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認(rèn)真思索起來。

    他在家是母親的寵兒，但正因如此，事事受到束縛，留學(xué)也不送他去，在外人眼里，燕平甫才是燕翅寶的正經(jīng)兒子，他不過一個被母親寵壞的紈绔子弟。他素來瞧不起燕平甫，這次燕翅寶分配職務(wù)，擺明了偏心他大哥，讓他很不痛快。

    如果他真能在澳門開出賽狗場，引起轟動，他是否就能反敗為勝、壓倒他大哥？

    單鳳叢絮絮描述著上海那幾家賽狗場。她口齒伶俐，任何事情，經(jīng)了她的嘴，就好比皮鞋上涂了蠟一般，立刻不同了。燕兆青也在邊上附和她。

    燕紀(jì)來的腦子被膨脹的美好前景撐滿了，他舉手笑說：“你們等一等，等一等，這事太好了，不像真的，容我慢慢想想。”

    燕兆青這時候看了看懷表，放下酒杯，一笑站起，說：“這事不急，你慢慢想。真要想干，也算上我一份。我雖然沒錢，但跑跑腿還是可以的。今天時候不早，我先走一步?！?/br>
    那兩個一起挽留他，但他執(zhí)意要走。

    燕紀(jì)來忽然懷疑起來：“兆青，最近我聽到些風(fēng)聲。你不是去會趙家那小妞吧？”

    燕兆青看了他一眼，微微一挑唇角。

    燕紀(jì)來激動起來，打了他一拳：“好小子，你是要跟大哥干上了？”

    燕兆青一撇嘴：“這話好笑，人是他的么？我不過追求自己喜歡的，和他無干?！?/br>
    “你喜歡人家，那人家呢？”

    “這你得問她，我可不方便說?！闭f著他笑嘻嘻地拿了帽子，在單鳳叢的臉蛋上輕輕擰了把，便大步出去了。

    燕紀(jì)來接連被兩件事情沖擊，摩拳擦掌，在房間里走來走去。

    單鳳叢心中好奇，逼著他告訴自己緣由。燕紀(jì)來把自己所知關(guān)于趙南琛和自家大哥的事告訴她，又問她：“我大哥你也見過，要你是那趙家小姐，你選擇哪一個？”單鳳叢心里有些妒忌，她想也不想地說：“我不選你大哥。像他那種樣子的人，不是陽痿，就是變態(tài)?！?/br>
    燕紀(jì)來一聽大樂，將她抱起來轉(zhuǎn)了幾圈，兩人一起跌倒在地上。燕紀(jì)來吻了她兩下，說：“你這張嘴啊，我愛死了?！?/br>
    單mama進(jìn)來收拾碟子，看到那兩人，忙轉(zhuǎn)身出去，順便帶上了門。

    燕紀(jì)來酒精上頭，也不管是在地板上，抱著單鳳叢一頓揉搓，又在她耳邊輕輕說：“你上次在臉上貼花鈿，挺好看的，要不今天再貼一次？”單鳳叢說：“怪麻煩的?！毖嗉o(jì)來纏著她不放：“那個麻煩，那你在臉上畫些花樣?！?/br>
    單鳳叢被他纏得沒法，只得答應(yīng)。

    燕紀(jì)來歡呼一聲，抱她上樓。單鳳叢膩歪的笑聲從樓上傳來：“你也是個變態(tài)。”

    ☆、邀行

    鹿縈紅聽到腳步聲，忙從床上坐起，待見不過是燕兆青，她又躺下，繼續(xù)吞云吐霧。

    燕兆青晃到她身邊，說：“怎么躲在這兒吸？一屋的味道。”

    鹿縈紅拉著他的手讓他坐下，嘆說：“老爺現(xiàn)在整天呆在家里，他討厭人吸這個，我哪敢去外面吸、惹他生氣？還是呆在自己屋里吸干凈。”燕兆青說：“爸爸今天和人出海玩去了，你可以放心?！薄傲T了罷了。”

    鹿縈紅見他只穿著一件薄衫，伸手捻了捻衣料，皺眉說：“天還沒暖起來，仔細(xì)又著涼?！?/br>
    燕兆青笑說：“二娘，我今天來找你幫個忙。”

    “廢話，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沒事，能想到我這個老太婆么？”話雖這樣說，鹿縈紅心里還是樂意人找她幫忙，顯著她也不是個無用的人，尤其是這么個漂亮兒子找她。

    燕兆青沒等她同意，自作主張去邊上給她燒新的煙泡，他說：“二哥要去上?？疾熨惞穲?，他要我和他同去?！薄澳悄闳グ?。不是二娘說你，你也老大不小了，別一天到晚只想著玩。你不喜歡念書，好歹在其它事情上面爭一口氣。”“我也是這么想，所以答應(yīng)了他。但有個問題?！?/br>
    鹿縈紅吸得暈暈乎乎，身體飄升起來，像蒸汽般擴散、彌漫、滲透。整個房間都是她。她懶懶地說：“什么問題，你盡管說。要錢么？二娘有。”

    燕兆青偏頭沖她微微一笑。他的眼睛水汪汪、亮晶晶，笑得很壞，但他不在乎，知道女人喜歡。果然鹿縈紅看著他，也笑了起來：“青兒啊青兒，你生得真是好看，要是我親生的就好了。你那兩個哥哥給你提鞋也不配哦?！?/br>
    燕兆青打斷她：“我不要錢。就是二哥有個女伴和他同去，我一個人太無聊。二娘，你去跟爸爸說說，讓他把琬兒借我?guī)滋?。?/br>
    ××××××××××××××××

    燕翅寶的通牒下得意外順利。

    事先盧香與已經(jīng)偷偷告訴了他燕紀(jì)來要在澳門開賽狗場一事。燕翅寶雖然對此嗤之以鼻，但并不阻止。他對盧香與說：“難得他有上進(jìn)的心思，讓他去闖一闖，碰壁了，他更懂得人生不易。”盧香與說：“那老三呢？”燕翅寶滿不在意：“隨他?！?/br>
    接著，鹿縈紅就來了，惴惴問他：兆青能不能帶葉琬同去。

    燕翅寶微微一驚，待問明白是小兒子的主意，他沉吟良久，豁然一笑，對鹿縈紅說：“他總算有點長進(jìn)了，那就讓琬兒跟去吧?！?/br>
    鹿縈紅當(dāng)時因為自己為兆青辦成一事而單純地高興著，隔了會兒才想到：老爺這話，是不是默許那兩人在一塊了？

    燕家的人也紛紛猜測：葉琬就要嫁給三少爺了。

    論理，葉琬早到了出嫁的年齡。當(dāng)初她主動提出退學(xué)，令劉先生傷透了心，但也無法。女子無才便是德，她已經(jīng)太不“道德”了。想不到她不念書，不是要改性學(xué)女紅，安心待字閨中，而是要去賭場當(dāng)荷官。

    燕翅寶是個看重名譽的人，自然不肯。但葉琬很堅決，表示不愿在燕家白吃白喝。以前她父親在賭場干活，現(xiàn)在她可以子承父業(yè)，自己養(yǎng)活自己。燕翅寶若不答應(yīng)，她就要搬出去。

    兩害相權(quán)取其輕。燕翅寶琢磨半日，只好同意她在賭場就職。

    這事鬧出過一場風(fēng)波，大半個澳門都聽說了。本來，因葉琬額頭的刀疤和葉家莫名的血光之災(zāi)，向她提親的人就不多。這之后，近乎絕跡了。鹿縈紅給介紹過一個，條件不錯，但燕翅寶看也不看就回絕了。他對人說：“琬兒的婚事我心里有數(shù)，你們別亂cao心。”

    那時大家就懷疑：老爺是要葉琬留下當(dāng)他兒媳婦。

    大少爺、二少爺不大可能，尤其是大少爺，怎么著也得結(jié)門門當(dāng)戶對的好親事。那就只有三少爺了。

    燕兆青和葉琬兩個平時在燕家并不比旁人更多話，也不比旁人更親近，但說也奇怪，兩人只要一起出現(xiàn)，看著就比別人更契合，真應(yīng)了那四個字：天生一對。

    澳門街頭替人畫畫為生的，還有拿他倆的人物畫并排擺出，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