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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她轉(zhuǎn)悠,顧長卿輕輕伸出手來,竟有蝴蝶停留在她掌心里。 那蝴蝶的觸角在她手心里幾乎讓她無法感覺到,顧長卿湊近一看,果真是精美,這般淡淡的藍色,就如天空一樣純凈,若不是今日一見,她斷不敢去想,這世間還有這樣顏色的蝴蝶。 越來越多的蝴蝶圍著她翩飛,顧長卿忘乎所以,忍不住在藤蔓里同它們嬉戲。這一刻的顧長卿,不是太尉府庶出三小姐,也不是那個精于算計的女子,更不是重生歸來的復(fù)仇者。此刻的她,只是這世間最平凡的少女,有著最簡單的快樂。 容離站在花叢中,竟癡癡地看傻了。 這是從認識這個女人以來,第一次見到這般笑容。尋常日子里,她總是心事重重,對自己也存有戒心,但這一刻的她卻卸下了所有偽裝,那些故作的堅強與精明被她放在一邊,于是她成了最美好的女人。 “確實很美?!?/br> 容離轉(zhuǎn)過頭,冷冷瞥了一眼正站在自己身旁的人容晞。 “進你自己的屋子里去。” 容晞無辜地聳了聳肩,一副“我就不進去你拿我怎么辦”的表情,“這還沒有成為正式皇嫂,就這般護著了?看也不能看?皇兄何時如此小氣?” 容離本就與他差不多身高,這時斜眼看他,竟讓他覺得莫名心虛和壓迫。 “要皇兄來教你,什么該看,什么不該看?” 容晞?wù)J命地癟了癟嘴,做投降狀。 “好好好,我進去還不行?不過,皇兄,還是當記住你該做的是什么才好?!?/br> 容離面色一變,不再看他,轉(zhuǎn)過頭專注而平靜地看著那在藤蔓花簾里隱隱約約不大真切的女子。 “我做什么,何時輪到你來說?管好你自己家那群女人就好?!?/br> 說到家里那群瘋婆娘,容晞就忍不住頭疼,可頭疼之后,那張好看的、傾國傾城的臉上卻是一陣說不出來的自嘲與孤寂。 “皇兄又不是不知曉我的那些事,何苦拿來挖苦我?像你倒好,至少,三小姐不曾厭惡你,但我就不行了。本想找人來刺激他,卻不曾想,他不曾受到任何影響,倒是我,日日在你這里避難。” “你那點破事還好意思拿出來說道。尖酸刻薄、聰明伶俐的女人難以俘獲就算了,你堂堂四皇子,竟連自己從小到大的貼身侍衛(wèi)都沒辦法收入囊中,還好意思拿出來訴苦?” 見容離戳中自己痛處,容晞就知道,自己剛剛看了看三小姐芳容當真是讓皇兄不爽了。容晞微微嘆氣,轉(zhuǎn)身回了里屋。 想起外頭站著的一臉正直的好侍衛(wèi),容晞忍不住落寞。 整個建康城包括父皇,都當他放蕩不堪、好美色、不求上進,整日流連溫柔鄉(xiāng),但只有他自己和皇兄知道,在這個世上任何女人都不能讓他動心,那個住在他心底的人,被他用溫熱的心包裹在其中,不讓任何人來窺探和觸碰。 龍陽之好,從來都是他自己無法控制的,就是不知從何時開始,他已經(jīng)對那個從小伴著自己,保護自己的男人放不下心來,他的一舉一動都會牽扯自己的感情。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只是,在如今這個年代,沒有人會不恥笑自己的龍陽之癖,除了皇兄。可他有什么辦法?如果可以,他也不愿意讓自己活得這般痛苦,日日看著在意的人而不能表現(xiàn)出任何情愫來,反倒要收納那么多聒噪的女子在府中,好掩飾自己不可告人的丑事。 容晞深深嘆了口氣,回頭看了眼容離?;市挚粗〗愕难凵?,讓他覺得莫名熟悉,他不喜歡皇兄像自己一樣,心里有著什么牽掛。因為在皇兄這一生里,注定不會過得平凡,過得安定,而不是所有女子都能陪皇兄走到最后。 如若不能長相伴,他寧愿不曾遇見過。 顧長卿在藤蔓花簾里玩兒地正起興,猛然間轉(zhuǎn)過身卻隔著層層藤蔓看到了容離。他站在那里好似是在看自己,卻又好像不像。顧長卿沒敢開口問,怕他多心,只是隔著藤蔓與蝴蝶看他。 這么看他倒覺得他臉上有隱隱的笑意了,不過隔了太多東西也看不真切,或許又是他一貫的面無表情。 容離是在看她,只是她不敢去承認。 他們之間明明這樣近,誰也沒有再動,只有蝴蝶在翩飛,水聲在潺潺,偶爾還有鳥鳴和魚兒戲水的“噗通”聲,其他的,什么也沒有。對了,還有他和她。 這難得的靜謐時刻讓他們二人都覺得舒心,是從相見以來第一次這般輕松地相處。 姑且相信這個男人吧,不是交出自己寶貴的真心,只是對他保有短暫的信任,與他站在苦難的同一邊去面對苦難,去面對困苦與挫折。等到了真正需要分開的一天,彼此也不會遺憾落寞。 就這樣吧,這或許就是他和她最好的共存方式。顧長卿這么想著,也就由著他看下去,自己兀得轉(zhuǎn)了身,繼續(xù)逗弄蝴蝶去了。 “以后,常來浮生樓吧?!?/br> 他突如其然冒出來的這句話讓顧長卿不知所措了。 “什么?” 容離一步一步走過去,站在最外邊藤蔓處,沒再深入。 “從明日起,常來浮生樓。容晞再如何也是男人,很多事情他沒有你細膩。你來,也可以隨時去密道聽你想要的,或是讓人把記錄冊拿給你看。” 幾乎是瞬間的,顧長卿變了臉色,那張明媚的臉上是一種他不大看得懂的自嘲。 “長卿不敢,區(qū)區(qū)庶女一個,著實不敢污了殿下寶地?!?/br> 她這般疏遠的稱呼明顯是動了氣。容離細想片刻,不知道問題出在哪里。 “你在生氣。” “臣女不敢?!?/br> “我不知你還有不敢的事?!?/br> “您千金之軀,自當不明白我這等俗人?!?/br> “我沒對你的身份說過什么。” “是,您確實沒說什么,不過我這等庶女,與您為盟不就是看中您的這些所謂密事嗎?不就是看中這浮生樓的秘密嗎?” 容離聽她這話,突然就輕笑了。原來她是以為自己讓她來浮生樓是因為以為她為的就是這個。 “你心氣高,不會只在意這些小道消息。” 這話可是把顧長卿氣著了。他什么意思?自己難道這般不堪?答應(yīng)站在他這一邊不過是因為在皇位之爭中,為了不讓容赫取勝,為了活著看那兩個賤人遭受苦痛,她才選擇站在容赫的對立面上,因為這場戰(zhàn)爭中,容赫不能勝,就必須他勝,也必須他來庇佑自己。但自己從未想過要為了這區(qū)區(qū)沙畫室而成為他的同盟。以自己對前世的經(jīng)歷和記憶,什么樣的朝事她能不知?就算真的有不知,也不過是這一世的變動罷了。 “是啊,臣女就是這般貪婪!” 她的語氣甚是不敬,但容離卻不怒反笑。 “既然你要成為我的人,那你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