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殿門拱手說道：“啟稟太后，皇上不肯用膳，說是要等著太后一起?！?/br>
    溫雅這才驚覺天已黑透，榮恪也忙起身行禮告退，出殿門的時候，有意無意掃了一眼翟沖，他進殿的的時候，崇福正好也在，跟太后說麗貴太妃中了些暑氣，近日身子不適，太后便吩咐讓皇帝過去瞧瞧，晚膳時就留在麗貴太妃那兒作陪。這翟沖，怎么睜著眼睛說瞎話？

    “鎮(zhèn)國公請?！钡詻_隨意比一下手，面無表情補充道，“太后政務繁忙，每日十分勞累，鎮(zhèn)國公下次覲見的時候，看著點時辰?！?/br>
    “要回稟太后的事甚多，說起來就忘了時辰?！睒s恪挑眉看著他，“以后要是再忘了，還請翟統(tǒng)領再編個謊話，加以提醒。”

    翟沖沒再理他，榮恪揚長而去。

    第22章 思緒

    回到府里，就見書房亮著燈?；仡^看一眼秦義，秦義搖頭：“呂老爺子去了公主府，沒人在啊。”

    進去一瞧，馮茂坐在燈下發(fā)呆，瞧見他進來，朝他一伸手：“酒，烈酒。”

    “你這貪杯的毛病也該改改了。”榮恪笑著與他對面坐了，“我還沒吃飯，家里有些甜酒，給你解饞?！?/br>
    馮茂長嘆一口氣，兩手抱了頭。

    “怎么？你不是來謝我的？有煩憂？難道是呂郎中診過脈了？沒孩子的根源在你？”榮恪心中輕快，連聲打趣他。

    馮茂搖搖頭：“碧薇死了?！?/br>
    “誰？也是你的通房？”榮恪驚問。

    “延平兩個貼身的大宮女，一個紅薔一個碧薇。延平說那楚少春不早不晚，就比我早一步將那蜜丸給了王婆子，讓她捎給何五兒，她懷疑是家里有人向外露了口風，楚少春知道了我們兩個的計劃，也知道我一早起來就在煲湯，這個人，就是碧薇。初六夜里我和延平說話，碧薇端著飯菜在外面等候，可能聽到了我們的話，第二日一早我在小廚房，碧薇還問我，駙馬爺給公主煲湯呢？我說不是。延平就憑借這兩點，定了碧薇的罪，讓她自盡了?！?/br>
    榮恪想了想：“那你的意思呢？”

    “我就問了一句，碧薇認了沒有。延平冷笑，她認與不認，都必死無疑。好端端一條人命，我都覺著不忍，她幾歲就來到延平身邊，侍奉她快十幾年了，她怎么就那么狠心？”馮茂拳頭捶著幾案，“我的女人，怎么就如此心狠手辣？她那兒都好，就這點兒不好，高高在上，視人命如草芥。不只是碧薇，但凡有些懷疑的都處置了，有的被趕走，有的被罰做雜役?！?/br>
    馮茂絮叨著，看秦義端了甜酒進來，止住話頭接過去自斟一盞，“這小子手慢，拿個酒都得好半天，大雙小雙怎么還沒來？”

    秦義沖他翻個白眼：“駙馬爺就別惦記大雙小雙了，一個五兒就差點兒把您拖累死?！?/br>
    “這小子?！瘪T茂指指他，“那倒也是，那五兒確實險些害死我?！?/br>
    榮恪一笑：“何五兒這案子，你怎么看？”

    “還能怎么看，楚少春的供述一絲疑點都沒有，隨著他畏罪自盡，明日就該徹底結案了?！?/br>
    馮茂話音剛落，一個人在窗外說道：“就因為巧合太多，太過嚴絲合縫，才最可疑。”

    二人向外看去，延平走了進來，榮恪忙起身相迎讓座，延平坐下來看著馮茂，馮茂扭頭不去看她。

    “先不理他?！睒s恪給延平斟一盞茶問道，“臣倒想聽聽，大長公主怎么看。”

    延平緩聲說道：“他現(xiàn)在不是那個整日窩在公主府吃喝玩樂的駙馬了，他是先帝遺命的輔政大臣，自然有很多人盯著。徐泰孫智周或者朝中想要上位的大員，甚至烏孫國，都有可能陷害他。這些就拜托給鎮(zhèn)國公繼續(xù)查證，而我，必須肅清身邊可疑的人，那日夜里只有碧薇在外面，第二日一早本是紅薔當值，她非要換，所以起得早，我命人查了她的家里，她哥哥吃喝嫖賭樣樣俱全，在外面欠了巨債，而碧薇給了他許多銀子，遠遠超出她的月例和我給的賞賜，如此種種，她的嫌疑最大。我還沒顧得上問她，只是讓紅薔試探了幾句，她就上吊自盡了。”

    “碧薇是自盡的？你怎么沒告訴我？”馮茂扭臉看向延平。

    延平瞧著他：“你仔細聽我說話了嗎？你一聽碧薇上了吊，問我為什么，我說她是jian細，你就問我她認了沒有，我說她認與不認，她都必死無疑，因為罪證確鑿啊，可你沒聽我說完，就斷定是我命她自盡的。一個月沒見了，我去天牢接你回來，你卻甩臉子給我看?！?/br>
    馮茂沒說話，延平霍然起身：“呂太昌還在家中等著給你我診脈，我這三十二歲已過半，馮茂，你要是耽誤了我要孩子，我可找別人要去了?！?/br>
    說罷轉身就走，馮茂站起來一溜煙跟了上去，一邊跑一邊喊：“延平，等等我等等我，我們可快一個月沒見了，我在天牢里日夜想你，想得都快瘋了，你去天牢接我的時候，我看到你就特別想抱著你狠勁得親，可周圍跟著一大群人，實在討厭，我是給他們甩臉子，不是給你。延平，都說小別勝新婚，說不定今夜里你就懷上了。延平，我告訴你啊，你要敢找別人生孩子，我就找太后告狀去，讓太后管你……”

    榮恪搖著頭笑了，問秦義道：“宮里帶出來的涼茶，可煮上了？”

    “爺，改日再煮吧，這些日子到處奔波，都快累死了，那個涼茶又得煮又得晾，可麻煩了?！鼻亓x嘟囔道。

    “煮去。”榮恪皺了眉頭。

    “我不?！鼻亓x搖著頭，“我還沒吃飯呢，餓得前心貼后背?！?/br>
    榮恪指指對面：“坐下一起吃?！?/br>
    秦義大咧咧坐下了，笑瞇瞇說道：“爺，也賞我些甜酒喝唄?！?/br>
    榮恪伸三個手指頭，秦義喝著酒說道：“小的這些年跟著爺?shù)教幱紊酵嫠?，見過很多世面，結識很多江湖豪客，覺得這日子神仙也不換，回京城之前爺囑咐小的，不可出頭，老實做個縮頭烏龜，可爺這些日子又是審案又是三番五次進宮，爺，咱們還回云州不？還做閑云野鶴不？”

    榮恪笑笑：“馮茂這官司，我正好趕上了，不得不管。忙過這陣，等家里人都回來了，都安頓舒服了，爺再帶著你游逛去?！?/br>
    “爺，下次出游帶上大雙小雙吧。這次來京城沒帶她們，大雙心里不高興，嘴上也不會說，小雙氣瘋了，一直追出云州城，對著咱們的馬屁股放冷箭?！鼻亓x說道，“再說了，這京城里的大爺們太色了，好看的男人都不放過，何況是大雙小雙，她們一到京城，還不得轟動全城？留在這里容易出事?！?/br>
    “你喝五盞了?！睒s恪指指他，“算了，一壇子都給你，算作這些日子奔波的獎賞?！?/br>
    秦義高興得舉起壇子咕咚咕咚一飲而盡，抹嘴說一聲真香，胡亂扒幾口飯菜跳起來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