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完全一樣。宋輕的心里激動(dòng)極了，千里卻覺得她有些過于興奮了。

    二人終于在一座大宅子前停下了。這宅子看著就有些年頭了，飽經(jīng)風(fēng)霜，破敗不堪。外墻很久都沒有粉刷過的樣子，大門上的漆也很斑駁。

    “‘謝府’？”千里看了門楣上灰暗的牌匾，低聲問宋輕道，“這是什么地方？”

    宋輕不敢確定，不對，是她走錯(cuò)了嗎？這宅子不該是這個(gè)樣子。這里應(yīng)該是一座繁華大宅，青墻刷的干干凈凈，屋子內(nèi)外燈火燦爛。而眼前的宅子似乎要沉睡在黑暗中了。

    千里看著宋輕眼里的神色，問道：“走錯(cuò)了？”

    宋輕抬頭看了匾額一眼，咬著嘴唇道：“沒錯(cuò)。這就是我娘的故居，我姥爺便是昔日名震一時(shí)的鎮(zhèn)遠(yuǎn)大將軍謝苑……”

    “這位大將軍我倒是聽我父......父親提過，只是這……”千里也不敢相信，眼前這破落舊屋的主人會(huì)是一位將軍。

    “我娘是他最小的女兒，出生時(shí)他就已告老還鄉(xiāng)?！彼屋p緩緩道，“倒是聽我娘提過，兩個(gè)哥哥不大成器，姥爺他年事已高，家中竟至于如此……”

    昔日榮華已化作云煙，偌大的謝家家道中落，不知道誰在支撐。

    “本來我只想著來看看這屋子?！彼屋p道，“不過現(xiàn)在我要進(jìn)去看看，我姥爺過的好不好，聽我爹說他尚在人世。”

    千里點(diǎn)點(diǎn)頭道：“我陪你進(jìn)去見見他老人家。”

    “我不想打擾到其他人，咱們偷偷進(jìn)去?！彼屋p拉著千里來到墻下隱蔽處，對千里使了個(gè)眼色，低聲數(shù)了個(gè)一二三，齊齊躍過了墻進(jìn)了院子。

    太陽已經(jīng)落下山去，整個(gè)宅子籠罩在一片暗影之中。兩人十分小心地穿過院子，沒有看見一個(gè)下人。

    到了后院，只有一個(gè)年邁的老仆在院子里拔菜，老眼昏花，哆嗦的手。兩人不用刻意躲在一旁，他都沒注意。從他身后繞過，宋輕帶著千里直奔后面的小樓，她娘曾經(jīng)說過，姥爺就住在這小樓上。

    還未上樓，兩人就聽到樓上傳來貓的叫聲，聽起來數(shù)量不少。兩人在二樓廊下站住，宋輕捅破了窗戶紙，從小孔往里面瞧去。

    屋里點(diǎn)了幾盞燈，還算亮堂。中間坐著一個(gè)膚色蒼白的中年男人，頜下有須，衣衫簡樸，正滿面微笑地被一群貓圍繞著，這些貓品種各異，什么顏色都有；他懷抱著一只油光水滑的黑貓，眸色碧綠，肩上落著一只虎皮貓，貓尾輕搖。那男人一手撫著黑貓的毛發(fā)，另一手逗弄著其他貓，笑著將貓食分喂出去?？礃幼邮莻€(gè)極愛貓之人。

    千里壓低聲音問道：“這是誰？”

    宋輕搖搖頭，她不認(rèn)得。

    他們在小樓轉(zhuǎn)了一圈，沒見到其他人，便下了樓來。不在小樓住的話，應(yīng)該在后面的廂房里了。于是宋輕又拉著千里往后面的廂房走去。亮著燈的廂房就那么一間，宋輕仍舊戳破了窗戶紙，往里偷看。

    這間屋里煙霧繚繞，看得不甚清楚。一個(gè)男人躺在榻上，手里一支煙管裊裊冒著煙，正在吞云吐霧。他旁邊還坐著個(gè)女人，拿著手絹正在抽泣。

    “這日子沒法過了?！蹦桥丝跉庠购?，“阿仁天天地不著家，你只知道抽你的寶貝，怎么還沒給抽死……”

    男人沒說話，鼻子里也冒出白煙來。

    “我的命好苦啊，怎么會(huì)嫁給了你這個(gè)窩囊廢……”那女人繼續(xù)喋喋不休道，“你休了我，放我出去吧，算我求你。我不想再伺候你和那個(gè)老東西了……”

    “你也沒犯七出之條，我為什么要休了你？”男人終于說話了，“你的話這么多，是不是又在賭檔把錢輸光了……”

    女人臉上半青半白，支吾道：“什么賭檔，家里哪還有錢？好幾口子人要吃要喝，那點(diǎn)錢怎么夠？”

    男人深深地呼出口白煙，低聲問：“家里還有什么能賣的沒有？”

    “老東西還有些值錢的物件，就是不肯拿出來?！迸撕莺莸卣f，“也不知道他藏哪里去了，半截身子都入了土，還想把東西帶棺材里去不成？”

    “你成天對著他大呼小叫，他當(dāng)然不肯給你了?！蹦腥死湫χ?，“你對他孝順點(diǎn)，他也許會(huì)把東西吐出來，到時(shí)候大家都好過……”

    “我對他還不好？供他吃供他喝，還想我怎么樣？”女人立即反駁道，“你們謝家沒良心，都是白眼狼！活該越來越破落……”

    男人沒搭話，滿足地閉上眼睛，嘴里逸出一聲低吟。

    宋輕渾身發(fā)冷，不想再聽，僵直著身體離開了廂房。千里追趕上來，默默地拉住了宋輕的手。

    “怎么會(huì)是……這個(gè)樣子？”宋輕喃喃自語，“我沒想到……”

    在來之前她想象出來的美好畫面被現(xiàn)實(shí)狠狠地撕碎了。

    “先找到你姥爺再說?！鼻Ю镎Z氣平淡。

    后院里沒有其他屋子可以住人了，只有一間小柴房。宋輕忐忑地推開了柴房的門。

    柴房里只點(diǎn)著一盞小油燈，一個(gè)衣衫襤褸的老人佝僂著身體坐在一張破木床上。宋輕站在門口，那老人聽到動(dòng)靜，遲緩地望了過來。

    看到宋輕的那瞬間，那雙渾濁的眼睛突然有了光彩。他顫顫巍巍地用枯瘦的手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看到的是否是夢里的幻影。門口的人沒有消失，他咧開嘴笑了：

    “阿囡？阿囡……你從地府來接爹走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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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章 姥爺

    “請問，您是謝苑將軍嗎？”宋輕站在門口，怯生生地問。

    聽到“謝苑將軍”這幾個(gè)字之后，老人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失望地垂下了頭，低聲苦笑道：“我真是老眼昏花了，死人怎么會(huì)返生？”

    宋輕以為他沒聽見，又禮貌地問了一遍。

    “我是謝苑，什么將軍？陳年舊事，何必再提起?！崩先司従彽溃安恢弧?/br>
    宋輕走到謝苑身邊跪下磕了個(gè)頭，朗聲道：“姥爺，我是宋輕，我從京城來看您了?！?/br>
    謝苑身體一震，難以置信地仔細(xì)打量著宋輕，沙啞著嗓子道：“宋輕？你是錦兒的女兒？”

    “是的，我是您的外孫女，雖然您沒見過我?！彼屋p又磕了個(gè)頭。

    謝苑顫抖著雙手將宋輕扶了起來，喜道：“好好，我沒看錯(cuò)，你和你娘長得真像……你叫宋輕？好，好。沒想到我還能活到這一天……”

    “姥爺，您過得是不是不好？我找到這里來，可……”宋輕欲言又止，“到底是怎么回事？”

    謝苑面容平靜道：“都看到了？謝家敗啦?！?/br>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娘曾經(jīng)說過，謝家雖然不如從前，但也不至于如此……”宋輕有些義憤填膺道，“若是有什么，您盡管告訴我，我回京找我爹，讓他替您主持公道。”

    “家門不幸罷了，讓你見笑了?！敝x苑凄然一笑，眼角堆滿了皺紋，“這都是命，怪不得他人?！?/br>
    “家里怎么了？”宋輕詫然問道。

    “我謝苑生了兩個(gè)兒子，大的那個(gè)嗜貓如命，兩耳不聞窗外事，整日與畜生為樂。這也罷了，小的那個(gè)喜好芙蓉?zé)?，大半的家?cái)都買了芙