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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燈火通明,仍映照不清將士們面上的神情,嘈雜喧鬧,卻是一個膽敢出來看熱鬧的百姓都沒有,家家戶戶屋門緊閉,全城戒嚴。 一只纖細修長的玉手從馬車中探出,示意停下,車簾被掀開,沐千尋露出半顆腦袋,招呼血允,附耳,喃喃了幾句,又將腦袋縮回了車中。 “部落長有令!就地扎營!” 血允聲音大的震天響,幾名統(tǒng)領應了聲,張羅著安營扎寨。 血允趕著馬車再次朝城中一處僻靜之地而去,在專門為沐千尋備下的營帳前落了腳,入了這居薊城,沐千尋卻未曾露臉,平添了幾分神秘。 居薊城守從城門前追到了營帳前,不為別的,只為這城中安起的營帳空了大半,與達奚首領密函中的五萬兵馬實實在在的不符。 本想著,有這五萬兵馬鎮(zhèn)壓,這居薊城,暫時是無恙了,但如今,城內兵馬,與韓莦攻城的人馬,仍是實力懸殊。 沐千尋的營帳前,血允死死把守,帳簾大卷,橫著擺設了一方紗質的屏風,隔著屏風,沐千尋與慕宥宸對立而坐,似是在商討些什么。 居薊城守,一臉諂媚的笑容,冬日的夜,添了絲絲涼意,他卻是滿額的汗水,小心翼翼的張望著營帳中的情形。 “部落長乏了,城守大人明日再來吧,還有,部落長吩咐了,城中空閑的營帳,一頂都不許撤!” 血允口中稱一聲大人,語氣卻是極不客氣的,神色冷冰冰的,好似與這位城守,有滔天的仇怨一般。 居薊城守面色愈發(fā)的掛不住了,但還是好言好語的,部落長跟前兒的人,就是一個小小的侍衛(wèi),也得罪不起: “我就跟部落長說幾句話就走。” “滾!” 營帳內,沐千尋抽出腰間的佩劍,重重的往案桌上一擲,砰的一聲,頗有幾分氣急敗壞之意。 居薊城守徹底變了面色,再無只字片語的廢話,扭頭就跑,身為一城之主,竟被嚇得魂飛魄散,顧不得什么不足的兵馬,顧不得為何城中的空營帳要留著,還是保命要緊。 營帳中的人兒松了口氣,朝著營帳外探頭探腦,將襯在衣衫下的棉花布團抽出來,叫苦連天: “哎呀,熱死我了,也不知主子何時能回來,要裝到什么時候?。 ?/br> 是沐千尋的容貌,一出口,卻不是沐千尋的聲音,赫然一個假冒的,至于真的沐千尋與慕宥宸,自然是往漠板去了。 此次隨著沐千尋到達奚部落來的,唯有夜晨一個女子,這假扮的重擔,自然是落在她身上了。 假扮沐千尋不難,難就難在……夜晨的身形,要整整比沐千尋高出一頭,這一旦立于人前,必定穿幫,遂,只能躲在這賬中,哪里還敢面見那居薊城守,一切,都是按照沐千尋的吩咐來罷了。 凌澤跟慕宥宸身影倒是相差無幾,只是…那性情他是學不來的,溫潤慣了,又如何裝的出冷漠,更遑論那般自然的與夜晨在人前親熱了。 “估摸著,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忍忍吧,把棉花揣回去吧,露餡就糟糕了。” 溫聲和氣的勸說,望著夜晨背影的眼神,一片光亮,當著面,他是斷斷不敢如此放肆的。 明日,那居薊城守定然還會來,這才剛剛開始罷了,為了防止居薊城外的軍隊攻城,沐千尋的意思是先發(fā)制人。 居薊城守再來,便用一道計策打發(fā)了他,給城外的敵軍找些麻煩,才會信了這城中的的確確駐扎著五萬大軍,漠板那邊,行事也會事半功倍。 趕往漠板的途中,沐千尋與慕宥宸一身黑袍加身,同色的斗篷連接著領口,罩在頭上,同乘一騎,幾乎與黑夜融為一體,行駛緩慢。 “慕宥宸!你快些好不好,再遲,我們就得在城外凍著了!” “為夫這不是怕驚了夫人腹中的小家伙嘛! 何時到,都不晚,現(xiàn)在漠板城危機四伏的,心再大,也無人敢入眠了。” “……” 沐千尋被慕宥宸的歪理擠兌的無話可說,今日可算是見識了一把,同時也慶幸,打樊寧啟程之時,她沒有執(zhí)著于車馬一事,不然,達奚部落被攻破,他們也到達不了。 這從洹沙到漠板短短的行程,慕宥宸硬生生是將速度拖慢了三倍有余,不死心的再度催促: “你就不怕,拓拔勒達今夜就動手,到時候,可就無計可施了,我們布下的迷陣,就無用了?!?/br> “不怕,拓拔勒達多狡猾呀,之前他都沒貿然動手,這五萬大軍抵達達奚部落的消息傳的沸沸揚揚的,他不弄明白這五萬大軍的動向,怎么敢貿然動手?!?/br> “……” 沐千尋頹然的放棄掙扎,閉眼假寐,跟慕宥宸爭辯,那簡直是在找氣受,她還是積攢些力氣對付拓拔勒達吧。 漠板城中,漠板城守達奚靖,連夜被驚起,迎接沐千尋與慕宥宸這兩位突至的貴客,先是從天而降的四萬軍隊,再是這兩位活祖宗。 真不知是漠板的幸還是不幸,再這么折騰下去,未來得及迎戰(zhàn)拓拔勒達,他這把老骨頭就被折騰散架了。 放眼整個達奚部落,也唯有達奚靖,有幾分真本事,遂,這漠板城,才會放心交到他手中,只是如今年邁,城中守衛(wèi)氣勢低迷,拓拔勒達又來勢洶洶,多多少少有幾分力不從心。 與旁人意見相左,他倒從未輕視過這個年紀輕輕的部落長,更是不信什么性情暴戾的傳言。 赫連銳絕是什么人,他不敢多言,能斷定的是,絕不是平庸之人。 沐千尋能從他手中奪位,能安撫得住那些個長老首領,能在短短幾月內將部落牢牢攥在手里,能揮軍邊境,無論使的是何種手段,都不是暴戾一詞可以詮釋的。 赫連銳絕當年亦是年紀輕輕就坐上了部落長之位,當年掩下的血腥,又會比如今好到哪里,當年部落的明爭暗斗,血流成河,他可是一一看在眼里的。 不過是近二十年國泰民安,才無人再提當年罷了,遺忘,卻不代表未曾發(fā)生過。 如今戰(zhàn)亂起,赫連銳絕竟有幾分坐視不理之意,反正,他是沒看出,赫連銳絕究竟有何動作,對此,他頗有微詞,無奈人微言輕,才不敢妄言。 不管沐千尋是否平定得了這場戰(zhàn)亂,能否拯救部落于水火之中,起碼,她沒有一刻在閑著,起碼,他看到了希望! 漠板城北門,達奚靖、沐千尋與慕宥宸三人并排而行,踏踏的腳步聲,回蕩在長長的過道里,沉穩(wěn)有力,振奮人心。 遠處染著照明的火把,里搖外晃,縷縷青煙,裊裊散去,夜里的風,透著幾分涼意,手指觸及衣衫,涼絲絲的滲骨。 余光瞥及達奚靖,神色恭敬卻無畏懼,不禁讓沐千尋高看了幾眼,此人若是可用,定能在這場大戰(zhàn)中助她一臂之力,這達奚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