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請救救我們主人?。?/h1>
這是一個在場所有人都十分關(guān)心的問題,安不安全,能不能出去,這是兩個迫在眉睫的問題。 留下來保護(hù)青年的兩個騎士立刻高聲詢問在荊棘林外的同伴。 答復(fù)是肯定的。 人們紛紛站起來,迫切地希望能夠立刻離開。 人群慢慢分流來到荊棘林外,看到外面的景象無不驚懼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女仆高聲尖叫著連連后退,差點倒向荊棘林,被騎士眼疾手快拉了一把才幸免于難。 樹木摧折,原本遮得密實的天空已經(jīng)能看到太陽在樹枝之間持久地散發(fā)光芒,遍地雜亂的蹄印把地皮都踩得凹陷了一層,草皮一點不剩地被踏平嵌入泥里,除卻草的汁液還有與泥土混成紅褐色的血液淺淺洼在印坑里,一些倒霉的動物被踩成了rou餅,連骨頭都碾碎,整個身軀扭曲軟爛地半陷入泥里。 一場浩劫。眾人后怕不已。 這時少年醫(yī)療師懷里幸運睡過整個獸潮的女孩嗚了一聲伸著懶腰醒來。少年見狀把女孩遞到已經(jīng)眼巴巴看著他們很久的管家安德魯懷里,女孩醒來見到抱著她的是管家,無視管家慈祥的微笑,賭氣地掙扎著跳下了地大步走開了,管家愁眉苦臉地連忙去追,還順帶怨念地看了一眼少年的背影。 后面出來的魔法師鉆出來擠到少年醫(yī)療師面前,興奮道:“謝謝你的防御卷軸。冒昧問一句,這是哪里來的?比市面上的大型防御卷軸更省魔力,還結(jié)合了補充復(fù)合陣,真是太好用了!” 少年側(cè)頭看他,“是一個朋友送的?!?/br> 魔法師鍥而不舍繼續(xù)追問,“你的朋友那還有嗎?有多少我要多少,以市面上1.5倍的價格,不,兩倍的價格收??!” “我要先問問他?!苯又倌甑囊暰€轉(zhuǎn)向受傷的騎士們,皺眉,“為什么不準(zhǔn)備大型防御卷軸?” 魔法師苦笑,“不是沒有準(zhǔn)備,路上都用掉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今天連續(xù)幾次遇到麻煩的襲擊,看來今天確實是個不適合出門的日子?!?/br> 這時突然傳來一聲驚呼,眾人停下交談,看向那個方向。 年紀(jì)一大把的安德魯管家噙著淚地抱著莉莉婭沖到少年面前,"彥!你快救救莉莉婭小姐!她被毒蛇咬了!” 張宗彥一愣,看向被管家抖抖索索撈起褲管露出腫脹淤紫的小腿。這么快就毒發(fā)了?! 連忙伸手控制那兩個被毒蛇咬破無法凝血不斷流血的傷口,紅黑色的血液在他控制下從兩個黑色的口子里飄出來,直到血色變得鮮紅,但毒素已經(jīng)隨血液流到了身體內(nèi)部,莉莉婭的唇色烏紫,臉色青白,已經(jīng)失去意識。 年邁的管家緊盯著他。 張宗彥抿唇,“誰帶了解毒劑?” 眾人面面相覷。 安德魯管家突然坐倒在地上,嗓音嘶啞道:“沒了……在車上……沒了……”隨即發(fā)出嚎哭,“莉莉婭小姐!都怪我!都怪我!我怎么沒有想到呢!??!啊!啊——” 張宗彥按了按抽痛的太陽xue,“安靜!我想想!” 管家的哭聲截然停住,他死死捂著自己的嘴巴一邊抽噎著一邊可憐巴巴又充滿希冀地看著他。 一種他最不擅長的魔法元素,他甚至沒有找到多少相關(guān)的學(xué)習(xí)資料。能不能治,他也沒有把握。他抬起手,掌心對著傷口,“我試試?!?/br> 微弱的綠光凝聚在他掌心,又呈一條光柱落入傷口,慢慢的,傷口的血止住了,腫脹和紫色漸漸消退下去,傷口慢慢收攏最后愈合得毫無痕跡,白嫩的小腿又恢復(fù)光潔,除了一點血漬,再也看不出來這里受過傷。 張宗彥抬頭,莉莉婭的小臉現(xiàn)在紅撲撲的,看起來非常健康,他直起腰,突然眼前一黑踉蹌了一下,耳中聽不到任何聲音,隨即慢慢恢復(fù)聽覺,但聽到的聲音卻有點遙遠(yuǎn)模糊而且左右耳的內(nèi)容大相徑庭,驚喜的歡呼和話語在左耳,嘈雜的哀傷的叫喚與啜泣在右耳。 張宗彥甩甩頭,聽力終于恢復(fù)正常。他看到戴維拽著他的胳膊把他拎得立在地上,于是道了聲謝自己站好了。再左右四顧,莉莉婭已經(jīng)醒了,窩在安德魯管家懷里委屈得大哭,安德魯也是老淚縱橫地在安慰她,而另一邊,萊斯特家族的人有的在抹著眼淚,有的則焦慮地靜默著。 這是又發(fā)生了什么? 張宗彥還疑惑著,然后就看到騎士德懷特扒開人群疾步走到他面前,表情悲痛雙眼發(fā)紅道:“請救救我們主人!” 他們主人? 見張宗彥沒有反應(yīng),騎士撲通一下跪了下來,哀傷地仰望著他,執(zhí)著地懇求,“請救救我們主人??!” 張宗彥嘆了口氣,這接二連三的,是要耗光他的魔力嗎?“我先看看。” 騎士大喜,轉(zhuǎn)頭對萊斯特眾人喊道:“快帶主人過來!醫(yī)療師大人愿意救主人了!!” 還不知道能不能救呢…… 人群分開,另一個騎士抱著昏迷中眉頭緊皺的青年跑過來,也是跟著跪下來,眼淚落了下來,“求您一定要救救他!我們主人真的是個很好的人!” 張宗彥捏了捏眉頭,“我沒法保證一定有效果,只能試一試?!?/br> 抱著青年的騎士還想說什么,但張宗彥已經(jīng)開始施展魔力了。 發(fā)現(xiàn)隔空輸送魔力有些微逸散,張宗彥干脆直接握住了青年的手。青年的手冰涼而柔軟,烏黑的發(fā)絲更襯得他的面色白得厲害,眉眼間蹙起的一點脆弱神色令人不禁想要去好好保護(hù)他。 這回張宗彥輸送了許久魔力也沒能起反應(yīng),眼前倒是因為幾乎放空所有魔力而開始模糊。 張宗彥正要收回手,手腕截然被一只熱燙的大手握住,微訝地抬眼看去,德懷特騎士眉目痛苦地哀求道:“不要……不要放手……求您……求您……” “不放手,我可能會死,救他抽取的是我的生命力?!睆堊趶┌櫰鹈?。 騎士聞言露出震驚的神色,手不自覺松開,在張宗彥要抽開的時候,他又驟然握緊,引著按在他自己的胸口上,“用我的行不行?用我的生命力,只要能救他,讓我做什么都可以!” 張宗彥心里一動,按在德懷特胸甲上的手指微微蜷起,他收了收手但沒能收回來,手腕被握得極緊。 情況一時僵持。 張宗彥無奈地又嘆了口氣。 “喂!他都說不愿意了!你還要怎樣!你那病怏怏的主子一看就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不知道要多少生命力才能治好,你是非要小醫(yī)療師死才甘心嗎?。 贝骶S從一個刁鉆的角度一把拍開德懷特的手,把張宗彥拉到身后,“他還是個孩子呢!” 這時另一個騎士突然叫起來,“主人手腕上的紫筋變成藍(lán)色了!”隨即撈起青年的袖子,青年修長白皙的手臂上濃紫色的筋脈顯得特別明顯,“手臂上的還是紫色的,”又看了看青年脖子,“脖子上的也變成青色了?!?/br> 聞言,德懷特向著戴維背后的張宗彥膝行了兩步,“救救他!求您救救他!!” 這時萊斯特眾人全都跪了下來,幾乎是異口同聲道:“求您救救他!” 戴維憤怒道:“你們!你們這是要逼死他?。 ?/br> “誰!”莉莉婭從管家懷里蹦了出來,尖聲叫道,“是誰要逼死小彥?我要叫他嘗嘗我的厲害!!” 張宗彥揉了揉額角,轉(zhuǎn)身走到莉莉婭面前蹲下來,“莉莉婭,沒人要逼死我,只是一點小小的嘗試,我很快就回來了?!?/br> “哼!真的嗎?”莉莉婭轉(zhuǎn)著烏溜溜的大眼睛懷疑地看著他。 這個人小鬼大的小女孩才出生就沒有了母親,父親一直忙著做生意,對她有求必應(yīng)卻很少陪她,做出回來陪她的承諾又經(jīng)常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最后回不來,她一個人肆意妄為到處折騰,家里仆人因為大家長不在,不少陰奉陽違的,又有不滿她的任性嬌縱而故意使壞的,被坑得多了,她對別人的謊言和惡意格外的敏感,對人極度不信任。 “你看,我不是在這里嗎?很快就回來啦。”張宗彥微笑道。 “哼!勉強信你一次!”莉莉婭撅嘴扭頭,臉上已經(jīng)是紅彤彤的。 張宗彥站起來,又是一陣暈眩,穩(wěn)住后扶著一棵樹道:“他人的生命力我不知道怎么抽取,我需要冥想恢復(fù)?!?/br> 他本來是作為水系醫(yī)療師被雇傭的,但誰能想到會發(fā)生這種事呢? 戴維站到他身邊,惡狠狠警告那些萊斯特家族的人,“別過來!小醫(yī)療師冥想完之前不準(zhǔn)過來!誰過來我就砍誰!” 這回安德魯管家沒有驚嚇生氣了,也是警惕地看著萊斯特的人,擔(dān)心他們會突然沖過去搶人。 青年的管家這時膝行到青年身邊不停地呼喚他,期望他能有所反應(yīng)。 張宗彥坐下來靠著樹冥想。星星點點的綠光從林間冒出來向著張宗彥聚集,然后融入張宗彥的身體。 忽略背景里遍地摧折樹木嶙峋獸尸與眼巴巴等著他的眾人,這時的張宗彥看起來就像一尊活的神像,清俊而圣潔,聚集了林里所有的光點,連太陽在頭頂都像是為他增添光芒。 不,正是因為背景如此慘烈,他才更像救助世人的神明降臨吧。 所有人不禁靜默不語。 似乎漫長似乎很快,張宗彥停下修煉,他的生命力已經(jīng)回復(fù)圓滿了。 再次走到青年面前,張宗彥握住他的手,輸出生命力,看著那條手臂上的深紫筋脈慢慢變淺變得青藍(lán)。 眾人放輕呼吸等待。 德懷特騎士看到張宗彥腕上被他捏出的淤青指印,不禁羞愧地低下頭。 眼見著筋脈快要徹底變成正常的顏色,張宗彥突然重心不穩(wěn)地晃了一下。生命魔力好像有點不夠,該收手了…… “……頭發(fā)!”有人驚叫。 張宗彥疑惑了一下,也遲疑了一下。筋脈這時徹底變回正常,青年的臉頰也浮上淡淡血色,宛如淡抹胭脂。 青年薄薄眼皮下的眼珠動了動,慢慢睜開,手中溫?zé)釁s悄然消失,微涼的空氣流入手心,下意識伸手去抓但什么都沒抓到,青年模糊視線里只看到一個漸遠(yuǎn)離開的背影。 耳中漸漸被驚喜的聲音填充,青年疑惑地看向身邊人。 張宗彥走了幾步突然腳下一軟,兩條手臂被同時握住,左看看戴維,右看看德懷特,張宗彥掙開兩人繼續(xù)往前走。 戴維急道:“喂!別逞強了!你看看你,頭發(fā)都白了!” 張宗彥一愣,停下腳步,隨手在空氣中畫了個圓聚集出一個水鏡。鏡中少年臉色蒼白,鬢角的發(fā)已經(jīng)全白,還有一些發(fā)絲的發(fā)根也變白了。 張宗彥皺了皺眉,是生命力透支了,這下恢復(fù)起來有些麻煩了,希望識海不會受損。再抬腳卻突然失去力氣往后倒去。 德懷特先一步接住他,戴維拽住了他的胳膊。 張宗彥搖搖有些不清醒的腦袋,“我……” “別說話!你好好休息!”戴維一把拉著張宗彥就要背起他。 德懷特卻按住戴維的胳膊,看著他,“我來背,這是我欠他的。” 戴維嗤笑,“欠他的你永遠(yuǎn)也還不清!”說完松了手。 德懷特聞言抿緊了唇,將人背了上去,突覺這少年,怎么這么輕呢…… 張宗彥將頭枕在騎士的肩甲上,被硌得不舒服,又將頭挪到騎士沒有盔甲覆蓋的頸窩。 戴維嘲諷,“你是要硌死他!” 德懷特臉色訕然,放下張宗彥解除了身上盔甲才將人又背了上去,其他騎士幫忙收起他的盔甲。 寬闊的背部散發(fā)著熱力,帶有著rou體特有的微微彈性,棉質(zhì)的衣服很親膚,張宗彥閉目枕在德懷特頸窩,呼出的氣息順著領(lǐng)口竄了進(jìn)去,很快,呼吸變得綿長。 德懷特在這氣息吹拂下覺得渾身都更熱了。眼前少年的兩條胳膊垂掛在他胸前,白皙手腕上的青色指印很刺眼,刺得德懷特后悔中帶著心疼。這樣美好的少年,值得被任何人溫柔以待吧…… 德懷特突然感到自己的卑劣,恨不能狠狠甩自己幾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