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玉的家
張文玉的爸是獨苗,他還在肚子里,就沒了爸,他爸為給張文玉娘家報喜訊,淌河的時候腿抽筋,淹死的。張文玉的爸被說是天降煞星,能克死生養(yǎng)他的人。張文玉奶奶的娘家讓她把孩子打掉,重新找個人嫁。張文玉奶奶把頭一梗:“這是張哥唯一的苗,我必須生下來,你們嫌他是煞星,你們就不要管,我自己一個人養(yǎng),要煞就煞我一個人?!睆埼挠竦陌殖錾耍莻€男孩,張文玉奶奶激動的抱著娃哭喊著張哥我給你留了根了。張文玉奶奶拼死拼活把張文玉爸養(yǎng)大,給娶了媳婦。張文玉爸也爭氣,雖然書念不好,但生意做得有聲有色,在城里買了大房子,把老娘媳婦都接了過去,當(dāng)初人人都說張文玉奶奶不明智,生個煞星。如今都道張文玉奶奶好福氣,養(yǎng)了個孝順兒子。但張文玉奶奶的福氣卻折在張文玉媽身上。那年頭計劃生育查得嚴(yán),一家只能要一個。張文玉媽生頭一胎的時候,張文玉奶奶在送子觀音那花了大把的錢,想求一個男孩,可生下來一個女孩。這女孩兒就是張文玉。雖說是女孩,到底是頭一個,在張文玉爸給張文玉奶奶保證能通關(guān)系再生一個的時候,張文玉奶奶并沒有多刁難張文玉媽,只是弄了很多不知道哪兒來的偏方。這時候偏方還比較正常,兩人做前抱一抱男孩兒,每天望一望男孩兒,墻上貼大頭娃娃,每天去送子觀音那兒求一求。終于,張文玉的媽又懷上了,張文玉奶奶不知道在哪兒找的人,說能看肚里小孩兒是男是女。那老婦人過來,脫了張文玉媽的褲子,讓她岔開大腿,用粗手指磨磋著陰戶,又用針戳戳點點,說是扎xue位。張文玉的媽疼的不自主的加緊了雙腿,老婦人收了手,一臉不滿的看向一旁張文玉的奶奶。張文玉奶奶為了養(yǎng)活張文玉的爸,做了不少粗活,力氣比張文玉這個從小沒出過門的媽大多了。她上前兩手握住膝蓋一扳,幾乎扳成了平的,外頭的yinchun都打開了。張文玉媽可沒有練過什么柔韌,痛的大叫一聲,上半身撐了起來。那老婦人冷哼一聲:“不想生就別生,這點疼都受不了,還生什么命根子,早早守著個閨女做個富家婆吧?!睆埼挠衲棠躺锨熬酒饛埼挠駤尩念^發(fā)啪啪扇了兩耳光,回過頭給老婦人道歉:“老jiejie,娃兒不懂事,你不和她一般計較,她有什么不規(guī)范的,給我說,我?guī)湍闶帐八?。老jiejie全憑可憐可憐我罷,看看我有沒有孫子命。”說著又掏出幾張錢來,遞給老婦人:“老jiejie辛苦辛苦。”那老婦人老大不情愿的收了錢:“我到也不是看在你這兩錢上,你打聽打聽,我自小跟著師父學(xué)這一招,自出師來這四十多年,就沒有看錯過。你這些年的辛苦上天都看在眼里,怎么會忍心斷了你的香火。但是凡事都有因果,你們家若是沒有男孩兒,那可得想想因了?!闭f著眼神往張文玉媽那兒撇了撇。那老婦人說完這番話,就收拾東西準(zhǔn)備走人。這老婦人并沒有看男女的本事,但她深知婆媳關(guān)系,只要把一切的過錯往媳婦身上引,那她就是百分百準(zhǔn)確的。她的針就是做這個用途的,只要媳婦吃了痛喊叫收腿,她就做出生氣的樣子,讓婆婆對媳婦不滿,再加上她說的那一番話,就算生下女孩兒,那也是媳婦這人不好。張文玉的媽第二胎就沒有第一胎那么舒服了,雖說不用做家務(wù),可那些偏方越來越離譜,也越來越折磨人。喝各種各樣不明的東西,吃各種各樣亂七八糟的吃食。當(dāng)張文玉奶奶端來一碗童子尿時,張文玉媽徹底爆發(fā)了,打翻了碗,轉(zhuǎn)身回了娘家。第二天,就被娘家哥送回來。娘家哥原本是個打工仔,但他meimei嫁了個潛力股。本來同是打工仔的妹夫做起了生意,日漸紅火。這妹夫?qū)嵲谑莻€好人,不僅自己發(fā)了財,還帶著他也發(fā)財,如今小煙小酒人給送著,城里大房子住著車開著,都仰仗這妹夫。這次一聽meimei跑回了娘家,還是因為和婆婆鬧矛盾,他緊趕慢趕也跟著回家。張文玉外公外婆住在老家,娘家哥養(yǎng)著,自從跟著張文玉爸發(fā)了財,老家房子蓋起來了,老兩口這兒那兒四處逛,國外都去了一趟,老兩口覺著自己撿了大便宜,釣了個金龜婿。老兩口心里卻也隔著事,這媳婦是他年輕時候娶的農(nóng)村媳婦,如今他有錢了,他這農(nóng)村媳婦就太不體面了。而且男人嘛,沒錢時候好說,有錢了就都想著好女人。張文玉媽這次回來,老兩口覺得她傻透了?!澳闵怀瞿泻⒆?,你婆婆幫你想辦法,你還頂撞你婆婆?要擱到以前,你這樣的女人早就讓人休了。你婆婆也不怪你,也沒怎樣你,就這點苦你都受不了?生不出男孩你還有理了?還敢打長輩了?”張文玉媽也是念過幾天書:“那生男孩是我能決定的嗎......”張文玉外婆手中碗一摔:“你別和我拽什么洋文,那孩子從你肚皮里頭出來,還能怪到你男人頭上去?”張文玉媽看向自己親哥,那男人卻把碗一放:“媽,你別生氣,我明天把她領(lǐng)去給人婆婆賠個禮道個歉,都是一家人,況且她現(xiàn)在肚子里還有個小的,她婆婆也不至于為難她?!睆埼挠駤屩雷约簺]了退路。童子尿喝了,奇奇怪怪的東西也吃了,甚至是每星期一次的“針灸”,也忍著不喊疼。直到瓜熟,產(chǎn)房里面“哇”的一生,異常嘹亮。護士出來,眾人紛紛圍上去,七嘴八舌問,那護士慢悠悠說出三個字:“男孩兒?!敝車怂梢豢跉?,紛紛道喜,護士接下來的話沒有人去聽。那護士習(xí)慣了這樣的場面,自顧自說完,離開了。張文玉奶奶長出一口氣,眼里滲出淚水,雙手合十念叨著:“張哥,你有孫子了張哥?!币槐娙苏老仓?,產(chǎn)房內(nèi)頭突然傳出幾聲驚叫,接著跑出幾個醫(yī)生護士?!翱欤∮腥颂鴺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