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之后，清水夜里睡得很沉，再沒了渾身燥熱的感覺。

    清水在泗溪村又呆了兩日便告辭了，阿許很舍不得他，抱著父親大腿，可憐巴巴求道：“哥哥，你能再待上幾日嗎？”

    清水摸摸他的頭，淺笑不語，再起身時(shí)，對阿許父母道：“官府應(yīng)當(dāng)不會再來生事，泗溪村緊鄰慶陽，安全為上，日后你們還是去那里做生意吧?！?/br>
    阿許父親帶著一家人行了大禮，感激道：“公子大恩，我們一家無以為報(bào)，只盼公子遠(yuǎn)行順?biāo)欤桨蚕矘??！?/br>
    林侍衛(wèi)牽著這兩天吃得胖了兩分的馬兒，套上馬車，“夫人，走吧?！?/br>
    帶著阿連，清水上了車，阿許哭哭啼啼的聲音在馬車外響起，“哥哥！你住哪里的？我以后還能來找你嗎？”

    清水一時(shí)怔然，遲遲沒給個(gè)答案，阿許娘親抱起他責(zé)備道：“姜國這么大，你要去哪里找哥哥，快跟哥哥道別?！?/br>
    馬車晃動兩分，林侍衛(wèi)做事利落，迎著初升的朝陽，離開了這處鄉(xiāng)村人情的小村。

    “公子，您早膳沒吃些東西，要吃點(diǎn)心嗎？”阿連抱著一個(gè)精致的小木盒，里面放著清香綿柔的糕點(diǎn)，這幾日他們都在泗溪村，何處來的這樣的東西。

    “我······這，這是林侍衛(wèi)交給我的?！卑⑦B結(jié)結(jié)巴巴道。

    清水靠著窗，離開了南嶺，他的下一個(gè)目的地是東陽，先駕車到碼頭，再行水路上岸，一路繁華，人聲嚷嚷。

    “夫人······”到了客棧，林侍衛(wèi)收起馬，猶豫再三依舊道，“那些東西······”

    清水抬手阻止他繼續(xù)說，“不必多言?！?/br>
    林侍衛(wèi)利索閉嘴，帶著阿連收拾東西，忙上忙下，他人小不用避諱，很多林侍衛(wèi)不能做的事，他到可以做。

    清水不欲讓小孩做這些事，然而阿連受創(chuàng)頗深，不做些能證明自己不是累贅的事不肯安心呆著。

    他們在臨安縣歇了一日，采買夠足夠的東西，又才上了路，臨安縣到下一個(gè)縣城需要整整兩日，看著地域圖，林侍衛(wèi)皺皺眉，這條道看著頗為遠(yuǎn)，夫人的身子或許受不了。

    果然，路越走越顛簸，就在清水忍不住之時(shí)，林侍衛(wèi)道：“夫人，前面官道似乎廢棄了，要不咱們回驛站重新尋吧？”

    清水猶豫了，回去又是一通顛簸，他幾欲嘔吐，但不走官道，他一個(gè)亞人確實(shí)不安全。

    “那便回去吧?！?/br>
    清水倒在車壁上，累得很，還未喘過氣，外面?zhèn)鱽砘靵y的腳步聲，林侍衛(wèi)高聲喝道：“你們是何人！”

    外面的人沉默不語，揮刀上前，直逼馬車，林侍衛(wèi)身手了得，這些人手持刀具卻并不齊整，想來是哪兒來的不入流的山匪，他們?nèi)硕鄤荼?，想到馬車?yán)锏那逅?，林侍衛(wèi)警告道：“我勸你們離開，看不見這馬車上的標(biāo)志嗎？官宦家的馬車也敢劫！”

    劫匪們面面相覷，他們確實(shí)不認(rèn)識標(biāo)志，不過這馬車用得是上好的木料，車轂也是用了好鐵鑲上，非富即貴，也是他們等了這半月里最富裕的人家。

    遲疑再三，領(lǐng)頭人依舊帶著人沖了上去。

    林侍衛(wèi)冷哼，他從烏靴邊拿出一枚信號彈，“呿！”一聲轟響，綻放了一朵艷紅的煙花。

    馬車的外圍并非是普通的木料，而是混了烏鐵的實(shí)木，刀槍難入，阿連嚇得臉色慘白，清水抱著小孩，心里雖慌，仍舊鎮(zhèn)定地觀察著馬車外的景象。

    那些山匪或高或低，林侍衛(wèi)一掌便能打翻三四人，確實(shí)一群烏合之眾，在感受了林侍衛(wèi)的武功后，是什么讓他們依舊不退，接連向前沖？

    清水心中不妙，外面的人不一會兒躺了一地，林侍衛(wèi)沒下殺手，最后一腳踹翻領(lǐng)頭人后，壓住他質(zhì)問：“為何劫車？”

    領(lǐng)頭人并不甘愿被按在地上，他掙扎喚著人名道：“阿虎！阿虎！”

    林侍衛(wèi)皺眉，山林傳來呼嘯之聲，跳躍之間，林侍衛(wèi)瞳孔猛得一縮，他厲聲道：“你敢！”

    一位身材消瘦的男子舉著一把大刀，直逼馬車，一刀下去，先前幾人砍下都不留痕跡的車蓋頓時(shí)爆出幾條裂縫。

    竟然是天生神力，林侍衛(wèi)揮劍上迎，男子身手靈活，長劍很難碰到他，倒是他的巨刀，每次相擊都讓林侍衛(wèi)虎口一震。

    那人只有蠻勁，卻像使不完一般，林侍衛(wèi)只能帶著他且戰(zhàn)且退，遠(yuǎn)離馬車，清水看著掛著裂縫的車蓋，阿連發(fā)抖瑟縮，一雙眼睛緊緊盯著幕簾。

    下一瞬，幕簾微動，阿連推開清水，大叫：“公子小心！”

    馬車幕簾被一道斷劍撥開，外面的人一臉猙獰，面黃肌瘦，他緊緊盯著清水，看著馬車?yán)锞碌臄[設(shè)，嘴角勾出一抹惡心的笑容，“哈！竟然抓到···亞人了?！?/br>
    他的樣子實(shí)在可怖，阿連小小的人擋在他身前，被這人一劍劃撥開，阿連左臂立刻破了口子，那人揮開阿連便想爬車，他骯臟的身子傾覆了整片出口，清水手里握著匕首，死死看著他，只要···只要他敢上來就和他同歸于盡！

    “啊啊啊?。。。?！”預(yù)料之內(nèi)的痛意并沒有傳來，反倒是那人背后被一劍貫穿，慘烈大叫，丑陋的臉上還帶著惡心的嘴臉，他不可置信地看著胸口，“嗬嗬”幾聲，頭朝前地倒在馬車上，死得干凈。

    清水怔怔地看著剛剛被遮住的救命之人，他逆著光，看不清臉，身姿修長，干凈利落，冷風(fēng)吹起他的發(fā)絲，颯颯作響。

    他聽見那人冰冷的嗓音，“抱歉?！?/br>
    他在抱歉什么？不該出現(xiàn)清水面前？還是來晚了讓清水受到驚嚇？

    清敬竹拔出銀劍，冷漠俊美的臉上沾上了點(diǎn)點(diǎn)鮮血，他轉(zhuǎn)身輕盈一跳，替林侍衛(wèi)接住了阿虎重重的一刀，他踩在地上，腳步穩(wěn)重，沒有被這巨大的力氣推動一分。

    林侍衛(wèi)翻身落地，“大人，這人天生神力，要小心?！?/br>
    清敬竹微微點(diǎn)頭，刀劍相擊發(fā)出陣陣刺耳的聲音，清敬竹后退一步，繞過正面，從他身后用力一挑，手速劃起陣陣殘影，阿虎單薄的衣衫很快碎掉，身子上也是一片片血色。

    “去他那守著?！绷质绦l(wèi)聽令去了清水身邊。

    清敬竹看出了這人的只會使用蠻力，握劍從刀下滑過，不顧落在胸口的刀，四兩撥千斤，震落了他，下一瞬劍尖輕頓，穩(wěn)穩(wěn)落在了他的喉頭，立刻可要了他的性命。

    清敬竹輕舉長劍，胸前氤氳出淺淡的血色，冷道：“你是逃兵。”

    這人身法招式毫無規(guī)律，只有揮擊時(shí)能瞧出是從軍營里出來的人，北境正是不穩(wěn)，他身強(qiáng)力壯，年紀(jì)尚輕，出現(xiàn)在這兒定為逃兵。

    那人沉默不語，偏頭一副要?dú)⒁獎庪S意處置的模樣。

    “大人，大人，我們錯(cuò)了我們錯(cuò)了，求您放過他吧?！鄙搅诸^上跑出一位中年婦人，她跑得踉蹌，嘴里聲聲討?zhàn)垼按笕?，阿虎也是為了我們，求大人饒他一命?！?/br>
    清敬竹懶得聽她廢話，又問了一遍，“你從北境逃過來的？”

    阿虎不語，只看著中年婦人，清敬竹冷哼，手腕微動，便要?dú)⒘怂?/br>
    “不要?！陛p輕柔柔的，卻是許久未聽到的聲音，清敬竹一頓，不敢回頭。

    清水下了馬車，這些山匪倒成一片，身形看著跟泗溪村的百姓無異，清水下意識便阻止了清敬竹。

    “公子公子，求求您了，是我們被豬油蒙了心做這些事，您送我們?nèi)ヒ姽伲竽鷤凁埌⒒⒁幻?。”中年婦人跪著轉(zhuǎn)身，求起了這名清逸的公子，她滿臉淚水，全身的絕望。

    清水聞著空氣里飄散的血腥氣，之前的難受齊齊涌了上來，眼前泛著金光，搖晃之間，意識霎時(shí)消散，臨閉眼前，他看到了那張三月未見的人，他丟了劍朝他沖了過來，看著···瘦了······

    ------------

    “······我們本是北方的農(nóng)戶，去年蝗災(zāi)過境，顆粒無收，縣爺兒卻還來征收稅費(fèi)，我們給不起，他們便關(guān)了我漢子。”

    “大人，實(shí)在不是我們要落草為寇，誰不想好好生生憑自己雙手吃飯，世道太亂，容不下我們啊?！?/br>
    “還好有我這小叔子阿虎，他是前年被招去從軍，他天生神力，一年便做了百夫長，得了假回來瞧我們?！?/br>
    “得知我們的遭遇，小叔子年輕氣盛，打傷了牢頭，救出一起被抓的村民，我們一起逃到這兒做了山匪?！?/br>
    “這里的人都是淳樸的村民，唯一路上加進(jìn)來的師爺被大人一劍殺了，這些人都沒沾過人血的?！?/br>
    “軍爺！我小叔子如今也才二十，他真不是故意傷害夫人的，望軍爺可憐可憐我們，饒他一命吧?！?/br>
    清水醒來時(shí)，便聽見中年婦人跪在地上聲聲泣血，訴說著自己的往事，眼見是一片山林景色，清敬竹抱著他，坐在干凈整潔的木屋里。

    他睜眼的瞬間，清敬竹便感覺到了，不敢動彈，他保持著姿勢沒變，阿連見他醒了，松氣道：“公子，您終于醒了?！?/br>
    清水渾身依舊無力，沒有掙脫清敬竹的懷抱，他虛弱道：“這是？”

    阿連便說了他醒來前的事，清水暈過去后，清敬竹慌神想帶他回縣城，林侍衛(wèi)道清水是舟車勞頓又受驚嚇，不適合再奔波勞累，中年婦人便期期艾艾道他們在山中有一片房子可供休養(yǎng)。

    清敬竹帶的人正在此時(shí)趕來，他們團(tuán)團(tuán)圍住這座山林，清敬竹擔(dān)心清水，便應(yīng)允了，剛剛便是中年婦人在哭訴自己的經(jīng)歷。

    清水默默聽著，沒有說話，阿虎熱血又重情，然而，鼻尖縈繞的血?dú)?，叫清水并未忘記，清敬竹剛剛受的傷?/br>
    “饒了他不行。”

    中年婦人聽了這話幾近暈厥，旁邊的阿虎掙扎著想去扶她。

    “但他可以將功贖罪?！鼻寰粗窨粗〉哪贻p人，嘴角輕勾，“我是北境雪軍的參將，若你不嫌我官小，便隨我去北境殺敵為國效力，而不是在這兒欺凌弱小。”

    “······阿虎你個(gè)傻子！還不快答應(yīng)軍爺！”阿虎還未反應(yīng)過來，他嫂子便激動提醒他。

    阿虎回了神，眼眸里滿是激動卻沒有立刻答應(yīng)，他的猶被清敬竹看在眼里，他問：“你還有心事？”

    阿虎悶悶道：“嫂子沒有孩子，她把我當(dāng)兒子養(yǎng)的?！?/br>
    “若不能安頓她，我不肯走?！?/br>
    “我可以收容她?！鼻逅疁貪櫟纳ひ繇懫?，阿虎看向了這個(gè)飄飄欲仙的亞人，他們小村子里，亞人是傳聞中的存在，現(xiàn)在看，仙人果真是仙人。

    “你嫂子若有擅長之事，可為她開個(gè)店面，若是不愿她cao勞，也可做個(gè)管家婆子。”

    他安排的妥當(dāng)，清敬竹也默不作聲憑他安排。

    “謝謝夫人?。　卑⒒⑴榕榭念^。

    當(dāng)夜里，清敬竹見清水沒有反抗，便親自打水為清水洗漱，坐在浴桶里，清水默默瞧著清敬竹胸前沒有處理的傷口，被輕柔地擦著頭發(fā)時(shí)，清水開口，“你是故意的嗎？”

    故意地出現(xiàn)，故意地不處理傷口，故意地在那晚出現(xiàn)。

    清敬竹一頓，替清水蓋好被子，“快睡?！?/br>
    說罷轉(zhuǎn)身就要離開，清水伸手抓住他，“去治治傷口?！?/br>
    清敬竹眼神微亮，嗯了一聲，迅速離去。

    那晚，沉睡的清水感到臉上淺淺落下一道冰涼的吻，一觸即分。

    -------------

    清敬竹第二日就不見了，他的隨從說他先行回了北境，由他們送阿虎一行人去北境。

    清水看著這群虛弱的村民，想著他近來走遍的富庶之地，便道：“林侍衛(wèi)，我們也去北境。”

    林侍衛(wèi)駕著馬車，不甚贊同道：“夫人，北境甚為苦寒?！?/br>
    清水看著窗外天藍(lán)水綠的景色，“去看看吧?！?/br>
    大漠邊境，黃沙蔓延，長河落日，既來了，便也想瞧瞧這般壯闊的景色。

    要去北境先離南嶺，清水換了一條路線，秦南運(yùn)河是姜國最大的運(yùn)河，通往南北，商人遍地，整夜的燈火輝煌。

    林侍衛(wèi)包了一所大客船，比之商船雖小，卻平穩(wěn)安靜，想走逛的也很方便。

    商船上有許多前所未見的有趣東西，香料寶石應(yīng)有盡有，就連最普通木雕，也是活靈活現(xiàn)，見之便喜。

    清水站在這所商船上，這老人的門戶極小，清水是被門口精湛卻隨意的門牌吸引過來，一進(jìn)門便看見了擺在最上方的小木龍，小龍栩栩如生，身上的鱗片光滑分明，眼睛更是精神可愛，長長的龍須頗有飄然之姿。

    清水幾乎是在看到它的第一瞬便喜歡上了，他問：“老人家，這小龍?jiān)趺促u？”

    老者刨木頭的手一停，看了看小龍，丟了兩個(gè)字，“不賣?！?/br>
    清水一笑，“東西放在架臺上怎么就不賣呢？”

    “別說了，不賣就是不賣，這是我做給我娘子的。你要買？看看其他東西吧。”老者眼皮不抬，繼續(xù)刨著木頭。

    清水黯然，放回了小龍，林侍衛(wèi)跟在一旁，“五百兩也不賣？”

    老者哼哼道：“一千兩也不賣?！?/br>
    清水?dāng)r住還要再說的林侍衛(wèi)，選了另外兩座木雕，結(jié)賬帶著他們回去了。

    若是孩子還在，今年便是小龍的屬相。

    清水在商船走了半日，除了那兩座木雕，什么也沒買。

    夜里準(zhǔn)備歇下，林侍衛(wèi)篤篤敲門，隔著門道：“夫人，那龍木雕被送了過來，那老頭又肯給了，還不要錢?！?/br>
    他叫阿連送了進(jìn)去。

    清水默默看著小龍，目光清凌，摸著龍須，他突然道。

    “出來。”

    房間久久沒有動靜，就在清水以為自己猜錯(cuò)之際，門外立刻閃進(jìn)了一道身影，白衣如雪，風(fēng)度翩翩，赫然便是許久未見的清敬雪。

    清水不看他，只道：“······人家做給自己夫人的，你何必?fù)屵^來。”

    清敬雪搖搖扇子，“他自己愿意賣的?！?/br>
    “你明日送回去?！?/br>
    清敬雪淺道：“清水自己試試？”

    清水不再說話，清敬雪一如既往的圓滑，他說不過他。

    坐在木凳上，清敬雪也不再開口，兩人共處一屋卻沒有任何交流。

    “你來作甚？”月光如水，清水靜靜道。

    清敬雪回的很快，“哎呀，好傷心吶，清敬竹來找你時(shí)可沒被這么問過呀。”

    他調(diào)笑過后又沉沉道：“姜國或許會變天，他叫我來守著你?！?/br>
    必要時(shí)刻，帶你離開這些是非之地。

    “出了什么事？”清水問。

    “這我就不知道了，清水快歇下吧，我先走了?！鼻寰囱┛纯磿r(shí)間，丟下一個(gè)軟乎乎的小龍，翻身離開。

    清水接過小龍布偶，這個(gè)布偶針腳粗糙，很多地方是拆了再縫的，瞧著幼稚至極，是扔在地上也不會有人撿的貨色。

    清水看著它，將它和小木雕一起放在床頭，兩只小龍靠得緊緊。

    一個(gè)月過得很快，清水這次算著時(shí)間，提前準(zhǔn)備吃藥，免得發(fā)情熱又突然到臨，叫那兩人又趁虛而入。

    清敬雪是在他喝藥時(shí)突然出現(xiàn)的，這些日子若不是那些他只用眼睛瞟過的東西都在夜里被送到房間，他都以為清敬雪已經(jīng)離開了。

    “能···能不喝嗎？”清敬雪盯著清水捏著藥丸的手，猶豫道。

    清水瞥他一眼，“不喝等著你們又來迷暈我嗎？”

    他倒停下了喂藥的手，清敬雪沒注意他語里諷刺，只眼巴巴道：“這藥傷身，清水你討厭我們，我···我可以蒙面······”

    能抑制發(fā)情熱的藥不過是抑制了人的所有情緒，清水頭一月吃這藥時(shí)，整整半月都躺在床上難受得起不來，食欲不振，神思倦怠。

    “哼······”清水任由試探的清敬雪拿走了他手上的藥，他喝著熱水，直言：“你現(xiàn)在先走。”

    清敬雪拿走藥都還不可置信，聽他的命令，立刻乖乖跨出門，站在門口回味著清水的態(tài)度，他眼里驚喜，一把將藥揣在懷里，準(zhǔn)備好好洗洗一身的塵埃。

    不過三日，清水發(fā)情熱便來了，林侍衛(wèi)指揮著客船遠(yuǎn)離商隊(duì)，清水初期只是口干，抱著杯盞縮在被窩里，清敬雪在不遠(yuǎn)處默默坐著，心癢難耐也不敢靠近，等著清水開口。

    身上愈加發(fā)燙，臉也開始發(fā)紅，他放下瓷杯，‘叮當(dāng)’一聲，敲得清敬雪渾身一癢。

    “過來?！鼻逅Т剑曇襞磁窜涇?，一聽就是失去了氣力，清敬雪猛然站起身，大步走到清水面前。

    清水窩在柔滑的錦被里，美麗的眼眸霧氣蒙蒙，瓊鼻通紅，長長羽睫上下?lián)渖?，整個(gè)人誘惑又純潔，他說：“清敬雪，過來。”

    清敬雪這才敢動身，抱起清水，他先吻住了那對叫他聽之任從的小嘴，他是怕到骨子里了，這小嘴不叫他動，他是絲毫不敢再接近。

    舌尖交纏，房間瞬間起了一層情欲的氣氛，清敬雪吻得很深，清水推推他胸口，他才淺淺松開，鼻尖摩挲，他道：“你這是要折磨死我?！?/br>
    清水若有似無輕笑，清敬雪無可奈何，撈起他的長腿，解開衣袍，看見了他很久未見的美麗精致，小小的花xue在微涼的空氣里皺縮，粉白的陰蒂探出一點(diǎn)小頭，好似再勾引著眼前之人趕緊來探尋這片領(lǐng)地。

    清敬雪忍住了，清水受過傷，這處不同與其他亞人，輕易能流出水，他伸出手指試探地插了一根，清水在進(jìn)入的一瞬，發(fā)出淺淺的悶哼，清敬雪手指一顫，彎起指節(jié)由慢到快，緩緩彈動起來。

    清敬雪加著手指，到四根時(shí)，清水纖細(xì)的手指握住了他的手腕，他喘氣道：“······行了。”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清敬雪卻立刻懂了，他掀開衣袍，露出自己巨大的yinjing，抹了些清水流下的yin水在上頭，緩緩地進(jìn)入，

    進(jìn)到頂點(diǎn)時(shí)，兩人皆從心底發(fā)出愜意的嘆聲，清敬雪看著清水迷離的小臉，加快了動作，大開大合，每一下都頂?shù)交▁ue最深處，甚至要穿過花xue直到胞宮。

    “···慢···慢點(diǎn)······”清水不自覺地討?zhàn)?，清敬雪立刻放緩了速度，不一會兒又看到清水嘴角溢出的不滿的哼聲。

    他無奈一笑，挺起腰肢，大開大合cao弄起來，再不管清水軟軟膩膩的拒絕聲。

    清敬雪在清水發(fā)清熱過去后便隱匿了身形，清水也無動于衷的模樣。

    林侍衛(wèi)還以為他當(dāng)真沒了，

    正在客船行至北境之際，清水見到了清敬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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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了？”清水看著清敬竹，他臉上是一路奔波的風(fēng)霜，肩上胡亂纏著繃帶，血跡隱隱約約浸透滲出，整個(gè)人瞧著像是從戰(zhàn)場里拼殺回來。

    清敬竹本無意讓清水發(fā)現(xiàn)他，此刻本是月上枝頭，清水應(yīng)當(dāng)歇下了，他繞過旁人專程來看看他，卻未料清水站在窗前，他轉(zhuǎn)瞬想走，卻被攔住。

    “你不是回北境，怎么又來了?！鼻逅畣?。

    “······我回了趟宮內(nèi)?！鼻寰粗癫辉蛤_他，悶悶道。

    “宮內(nèi)？”清水重復(fù)了一遍，倏爾又急道：“可是清歡出了事？”

    “···嗯，寧王逼宮，皇上派我暗隨······”

    “逼宮？！”

    “那你這傷？難道······”清水急切前行一步，抓著清敬竹的衣袖，呼吸急促道：“歡兒他······”

    “他沒事，你別多心?！鼻寰粗穹词址鲎】煲瓜碌那逅?，見他不肯相信，腦中飛速思索道：“他很好，皇長子也身體康健，沒什么大事，你不要憂心?！?/br>
    “這，這里有皇長子的百日宴請贈與各家的回禮，你瞧，他真的沒事。”

    他急忙從懷里掏出一個(gè)玩偶，竟也是條小龍。

    清水看著清敬竹真真切切的解釋，勉強(qiáng)信了一半，他心中悸動，喘著氣坐到桌前，倒了杯茶壓驚。

    清敬竹見清水冷靜，松了口氣，在門口猶豫一番，還是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去。

    “你進(jìn)來?！鼻逅痪湓捓貋硪呀?jīng)走到船角的清敬竹。

    清敬竹從皇長子百日宴后便直接趕了回來，聽聞清水要去北境，他心中第一念頭便是不肯。

    北境曾是寧王的駐地，盡管皇上拍了鎮(zhèn)北總領(lǐng)壓鎮(zhèn)，寧王翻不起跟頭，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誰都不知道北境還有多少寧王曾安排下的人手。

    清水讓清敬竹進(jìn)屋后便去翻找房間里備下的醫(yī)箱，他脫了清敬竹的上衣，觸目便是一道猙獰的傷痕，晨妃挾持清歡時(shí)，情緒激動，清敬竹撞開他的同時(shí)也硬生生受了那一劍。

    清水頓了頓，擦拭著快要凝結(jié)的傷口，清敬竹從來能忍痛，再加之清水下手輕柔，一時(shí)間兩人相顧無言。

    -----“痛嗎？”

    -----“還是別去北境了?！?/br>
    清敬竹偏頭，悶悶道：“不痛?！?/br>
    清水下手重了兩分，他道：“為何不準(zhǔn)我去北境?！?/br>
    清敬竹忍著痛，語氣不變，“北境太亂，你去了不安全?！?/br>
    “···北境可有人家？既有人家，百姓都能安然處之，又何來不可前往？”

    “···你別去?！?/br>
    若他被貶東陽，那里民風(fēng)淳樸，甚少有偷盜傷人之事，他會滿心歡喜地盼望清水到那兒，他好一見以解相思之愁。

    然而，清水要去的是北境，北境苦寒，百姓們常常風(fēng)聲鶴唳草木皆兵，極其排斥外來人，他怕他受傷。

    清水不與他爭執(zhí)，敷上藥又綁好布條，收起藥箱，“你回去吧，這傷口沒有化膿，明日找大夫開些內(nèi)服的藥，好好養(yǎng)著?！?/br>
    清敬竹躊躇道：“清水·····”

    “你走吧，我要睡了。”清水下了最后的逐客令。

    清敬竹無法，再三回頭，還是離開了房間。

    清水看著手里精致繡花的小龍，和清敬雪蹩腳的手藝完全不同，歡兒···過得很好。

    --------

    清敬竹回來的事，清敬雪第二日便知曉了，他負(fù)手去見清敬竹時(shí)，他正被大夫拿著銀刀刮掉最外層的rou，清敬雪嘖嘖道：“你這傷怎么這么嚴(yán)重?！?/br>
    清敬竹瞥他一眼，待大夫收手出門后，穿好一身勁裝，才搭理道：“這段時(shí)間，清水可安好？”

    清敬雪白衣溫潤，說得話卻叫清敬竹恨不得立刻剁了他，“自然很好，清水發(fā)情熱來了，依戀我得很?！?/br>
    眼見清敬竹眼神愈發(fā)寒冷，他這才收了笑意，認(rèn)真道：“皇宮內(nèi)情況如何？我可時(shí)時(shí)刻刻打算帶著清水遠(yuǎn)行千里之外，躲了這災(zāi)禍?！?/br>
    “···寧王被殺，晨妃一家凌遲，太后囚于后宮······”

    一夜之間朝堂風(fēng)云更迭，清敬竹幽幽道：“好在皇上運(yùn)籌帷幄。”

    清敬雪聽他簡短的描述，眼睛一亮，“那現(xiàn)在朝堂豈不是用人之際？”

    清敬竹白他一眼，“皇上下了圣旨，十年內(nèi)你休想回去做官?！?/br>
    清敬雪搖搖頭，嘆道：“···你說我好歹也是清歡的哥哥，他怎么就······”

    清敬竹冷哼，再次丟下一句炸彈，“他現(xiàn)在是后宮之主，皇長子也被立為了儲君?！?/br>
    清敬雪一僵，第一次覺得頭疼，“哎，真是家宅不寧啊?！?/br>
    清敬竹不欲與他多話， 轉(zhuǎn)到正題。

    “北境恐寧王舊部叛亂，我受命用參將的身份參軍，清水還是離開為妙?！?/br>
    清敬雪也凝神，“是，待會兒便去與清水詳談?！?/br>
    然而他們注定失望了。

    他們兩人一同出現(xiàn)的剎那，清水便丟了碗筷，帶著阿連離開了飯桌，動作利落，不給他們二人一點(diǎn)靠近的機(jī)會。

    清敬雪想著法子，悄悄在清水賞景時(shí)出現(xiàn)，還沒開口，便聽得清水平淡道：“你們答應(yīng)我的事可還記得？”

    兩人黯然，是這段時(shí)間清水柔和的情緒叫他們忘了承諾。

    客船行至半途，他們也不敢離開，只遙遙躲在一邊，看著清水對所有人皆溫柔淡然，那個(gè)名為阿連的小孩，更是好幾次被清水親自喂飯。

    明明······明明他都快八歲了。

    吃癟的苦悶不敢言表，好在清水的發(fā)情熱再至，這回清敬竹在清敬雪的笑面虎的臉皮下，走進(jìn)了清水的房間。

    清水身子自滑胎后一直虛弱，尤其在發(fā)情熱時(shí)更加明顯，他的身體比以往更加燥熱，褪下情欲的時(shí)間也早于以前。

    清敬竹默不作聲地cao弄清水，清水微微咬牙忍著呻吟，這一瞬，仿佛回到最初他們初嘗禁果的時(shí)候。

    那時(shí)清水是最溫柔的哥哥，娘親去世，兄弟三人被主母針對，清歡好哄，一串糖葫蘆便叫他乖乖睡去。

    清敬竹卻不同，他知道水暖人情，到了夜間也拉著清水的衣角不肯離開，受著姜國的教導(dǎo)，清水只得脫了衣服，叫清敬竹冰冷的手摸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嘴角含著自己也才剛剛發(fā)育不久的乳鴿睡去。

    清水的rutou好一段時(shí)間都是破皮狀態(tài)，衣服摩挲之間直叫他痛到沁淚，只能呆在床榻上休養(yǎng)，等到夜晚，下學(xué)的弟弟又悄悄鉆進(jìn)房間里，再是好一頓啃咬。

    清水那時(shí)發(fā)情熱沒來，為轉(zhuǎn)移他的注意力，只能哄他去玩玩其他地方，清敬竹的手也終于落到了他好奇已久的地方。

    “哥哥這個(gè)地方怎么和我不同?！毙∩倌晷揲L的手指不知輕重地觸碰著嬌嫩的花xue，清水渾身一顫，瑟縮著雙腿想要放棄，初見霸道性子端倪的清敬竹卻不肯，他強(qiáng)硬握住清水大腿根，不顧清水滿臉羞澀，越發(fā)仔細(xì)地注視起微微翕張的花xue。

    處子的花xue是極其粉嫩的，流著一點(diǎn)點(diǎn)yin水，光潔又活色生香，清敬竹用兩根手指分開兩瓣柔軟的唇rou，看到藏在里面珍珠般的小陰蒂，不受控制地，他伸出舌頭舔了一口。

    “??！~~~~從未有過的刺激讓清水驚呼，他嚇得捂住嘴，不停地掙扎想脫離弟弟的身下，卻被食之有味的清敬竹按住了腰肢，大口地舔咬起來。

    清水的兩條細(xì)腿從一開始地不住翻騰，再到后面只能無力地敞開任人侵犯，清敬竹無師自通般地在一炷香的時(shí)間做到了。

    “哥哥，你把我臉弄臟了?！鼻寰粗裉ь^，清水初次潮吹噴灑的yin液落了弟弟滿臉，少年睜著無辜的眼眸怨怪地看著自己哥哥，清水剎那間繳械投降，明明是他被褻玩，卻顫著聲音道歉：“對···對不起······”

    清敬竹搖搖頭，“哥哥沒事，你看著的確憋不住了?！?/br>
    “哥哥，你噴的水，好香啊?！鄙倌晏蛱蜃旖?，臉上露出一絲沉迷的神色。

    清水羞得整個(gè)身子漲紅，他捂著臉不敢再看弟弟天真的臉蛋，兩腿無力地想要合攏，卻被少年按住，“哥哥，你這里我還沒看夠。”

    上位者般支配的話叫性子從來柔和的清水下意識順從，清敬竹看了看被他舔腫的小陰蒂，粉粉嫩嫩地支棱著，還掛著他的口水和清水噴出的yin水，光亮透明。

    清敬竹用手指撥了撥，清水瞬間嗚咽出聲，清敬竹聽見聲音更來了興趣，少年人直接上手捏住小小的陰蒂，先是左右晃動，再是前后拉扯，直到紅嫩的陰蒂被拉成一條長長白白的rou條，再剎那松手，看它來回彈動，如同上好的玩具。

    那處從來沒見過人，被如此蹂躪，清水只能將白嫩的手指虛虛搭在花xue上，不住地懇求，“別···別玩了，阿竹，別······”

    “不要?！?/br>
    清敬竹那一晚，好好玩了玩這個(gè)如兄如母的親哥哥，在他受不住暈厥后，才拿著錦巾隨意擦了擦，躲在哥哥懷里睡去。

    船艙內(nèi)氣氛氤氳氣溫升騰，兩人似乎都回到了最初的狀態(tài)，最后清敬竹射在清水身體后，房間內(nèi)只剩下微微的喘氣聲，清敬竹聽到清水冷淡的聲音。

    “出去?！?/br>
    清敬竹苦笑，果然，是回不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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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水這一次的發(fā)情熱過去不到五日，清敬雪便悄悄與他們辭別。

    他站在船尾，和清水之間十步距離，在清水發(fā)情熱沒來之前，他們之間都是這種距離。

    他說：“清水，我要走了?！?/br>
    “或許是我那貪財(cái)?shù)纳噶粝碌母?，我在商賈之道入手極快?！?/br>
    “皇上極為喜愛這次百日宴成呈上的冰瓔玨玉，西域之行，勢在必行?！?/br>
    “清敬竹既告訴了我這個(gè)消息，我便要及時(shí)抓住，十年不能為官，我也不能如此渾渾噩噩下去。”

    “我走了，這次遠(yuǎn)行，少則三月多則半年，好在你是要去北境，清敬竹能顧得上你。”

    “等我回來?！?/br>
    “······或許，你并不希望回來。”

    清敬雪看著清水絲毫沒有動靜的背影，輕輕一嘆，轉(zhuǎn)身離去，步伐沉重。

    “······一路平安?！?/br>
    船尾傳來一道似有若無的回聲，卻也叫躲在船角的某人聽得清清楚楚，他臉上露出一抹滿足的笑意，轉(zhuǎn)身走了。

    無jian不商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