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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瑜兒要上鉤(NPH)在線閱讀 - 第一百零四章 別有洞天

第一百零四章 別有洞天

    雪,鵝毛般撲簌簌的落下,鋪就成滿地銀暉。

    云王府中的灑掃侍女望了望天,打了幾個寒顫,也不知這大雪何時才能停。

    看了看剛掃干凈的地面轉(zhuǎn)眼間又覆上一層薄雪,她趕緊低頭加快速度。

    比起這冬雪,屋里頭那兩位爺?shù)哪樕鸥袷墙Y了冰晶。

    “你那邊可有消息?”

    紫衣男子俊眉緊蹙,風塵仆仆,人還未跨進門檻,聲音便已先到。

    儒雅出塵的白衫男子負手而立,輕輕搖了搖頭,面色凝重,“安插在各地的探子都已經(jīng)派了出去,仍是一點蹤跡也不曾尋到,明日我要親自去找。”

    “不可?!?/br>
    紫衣男子抖落了身上的殘雪,抬手想要運功化干衣衫上的雪水,卻想起自己的內(nèi)力還未完全恢復。

    “你不能走,如今局勢正是緊要關頭,你若此時離京,可能會前功盡棄?!?/br>
    “一日找不到瑜兒,我又如何有心思考慮其他!”

    白衫男子溫潤俊朗的面容上是掩飾不住的焦急。

    紫衣男子默了半晌,“云深,你慌了?!?/br>
    相識多年,他這位至交好友的脾性他十分了解,無論發(fā)生什么事他都是臨危不亂,卻只在有關那個女子的事情上才會亂了陣腳。

    他微不可見的嘆了嘆氣,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自己的手下也全都派出去找了,卻只查到一點點線索便斷了,顯然對方十分謹慎。

    “那兩人的尸首已經(jīng)找到了,是中了化體散的毒,此毒隱門專屬,是我給她的防身之物,至少那時她應該是無恙的。而后面擄走她的人,根據(jù)查到的痕跡推斷應不少于十人。還記得那次襲擊洛宅的刺客嗎?想必,就是這伙人。起初我以為他們是沖著隱門來的,現(xiàn)在看來,他們最開始的目標便是她。可惜這幾日大雪連綿,后面再查不到他們的蹤跡。不過,這樣一群人帶著一名女子,無論出現(xiàn)在哪座城池,都很容易被注意到,我已經(jīng)派人盯住了大大小小的關隘?!?/br>
    赫連容楚頓了頓,“云深,你仔細想想,她從未踏足過江湖,知她活著的人又甚少,擄走她的到底是何人?目的又是什么?這些你想過嗎?找人的事情交給我去做,朝中的混亂,也是時候該解決了,你一定不希望她回來的時候,依然讓她面臨這樣那樣的危險吧?!?/br>
    后悔,自責,諸多情緒鋪天蓋地席卷開來。戚云深握緊了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之中。

    心愛女子的失蹤讓他喪失了理智分析問題的能力。

    是啊,越是此時,他越不能亂,他逐漸冷靜下來,從頭至尾去推測,將所有蛛絲馬跡串聯(lián)起來,面色也隨之越來越冷。

    大約過了一盞茶時間,他將衛(wèi)越召了進來。

    “去查一下疏語這三個月以來的動向,做過什么事,見過什么人。另外,再派人暗中盯住她?!?/br>
    衛(wèi)越想再多問幾句,卻對上自家王爺凝了霜的臉色嚇得硬生生憋了回去。

    赫連容楚抬眸看向他,“你懷疑是柳疏語?”

    戚云深語氣冰冷,“但愿是我猜錯了?!?/br>
    “呵,她勢單力孤,必定還有其他幫手。如果真的是她……”

    赫連容楚輕勾唇角,明明看起來是那么邪魅惑人,卻由內(nèi)向外的透著森森寒意,“如果真是她,云深,別怪我會對她不客氣?!?/br>
    戚云深眸光淡淡,垂首思索了片刻。

    “如果真的是她,不用你,我第一個便不會放過?!?/br>
    ——

    可瑜對著掌心呼出一口熱氣,扯了扯身上裹著的輕薄棉衫,腳上已經(jīng)磨出了水泡,每走一步,便磨得她生疼。

    “快點走!”

    后面的男人用力推了她一把,她向前踉蹌了幾步,險些跌倒。

    她看了看走在最前面的方姑姑,她手中拿著羅盤正四處查看。

    他們這些人真的是非常小心謹慎,從不走主道,寧愿繞遠也要帶她走偏僻的山間荒路,邊走還要邊清理足記。加上天公不作美,這幾天的連綿大雪將她偷偷留下的記號都覆蓋掉了。

    這一路她幾次想要逃跑都沒能成功,如廁的時候方姑姑都要在幾步之外等著。

    但是她沒有放棄,依舊在伺機尋找機會,她可不想被帶到南疆做什么養(yǎng)蠱容器。

    這段山路積雪太深,馬兒難行,他們只能下馬步行。

    約莫走了一個時辰,可瑜腳都已經(jīng)凍僵了,她上氣不接下氣。

    “我真的,呼~走不動了……”

    方姑姑聞聲回頭看向這邊,也是眉頭緊鎖,雪越下越大,幾乎辨不出方向了,她沒辦法,只得下令休息半個時辰。

    選了一處背風平坦的山坡,方姑姑派了幾個人去周圍尋找不太濕的干柴,又丟給可瑜一塊凍的硬邦邦干巴巴的饃。

    饃根本咬不動,可瑜沒吃,將它收進衣袋里。

    “我想去解手!”

    方姑姑不耐,但還是拉著她向遠處走。

    “我在這里等著,別再耍什么花招。雖然我不會要了你的命,但也能讓你生不如死!”

    可瑜沒理她,徑直向前走,走了幾步又回頭喊,“我要大解,你再走遠點,你在這里我解不出來!”

    方姑姑皺了皺眉,向里面望了望,不遠處只有一片斷崖,量她也無路可去,便又走遠幾步。

    可瑜小跑到斷崖邊,剛剛在山下的時候,她眼尖的看到這峭壁上有一個山洞,只不過洞口很窄,加上還有風雪掩埋,很難被注意到。

    當時她便在腦中迅速制定出一套計劃,想辦法躲在那山洞里,再制造出跳崖的假象,等他們走了以后她再出來。

    可是……想要去那,只能從這斷崖下去。

    拼了!

    她向下望了望,崖底是一條溪流,而且居然沒有完全結冰。

    時間緊迫,方姑姑很快便會察覺到,所以不能猶豫。反正死了也比被他們抓去活受罪強!

    她先是脫了外衫掛在崖邊一處斷枝上,然后一狠心一咬牙,順著斷崖滑了下去。

    耳邊呼嘯著風聲,雪花打的臉生疼。她死咬著唇不讓自己驚呼出聲,心臟砰砰砰的幾乎要跳出胸腔,雙手不斷抓著峭壁上的枯枝,減慢了下墜速度,掌心早已被刮得血rou模糊,她顧不上那么多,連眨眼都不敢,生怕錯過那洞口。

    終于,她看準時機,用腳勾住一條枯藤,一個擺身蕩到那隱蔽的洞口邊,腳尖剛剛踏到那逼仄的平臺邊沿,那截枯藤就斷了,她后怕的出了一身冷汗,還好她有舞蹈功底,身子靈巧輕盈。

    這洞口比她在下面看到的還要小,也就將將可以進入一個八九歲的孩童,可瑜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鉆了進去。

    洞里只能爬行,虧得她身子骨柔軟瘦弱,爬了一會,便愈發(fā)開闊起來,最終,她進入到一個開闊的天然溶洞里。

    方姑姑等了很久不見她出來,心生不妙,疾步走回去找她。

    四處不見人影,只見那懸崖邊上勾住的衣衫和崖壁上砸落的枯枝。

    糟了!

    她立即派了幾人下山去崖下找,又派了幾人在這附近搜尋。

    足足找了一天一夜,活不見人,死不見尸。

    最終她推斷她是跳崖之后順著溪流飄走了,不然不會連尸首也不見。于是急忙帶人順著水流方向去下游接著找尋。

    可瑜進了那天然洞xue之后,里面黑漆漆的,她也不敢亂走,只在外圍坐了兩天,靠著那個硬邦邦的饃勉強填飽了肚子。

    也不知方姑姑那些人是否還在山上,她不敢貿(mào)然出去,而且她也不知如何出去,這里離崖底至少還有百余丈,她當時只想著如何下來,卻沒想過如何出去。

    外面的風雪漸小,可瑜爬回洞口那里折了一些枯枝拿回洞里,積雪未干,火折子無法點燃,她沒辦法,只能扯下裙擺上一些布條點燃,再用那火苗將樹枝烘干。

    做好了火把之后,她才探尋著向深處走去。

    沒想到這小小的洞口里竟別有洞天,向上望去,大片大片的鐘乳石如倒刺一般懸在頂端,洞壁上雜七雜八的長著很多她從未見過的植物,再向里走,還有一處清澈的水潭,潭邊竟還有幾株結了紅果子的小樹。

    既然有植物,就說明這洞一定不是封閉的!

    她高興起來繼續(xù)向里走去,約莫一炷香的時間,果然,她走到了另外一側的出口,這出口位于山體的另外一側,洞口藤條將這里擋了個嚴嚴實實。

    她撥開藤蔓向下看去,這洞口離地面相對較近,雖然坡勢稍緩,但仍有百十丈的距離,無法徒手下去,她四下張望,目光落在了周圍這些藤蔓上。

    她用力扯了扯,還算堅韌,若是編成藤條作為繩子應該可行。

    她回去洞里找了一塊鋒利的石塊作為刀子,割了很多藤條回去。

    黑夜白晝交替,也不知過了幾個日夜,餓了便摘幾個紅果子吃,渴了,便低頭去喝一口潭水。

    她也顧不上這里的東西是否有毒,若不吃,等不到她編好繩子下去便會先餓死。

    潭水還好,但那果子卻著實難以下咽,又澀又生,口感極差,吃下去之后會覺得身子熱熱的,但除此之外,也沒有其他反應,反而是她本就體質(zhì)陰寒,吃的多了還覺得很舒服。

    藤條編好之后,可瑜粗略的估摸著應該過去了十余日了,想必方姑姑他們也早就走了。

    外面冰天雪地,這荒山里又杳無人煙??设に合乱黄箶[摘了許多果子帶著。

    清晨她開始攀巖下山,傍晚才終于落在實地上。

    她虛脫的躺在地上好久,在峭壁上幾度堅持不下去差點昏厥,但一想到云深和暮歌他們大概找她已經(jīng)急瘋了,她就堅持了下來。

    若是這次她真的死了,云深和暮歌怕是會崩潰吧,還有赫連容楚……

    誒?好端端的怎么會想到他?

    可瑜掏出一個果子放入口中,冰冷的身體漸漸暖和起來。

    從前連蹦極都不敢玩的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下來了,果然人的潛力是無窮的,只是沒逼到極限而已。

    她燃氣信心,下一步,便是走出這山。

    雪雖然停了,但沒有羅盤摸不清方向很容易迷路。

    于是她又等到天完全黑透,找到了夜空上閃亮的北斗七星。記得曾經(jīng)在哪本書里看到過,“斗柄北指,天下皆冬。”

    方姑姑要帶她去南疆,一定是一路南行的,京城在北,她只要一路向北便可。

    但是白天看不到星星,她只能夜里趕路,就這樣走走停停了四日,果子已經(jīng)吃完了,只能靠喝雪水維持。

    手腳都是凍瘡,掌心受的傷本就沒好,又連續(xù)編了十幾日的藤條,早就爛糊成了一片分不清是膿水還是血水。

    她意識不停的模糊,卻始終念叨著自己。

    “不能死,不能死……他們在等我,他們在等我?!?/br>
    終于在第五日的時候,她走了出來,跌跌撞撞的尋到了官道上,眼看著前方一大隊人馬陸陸續(xù)續(xù)的行進過來。

    她松了一口氣,“救……救命……救命……”

    聲音細若蚊吟,視線也越來越渙散,終于身體不支,倒了下去。

    只是朦朦朧朧間,好像隱約看到了那帥旗上的字號——

    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