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都是。“

    葉蘊捂著嘴笑了：“油嘴滑舌?！?/br>
    “小侄說的都是真心話。“宋挽霜食指輕輕敲了敲杯頸，“晴妹自己搗鼓了個美容沙龍，葉姨有時間的話，不妨去坐一坐?！?/br>
    葉蘊攏了攏耳邊的發(fā)：“那是自然的。越晴近來如何？”

    “這小丫頭一閑下來就惹事，現(xiàn)在有個安心的事業(yè)可做，精力耗盡了，也就沒工夫折騰了，反正也虧不到哪里去?！?/br>
    葉蘊嫣然一笑：“我倒是對越晴有信心?！?/br>
    她頓了頓：“哎對了，你還記得寧綰嗎？前年你回國時候，我們一塊吃飯的?！?/br>
    宋挽霜笑容一僵，知道葉蘊又要開始牽紅線了，偷偷用手肘搗了搗喬默，示意他準(zhǔn)備開溜。

    葉旻在一旁正沒趣呢，捕捉到這一細(xì)節(jié)，饒有興味：“挽霜哥倒是與我嫂子關(guān)系不錯呀?！叭~旻不喜歡叫喬默嫂子，仿佛他不開口，就不存在似的。只有在他準(zhǔn)備為難喬默時候，才會這般稱呼。

    喬默方要開口解釋。宋挽霜道：“合作伙伴。“

    “什么時候小員工也稱得上是合作伙伴了？麻雀飛上枝頭，也不能從此就認(rèn)為自己是鳳凰?！叭~旻眨眨眼睛，笑容很干凈，“做夢的話，也是不能跨物種的?！?/br>
    ……

    真是氣死人了！

    葉旻這張嘴，太賤了！

    戀兄癌晚期無可救藥患者。

    真的是……

    喬默也就是個普通人脾氣，算不上差，但也沒好到哪里去，如果不是顧著葉曦，早就揍人了。他臉色瞬間就不好了。

    葉旻這話一出，連葉蘊也覺得重了，她可不想讓宋挽霜覺得她刻薄不容人。

    “小旻！”

    宋挽霜正要懟，葉蘊驚叫出聲。只見喬默拎起紅酒杯，舉起來，手一翻，就潑了下去，澆得葉旻透心涼。

    葉旻緊抿著唇，直直地看著喬默，眼神像狼崽子，舔了舔唇邊的酒液。

    喬默被他看得發(fā)怵。宋挽霜走過來，擋住葉旻的目光，遞上手帕，帶著忍不住的笑意：“沒事吧?！?/br>
    葉旻冷笑了一下，沒接。倒是葉蘊拿過，忙不迭地道謝，替葉旻擦來擦去，嘴里一邊嘟囔著：“沒教養(yǎng)的東西，哪兒來的野人。”

    喬默一語不發(fā)。

    這兒的小sao亂引起了葉曦的注意，宋挽霜和弟弟都在那邊，葉曦走過去瞧瞧。

    葉旻一見他來了，神情立時就變了，鼓著臉，一副“故作堅強的委屈“，眼睛蒙上層清亮的水光，倔強的小鹿模樣。

    “小旻，你怎么了？“葉曦皺眉，”誰潑的？“

    葉旻眨眨眼睛：“哥，我沒事，真的沒事，你去忙你的吧。”

    喬默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葉曦又重復(fù)了一遍：“誰潑的？”

    葉旻繼續(xù)道：“哥！我真的沒事，上去換件衣服就好了，爺爺過次壽，我不想因為這件事情惹得大家不開心?！?/br>
    喬默把葉旻在他心里的討厭程度，又上調(diào)了一名，現(xiàn)在已經(jīng)超過了宋挽霜。

    葉蘊也道：“咱們小旻懂事兒呢，不像有的人，也不看看這里什么地方就撒野?！?/br>
    葉曦的目光落在喬默臉頰上，嘆了口氣。

    葉蘊摸摸新做的指甲：“今天也是個好日子，別傷了晦氣，道個歉，小旻也不是會記仇的人。”

    喬默覺得心揪成一團，屈辱和不甘像一張網(wǎng)，緊緊縛著他。

    宋挽霜看了他一眼，默默抿了口酒，忽然道：“我潑的?！?/br>
    一群人都驚訝得睜大眼睛。

    唯獨葉旻，冷冷地看了宋挽霜一眼，宋挽霜對著他，微笑了一下：“心情不好，手滑了，抱歉。”

    宋挽霜看向葉曦：“小曦你不會怪我吧？”

    葉曦一時語塞。

    葉旻撒嬌道：“哥——”

    半晌，他輕輕道：“小旻，懂事一點。挽霜是客人?！?/br>
    葉旻內(nèi)心氣成河豚，狠狠地瞪了宋挽霜，低下頭，繼續(xù)扮演頭一次被人教“懂事”的“懂事”弟弟。

    喬默看著他，一方面覺得出氣，另一方面又陷入了一種新的絕望——葉曦對客人都這般維護，平日里卻總叫他讓著葉旻，說葉旻是小孩子。

    興許是他真的拿他當(dāng)一家人，畢竟家人受委屈可以不計較，外人卻不行。

    他心里酸酸的，勉強又待了一會兒，便獨自一人坐在花園的秋千上，隨意地蕩兩下。下過雨的夜晚，風(fēng)拂過草葉，盡是露水滴落的聲音。

    “小喬。”

    “你不在里面接客？”

    “沒意思?！?/br>
    喬默哼了一聲，換了個方向，背對著宋挽霜。宋挽霜繞過去。

    “小喬，我來找你呢。”

    “你可以不找我?！?/br>
    宋挽霜聲音里很委屈：“又不是我惹你生氣的?！?/br>
    “對，不是你，你走吧。宴會上少了我這個小角色可以，你不行?！眴棠鲱^看天空，“你是天上的星星，趕快去照耀世人普渡眾生吧，不要在我這里浪費時間了?！?/br>
    宋挽霜不禁笑了一下：“眾生與我無關(guān)，我這顆小星星，今晚只為你一個人發(fā)光?！?/br>
    “明晚又為別的人了是嗎？”

    宋挽霜走到他面前，彎下腰，摸摸喬默腦袋，眼神專注而認(rèn)真。喬默想起此前喝過的雞尾酒，深藍(lán)到淺藍(lán)的漸變，上面斜插著一片小檸檬，像是海上漂浮的燈塔。

    他望向他眼睛時，仿佛便是隔著一杯酒。蕩一蕩，就醉了。

    “不為別的人。”宋挽霜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