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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著的楚深, 端著手里的茶碗,竟然一言不發(fā)。氣氛頗為沉悶。 “楚深哥哥,你是不是生氣, 我成親沒有叫姨父姨母來?”荊卿卿有些試探地問道。 楚深微微抬了眼, 看到她微微皺起的眉毛中,一點(diǎn)若有若無的愧色。 輕輕嘆了氣, 他哪里是因?yàn)槟莻€生氣?他不過是沮喪罷了, 可為了什么沮喪, 他恐怕永遠(yuǎn)都不能說出口了。 他忽然笑了笑:“卿卿, 爹娘對你不好,我是知道的。這些事我不會掛在心上。” “楚深哥哥, 你別這么說, 好歹這些年也多虧了姨父姨母收留,我才有今天。七日后是回門的日子,我會要求宰相大人帶我回去的?!?/br> 楚深卻并不想聽這些,他頓了頓,低聲問:“卿卿, 成親了, 開心嗎?” 楚深這話問得酸澀, 卻也真的希望卿卿能過得開心幸福。 卿卿有些紅臉地點(diǎn)點(diǎn)頭,顯然還不太適應(yīng)自己已經(jīng)為人妻子這個事實(shí)。 楚深看著她,面上的神色溫和又落寞。半晌他說:“卿卿, 你開心就好。我還有些事,就先走了?!?/br> 他雖然腳步沉穩(wěn),內(nèi)心卻已經(jīng)促狹得緊了。以往與卿卿他總是有說不完的話,現(xiàn)在卻多待一秒都有些喘不過氣來。 卿卿看著楚深的背影,似乎察覺到楚深對自己有所不同了,細(xì)細(xì)思量,卻也想不明白為什么。 陳墨白跟著沈沉淵直接到了竹音閣,他站在門口頓了頓,沈沉淵卻回頭讓他進(jìn)去。 進(jìn)到竹音閣,入目的是滿書柜的公文,其余的擺設(shè)都十分簡樸,簡單的桌椅,簡單的裝飾。絲毫不像一個權(quán)傾天下之人的辦事場所。 他正打量著,沈沉淵卻已經(jīng)在桌子后面坐下了,淡淡地發(fā)話:“你坐過來?!?/br> 陳墨白微微有些愣住了,宰相大人面前,竟有他坐的地方? 他看了看沈沉淵沒有動。沈沉淵卻不耐煩地又說了一遍:“坐過來。” 語氣加重了幾分。 陳墨白總算是聽話地挪了步子,坐到了沈沉淵的面前。 “今天你既然跑來鬧事,應(yīng)當(dāng)知道太后娘娘去了哪吧?”沈沉淵低著頭,沒有看他,語氣平靜無波。 陳墨白下意識地有些緊張,畢竟坐在眼前這個人,想要生殺予奪根本不用眨眼。他有些顫抖卻強(qiáng)作鎮(zhèn)定地點(diǎn)點(diǎn)頭:“我知道,錦州。” “你可知道錦州是誰的地盤?”沈沉淵微微挑眉看著他。 說到這陳墨白好似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沒有再說話。 早些時候他聽說太后被流放到錦州的時候也有過一絲狐疑。明知道祁王對王位有所覬覦,極有可能和太后結(jié)成聯(lián)盟對自己不利,為什么宰相大人還愿意將太后娘娘放到那里去?起初他只以為是宰相大人一時失察,可如今看來,卻似乎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他既然明知道那時祁王的地盤,那...... 陳墨白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猛然抬頭:“太后娘娘去錦州是你們合謀?你也沒有謀害陛下?” 沈沉淵嘴角微微勾起一個弧度,心想這個酸腐書生也不是那么不可救藥。 見沈沉淵的笑容陳墨白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忽然間就覺得有些無地自容。 “對不起?!毕氲浇袢兆约簲x掇著一幫書生在宰相大人成親第二天就來鬧事,不自覺地就有些愧疚。 “這件事你不必道歉,我也不會原諒你?!鄙虺翜Y語氣冰冷,說話也毫不留情面??v然身為宰相必定要承擔(dān)一些東西,但并不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 本來剛剛新婚的好心情都被這幫書生給破壞了去。 聽到沈沉淵的呵斥陳墨白自知理虧,俯首道:“此事是我錯了,宰相大人要?dú)⒁獎幭ぢ犠鸨恪!?/br> 沈沉淵冷笑:“要?dú)⒁獎幬覜]興趣,你看看這里的公文,就罰你都抄一遍吧?!?/br> 他指了指身后如山一般的公文。 陳墨白一個讀書人,抄書自然是不在話下,可他不明白,沈沉淵讓他抄公文,到底算哪門子的懲罰? 正當(dāng)他有些怔然地時候,沈沉淵又再次開口:“以后我這里議事或是批閱公文,你也到這里來旁聽?!闭Z氣肯定,不容置疑。 任陳墨白再笨,此刻也明白宰相大人的用意了。 “宰相大人,你這是想,鍛煉我?”陳墨白微微張口,有些遲疑地試探地問。 沈沉淵似笑非笑:“算是吧?!?/br> “為什么?” “我是一直看不慣你身上那股酸腐的味道,可是與這朝中眾臣還有那些只會做做表面樣子的書生比,你身上的一股正氣實(shí)屬難得。況且你不畏權(quán)勢,從你上次的書文來看,也算是思維機(jī)敏。你需要的是在時間里沉淀下來的手段還有城府?!鄙虺翜Y站起來,走到窗前,推開紅木窗格,看著外面的竹葉隨風(fēng)搖擺。 “我一個讀書人,要城府還有手段做什么?”陳墨白似是不解。 沈沉淵回身,眼神淡然卻好像能夠洞察一切:“陳墨白,別跟我說你對官場沒興趣。”這是一句陳述句。 陳墨白無言。自然讀書人總是有讀書人的心氣,嘴上總說著不再乎官位,只傳播圣賢言論??伤?,他是有報國的野心的,否則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帶人鬧事。 見他低頭沉默,沈沉淵繼續(xù)道:“這些年扛著這江山我實(shí)在是累了,你也知道我剛剛成親,我需要找到一個人,在我離開以后,能夠撐起這個國家和這個江山。” 他語氣平淡,卻能讓人輕易感受到那語氣中的疲憊。 “宰相大人你要走?”陳墨白的聲音微微上揚(yáng),似乎有些吃驚。 “怎么,”沈沉淵笑得有些冷,一雙深不見底的眼就那么帶著些嘲諷地盯著陳墨白,“莫非我還非得要扛這江山一輩子不成?” 被沈沉淵那么一逼問,陳墨白不覺地有些心虛。 他原本以為當(dāng)朝宰相戀戰(zhàn)權(quán)位,以臣凌君,卻從沒有想過,這樣一個看起來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在一國之中叱咤風(fēng)云的主,原來根本就不想要這個地位。 世人都只看到他的光彩,卻都不知道,他所背負(fù)的那些重?fù)?dān)和誤解。 陳墨白咬咬牙,說了一句自己一直都不愿意承認(rèn)的話:“可是宰相大人,這些年,姜國在你的治理下,的確是繁榮興盛。你當(dāng)真能夠舍得下么?” 沈沉淵慢慢踱步,回到自己的座位,端起白瓷的茶杯微微抿了一口茶。神色之中萬千思緒流轉(zhuǎn):“陳墨白,我不可能擔(dān)著這個江山一輩子。莫說是我自己愿不愿意,就算是我愿意,戰(zhàn)亂,陰謀,我也未必能一直走到最后??偟糜腥艘S時準(zhǔn)備接下這個擔(dān)子?!?/br> 都以為宰相大人堅(jiān)不可摧,但只有他自己和他身上的傷疤知道,他也不過是個普通人,也要經(jīng)歷生老病死。 他確實(shí)謀略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