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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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四名花匠之中,最年長的一名老者走了出來。 這名老花匠姓孫,白發(fā)蒼蒼,滿面皺紋,但精神健碩,說道:“回稟陛下,這株蘭花名叫四喜蝶,花開四瓣,顏色嬌麗,故得此名。四喜蝶是蘭花中極有名的珍稀品種,要尋到花苗兒,已是十分不易。更別說四喜蝶還是春蘭,要令其在寒冬綻放,更是難上加難。如今四喜蝶能在冬日盛開,都是托了皇上的洪福啊?!?/br> 李代嘉笑道:“我看是托了君子蘭的洪福才對。要不是君子蘭進了京城,咱們恐怕沒這個福氣見到這么美的蘭花??上Щㄩ_不長,若是這株四喜蝶能永遠定在這一刻,那可就好了?!?/br> 孫花匠長居深宮,心思機敏,立即猜到李代嘉的意思,說道:“陛下,花開花落終有時,要讓蘭花永遠定在一刻,恐怕不太能行。但若是將蘭花畫在紙上,那不就可以長長久久了嗎?” 李代嘉喜道:“正是如此!我朝最擅繪畫蘭花者,莫過于宋疏云宋大人了。那么,朕就請宋大人為這株四喜蝶繪畫肖像,最好多畫幾幅,集結(jié)成畫冊,也好供朕日夜品鑒。作為獎賞,朕就把這株蘭花賞給宋大人了?!?/br> 眾人都吃了一驚,齊齊看向宋疏云。 宋疏云站起身來,走出席間,恭恭敬敬朝李代嘉行了個禮,說道:“謝主隆恩。只是下官的家宅中并無暖房,如今天氣寒冷,若是下官貿(mào)然將這四喜蝶攜回家中,恐怕會糟踐了珍品。漂亮的花兒,還是留在皇上身邊最好。” 眾人見宋疏云竟然拒絕皇上賞賜,更是驚詫非常,但轉(zhuǎn)念一想,這株四喜蝶異常珍奇嬌貴,宋疏云一介書生,要他日日施肥澆水照料蘭花,哪里伺候得過來? 再者而言,天災人禍殊難防備,若是宋疏云一個不小心,將這嬌滴滴的御賜蘭花給養(yǎng)死了,反倒惹得龍顏大怒,那還不如直接拒絕,免得招致大禍。 李代嘉卻知道,宋疏云是真心喜愛蘭花,一心想著四喜蝶能在御花園中受到精心照料,這才當眾拒絕御賜,這是何等善良仁厚?心中十分感動,微笑說道:“宋大人的愛蘭之心,朕是明白的。這株四喜蝶依然賜給你,但不需要你帶回家去照料,仍舊留在御花園中由孫花匠等打理即可。你什么時候想要看蘭花了,或者要給蘭花畫像了,直接進宮便是?!?/br> 眾人這才豁然開朗,什么四喜蝶不四喜蝶的,小皇帝不過找個由頭讓宋疏云能隨時進宮罷了! 宋疏云眼神中流露出溫柔之意,端端正正拜倒在地,朗聲說道:“謝陛下賞賜!” 李代嘉以手支頤,笑瞇瞇看著宋疏云,柔聲說道:“你快起來吧?!?/br> 眾人見到他二人這般柔情似水,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心中暗暗想道,小皇帝是赫赫有名的兔相公,宋疏云家世清貴,人品秀雅,也難怪入了小皇帝的法眼。 更有人回憶起那日伏龍大會之上,宋疏云孤身而出激辯雙虎,當時還道宋疏云骨頭最硬,現(xiàn)在想來,說不定宋疏云那時就與李代嘉有了私情……看向宋疏云的眼神中,不由摻雜了幾分曖昧輕薄。 無數(shù)道目光聚集在宋疏云身上,其中卻屬秦守晏的目光最為刺眼! 秦二公子神色憤恨,死死盯著宋疏云,咬緊一口細白牙齒,用力握緊酒杯,只聽得“咔嚓”一聲脆響,那酒杯已經(jīng)被他生生捏成碎片! 李代嘉嚇了一跳,問道:“二公子,你……你這是做什么?” 秦守晏冷笑一聲,緩緩松開五指,碎瓷片灑落一地。 他右手總是戴著手套來遮擋燒傷,因此碎瓷片并未割傷手掌。 秦守晏惡狠狠盯著李代嘉,說道:“陛下,我秦家兄弟對你忠心耿耿,鞠躬盡瘁,怎么不見你賞賜我們什么東西呢?未免太偏心了點!” 福吉公主面露鄙夷,說道:“呸,皇帝愿意賞賜誰就賞賜誰,哪兒有你這樣死皮賴臉向皇帝討賞的?真不要臉!” 李代嘉卻知道,秦守晏不是貪圖賞賜,而是在和宋疏云爭風吃醋,忙道:“你們想要什么賞賜?。俊?/br> 誰料秦守晏更加怨妒交加,勃然大怒,說道:“你還問我嗎?你給姓宋的精心準備了天煞的四鬼蝶,對我就這么敷衍了事?你們到底是什么時候勾搭上的?沒良心的小混蛋——”話未說完,已被秦克陣一把捂住了嘴。 秦守晏眼神中是說不出來的憤怒,面色漲得通紅,口中不斷發(fā)出“唔唔”之聲。他與李代嘉的私情眾人皆知,無須遮掩。 秦克陣低聲喝道:“阿晏!你是男子漢大丈夫,做出這副怨婦模樣,想給人笑話么?” 秦守晏怒不可遏,猛地甩開大哥的手,使勁兒揉了揉嘴巴,總算是閉住了嘴。 但他心中妒火越燒越旺,渾身幾欲炸裂,狠狠瞪了一眼李代嘉,又轉(zhuǎn)過頭,死死盯著宋疏云,仿佛要將他生吞活剝一般。 宋疏云沖李代嘉微微一笑,又恢復一派淡然神色,站起身子,不緊不慢回到坐席,理也不理妒火中燒的秦守晏。 秦克陣輕嘆一聲,又緩緩掃視一圈。 席間眾人都是眼觀鼻,鼻觀心,裝作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的模樣。 秦克陣心中稍寬,又抬眸望向李代嘉,瞇起眼睛,心里想著,原來小皇帝偏愛宋疏云這般弱不禁風的玉面書生,當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黃金面具之上,秦克陣一雙虎目威勢逼人,目光中又有質(zhì)疑,又有不屑。 李代嘉給口無遮攔的秦守晏鬧得羞愧欲絕,只想遁地而走!但席間那么多雙眼睛都盯著他,他暗暗羞愧了片刻,便勉強打起精神,裝出一副云淡風輕、一無所知的模樣。 正在此時,俞曄腳步飛快入了梅園。 他滿面春光,渾然不覺席間的尷尬氣氛,快步走到皇帝面前,說道:“啟稟陛下,江南眾仁商已準備就緒,就等著皇上召見啦!” 李代嘉擠出一個微笑,說道:“宣?!?/br> 俞曄點了點頭,朗聲唱道:“宣江南仁商覲見——” 一群商賈在宮人引領下入園面圣。 眾商賈及家眷依照獻銀數(shù)額排列站定,男女老少全都穿金戴銀,滿是富貴之相。 他們都是初次進宮,只見禁宮雕梁畫柱,梅園花樹成海,席間的皇親貴族如仙人般高貴難言,心中無不震撼欽佩,眼神中流露出好奇敬畏的神采。 站在隊伍最前面的,是一名中年富商。 此人方頭闊耳,神態(tài)憨厚,一身錦袍分量極重,繡工精巧,日光之下,絲綢面料流光溢彩,璀璨奪目,顯然是特等珍品。 福吉公主奇道:“這男人的衣服,竟然比本公主的朝服還要漂亮吶?!?/br> 俞曄低聲說道:“公主殿下好眼光,這人就是絲綢財神蔣德旺的長子蔣啟盛。平州蔣家絲綢聞名天下,這次朝廷募集捐銀,又數(shù)他們蔣家所捐最多,所以禮部安排蔣啟盛第一個參拜陛下?!?/br> 福吉公主恍然大悟,說道:“那平州已在江南地界之外,蔣家本可不必響應朝廷募捐,也難為他們的忠孝之心,竟然愿意主動捐銀?!?/br> 俞曄笑道:“正是如此。” 蔣家不但對朝廷有忠孝之心,對朝廷命官更是出手闊綽。俞曄拿了蔣啟盛不少好處,因此為他大說好話。 但蔣家眾兄弟曾經(jīng)來找過蔣仙亭,李代嘉同他們打過照面,哪里還需要俞曄介紹? 李代嘉伸長脖子,朝人群中不住張望。 蔣家大哥來京城了,我的小亭有沒有來? 卻見蔣啟盛孑然獨立,哪里有蔣仙亭的影子? 李代嘉倍感失望,胸中滿是疑惑:小亭還在等我嗎?他如今是回蔣家了,還是依舊住在山里? 俞曄輕咳一聲,朝蔣啟盛使了個眼色。 蔣啟盛會意,緩緩迎到皇帝面前,跪倒在地,說道:“草民蔣啟盛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br> 李代嘉說道:“蔣家大少爺,你快平身吧。許久不見,你家中一切可還安好?” 眾人聽見小皇帝竟認識蔣家大少爺,一時都很驚訝,但又想到,小皇帝曾為先帝守孝兩年。李氏皇陵在平州,蔣氏本家也在平州,雙方有所結(jié)交,實屬正常。 蔣啟盛站起身來,答道:“多謝陛下掛念,草民家中還過得去。當年在守靈宮外見到陛下時,陛下還是孝親王。如今陛下已榮登大寶,當真是飛龍沖天,前途不可限量。” 李代嘉苦笑一聲。 他在守靈宮中就是囚犯,現(xiàn)在也是一樣,只不過獄卒換了別人罷了…… 李代嘉說道:“世事變幻,常人難以預料,朕也只是聽天由命罷了。對了,當初朕見到你時,你們蔣家眾兄弟正在和父親鬧分家,怎么你今日是以蔣德旺長子身份進宮面圣呢?” 蔣啟盛面露慚愧之色,說道:“家丑之事,真叫諸位貴人見笑了。咱家?guī)讉€兄弟,本來確實打定主意要和父親分家,但今年秋天,秦家軍突然造反——” 俞曄猛地咳嗽了一聲,又抬起右手,悄悄朝秦家兄弟的坐席處一指。 蔣啟盛愣了愣,旋即望向俞曄所指的方向。 只見兩名青年男子端坐席間,衣服上俱有飛虎圖案。 其中一人身材魁梧,頭上戴著黃金面具;另一人卻是富家公子哥模樣,皮相甚為俊美。 蔣啟盛心念急轉(zhuǎn),猜出這兩人就是秦家兄弟! 只見秦守晏微微勾起嘴角,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 秦克陣則面無表情,黃金面具泛著冷冷的光。 蔣啟盛想到自己方才用了“造反”二字,后背登時冒出冷汗,連忙止住話頭,改口說道:“——今年秋天,秦大將軍順應時運,率軍南下。蔣家在各地運送絲綢的商隊,許多都為戰(zhàn)火所毀。人貨俱滅,杳無音訊。俗話說千金散盡還復來,這點損失本來也不算什么,但我父親年紀大了,驟然受到打擊,竟然一病不起,穿衣飲食都無法自理。我大娘又性子暴躁,她自己不肯侍奉父親,還不許仆人伺候,既不給飲食,又不給清理。一連數(shù)日,父親奄奄一息躺在黑暗的小屋中,床榻上臭氣熏天,滿是污穢之物……” 席間的貴族婦女皆皺緊眉頭,以袖遮面,不忍卒聽。 俞曄頻頻朝蔣啟盛使眼色,暗示其快點住嘴。 蔣啟盛也很清楚,自己于情于理都不該當眾談論父親的丑事。但他知道,由于小亭之故,小皇帝對蔣家恐怕很是不喜。 蔣啟盛到底還是顧念父子親情,以后又要繼承蔣家家業(yè),自然要為蔣家做足打算。 他今日不顧禮節(jié),在大庭廣眾之下大肆宣揚父親的悲慘遭遇,就是為了打動小皇帝的惻隱之心,好消減小皇帝對蔣家的嫌惡之情,用心不可謂不良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