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榨
身體被一把大力的拉扯起來,楚恬還沒來的及收住自己的情緒,人已經(jīng)被拖了起來。 “做什么,施航做什么?你放開我——”楚恬看清楚前面的人,大力地掙脫對方的手。 施航拉著楚恬走了好長一段,只覺得異常吃力,于是松了手,狠狠盯著她。 “你干什么?”楚恬質問道。 “干什么?這話應該我問你吧?!” 施航指著樓下的陸禹夏道:“你既然那么想見他,為什么不下去?” 楚恬頓時說不出話來了。 “好,那我找他上來見你!” 施航說完轉身就要去找陸禹夏,楚恬見狀,連忙拉著他的手臂,死死地拉住。 兩人站在過道上,無聲的對峙。 下面的人聽到動靜,轉身望了過來,楚恬害怕被看到,忽然已一溜煙地遛進了旁邊的過道門后面,施航看著她肥胖的背影,笨拙的姿勢,只覺一陣氣悶,仿佛狼狽的是他自己一般。 一個多月前,當陸禹夏同伍敏即將訂婚時,施航就問過楚恬,她打算怎么做。 不管她想要大鬧訂婚禮,給陸家一個措手不及,還是單獨約陸禹夏出來,同陸禹夏當面對質,他都決定幫她。 誰知楚恬只淡淡說了一句她放棄了,便讓他不要再管閑事。 放棄?放TM的棄!既然放棄了,干嘛哭得跟個淚人一般。 許久后,施航才推開過道門,給楚恬遞了一包紙巾。 “楚恬,你到底怎么想的?!本徍土讼抡Z氣,施航開口道,“你真的打算放棄嗎?”。 楚恬蹲在地上,沒有回答。 “你連陸禹夏的面都不見,試都沒有試過就要放棄,你甘心嗎?”施航又問。 楚恬還是沒有回答。 “你知道YuKo曾經(jīng)是陸禹夏母親的心血嗎?你知道他們今天這一趟意味著什么嗎?”施航語調又高了兩度。 楚恬仍舊沒有回答。 施航的耐性有點用盡了,他看著垂著頭目光呆滯的楚恬,看著她那縮成一團仍舊礙眼的體積,忍不住狠狠踢了一腳旁邊的垃圾桶,然后用力拉著地上的人站了起來。 “你給我站起來,好好看看你自己現(xiàn)在的樣子!” “你在害怕什么,害怕陸禹夏看不上這個樣子的你?” “作為男人我明確的告訴你,只要眼光正常,確實都看不上你這樣子!不只因為你身上的肥rou,而是因為你如今滿身頹廢的模樣?!?/br> “空難,失戀,發(fā)胖……你覺得生活對你很殘忍,所以就要因此一蹶不振了嗎?你到底有沒有改變的欲望?有沒有想過自己接下來要做什么?守著你這身肥rou過一輩子? ” “兩百斤的體重,隨便一個女人站在你身邊都被襯托的身輕如燕,你是想用自己的丑陋襯托他人的美嗎?” “說話啊!以前說懟人的氣勢哪去了?逃避問題就不存在了嗎?放棄就可以說服自己甘心了?你就這么打算把陸禹夏讓給別人,然后自己像下水道里的老鼠一般,不見天日,你就甘心了?!” ………… 不,不甘心,再怎么勸自己放棄,事到臨頭她依然不甘心。 那是陸禹夏,那是會給她無限包容同愛護的陸禹夏,那是尊重理解她,從不勉強她為他做任何改變的陸禹夏,那是在危難時刻會護在她身前,緊拽著她的手安慰她的陸禹夏…… 她怎么可能甘心將他讓給別人,怎么可能甘心?! 可是—— 施航的謾罵還在繼續(xù),楚恬用麻木筑起來的龜殼仿佛一下子被掀翻,她避無可避,終于忍不住再一次哇的一下子哭出聲來 “那你說我該怎么辦!” 伴隨著響亮的哭腔,她紅著眼,憤怒地質問那個逼得她退無可退的“罪魁禍首”。 她語氣是崩潰的,氣勢是虛張的,肥胖的兩頰掛著淚珠,那模樣滑稽又難看。施航卻覺得心仿佛被扎了一下,有種說不出的疼 。 “……” 施航一下子愣了詞,許久后才道,“有病治病,該減肥減肥。” 說完又似乎覺得自己語氣太沖了,軟聲補充了句,“我會幫你的?!?/br> 身體有個神奇的機制。 你以為你的墮落你的積極都是自己可以掌控的,卻不知有時候,身體稍微出一點問題,比如大腦分泌的某些促使人快樂或興奮的東西忽然變少,你便是再想要振作也提不起力氣。 楚恬其實一早發(fā)覺了自己的反常,不過一直諱疾忌醫(yī)。直到親眼見到陸禹夏同伍敏一起的刺激,她終于聽從了施航的安排,去看了心理醫(yī)生。 盡管傾訴對她并沒有什么作用,不過每天堅持按時服藥,半個月后她的精神狀態(tài)確實發(fā)生了改變。 這種改變倒不是說服藥讓她變得開心了,實際上,她也根本沒有辦法恢復出事前每天樂呵呵的狀態(tài);但服藥確實讓她的內心卻平靜了下來,不是之前那種絕望如一灘死水般的平靜,而是寧一種孕育著希望的平和,愿意相信還有美好的事物會降臨,愿意相信惡劣的境遇會逐漸變好。 心情調節(jié)過來后,楚恬開始閑不下來,她試著給自己找份工作,航怕她閑下來又胡思亂想,讓她到自己事務所上班。 聽說是憑關系進來的,整個人事務所都沒有人敢使喚楚恬,但施航自己卻但凡有什么跑腿打雜的事,全部都交給她,甚至連他辦公室的清潔都交給了她。 “施律師,公司不是有保潔阿姨嗎?”楚恬上了兩天班,都不搞不清自己到底是干什么的了,終于在某次擦文件柜時,忍不住問施航道。 “我不喜歡不認識的人隨便翻動我的東西?!笔┖铰耦^道。 楚恬還想說什么。 施航又道:“我這也是為你好。減肥可是個大工程,以你現(xiàn)在的身材,若想快速瘦到正常的標準,就要時時刻刻不懈怠——” 楚恬想了想,要論口舌,她如今根本不是施大律師的對手,最后,只能咬咬牙忍了。 至此,施航使喚起楚恬來更加不遺余力。 一日沒事,施航又讓楚恬把發(fā)財樹搬出去曬曬太陽。 楚恬拖著兩百斤的身子,費力拖著兩顆比半個她還高的發(fā)財樹,搬進搬出忙活了一上午,到了飯點,人餓得咕咕直叫。 施航像是良心發(fā)作般,忽然親手給她榨了一杯果汁:“據(jù)說這是時下最流行的減肥果蔬汁,你試試?” 楚恬正口渴,擦了把手,接過杯子,三兩下就喝了個干凈。 “好喝!”楚恬由衷的贊嘆道,然后又想到個問題,“減肥的?那你說這個是飯前喝還是飯后喝更好?” “好喝嗎?”施航就等著她這句話呢,看著她懵懂無知的樣子,開口道:“以后,它就是你的正餐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