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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澳門舊事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01

分卷閱讀101

    這次,邀你同來。”

    燕兆青背靠在船舷上,任由海風將他一頭濃密的黑發(fā)吹得翻舞起來。他說:“只是出海釣魚的話,這船未免太大?!?/br>
    “我膽子小。船不大,我擔心翻了。”

    燕兆青又看了看她,撇撇嘴,似很不以為然。然后,他就伸展了雙臂,大叫了一聲,享受起夜晚的海景來。

    細浪翻滾的海面,像一匹黑色的緞子,閃著粼粼的銀色光芒。偶爾幾條海魚,躍跳而出,又迅速沉下,了無蹤影。海鳥貼著浪尖飛掠而過,發(fā)出凄厲的鳴叫,長久地縈繞耳邊。

    他看海的時候,霍芙烈便一眨不眨地看著他,那目光,仿佛在拿他臉上的每一根線條,比對記憶中的細節(jié),有著莫名的懷念和感傷。

    燕兆青忽然說:“大小姐,你今天可真夠坦率的。”他轉(zhuǎn)眼盯著她,眼珠子幾乎呈現(xiàn)黑色,內(nèi)中隱約紅光,像燃燒的火芯。他調(diào)侃地說,“你這樣看我,也不怕我二哥吃醋。”

    霍芙烈一笑轉(zhuǎn)身,她說:“我在海上,你在我的船上,我有什么好怕?你要不愿繼續(xù)吹風,就進來陪我說說話。我知道,你有不少問題,想要問我。”她說著就進了船艙。

    燕兆青對著她的背影吹了聲口哨,然而他的目光中卻沒有笑意。

    霍芙烈進了套房后好一會兒,燕兆青才進來。

    霍芙烈在一張擺滿鮮花的長桌上點燃了十幾根白蠟燭。她自己倒了杯紅酒,給燕兆青也倒了杯。

    燕兆青微微皺眉:“又要喝酒?”

    霍芙烈掃了他一眼:“你喝一口也好,今晚別掃我的興。”

    又是,熟悉到刻骨銘心的眼風。

    燕兆青也不知自己著了什么魔,走過去舉起杯子,仰頭一飲而盡?;糗搅倚λ速M。她抿了口酒后,也是一飲到底。

    燕兆青看著她重新倒酒,突然問:“那天,我們把趙南琛帶回霍家,你有沒有單獨去客房看過她?”

    霍芙烈動作流暢,將一杯新注滿的酒推到他面前,淡淡地問:“什么意思?”

    “警方說:她是因為無臉見人,所以自己先用剪刀毀了容貌,再撞墻身亡??伤谧约耗樕蟿澚硕?。二十刀。卻沒有人在外面聽到一聲喊叫。你覺得她能夠不聲不響地劃下去嗎?據(jù)我對她的了解,她不是那樣隱忍的女人。而且,霍家管家說:她用的那把剪刀,不是她那間客房里的,甚至,不是霍家的……”

    “所以你懷疑我那天偷偷溜進客房,在她臉上劃了二十刀?”

    “也許,有人進去,看到她已經(jīng)撞死了,便在她臉上劃了二十刀?!毖嗾浊嘁恢倍⒅糗搅业囊慌e一動,見她無動于衷,他又說,“請原諒我的冒昧。不過自從你出現(xiàn)后,燕家就接連出事,先是盧香與炒黃金虧本,然后盧肇走私軍火被日軍擊斃,接著二娘吞金自殺,再然后,趙南琛又出了這等事,任誰,恐怕都要思索一二?!?/br>
    霍芙烈一口一口抿著紅酒,她的口紅不知是什么做的,竟不褪色,反因沾染液體,愈發(fā)紅潤。她似笑非笑地說:“也許,我和你們燕家,整個八字不合?!?/br>
    燕兆青搖搖頭。他一直密切地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這時,他似乎感受到她隱約的動搖,忙說:“你別誤會,我不是什么正義天使,對燕家近來的這些受害者,也無多少感情。我只想要知道真相?!?/br>
    霍芙烈轉(zhuǎn)動著酒杯:“你想要知道真相?”

    “是的,”燕兆青忽然急切起來,“和這些人同時結(jié)仇的,我只能想到一個,可是,她應(yīng)該已經(jīng)不在這世上了。我本來以為,害死她的,是我大哥;可這些天我一直在想:也許害了她的兇手,另有其人?”

    霍芙烈嘴唇動了動,燕兆青卻伸出食指,堵在她的嘴上。他自己追問她的,可現(xiàn)在,他又害怕聽到答案。他有些顫抖地說:“你知道我說的那個人,就是我的妻子,對不對?你別笑話我。我有一個奇特的想法……”

    他猶豫著要不要說,霍芙烈又給他倒了一滿杯酒,渴求地看著他。燕兆青喝了酒,精神更為亢奮,似乎覺得一切都無所謂。

    他自嘲地笑說:“我有一個奇特的想法:我覺得她其實沒有死,或者說,她的rou身死了,但是靈魂附到了你身上。”

    “我?”

    燕兆青想他真是醉了,醉得連這樣的話也能說出口。霍芙烈要把他當瘋子了吧。一個對亡妻思念得發(fā)狂的瘋子。

    “你笑話我好了,我活該。當初她在的時候,我一直不珍惜她。她就像我自身的一部分,我的好、我的壞,全能在她身上看到。我憎恨自己的地方,也全在她身上鮮明地反映出來。我怎么會知道我愛她?我怎么會知道我是這樣依戀她呢?到現(xiàn)在,我也不是十分明白,我只知道她不在,我整個人就空蕩蕩的,活著,跟死了也差不多。你笑話我好了,如果一定要有個人來笑話我,你是最合適的人選,因為我看到你,就想到她……”他絮絮叨叨,對著霍芙烈說了許多話。他自己也記不大清了。

    他伸手去拿酒瓶,倒了倒,一滴酒也沒有了。

    他伸過頭去,閉上一只眼,擠眉弄眼地對著瓶口看了半天,最后在瓶口上舔了一下,就將瓶子隨手摔在地上。他顫顫巍巍地站起來,沖霍芙烈一笑,大著舌頭說:“好了,該回家了?!?/br>
    他說著就往外走?;糗搅覐暮笞飞先ィ话驯ё×怂?。燕兆青似乎掙扎了兩下,后來的事他就更記不真切了。

    他似乎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在夢中,他與葉琬再次水rujiao融、親密無間。在夢中,他五年來第一次看清了葉琬的面孔——靈動的大眼,尖尖的下巴,抿一抿就不見了的薄唇,還有額頭上,那只浴火重生的鳳凰。

    葉琬的眼睛,既柔情似水,又剛硬如鐵,久別重逢,到底還是和以前有些不同了。他的琬兒,長大了,滄桑了。

    葉琬用自己的額頭,抵著他的額頭,耳鬢廝磨。她輕輕地說:“你放心,我好得很呢。你也要好好的,別總惦記我。我自己的仇,我自己會報?!?/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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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燕兆青在一片刺眼的陽光中醒來。

    他一手遮住雙眼,感到腦袋里有個人在踢皮球,一下一下的脹著。床旁一個男人的聲音恭恭敬敬地說:“三少爺醒了?!?/br>
    燕兆青不太愉快地看了眼那個一身制服的男人,問:“她人呢?”

    制服男說:“女主人船一靠岸就走了。她吩咐我等三少爺醒來后,先侍奉你喝一碗醒酒湯,再讓你走?!?/br>
    燕兆青雙手揉著太陽xue,心想:“她倒是不怕人知道?!彼制沉搜凵磉吥腥?,問:“你是跟著她從美國過來的?”

    制服男說:“這倒不是。女主人是從美國回來的?怪道我看她氣度不凡,不像我們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