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織金妝花紗做的，我就那么一匹，被那小蹄子討了幾尺去，結(jié)果剛一上身就弄濕了。這玩意沾水就不好看了，還沒靠岸這丫頭就開始掉金豆子，把她心疼得跟什么似的。”

    琳瑯說著，扭頭去看梅枝，笑得合不攏嘴。

    梅枝漲紅了臉，道：“王妃取笑奴婢！都好幾年前的事了，您怎么還記得這么清楚？”

    “哎呀，那么名貴的料子，不僅你心疼，我也心疼啊，記得能不清楚嗎?！绷宅槍钍系溃皩α?，我那料子還沒用呢，明兒你叫個裁縫來，給我做成罩衫，趕著這兩天熱我穿了，不然就只能放到明年了?！?/br>
    李氏道：“是，王妃要么再多做幾身夏裝吧，之前宮里新賞了兩匹牡丹紋云錦，顏色也是您最喜歡的正紅色。”

    這樣的顏色府里只有琳瑯能穿，她不做新衣服，那兩匹云錦也就只能放著。

    “我久不出門，也不知道現(xiàn)在京里時興什么款式了?！绷宅槆@道。

    “前年時興寬袖長擺，現(xiàn)在又變回窄袖了，過年時貴妃娘娘在腰上墜了一圈金絲鈴鐺，被皇上夸過兩句，現(xiàn)在京里的女人也喜歡在腰上墜各色鈴鐺了。”李氏想了想，道。

    貴妃就是皇長子的生母，她和皇長子的下場，也不比李氏和廢太子好多少。

    琳瑯在心里暗嘆一聲，走到水邊時，見已經(jīng)有機(jī)靈的下人劃了小船過來。

    “我就不上去了，梅枝，你去摘兩朵荷花過來。這次可別再站不穩(wěn)，弄濕了裙子咯！”琳瑯笑著吩咐道。

    梅枝笑道：“您就等好吧，奴婢這就去了?！?/br>
    有婆子扶著梅枝上了船，梅枝在里面挑挑撿撿半天，折了一朵又覺得邊上那朵更好看，不一會船上就堆了十幾朵荷花和荷葉。

    琳瑯和李氏繞著岸邊走了會，水塘連著一條九曲十八彎的小河，從王府最西邊一直延伸到最東邊夏侯儀的書房外。琳瑯遠(yuǎn)遠(yuǎn)瞧見了書房的院墻便停住了，她用帕子擦了擦臉上的汗，道：“我身子是真不中用了，這么幾步就累成這樣。”

    “王妃是太久不出院子了，所以走幾步才覺得累。您要是愿意，妾身每天都陪您逛逛這院子，沒幾天您就能健步如飛了?！崩钍锨纹さ馈?/br>
    琳瑯捂嘴笑道：“你倒是飛幾步給我瞧瞧？”

    “妾身是飛不動，妾身身邊這個宮女名喚飛燕，她倒是可以飛幾步給王妃瞧瞧?！崩钍现钢w燕道。

    “罷了，她平時飛的樣子我也不是沒見過。我活了快二十年，還第一次見走路這么快的人，又快又穩(wěn)，說話也伶俐，你教的好呀！”

    “謝王妃夸獎！”李氏道。

    “謝王妃夸獎！”飛燕也蹲了蹲，笑嘻嘻道。

    琳瑯是不太記得飛燕的下場的，她上輩子對李氏身邊的人并不熟悉。不過李氏自盡，她身邊的這些奴婢們也都不會有什么好下場。

    “行了，回吧，瞧瞧梅枝采的荷花去?！绷宅樀溃贩祷氐酵２葱〈拇a頭邊，見梅枝坐在那，一臉苦惱地看著滿船的荷花，猶豫著不知該選那一朵好了。

    “娘娘，您替奴婢選選，到底是這朵好還是這朵好？”梅枝見著琳瑯，立刻站了起來，左右手各拿了一朵荷花晃了晃。

    “你若喜歡，就都帶回去，反正屋里空瓶多?！绷宅樞Φ?，“你就是擺了滿屋都行?！?/br>
    梅枝喜道：“真的？娘娘您可金口玉言，不許反悔哦！”

    琳瑯一揮手，指了指滿船的荷花道：“不反悔，都帶回去擺了，拿寬口的瓶子放著，不夠就在院子里弄幾口水缸養(yǎng)著。你再去摘點(diǎn)荷葉回來吧！”

    梅枝歡呼道：“娘娘千歲！娘娘萬福！”

    梅枝立刻讓人把船里的荷花先找個籃子放好了，然后又去水池中繼續(xù)摘荷葉和蓮蓬去了。

    “這丫頭怎么這么喜歡荷花？當(dāng)初真是起錯名了，該叫她荷花，不該叫梅枝的?！绷宅樛鹤咧呑哌呁钍闲Φ?，“本來想附庸風(fēng)雅一回，想著梅花高潔，可惜這丫頭和我一樣，實(shí)在是有些上不了臺面?！?/br>
    “娘娘說得哪里話？荷花出淤泥而不染，也不比梅花遜色多少。梅枝姑娘活潑大方，也只有娘娘身邊才能養(yǎng)出這樣的人來，比妾身身邊這只燕子討喜穩(wěn)重多了?！崩钍匣氐馈?/br>
    琳瑯就只笑不說話了，飛燕和梅枝的差距，大概就和李氏和她的差距一樣大。真是什么主子養(yǎng)什么奴婢，李氏若不是出身太好，這個正妃的位子才輪不到她。大周一向不喜歡從名門貴女中挑媳婦的，李家是沾了個“清”字，李氏才能入王府當(dāng)一個側(cè)妃。

    荷花謝后，琳瑯院子里的花換成了海棠。天氣更冷后，海棠換成了梅花，院子里瞧著一片喜色，就是這喜色有些清冷。

    因為夏侯儀一直也沒進(jìn)過琳瑯的院子，不管琳瑯怎么折騰。當(dāng)然，這是府里其他人的想法，他們覺得正妃這是在曲線救國，以不爭之態(tài)行爭之事實(shí)。

    琳瑯若說完全沒什么想法，是假的。她也在心里打了幾次腹稿，若是夏侯儀真的來了自己屋里，他會問什么，自己該答什么。倒不是說還抱著什么不切實(shí)際的期待，琳瑯只是被上輩子的事提了醒，要記得多做幾手準(zhǔn)備，為自己多留幾條路。

    可夏侯儀久久不來，她也就歇了心思，安心等著過年后入宮當(dāng)皇后了。

    十一月底，老皇帝開始昏迷，一天只有短短幾炷香的時間是清醒的。那幾個皇子在半個月前已經(jīng)被老皇帝一個一個按下去了，只有夏侯儀能陪在他的身邊侍疾。

    下一任皇帝的人選已然呼之欲出，夏侯儀在宮里住了二十五天，待老皇帝駕崩后，他便被群臣簇?fù)碇橇嘶?/br>
    琳瑯、李氏這才被接入宮里，一個住入了昭陽殿，一個住進(jìn)了毓秀宮。

    封后大典結(jié)束后，琳瑯便又稱病了。這次是真病，大冬天的在外面凍了一天，不能吃不能喝，精神高度緊張地完成了一系列繁瑣的禮儀，不僅琳瑯，就是她身邊的梅枝等人，也都快要受不了了。

    “還是在娘娘身邊舒坦，奴婢剛看到李妃身邊的飛燕，那瘦得都只剩把骨頭了。那幾位太妃不是尋死就是生病，內(nèi)務(wù)府的人也一個勝似一個滑頭，到現(xiàn)在賬本都沒給李妃看，還天天和李妃哭窮呢。”梅枝拍了拍身上的雪，脫下斗篷遞給一旁的小宮女，快步走進(jìn)內(nèi)殿熏籠邊，一邊烘烤著身體，一邊同琳瑯道。

    “內(nèi)務(w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