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過去了，“美女，你別急，馬上就到了。”

    于桐用手背拭去臉上的眼淚，看著窗外飛馳的景色。

    古卷上的字她都識(shí)得，跟小時(shí)候爺爺給她看的祖宗傳下來的古書上的一模一樣。她終于明白，為什么她爺爺守口如瓶，死不告訴她摸齊禁忌三骨的下場(chǎng)。

    “美女，到了?！?/br>
    于桐從包里掏了張五十塊，塞給司機(jī)，“不用找了?！?/br>
    她跑進(jìn)盛煌大酒店，坐著電梯上樓，來到老爺子住著的那間酒店，拼命按門鈴。

    門打開，老爺子一臉驚愕看著淚流滿面的于桐，“丫頭，你這是咋啦……”

    于桐捂著臉，蹲下痛哭：“爺爺……你為什么不接電話啊……嗚嗚……”

    老爺子慌了，拉扯著于桐，想讓她站起來：“丫頭，你快起來，進(jìn)來進(jìn)來，哭什么呀?！?/br>
    于桐失魂落魄被拽起，老爺子扶著她進(jìn)屋，讓她坐在沙發(fā)上，給她拿餐巾紙擦眼淚。于桐怒視老爺子，猛地站了起來，“爺爺！”

    老爺子懵了，“咋啦？”

    于桐質(zhì)問：“為什么，為什么我在其他人那兒，永遠(yuǎn)看不到你?！?/br>
    老爺子困惑：“說什么呢，爺爺不是就站在這兒嘛?！?/br>
    于桐哽咽：“除去方城，你以前跟我說過，你在別人身上看到過我，你還記得嗎？”

    老爺子愣住，擠出倆字，“記得……”

    那是剛從別人那兒接到于桐的時(shí)候，他那時(shí)能力尚在，有一天賣地瓜，不小心碰到了個(gè)顧客的手，看到了于桐七八歲時(shí)候在大缸旁吆喝賣地瓜的模樣。

    摸骨師看不到自己的命數(shù)，但若真心好奇，卻可以讓另一個(gè)摸骨師，摸上普通人的手，探看一番。

    于桐顫抖說：“可是……從我記事起到現(xiàn)在，我都看不到關(guān)于你的一切，無論是從隔壁煎餅攤的大媽身上，還是買地瓜的人身上，我都看不到你！”

    老爺子張口：“丫頭……”

    “爺爺……我們明明在一個(gè)地方呆過兩年，再怎么樣，我至少還是能通過隔壁大媽看到關(guān)于你的些許東西，可是什么都沒有！”于桐一句接著一句說，她無力道：“我一直以為，是我自己能力不夠，所以才看不到，原來根本不是……”

    老爺子佇立不語。

    于桐耷下眼簾，淚如泉涌，語無倫次：“爺爺，你不知道，上回我被那個(gè)光頭阿山抓住，他拿你性命威脅我，我有多急……”可她束手無策，因?yàn)樗床坏?，要不然早就能確定她爺爺是否被抓了。

    老爺子驚詫：“丫頭……”

    于桐抬頭看老爺子，黑曜的眼眸淚光盈盈，沉聲念——

    “老人骨，命數(shù)幾近，無回轉(zhuǎn)余地，不可摸。若有違者，神智消散，記憶錯(cuò)亂，自食惡果?！?/br>
    她從前一直以為，她爺爺說“記不清了”“記不得了”只是在忽悠她騙她，現(xiàn)在她知道，根本不是。

    于桐含淚繼續(xù)道——

    “死人骨，陰間骨，往生骨，不可摸。若有違者，折人康健，折人陽壽，自食惡果?！?/br>
    “三骨皆摸者，摸骨之力盡喪。”

    老爺子張口，半天發(fā)不出聲音，他喉嚨干澀，“丫頭，你……”

    于桐失力跪在老爺子面前，淚水潸然，她爺爺根本就是少了陽壽，少了陽壽……

    于桐仰頭，嗚咽道：“爺爺……我從別人那處看不到你……你以前說過……只有死了的摸骨師才看不到……”

    “爺爺……你又騙我……你是不是根本沒有三四年了……”

    “爺爺……你是不是……是不是已經(jīng)……”

    那個(gè)字眼，于桐根本說不出。

    老爺子嘆口氣，緩緩蹲下，語氣滄桑溫柔：“來，丫頭，起來。”

    老爺子扶著崩潰的于桐，兩人一起坐在沙發(fā)上。

    于桐瘋了一樣念叨：“不會(huì)的啊……你不可能已經(jīng)……你明明還在我面前啊……”她抓住老爺子的手腕，脫了他的手套，握住他的手，“手還是熱的啊……是熱的……”

    老爺子拍拍于桐的手背，不停安撫她，示意她冷靜下來，“丫頭，爺爺還在，還在……”

    于桐望著頭發(fā)花白，面容蒼老的老爺子，似確認(rèn)般重重點(diǎn)頭。

    老爺子像小時(shí)候一樣摸著于桐的腦袋，“丫頭啊，聽說過借命嗎？”

    于桐沉默搖頭。

    老爺子也不奇怪，這些逆天改命的書，他基本都燒了，沒給于桐看過。

    老爺子一下下?lián)崦谕┑念^，“丫頭，爺爺一直在找樣?xùn)|西，之前東西沒找到，爺爺還不能走，所以爺爺用了些法子，向來世借了十年壽命，最多也只能借十年……”

    于桐咬牙掐著指端聽著。

    老爺子繼續(xù)沙啞道：“丫頭，爺爺是早該不在了，六年前就該不在了……現(xiàn)在東西找到了，還有剩下不到的四年，爺爺想跟你快快樂樂的，留下些好的記憶，嗯？聽見了嗎？”

    于桐低著頭臉漲得通紅，她想把眼淚憋回去，可是眼淚不聽使喚，滴滴答答落在她手上。

    須臾，于桐緩緩抬頭，她紅著眼睛，眸色狠厲側(cè)過臉覷著老爺子，她陰冷問：“爺爺，是誰？是誰逼著你摸的骨頭！”

    “丫頭……”老爺子皺眉，閉口不談。

    “爺爺，你不說也沒關(guān)系?！庇谕┱酒饋?，喊道：“是方城繼母吧！是許慧心吧！老人骨，死人骨，都是她一起逼著你摸的吧！”

    話音未落，于桐轉(zhuǎn)身就往門口跑。

    “丫頭！”老爺子想站起來去追，可最近身體越發(fā)的差，心有余而力不足。

    于桐拉開門，撞到了人，她不顧眼前人，推開繼續(xù)莽撞向外沖。

    老爺子對(duì)著門口那人吼道：“攔住她！快！快！”

    ☆、第⑤⑥章

    于桐跑到電梯前，手指持續(xù)不斷按著下樓鍵，那聲音在墻壁間回蕩,顯得急促無助,于桐臉上的淚全然干了,眼底滿是仇恨。電梯上頭紅色的數(shù)字跳動(dòng)，可就是怎么也到不了于桐這一樓。

    “于桐?！眲偛砰T口那人追了過來,緊緊握住了于桐的手腕。

    于桐甩開，連看也不看他一眼。

    那人用力一拽，于桐被迫與他面對(duì)面，她呼吸起伏,瞪大了眼睛,看清是誰后,她先是吃驚,隨后是困惑。

    那人疾言厲色問：“冷靜下來了嗎？”

    于桐啞啞道：“韓……韓旭？”

    韓旭松口氣，拉著她往回走，“回去?！?/br>
    于桐掙扎：“我不要！”

    韓旭回頭,聲音壓迫：“我說,回去。”

    于桐被他的眼神唬住,咬咬唇,硬生生被帶回了老爺子住的套房。

    韓旭幾乎是將于桐甩進(jìn)門里的，于桐站穩(wěn)后，臉上全是不服氣，剛才的那股子氣焰也降下來些。韓旭將門“砰”的一聲關(guān)了起來，手插西服褲袋，靠在門背后，望著于桐沮喪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