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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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信了胡斐你個老東西的邪! 話不說明白了,摸了一下我的脈門就覺得似乎是……那到底是還是不是? 再問又說他不是這一行的不敢妄下定論,這時候你倒挺嚴謹?shù)?,說我這身子又特殊,一般的婦科大夫可能都不一定能看得出來……那難道要我懷胎十月到生出來那一天才能確定真的懷了? 我越發(fā)覺得自己最近一段時間老是遇人不淑,從燕飛……不,從賀衍之開始,二十幾年的孽緣。 胡斐走了之后,我自己一個人在房間里琢磨了一上午,摸著肚子總覺得會不小心摸出個rou球……到時候他是從嘴里跳出來還是后面拉出來?或者是要生個蛋出來? 說實話,哪怕上回賀衍之給我喝那碗之前我都沒覺得會有,因為那時我打從心底里不信什么男人能生孩子。 雖然那段日子身體是有些不對勁,但我寧可相信只是病了,喝那碗藥主要還是給賀衍之看,我連死都不怕,你還要我怎樣? 但如今我有些動搖了,之前可以說一直抱著僥幸,說難聽點兒我下面有jiba又只有屁眼兒怎么可能懷孩子?可若是下了咒那就真不一定了,邪門歪道發(fā)生什么都有可能……不是,賀衍之不是說喝了那藥之暫時不會那么容易懷……都他媽的放屁! 胡斐支支吾吾不肯把話說清楚了,這老東西狡猾異常,說的話只能信一半……然而靜下心來再一想,陸漫天的話又能信多少?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我仿佛站在懸崖邊,進一步是萬丈深淵,退……又幾乎無路可退。 我在沈霆的書房里呆了一下午,按理說書房重地一般人進不得,但我可以在整王府里隨意走動。 放下筆,我看著桌上的紙,上面寫了長長短短數(shù)十個名字,皆是當今江湖上有名的、還活著的“神醫(yī)”,盤算了一陣之后,拿起筆又劃掉了一些名字,最后剩下幾個是我有把握能找到的。 這時外面響起腳步聲,隱約聽見有丫鬟叫了一聲“王爺”。 “你們下去吧……” 是沈霆的聲音,我拿起那張紙送到蠟燭前,火苗一下竄起來,很快便將它燒了個干凈,最后一點兒扔到地上,火星還沒徹底熄滅,沈霆進來了。 和平時不一樣,今晚他看起來有些……慵懶?也不知道從哪里回來的,但一看就是喝了酒。 “他們說你晚上沒吃東西,怎么了?”他問,聲音里帶著一絲沙啞。 我點點頭,“沒什么,不怎么想吃,也不餓?!闭f完又低頭看了一眼地上的紙灰。 他嘆了口氣,過來從身后抱住了,果然身上是淡淡的酒氣。 我笑了一下,“去哪里喝酒了?” “有人邀請,不想推辭便去應(yīng)酬了一下?!?/br> “誰?”我只是順口一順,想來也是哪個王孫大臣。但沈霆沒回答,只是看著我詭異一笑。 頓時我有了一種不好的預(yù)感,難道……不會吧? 沈霆緩緩松開我,走到一邊椅子上的坐下,桌上有剛送來沒多久的茶,他不緊不慢地倒了一杯,喝了一口。 “萬菊樓,陸漫天的地盤,還有賀衍之?!?/br> 果然……我真是……你們?nèi)齻€感情已經(jīng)“好”到這個地步了?都一起喝酒嫖妓了?陸漫天做東? 沈霆抬眼看我,一下樂出聲,“怎么臉色都變了?我們?nèi)齻€一起喝酒很嚇人不成?” 嚇人不至于,倒是有點兒惡心人。 想過可能會有這一天,但沒想到來的這么突然。不過既然都在京城,也就不用太意外了。 我笑了笑,“只是沒想到……” 他點點頭,“我也沒想到。”說罷仰頭將茶水一飲而盡,豪放的如喝酒一般,大概真有點兒醉了。 我走過去,拿起茶壺又給他倒了一杯,然后在他對面坐下。 “你們聊了什么?”說真的,若是關(guān)于我的我就沒興趣了。 沈霆一手支在桌上,撐著下巴看著我,一雙眼似乎比往日里還要風(fēng)情,透著幾分迷醉,是難得一見的稍顯放縱的模樣。 讓我不禁開始好奇今晚他們到底說了什么…… 良久之后,他終于開口,“他們說你誰都不愛,最沒良心?!?/br> 你他媽……合著你們仨湊一起就是為了擠兌我? 不過只氣了一下我便好了,然后又忍不住笑了。 這三個男人最聰明,誰都不問我最愛誰的傻話,大概是誰開口便是誰輸了。而我,一開始就不可能贏。 嘆了口氣,我看著他,“你讓他們幫著你,一起謀反?” 沈霆面不改色,揚起嘴角,“這話,也只能你說?!?/br> 呵,真是何等榮幸……我低了一下頭,“賀家很久以前便不再替人占卜,沒必要非要他……” “但是賀家的威望還在。”他打斷我,“而且,開弓沒有回頭箭,一旦開始了便不會有輕易結(jié)束的那一天,想要全身而退談何容易?這一點賀衍之他再清楚不過。” 我沒說話。 “我以為你是恨賀家的……”他又放緩了語氣,“賀家沒給過你什么,雖然姓賀,名字卻不可能留在族譜上,從小到大無人理會,一直像個幽魂一般被囚禁在賀家,直到你娘去世……” “你怎么知道?”我笑著問他。這些事由別人口中說出來,如此風(fēng)輕云淡,好像已經(jīng)過了很久,又好像根本不是發(fā)生在我身上的。 “不會是今天賀衍之告訴你的吧?” 他眼一瞇,盯了我一會兒,“如果是我,定不會那樣對你?!?/br> “你也就比我大了七八歲……”我笑了,真心誠意的,“不過你剛才說他們說我沒良心,他們說的不對……” 同沈霆四目相對片刻之才,我才說:“我好像,是愛你的?!?/br> 他愣了一下,意外而又滿足地笑了,“真的?” “也許吧……”我點點頭,又一笑,“但你不愛我,所以我也不稀罕愛你了?!?/br> 造化弄人,當初在清梁城的時候,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我和他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何止是廟堂相見? “賀清……”沈霆伸手過來要抓我,我先一步將他的手按回了桌上。 “機會難得,不如我們今天把話說開了吧?” 沈霆皺眉,他感覺一向敏銳,幾乎馬上就能猜到我可能要說什么。 “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我的身世?”我問他,知道我是容器、是死去的太子哥哥、知道我在賀家、知道我離開到了清梁城、知道我中意那個站在白茶前的男人…… 我感覺到沈霆的手有點兒涼,他的酒似乎也在這時候醒了,臉上再不見方才的迷蒙。 不知不覺眼前好像又模糊起來,沈霆的臉又開始扭曲,變得陌生,我看了好一會兒才又認得。 “是。”終于,他一點頭,“當年給你下咒的人,是我?!?/br> 我長長舒了口氣……仿佛長久壓在心口的一塊大石被移開了,終于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