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遠再見到石皓，已經(jīng)是一個星期之后的事兒了。當他被人解下來洗干凈帶到這個曾經(jīng)最疼他的男人站在他面前的時候，幾日里早已流干的眼淚又淌了滿臉，輕輕叫了聲“主人”便低了頭默默抽泣著。石皓微微笑著：“愿意跟我回去么？”卿遠哽咽著俯下身去：“愿意，主人?！笔﹨s并不像從前似的直接將人抱起來，而是頗為玩味地看著他：“怨我么？”卿遠聞言終于抬起頭來，兩片干枯又蒼白的嘴唇顫抖著，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迷茫。

    他不該怨嗎？如果沒有這個男人，他怎么會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

    他該怨嗎？如果不是這個男人，他或許早就是這個樣子了。

    半晌，他輕輕閉了眼睛，重新俯下身：“奴兒不怨主人。奴兒一時糊涂犯了大錯，主人還肯原諒奴兒，奴兒怎么會怨主人?！笔┻@才拉他入懷，給他擦了擦眼淚：“那就不許哭了。今天來接你，哭也該是喜極而泣才對?！鼻溥h勉強擠出一抹笑來，道：“主人說的是。奴兒糊涂了?！笔┮娝媛犜捰止皂樍?，心里反倒有些別扭，輕輕咬了咬他耳垂，道：“還是像以前那樣才好，別像塊死木頭似的?！鼻溥h乖乖應了，只是一時無措，不知道要說些什么、做些什么。石皓推他一把，笑道：“去催晚飯，我餓了?！鼻溥h便急匆匆去了，回來后便服侍石皓用飯，臉上當真掛起了與從前一樣的笑，說那些大膽的沒規(guī)矩的話逗石皓開心。石皓這才滿意。

    只是卿遠心里到底添了畏懼，饒是每日里笑著，也不似之前天真爛漫。石皓漸漸的便不喜歡，卻也有些后悔自己那日說的過了、罰的狠了，不肯直接丟了他，日益犯起愁來。葉憫澤聽說了，笑著去尋他：“你這樣愁，卿遠也怕了你，兩下里不舒服。你要是真不喜歡他了，給他找個好下家就是了。”石皓沉思片刻，又叫卿遠過來問他愿不愿意，卿遠只說“聽主人安排”，此事便這么定了下來。石皓找到齊霄說了打算，請他也一并留意著，齊霄嗤笑一聲，點了點他：“這禍害！又想叫他認清奴隸的身份，又想叫他像個普通人似的說笑。你毛病怎么這么多？”石皓嘿嘿笑起來，擺擺手：“可不是，等再有順眼的，還是得先立規(guī)矩?！饼R霄瞪他一眼，比了個“一”：“就幫你這一次?！边@三人在圈子里都是出了名的，沒幾日便選定了一位客戶，把卿遠送了過去。

    卿遠離開那天，楓亭和月溪顯然興致都不高，一整天都悶悶的。葉憫澤和齊霄自然知道緣故，也難去苛責他兩人，只得暗暗磨牙罵石皓果然是個禍害，各自去連哄帶嚇地安撫自家的小家伙。當晚月溪難得享受了一次溫存的性事，窩在齊霄懷里，低聲問道：“主人，如果有一天……奴兒也做出這種事來，您……會怎么罰奴兒？”齊霄撫摸他的動作一頓，隨即笑了一聲，翻身壓到月溪身上：“你不敢?！痹孪徽?，在齊霄促狹的目光中硬著頭皮問道：“假如……主人，奴兒是說假如……”齊霄笑意便淡下來，手指刮過在他臉頰：“你今天這樣子我聽著怎么像是卿遠惹了石皓那天的路數(shù)呢？”他一下子警惕起來：“你非問不可倒也罷了，要是真像他似的傷了心鬧起來，我可不饒你?！痹孪K于忍不住笑了出來：“主人，奴兒不過隨口一問罷了。奴兒不會的?！饼R霄打量他一番，也笑起來，在他額頭親了一口，道：“睡吧?！?/br>
    至于那個問題的答案，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