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痛的。

    天涯樓，不再是日日歡歌，沒有了往日的輕松氛圍，取而代之的是安靜，或者說是一片死寂。

    一步不停的朝著閣樓而去，推開門，望著離慕以霖脖子近在咫尺的匕首，眸子睜得老大，失聲到：“不要！”

    慕宥宸蹙眉，還是停手，將匕首丟在一旁，一臉的冷漠，終是慢了一步。

    慕輕悠呆呆的站著，雙臂下垂，攥緊裙擺，想問些什么，卻如鯁在喉，淚水不爭氣的充盈在眼眶。

    慕以霖眼中精光乍現(xiàn)，邪邪一笑，一把抓起地上沾染上灰塵的匕首，朝著慕宥宸背后插入。

    近了，近了，二人的距離本就只有幾步之遙，眼看著就要穿過那薄薄的衣衫，獻血遮去銀輝。

    晶瑩的淚隔絕了她眼前的世界，慕輕悠只能看到模糊的兩道影子，心飛快的跳動，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前沖。

    慕宥宸眼睛一閉，嘆息，一個轉(zhuǎn)身，一腳踹在慕以霖腹部，用了七分的力氣，這是他自找的，他都已經(jīng)準(zhǔn)備饒過他了。

    慕以霖還沒反應(yīng)過來，只看到眼前黑影掃過，身子已經(jīng)向后飛去，匕首反轉(zhuǎn)，指著的是自己的心口。

    面色突變，急急的躲開，反插在自己的手腕之處，痛呼一聲，匆忙之下，手掌用力的掰到緊貼墻壁的重鐵書架。

    書架輕輕一晃，失去重心，直直的朝著跌倒在地的慕以霖砸去，慕以霖掙扎著后退，還是沒能躲開。

    隨著重物落地之聲，劃破蒼穹的尖叫之聲，整個屋內(nèi)，都被灰塵籠罩。

    飛揚的塵土散去，慕以霖的身影漸漸清晰，一張純真俊郎的面龐疼的扭曲，嘴角溢著絲絲獻血。

    胸膛痙攣了一樣，抽搐著，鐵架穩(wěn)穩(wěn)的壓在他雙腿之上，任他怎么掙扎，都紋絲不動。

    慕輕悠捂著嘴，眼淚簌簌的落下，搖著頭，后退一步，喉嚨被什么鉗住了似得，發(fā)不出一絲聲音，他這是何必。

    慕宥宸明亮的眸子顏色愈發(fā)深了，那漂亮的墨色如同漩渦一般，看不透化不開。

    瞪了慕輕悠一眼，費力的將鐵架挪開，面色緊繃，雙臂都在發(fā)顫，這鐵架還真是重。

    淡淡的撇了慕以霖一眼，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那哪里還能稱之為腿，這腿算是徹底廢了，除非有什么活死人rou白骨的神藥，或許能救得回來。

    衣衫破爛，與皮rou和在一起，血淋淋的一團，分不清什么是什么，白森森的骨頭裸露出來，硬生生的穿透皮rou，一部分碎裂成渣。

    慕輕悠身子一軟，雙膝落地，癱坐在慕以霖身旁，哭的梨花帶雨，緊緊攥著他的手，無措極了。

    慕宥宸心頭一痛，蹲下身來，讓慕輕悠靠在他懷中，用力扣住她的雙肩，伸手拭去她的淚水。

    “輕悠？你冷靜一下，我這就帶他去找郎中?！睆娦袑⒛捷p悠拉到一邊，望著慕以霖慘不忍睹的雙腿，無從下手。

    他一直都不贊同他們在一起，他們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卻偏偏愛上了，他也不好說些什么，陷入情愛的人，沒人能勸的了。

    要是慕以霖肯安安分分的守在她身邊，他也不會干涉，畢竟過去的也過去了，可慕以霖還非得與他作對。

    其實在慕以霖心里，慕輕悠從來都沒那么重要，他從來都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卻沒想過她想要什么，一味的傷害她，自私的囚禁她的心。

    當(dāng)初，為了太子之位，他娶了楊舒敏，告訴自己說，自己給不了她幸福，還不如離她遠遠的。

    可后來，他并沒有離她遠遠的，而是越發(fā)肆無忌憚的接近，不惜要她陷入無盡的苦痛折磨。

    一切都只是借口罷了，她是他最深愛的人，可她遠遠沒有權(quán)勢重要。

    她為了保他一命，差點丟掉性命，他還是不知悔改，一回到皇城就原形畢露。

    他從來沒想過，若是他真的取代了慕宥宸，甚至是殺了慕宥宸，那時要慕輕悠如何面對他。

    方才，慕輕悠的一句話，慕宥宸就愿意放棄對他動手，他卻反過來想要了慕宥宸的命，他始終不會為她考慮。

    次日，圣旨之事便傳開了，慕以霖霎時成了千夫所指的那人，沐千尋則順利反轉(zhuǎn)在百姓心中的形象。

    一并傳開的還有：南山先生回皇城之時，不幸遭毒蛇毒咬，昏迷之際，恰巧被慕以霖救下，慕以霖為此差點搭上了性命。

    之后，慕以霖知曉了南山先生的身份，就以救命之恩相要挾，要南山先生陷害沐千尋，只為皇位。

    如果這聽著像是傳聞，只會有少數(shù)人相信的話，那南山先生親口承認，就夠轟動的了。

    當(dāng)然，讓百姓大跌眼鏡的事，還在后邊呢：太子妃為主帥，太子為副帥，出兵討伐樊寧青葛部落！

    這歷朝歷代以來，女子不得踏入軍營都是鐵律，如果說南宮皇后是特例，那沐千尋掛帥又算是什么？

    不過慕云帆居然破天荒的下令，誰敢議論此事，一律斬首示眾。

    這下，就算他們心中再覺著荒謬，覺著驚訝，也只能憋著，還真沒有幾個人不把命當(dāng)命的。

    今日，就是沐千尋率軍出發(fā)的日子了，越拖的久，鳴翼那邊死傷就越是慘重，他們必須盡快。

    隊伍的最前方，沐千尋與慕宥宸身著金色鎧甲，黑色披風(fēng)加身，跨坐在青絲、白雪之上，霸氣叢生，對視一眼，訴不盡的情意。

    身后跟著的是顧魅兒與蕭寒，蕭寒這大將軍當(dāng)?shù)氖敲桓睂嵉摹?/br>
    畢竟此戰(zhàn)是顧魅兒的主場，是該著冰蛇衛(wèi)發(fā)揮的時候了，冰蛇衛(wèi)可是那些毒蛇的克星。

    沐千尋揮揮手，聲音清清冷冷的，不容置疑：“出發(fā)！”

    “且慢！”慢悠悠向著他們走來的是南山先生，眸光銳利，仿佛可以看破世間一切污濁，眉宇間有幾分凝重。

    他不知沐千尋掛帥對夏國來說是福是禍，不過到了這個時候，已經(jīng)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他只是想囑咐幾句。

    “何事？”沐千尋蹙眉，目光始終沒有落在南山先生身上，對于此人，她沒有一絲好感，從他出現(xiàn)在這皇城，就麻煩不斷。

    草兒一瞬間神情恍惚，那聲音，那相貌，明明他們從未見過，可她就是覺著熟悉。

    好似南山先生身上有什么特殊的東西在吸引著她，吸引著她靠近。

    或許是草兒的目光太過灼熱，南山先生也朝著她看過來，猛的一怔，那雙眼睛還有那清靈的氣質(zhì)，好像一個人，好像，好像。

    默默移開目光，亂了心神，眼神不再如方才平靜似水。

    這一切，都被慕宥宸盡收眼底，故作不耐煩：“請問南山先生到底有何事？耽誤了大軍出發(fā)，你可擔(dān)當(dāng)?shù)钠?？?/br>
    “可否讓我跟你們同行？”南山先生脫口而出，這不是他的本意的，自己也不明白為何要說這話。

    也許這樣足夠穩(wěn)妥，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