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偶然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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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那日宴上,堂兄朱靜柔一曲自是驚艷四座,贏得掌聲無數(shù)。待結(jié)束了演奏,他便輕輕起身,翩然退下。落座之后,又吩咐隨身小侍分別送了德妃同葉祥一人一個事先打好的五色絡(luò)子。他有些不好意思道:“不是什么值錢的東西,只是若水的一片心意罷了,還望舅舅、堂妹,莫要嫌棄……” 德妃聞言,自是喜不自勝的。似他這般年紀(jì)身份的人,經(jīng)歷了許多事情,又哪里還那般膚淺虛榮,只關(guān)心于旁人送的東西值不值錢呢?禮物背后所包含的一片心意,才是真正的無價之寶啊。 說實話,若要什么奇珍異寶,下面的人誰不忙著替他奔走張羅?但那些人圖的是什么?是真正對他好嗎?不是。他們圖的是權(quán),是錢。他們想讓他高興,他高興了,他們才會有好果子吃。那想讓他高興的背后,卻隱藏著一層更深更真實的意圖。朱靜柔就不會了。朱靜柔是夫家人,是從小同自己一起長大的jiejie的親生骨rou,是同自己一樣,流淌著朱家血脈的親人。這一點,每每思及,都不禁讓德妃感到一絲妻女所不能給予的溫暖。 他在宮中生活多年,這些年來,皇上對他寵愛有加,女兒也健康茁壯地承歡膝下,聽起來似乎什么都有了。有妻有女,這是多少世間男兒所簡單渴求,卻終難實現(xiàn)的美滿愿望啊。然而,這美滿一切的背景若是這個爾虞我詐、深幽寂寂的宮墻之內(nèi),便如死水泛舟,有苦難述了。 宮里的話不能胡說,也不能輕信。多少個日夜里,他失眠望月,回顧半生,心緒復(fù)雜,不足言說。幸福嗎?幸福的。孤獨嗎?孤獨的。他也曾自無聲無形的刀光劍影中緩緩走來。這偌大的坤宮之內(nèi),男子泛濫,真正值得交心的人卻寥寥無幾,所以哪怕他位至德妃,卻依舊感覺仿若扁舟渡河,孤零零的一個人。正因此如,每次見到夫家來的靜柔,便掩飾不住地格外喜歡了。更何況,除了血緣的羈絆以外,這孩子也的確值得人喜歡。 德妃一臉驚喜與慈愛。他攜了男兒的手,溫溫柔柔地問他:“好孩子,你告訴舅舅,這些都是你親手編的么?”朱靜柔微微點頭。德妃便笑著夸道:“真是心靈手巧啊。”他邊說著,還邊轉(zhuǎn)過頭來看看葉祥,仿佛想要尋求她的認(rèn)同似的。 葉祥也跟著看了看手中的絡(luò)子。的確精巧,配色雅致,紋樣新穎。便也跟著點點頭,贊同迎合道:“父妃說的是。” 朱靜柔端端地在那兒坐著。被人拉過的袖子里露出一截白生生的手腕來,腕上還套著一個綠油油的翡翠鐲子,更加顯得那手腕的肌膚剔透潤澤了。他將藕色的帕子別在胸前的衣襟里,烏發(fā)之下,臉上染了淡淡的薄紅,看起來還有幾分不好意思呢。他眨了眨明亮的眼眸,彎彎的柳眉嫻靜而舒雅,約莫想低下頭,卻又硬生生地克制住了。 —— 偷偷出宮后,同蔣英結(jié)伴往永樂坊而去。 進了館內(nèi),即便恰逢佳節(jié),仍是燈影重重,人潮如織,倆人一塊并肩走著。忽然間,不知看到什么,蔣英猛地拉住了葉祥的胳膊,站在那里不動了。 “怎么了?”葉祥不解,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見到的卻是一個女人從一間屋子里走了出來。 她皺了皺眉,隱約覺得這女人有幾分眼熟。正思索間,卻忽聞身旁的蔣英咬牙切齒地開口道:“那是小海棠的房間。她,她怎么可以從小海棠的房間里這般大搖大擺、理所當(dāng)然地走出來?!”說完這話,她手上一緊,將葉祥的胳膊都捏得一痛,腳已邁出一步,大有不管不顧沖上前去大聲詰問之意。疏忽卻不知想到什么,只將牙齒又咬緊了幾分,硬生生地將邁出去的腳收了回來,轉(zhuǎn)而拉著葉祥,一同躲到了附近的一根柱子后面去,反而露出一副害怕被那伎子發(fā)現(xiàn)自己的模樣。 哈?所以這是被當(dāng)場捉j(luò)ian了嗎?腦海中閃過這句話,又下意識覺得不對。在這里的男人,難道還能用俗世貞cao觀念來要求他們嗎?原本有意如往常一般,借此打趣一番蔣英,但見她如此在意煎熬的模樣,心下一軟,只得將嘴閉上了。又覺好友捏得自己甚痛,忍不住一巴掌劈開了那人的利爪。 “兀那龜公,明明知道我喜歡小海棠,竟然還敢趁我不在,逼他接客!該死,該死!”蔣英被葉祥劈了一掌,猶自未覺,只將拳頭狠狠握緊,渾不怕痛似的,“砰”的一聲砸在了柱子上,惹得廊上路過之人紛紛朝她們投來奇異的目光。 葉祥默默注視了她一會兒,心道這人已下意識地將此番過錯盡數(shù)推到了旁人的頭上,獨剩那小海棠在她心中,仍是如白蓮花一般,清純可憐,楚楚動人,全然無錯。這個勢頭可是不好。她向來不懼以最壞的惡意揣測他人,因而想到,那小海棠真的如此簡單嗎?可若讓她怪罪他個什么,卻又沒有任何立場。畢竟歡場之中,又何來辜負(fù)一說呢? 她眉頭緊蹙,有心想勸一勸蔣英,可又不知該如何下嘴。 倆人站在那里呆了一會兒。蔣英是在強行抑制著心中的怒火,靜觀其變。葉祥卻是若有所思地盯著那個女人瞧。 “?。 蓖蝗?,腦海中閃過什么畫面。她輕輕叫了一聲,接著朝四周看了幾看,見沒有什么異常,才貼近蔣英耳邊,壓低聲音,驚訝道:“那人是金國人?!?/br> 葉祥的記憶力一向很好。那人她曾見過,是在五月萬壽節(jié)之上。一群人仰頭灌酒的粗獷姿態(tài)仍歷歷在目,此人便是其中之一。 “你說什么?”蔣英一時有些詫異,反問道,“你說她是金國人?”語罷,蹙眉瞧去。與此同時,心里只忐忑想道,經(jīng)此一事,親親海棠會不會發(fā)覺自己其實更愛那偉岸高大之人?若真如此……憤怒之余,念及自己連十二歲的三皇女都比不過的矮個子,蔣英不由更添挫敗,越發(fā)下定決心要“知己知彼,百戰(zhàn)百勝”,仔細(xì)觀察此人幾番了。 先前沖動,怒火攻心,倒不曾發(fā)覺此人有什么異樣之處。如今有了此話引導(dǎo),再仔細(xì)打量,卻見那女人的確生得比一般坤國女子高大許多,虎背熊腰,夜色之下,面目不太引人注目。可若是有心,便能從光影流轉(zhuǎn)的細(xì)節(jié)之中,發(fā)覺其五官扁平寬大,是金國人最典型的相貌特征。 “好在長得不怎么樣?!笔Y英故作不屑道。 “你醒醒腦子吧!”葉祥頗有幾分無可奈何,忍不住敲了敲她的頭,“難道你不覺得,這個金人,此時此刻出現(xiàn)在這里,有幾分不妥么?” “而今已是六月中旬。金人進京慶賀之后,不是應(yīng)當(dāng)早就離去了嗎?”經(jīng)此提醒,蔣英勉強拋開雜念,捂著剛剛被敲的腦袋,問出了葉祥心中的疑慮,“怎么如今仍滯留于京都?難不成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說完,她一下子有些失神,喃喃道:“若真是如此,小海棠……小海棠如今,豈不是很危險,很容易被那些金人利用么?” 葉祥抱臂而立,俯視瞥她一眼,心道:說不定你這嬌滴滴的小海棠,還同金國人私底下有著什么烏七八糟的勾當(dāng)呢!面上卻是不顯,只沉吟道:“金國人素來勇猛剽悍,野蠻粗魯。其國同我國的邊境之爭,也從古至今,未曾間斷過。歷史上,還曾多次成功進犯,奪走我國‘燕北十三州’,也就是如今的北原承宣布政使司那一帶的大部分土地。換言之,現(xiàn)如今,她們?nèi)再\心不死。金國本不叫金國,二十年前,人們尚且還習(xí)慣以‘呼蘭大草原’稱之。那里散布著許許多多大大小小的游牧部落,雖習(xí)性相同,然彼此之間,卻互不服膺,戰(zhàn)亂沖突不斷。就在這樣一片荒蕪廣袤的土地之上,又有誰能知道,二十年前,竟能出現(xiàn)一個以一己之力便橫掃統(tǒng)一了整個呼蘭大草原的傳奇人物呢?!边@些都還是上次宴會,聽葉禎有意無意提起此國后,她因心中好奇,私下翻閱而得知的。在此之前,對于這些外邦蠻夷,她同大多數(shù)坤國人一樣,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是‘扎拔合罕’。”蔣英聽罷,突然出聲補充道。 “扎拔”在金語中,意思是“日照”,而“合罕”,便是那金國人心中至高無上、如同神降的馬上之王了。金國人美其名曰“扎拔合罕”,這便意味著,在他們心中,這位忽然崛起于馬背之上,在短短三年時間內(nèi),便以血腥鎮(zhèn)壓、雷霆之勢橫掃了整片草原,從而在這塊土地上,強硬地建立起了一個嶄新的統(tǒng)一政權(quán)的女人,耀如烈日,光芒四射。凡其所至之處,一切生物,無不沐浴在其金色的陽光之下。由此,足以窺見那位名叫穆耳真·孛兒巾的“扎拔合罕”在其國人心中的地位究竟如何了。 饒是從小接受著坤國傳統(tǒng)“中心之國”教育的葉祥,在了解了此人的事跡之后,拋卻政見,對其,也不得不發(fā)自內(nèi)心的表示欽佩。 “正因如此,金國人狼子野心,決不能掉以輕心啊?!比~祥感嘆道。 倆人對視了一眼,皆沉默不語起來。盡管她們有此意識,然而,如今僅憑一面之緣,并不足以為金國有異的證據(jù)。 —— 同蔣英分手之后,葉祥繼續(xù)往后院走去。卻也不曉得今天究竟是什么日子,竟然在一處拐彎后,再次瞥見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苗……醫(yī)師?”葉祥揉了揉眼睛,有些疑惑,當(dāng)下只以為是自己看錯了。然而,再三眨眼,見到的卻依舊是那個熟悉的側(cè)影。那人看起來同自己一樣,正往后門的方向而去。一襲靛藍色白邊交領(lǐng)長袍,腰間纏了根雪白布帶,更加顯得窄腰勁韌、清瘦單薄了。一頭高馬尾,細(xì)長的眼,黃黑的膚,孑然來去,利落而沉默。 葉祥忍不住在心里頭嘀咕:都這個時候了,他不應(yīng)當(dāng)在自己的小院里好好呆著么?怎么卻跑到這里來了?這人明明是個男子,卻來此處做什么?奇怪,真是奇怪。 兀自思索了片刻,忽而雙眼睜大:難不成,此人竟有龍陽之好? 念頭一起,佐證的線索便源源不斷地蜂擁而至。怪不得此人行走世間,皆以女裝示人,想必是為了引起男子注視的目光吧。又說那日二人狎昵之際,明明箭在弦上,他卻不為所動,內(nèi)心毫無波瀾…… 此刻真相大白,葉祥也說不清楚自己心里深處究竟是何感受了。驚訝?古怪?釋然?調(diào)侃?……種種感受匯聚在一起,迫使得她不由自主地邁出了腳步,匿于風(fēng)中,悄悄步至那人身后,趁其不備,伸手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另一只手則往后一扳,鉗住其雙臂。而后將身子一歪,肩頭一撞,“哐當(dāng)”一聲,便帶著那人,雙雙撞進了鄰近一扇黑漆漆的木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