些發(fā)紅,低聲地道,“去你喜歡的地方也行?!?/br>
    蔣旭愣了愣,看著他這副害羞的模樣,心中逐漸明了過來,唇邊逐漸揚起一抹由衷的笑意。

    “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