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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無助。 他知道她的心意,可他不能回應(yīng),不只是因為他們之間永遠(yuǎn)無法跨越的身份逾越,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何時會喪命。在那場已經(jīng)加入的戰(zhàn)爭中,他從來沒有選擇的余地。他不能冒險,不能把她拖下水,他不能有任何弱點去被敵人抓住。所以讓她難過也好,傷心也罷,他所能做的只有狠心推開。 顧長遠(yuǎn)很早就知道自己會有怎樣的結(jié)局,若主上在那場戰(zhàn)役中贏了,那他或許還能茍延殘喘這余生,但若是輸了,所有牽扯進去的人除了死,沒有別的選擇。而她是公主,是千金之軀,她該有更加美好的一生,該有更值得她去愛的男人陪伴她,該有個健全而又自由的男人能在她傷心時擁抱她,在她受傷時照顧她,在她痛苦時安慰她,但很顯然,從一開始他就不曾有這樣的權(quán)利。 主上對自己,是神祗一般的存在,他把自己從黑暗引向光明,他給予自己的是活下去的機會,所以無論如何,他不能背叛主上。而主上的戰(zhàn)爭,他必須全身心投入。 尋陽回到攬月閣時,全身的力氣像是被抽走一般,整個人虛弱無力。 一開始她就知道,若是讓顧將軍知道她的身份,必然產(chǎn)生隔閡,只是她沒想到顧將軍會這樣排斥自己。 尋陽怎么都想不明白,將軍與公主結(jié)姻,自古以來并非沒有,加之顧將軍軍功赫赫,就算與自己在一起父皇應(yīng)該也不會反對,可為什么顧將軍會這般反感?他字里行間透露的好像還有微微的恐懼。他在怕什么?他為什么不能接受自己?自己做了這么多難道一切又要歸于原位? 顧長遠(yuǎn)回太尉府的時候,顧長卿正要出門,見他回來倒是微微一驚。前日他才傳信回來,說這幾日都不回府,怎生今日就回來了。 “大哥,你怎么回來了?” 顧長遠(yuǎn)見她又穿了男裝就知曉她要去進行所謂的“體察民情”了。 “近來皇上又未讓你諫言,還跑出去作甚?” “大哥這話就不對了,長卿這不是和大哥一樣,防患于未然嘛,倒是哥哥,怎么就突然回來?要是我先走一步還遇不上了呢。娘親昨兒還念叨你,說她做的黃齏(古時候的咸菜)還想讓你帶些去呢?!?/br> “姨娘怎生還做這些,現(xiàn)在你們院兒日子也好過,就叫姨娘莫要動手做這些了,傷手?!?/br> 顧長卿迎著他進了院子,又給他沏上一杯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娘那脾性,如今又常常禮佛,更是不愛葷腥,叫她閑著她也悶,左右讓她稍微忙些也好?!?/br> 顧長遠(yuǎn)環(huán)顧了一圈,這小院子里頭如今多了些仆人,倒是熱鬧了點,卻不見芍藥和阿蠻。 “阿蠻和芍藥呢?” “芍藥陪著娘去上香了,阿蠻去了教書先生家,也就是這幾日的事,我尋思著總不能讓他日日習(xí)武,他也該無聊,何況又是個孩子,還是多接觸點旁人比較好?!?/br> 顧長遠(yuǎn)微微點頭,“也是這道理,只是…你當(dāng)真打算留他一輩子?” 顧長卿微微一笑,淡淡抿茶,“一輩子可說不上,總之走一步看一步吧,我能走到哪兒也還說不準(zhǔn),何況他呢?!?/br> 顧長遠(yuǎn)看著她近來總是露出的猶豫模樣,忍不住微微嘆息。 “顧長安那事,有你的一部分吧?!?/br> 顧長卿早就料到他會知道,只是這事過去已久,她倒是沒想到這會兒又被他提起,但事實如此,況且她本來就沒想著瞞他,只能微微點頭。 “她不仁,我不義,若非她先對我下手,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br> “我知你做事總有分寸,只是…近來卻和…太子…走得過近了些?!?/br> 顧長卿一愣,沒想到哥哥在軍中也是洞悉清明。 “說不上多近,只是大哥也知,顧長安與容赫聯(lián)手必然是要對付我的,如今我也是得依附一人才好,與太子…也只是互相利用罷了。” 她面上的表情看起來有些悵然,顧長遠(yuǎn)也沒好意思再問下去,“我知你做事向來有分寸,也從不過問你為何處處針對顧長安與孝王,你與太子的關(guān)系我也不多問。只是長卿,作為哥哥我需得提醒你,這天下多少心思你怎能全部算盡?莫要等算人算心之后,忘了自己一開始的初衷。太子…不是你可以企及的人?!?/br> 顧長卿像是自嘲一般笑了,“長卿何嘗不知,只是我有必須要做的事,無論如何也不能放棄。大哥,你就放心吧?!?/br> 看著她故作堅強,顧長遠(yuǎn)也不好深講下去,況且他也沒有資格。 思量了許久,顧長遠(yuǎn)還是猶猶豫豫開了口,“長卿…若有朝一日,你發(fā)現(xiàn)你信賴的人一直在騙你,你會如何?” 顧長卿放下杯盞目視前方,不知在看些什么。 欺騙?這樣的事上一世她經(jīng)歷得夠多了。曾經(jīng)的山盟海誓欺騙了她,讓她落得一尸兩命的下場,而這一世,她最恨的就是欺騙。 “若有人騙我,此生不復(fù)相見?!?/br> 她話里的決絕是無可反駁的,顧長遠(yuǎn)禁不住漏了一拍心跳。“那…若騙你的人是我呢?” 顧長卿緩緩轉(zhuǎn)過頭來看著他,眼神空洞得讓他害怕。他很怕有朝一日那眼神真的是對著自己的。 “這個玩笑可不好笑,大哥何需騙我?你我兄妹之間,哪有要騙的事?!?/br> “不過,若真有這么一天,我想,我應(yīng)該會很累吧,因為沒有可以相信的人了?!?/br> 顧長遠(yuǎn)愣在那里,心里是nongnong的愧疚。其實他一直就不曾有被她信任的資格,可卻仍舊想擁有她的信任。 “軍中還有事,我先走了?!?/br> 不等顧長卿回答,他已經(jīng)像是逃竄的老鼠。 “大哥!” 顧長卿突然出口叫住他,他背影一愣,未曾回頭。 “照顧好自己!” 那偉岸的背影像是被這句話擊潰崩塌一般,幾乎即刻間逃竄開來。 顧長卿站在夏末的小院里,周圍是濃密不止的綠葉,然而她眼里卻是微微悲戚。 大哥,這一世我最不想傷的就是你和尋陽,尋陽與我已是一生陌路,所以我不想再失去你。所以不論你奉誰之命,至少不要讓我知道,你曾騙了我,或者...你一直在騙我。 顧長卿緩緩閉上雙眼,眼前出現(xiàn)的是上一世在軍中的場景。 “憶昔年,誰家赤足拾紙鳶。 遇見誰,何年何月何時節(jié)?!?/br> 顧長遠(yuǎn)似是逃一樣趕回營中,四下環(huán)顧卻不見那人弱小的身影。原是應(yīng)該慶幸,可他心底里卻是濃厚的失望。 正要轉(zhuǎn)身去訓(xùn)練場,卻見那人掀起簾子從營帳里出來,抬眼看向自己時,眼底全是驚慌。 顧長遠(yuǎn)很清楚,若此時有人在看自己,那必然會被自己眼中的欣喜所驚嘆。 “你怎么還不走?” 尋陽見他似是心情不好,話里又是nongnong的訓(xùn)斥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